傅纬正在许云赫的办公室里和他开会,纪存羽和许云杰则正在楼下和其它高级主管开业务会报。
「和上海那边合作的货柜集中场决定了吗?」许云赫看着手边的资料。
「温家提了几次合作案,都被否决了。」傅纬也翻看着文件。其实云杰早就有底案了,偏偏有人想胡搞,他只好先压着。
「永臣不赞成?」
「你知道的,看不到未来的远景是过不了他那一关的。」
「温小妹没帮忙?」
「她正在跷家中,温家的人才会急得直跳脚。」傅纬露齿微笑,显然对此事很满意。
「跑得好!」
「真不知你们这样算哪种情感?彼此相挺得一塌胡涂。」
许云赫扬起嘴角没应声。傅纬懂的,他甚至是最支持他们的人,所以到底是谁挺他们挺得一塌胡涂啊?
「听说凤淇落跑时被永臣撞见,他老兄不仅没挡下她,还指示她该往哪里跑,气得温家的人天天上门去叫嚣。」提起小甥女,傅纬脸上的笑容柔和多了。
「他们真敢对他叫嚣?」许云赫有趣的问。
「哪敢啊?却累惨了叶管家。」
「小丫头太善良了,居然忍到现在才跑,若我是她,早八百年前就跑了。」许云赫有感而发,她那可怜的后遗症真教人不舍。
「就是咩!」傅纬认同的猛点头。
「问题是你早知道她打算跷家吧,更别说掌握她的行踪了。」这老小子疼甥女疼进骨子里,怎么可能让她在外头出状况?
「小声点,他们去烦叶管家总比来烦我好。」傅纬一脸心虚。
「你这个不知敬老尊贤的臭痞子。」许云赫骂归骂,脸上仍挂着笑容。
「她老人家有耐心,我可没那个时间听他们废话呀,红玉集团要养很多人耶!」
「货柜场的事,我听说林总也提了案子?」许云赫突然切入正题。
听他提到林彪,傅纬登时谨慎的应对。「他没跟你说吗?」
「他问过我,我看过案子后告诉他别提了,但他还是提了是不是?」
「似乎是这样。每次去永臣那里开会,大家的问题多到把我淹个半死,我很难记住每个人提了什么蠢问题。」
「他提的蠢问题足以亏空我们不少银两,你这个奸商不可能没注意到。」
「喂,说得好像我是什么狡狯贼人似的。」
「什么好像?你本来就是。少给我扯开话题,他到底蛮干到什么地步了?」许云赫头一回问得这么清楚,因为他明白姑丈也许很快便会出招。
「云赫?」傅纬蹙眉,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介意林彪的动向,以往他就算隐约知道林彪干了些不法勾当,但从不过问,怎么今天一副要摊牌的样子?
「不过问不代表我不知情。你放心吧,这事不归我管,我问只是想知道他对公司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我只能说,还不到我们出手对付他的时候。」傅纬叹口气。怎么每件事到最后都是他在扮黑脸呢?想想他也真悲惨哪!
「是吗?永臣还真能忍。」他应该观察姑丈很久了。
「这倒是,明知对方一直试探着他的忍耐限度,永臣还是可以当作没察觉。云赫,你不会介意永臣对付他吧?」傅纬还是挺担心他会有何反应。
「真让他出手该是逼不得已,到了最后关头了吧。」许云赫倚进椅背中。
「嗯。」
「那么我该怎么介意?」他苦笑着耸耸肩。
「也对,我问了个蠢问题。云赫,你若真的想知道他造成的影响,不如到他掌舵的几个子公司瞧瞧。」
「嗯。」他点头沉思。这是个好方法,看看在姑丈的带领下,那些子公司变成什么德行,还有没有得救。
「看来有共识了,那就这么决定吧。嗯……你就用高级开发专员的身分前去吧,记住要说你是我的人喔,让我风光风光!」傅纬脸上又有了笑容。
「这和你风不风光有什么关系?」许云赫瞥了他一眼。
