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Everybody,Iamback!”
雨田科技的大门内,唐维贤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下少人抚上耳朵,不过礼物的魅力远胜过魔音传脑,还是有不少人不怕死地在她的四周聚拢。
“别抢别抢,一个一个排队!”
一阵骚动之后,两手空空的圣诞老人终于能全身而退,躲回她的地盘。
“嗨,老板!”唐维贤摆出妖娆动人的姿势迎接晚她一步进办公室的雷韬。
“玩得很开心?”雷韬淡淡地问,不等唐维贤回答,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对部下我那么冷淡,礼物就别想了!”唐维贤对著那扇闭上的门做鬼脸。
“礼物?有我的吗?”
一个修长的男性身影潇洒地走进,随即佣懒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用那双电死人不偿命的眼睛自命不凡地看著唐维贤。
他是雷炜,雷韬的第二个弟弟。脸庞轮廓鲜明,一天到晚运动练就出古铜色的肌肤及健美身材,加上媲美“白瑞德”的坏坏气质,创造出一个浑然天成的爱情杀手。他的猎艳纪录多不可算,进出一次PUB可以带出一打以上的辣妹,命中的桃花运绝对可以发展到他躺进棺材……
偏偏就是有人对他超凡的魅力绝缘,甚至还曾指著鼻子骂他是苍蝇纸——
唐维贤挑起柳眉盯著这个天底下她最不欣赏的花花公子,沉默三秒之后,摆出职业式的甜美笑容。
“有是有,不过副总的品味一向很高,怎么看得上我在路边摊买的便宜货咧?我看还是我自己留著比较好。”
说完,她便自顾自地从皮包里拿出一只纸袋,将一盒纪念品塞进去。
普天之下也只有唐维贤会给雷炜钉子碰,他习以为常地故作叹息。
“唉!小唐,你真是不了解我。只要是美女给的,就算是路边的一颗石头,价值就是不一样嘛!”
“哦?那我可得先去找个美女,然后叫她到路上捡石头……啊!快十点了,副总没事的话……”
“当然有事!跟我吃顿饭如何?”雷炜拒听她的逐客令。
“这个主意很好,只是……”
开门声将唐维贤的话打断,雷韬探出头来一脸严肃地看著雷炜。
“小唐,我有事要跟副总讨论。”
“好!”
看著老板脸上山雨欲来的表情,唐维贤二话不说快步离开,同时趁机摆脱雷炜这个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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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送一个女人上门?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雷炜此刻正懒洋洋地躺平在雷韬办公室的大沙发上,满心不以为然。
“以前做得出,现在又如何做不到?”雷韬神色漠然道。
“老哥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是你自己所遇非人,我真的没教女人去找你。不过你如果需要安慰