「当然有关了,你这个走到哪招蜂引蝶到哪的万人迷,报上名号时顺便提到我,让我也沾沾光啊!」傅纬好心情的调侃他。
「你记不记得我大二那年,有个姓傅的浑球进医院住了半个月?」他微瞇起危眸坐起身。
「姓傅?跟我同姓?咦,我也住院过耶,难不成在说我?」
傅纬一步步退到门边,正巧纪存羽走了进来。
「傅先生。」她朝他点头打招呼。
「小羽,妳来得正好,告诉妳主子别乱威胁人家,很恐怖耶!」他连忙躲在她的身后,两手按在她的肩上偷笑不已。
「啊?你们吵架了吗?」
「是他威胁我!我哪敢跟他吵架?」
纪存羽狐疑的看着他。
「妳过来,少跟那浑球鬼混了。」许云赫对傅纬放在她肩上的狼爪很不满,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于是这么说。
傅纬微扬眉头。还能忍?就不信逼不出他的妒意。
「小羽,妳先听我说,那家伙当年把我打得进医院住了半个月,他真的是暴力分子,妳最好小心一点。」
他的大掌揽上她的柳腰,带着她往沙发走,大有坐下来诉说受虐故事的打算。
「真的?」她诧异不已。许云赫真的这么暴力吗?傅纬看起来斯文又瘦削,真的干架绝对输他的。
许云赫气得几乎顶上冒烟,倏地冲过去将人劫走,隔着半间办公室对着傅纬开火。「你很闲吗?我不介意让你真的住院半个月!」
「啊?难不成他当年住假的?」纪存羽睁大了眼。
「我是揍了人,他却顺便去做健康检查,死赖在医院里不走,最后是聂大哥硬把他踢出来的。」
「为什么?」纪存羽觉得他们都是怪胎。
「还有什么?当然是那里的护士美眉很多、很可爱啰!」傅纬自己招认。
「啊?你居然骗我?」她噘嘴瞪着他。
「我没骗妳啊,他打断我两根肋骨很痛耶!」
「没事你可以闪了。」许云赫恼得直赶人。
「是是是!不打扰你们恩爱了。对了,小羽也和你一道去吧,四只眼睛可以看得更清楚。」傅纬挥挥手,潇洒的走出办公室。
「去哪?」见他没头没尾的说完就不见人影,她呆呆的问身边的人。
「妳喜欢他吗?」这会儿许云赫只在乎这件事。
「啊?」
「妳喜欢傅纬吗?」
「他人不错啊。」她点点头。
「我是说,他是妳喜欢的类型吗?」紧掐着她的臂膀,他问得十分紧张。
在学校里人人都说他是天才,唯有他知道,他周遭只有一个人是真正的天才,就是傅纬,而且他各项条件都特优,丫头不会刚好喜欢那一型的男人吧?
「我没想过耶,喜不喜欢是凭感觉,很难按照既定的类型搜寻吧。」
「那妳对他动心了吗?」许云赫咬牙问出口。
「这问题很重要吗?」见他居然磨着牙,纪存羽不禁有些失笑。
「回答我!」他嘶吼出声。
「不,他对我而言像个哥哥。」她老实的回答。
「呼!」许云赫突然揽住她,在她肩上大大呼了口气。太好了!
「怎么了?」隐约察觉他对她变得很不一样,但这真是她要的吗?她是不再和他计较那么多,能真的和他成为朋友,但是更进一步?想起往日的种种,她就是无法顺着感觉走,因为他好得吓死人的女人缘实在让她无法安心。
「把公司里的事安排好,我们下周出差。」
「出差?你?」
「对,就是我和妳。」许云赫知道她不是没有对他动心,但也清楚瞧见她的抗拒,但这又如何?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喜欢上他的,恰如他对她一般。
「有没有搞错啊?你这个不想让人认出来的神秘总裁要出差?不会太夸张吗?」她取笑着。
「不行啊?」
「你是老板,你说了就算。」纪存羽不禁笑出声。
他微恼,立刻封住她的唇。
天啊,这家伙是吻上瘾了吗?居然连在公司里都这么乱来?
她张大眼盯着他,却被他理所当然的视线瞪回来。
随着他愈来愈炽热的缠绵吮吻,她的心渐渐沦陷。
也许这正是他吃定她的原因吧。她轻轻闭上眼,再骗自己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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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部红玉运输中心
「许专员,纪秘书,接下来你们想看看哪个部门?」红玉运输的经理陈震天哈巴狗似的跟着两人。
红玉运输中心包含海运以及陆上运输,算是红玉集团里相当庞大的分支,目前几乎由林彪全权负责。
当然,林彪再怎么大胆也不敢透露许云赫真正的身分,但总公司的人来视察,已足以让所有人战战兢兢了。
「除了下午的会报外,其它的我们可以自己慢慢看。」许云赫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只知奉承的蠢蛋,偏偏他近日来遇上许多这样的人,教他受不了。
「这怎么可以?我们公司相当庞大,没人带领会浪费您宝贵的时间的。」陈震天脸上堆满了笑。
许云赫撇撇嘴角,露出一抹讥诮,他身边的纪存羽连忙扯扯他的衣袖制止他发作。
他深呼口气才勉强同意。「那就麻烦你了。」
为了怕林彪起疑,这趟巡视之旅,他不但安排了林彪控制的公司,也将中部的各项产业纳入行程中,没想到两相对照,更突显出每间公司的作风简直天差地别,缺失登时显露无遗,让人再无疑惑。
这半个月来,他们俩已经将中部的数个子公司巡遍了,这是最后的一间,也是情况最严重的一间,他们打算多停留几天瞧个仔细。
之后,冗长的会报中,几位经理提了无数份报告,但里头全是废话,许云赫和纪存羽被疲劳轰炸了一下午,总算撑到会报结束。
婉拒了陈震天的晚宴邀约后,两人快快逃回饭店才松了口气。
他们换上轻便的休闲服,在饭店楼下的餐厅用餐。
「没想到同样是红玉的公司却差这么多。」纪存羽喝了口餐前酒,有感而发。
「是啊。」许云赫点点头。
「你怎么没答应陈经理的邀请呢?」她睨着他调侃道。
方才陈经理一脸暧昧的将他拉到一旁咬耳朵,彻底把她排除在外,摆明了那是桃色邀宴。真搞不懂那些人在想什么,这么做难道不怕被列入评鉴数据中吗?还是真那么有恃无恐?
「妳该知道我的品味才是。」许云赫凑近她,挤眉笑道。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只是个小小的特助耶。」知道他是指什么,她故意装傻。
「不会吧,才多久的工夫妳就忘了?等会儿上楼去后我们多复习几次,妳就不会忘记了。」他邪邪的微笑着。
「复习什么啊?」她的眼神四处乱瞟,嘴角不禁上扬,不信他敢在公共场合和她调情。
「好比打开窗看看有没有星星之类的,趁着灯光美气氛佳,我们努力复习妳不小心遗忘的那件事呀。」
「你够了吧!」这会儿纪存羽的俏脸已经比西红柿还要红。
「想起来了吗?若没有,我可以一一描述绌节,慢慢唤醒妳的深层记忆。」他笑得像个调皮的孩子。
「嗯!这汤很好喝。」她干脆把注意力全摆在食物上。
「胆小鬼。」许云赫轻笑出声。
她微笑承认。虽然这阵子相处下来,她发现他似乎比较少招惹女人了,但这些天每到一家公司,总有不少女性员工爱慕着他,只是没有实际行动罢了,令她不得不怀疑是因为他现在把焦点摆在她身上,所以才……
啊!反正她只要想到这事,就会有一堆古怪的念头冒出来,过往的经验让她根本无法相信他能忠于另一半,而这正是她最无法忍受的事。
可恶,这讨厌的家伙又害她想起父亲了!
「妳的表情变化好精采耶,在想什么?」许云赫拍了拍她的脸。
纪存羽立刻回过神。「呃,没什么。」
「没有吗?本来呢,妳的脸色很柔和,像只温驯的小猫,可到最后却一副想干掉某人的凶狠样,别告诉我,小生正巧荣登那个宝座。」
「啊?我的表情有那么恐怖吗?」她居然将内心的黑暗面泄漏出来了?
「嗯!幸好我们旁边没有小孩子,不然肯定被妳吓哭。」
她连忙拉拉脸皮,一脸狐疑。「奇怪,还有知觉呀!怎么会突然不受控制了呢?啊,我该不会是中风了吧,你看看我嘴角有没有汤汁流出来?」
「别搞笑了。」许云赫用力揉揉她的脸颊。这丫头!不想说他又不会勉强她,干嘛鬼扯呀?
「难说哟,这年头很多人年纪轻轻就中风了,尤其是我们这种劳碌命。」
「觉得累,我可以养妳。」他一脸正经地说。
「我是这种人吗?」她斜睇着他。
「不是,而且老实说,我很喜欢妳工作时散发光芒的样子,真的好美。」
「那你还胡说什么?」直接被他这么赞美,纪存羽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拐拐看啰。」许云赫耸耸肩,不甚在意,悠哉的把汤喝完。
「哪有人这么好拐?」她压低嗓子吼道。
「谁知道呢?今天这么累,搞不好妳一个没注意就答应了也说不定呀。」
「答应什么啊?」和他这样绕口令,她头都昏了。
「让我养啊。」他眸里堆满了笑意。
「喂,你这句话很暧昧喔。」
「怎么会?它就是妳现在心里想的那个意思呀。」
瞄见侍者前来上菜,她松了口气,继续当鸵鸟。「啊,主餐终于来了,我饿死了。」
直到侍者离开,许云赫才微笑接口道:「我无所谓,反正一阵子就问一次,总会让我等到。」
「快吃吧,很好吃喔!」她顾左右而言他。
「呵呵……呵……」他好笑的看着她。
「笑什么啦?」她被他了然的笑弄得刀叉都拿不稳了。
「好啦,不逗妳了,妳是该多吃一点。」
「我……」
听他这么说,她下意识的瞄了自己的胸部一眼,又引来他一长串的笑声。她恼得埋头猛吃,再也不理他了。
他享受着这份忙里偷闲的恬静时光,整晚一直挂着惬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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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餐,两人直接上楼休息。
两人房间相邻,许云赫催促她快回房洗澡好好睡一觉,自己却在洗过澡后耐不住寂寞,前来敲她的房门。
「怎么了?」纪存羽穿着米色睡衣前来应门,看见他时有些诧异,还有更多欣喜。
「我睡不着。」他苦恼的走进来。
「奇怪,不是有个人说他很少睡不着?」她揶揄着。
「别取笑我了,脑袋里装了太多东西,我很难入睡。」他直接躺上她的床,偏头瞅着她。
「在想公事?」她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嗯。」他应声,却没接着说下去。
那件事很麻烦,而且他还在思考该不该亲手了结它。真的面对它后,他会失去什么,而他是否承受得了,都没有答案,所以他才会这么烦恼。
他自沉思中回神,才发现她也蹙着眉头,显然也陷于苦恼中。
呵,他不该拖她下水的。于是他勾着指头,要她靠近些。
「干嘛?」纪存羽偏头睨着他。
见她没上勾,许云赫咧嘴轻笑,干脆来到床沿盯着她的眼睛仔细研究着。
「怎么了?」被他瞧得莫名其妙,她赧红了娇颜问道。
「我在想,妳以前近视不是很深吗?怎么可以完全治好,而且看不出来曾经长期戴眼镜呢?」他的指腹轻柔的扫过她的眉眼。
「运气好吧,遇到高明的医生。」纪存羽笑了笑,见他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她连忙劝道:「你还是躺回去比较保险吧。」
「妳是关心我吗?」
「我是怕堂堂红玉总裁在我房里摔断脖子,我会吃上官司。」她没好气的说。
「喔。」他真的乖乖爬回去,还把被子盖好。
「你也太夸张了吧?这是我的床耶!」她哇哇叫道。
「小气鬼,借躺一下有什么关系?」他抱着枕头,舒服的瞇着眼。
「万一你睡着了怎么办?」
「床这么大,妳怕什么?」
「我可不想被人误会。」纪存羽涨红了脸。这浑球明知她顾忌什么还装傻,气死人了。
睨着她许久,他突然露出神秘的笑容。「我懂了,万一我不小心睡着,结果我们同床却没办事,妳亏大了对不对?」
「许云赫你少胡说!」她气得两手扠腰。
「本来就是,既然被人误会了,至少要是真的才不冤枉呀,什么事都没做,妳真的很亏呀!」
她没力的瘫在椅子上。这家伙是被傅纬附身了吗?痞得让人受不了。
「没关系,万一我真的睡着,妳又真的被人误会,那我们找机会补做,妳就不吃亏了。」
「许云赫,你滚回去啦!」纪存羽恼火的拉开被子。
「哈哈……哈……」他仍趴在床上,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见他笑得像个顽皮的孩子,她忍不住也笑了。他再怎么胡闹,她都无法真正生他的气,看来他们之间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许云赫起身揽着她的腰,凝望她许久才柔声道:「那件事我必须仔细思考才能决定要怎么办,等结果出来时,妳一定会知道,因为我需要妳。」
「嗯。」她柔顺的点点头。
「所以别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
「嗯。」她又脸红了。没想到他看得出她正担心他。
「那我可以睡在这里吗?」见她难得的乖巧柔顺,他忍不住又逗她。
「嗯……啊,你搞什么啊?」她杏眼圆瞪,将他踢出房间。
许云赫仍笑个不停,让她的脸更是红似火烧。
见他打开自己的房门准备走进去,她才小声的说道:「你也一样别想太多,好好休息,知道吗?」
「嗯,晚安!」他对她一笑,等她关上门才回到房里。
纪存羽躺回床上,久久无法成眠。
她好像快撑不下去了,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说自己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真是糟糕啊。」她伸伸舌头,将身子包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在被子外。
喜欢上他这种本身就是株桃花树的男人,绝对是场灾难。
可是她已经管不住芳心,纵使心头忐忑难安,还是阻止不了不断冒出来的期待。
哎呀,她真的麻烦大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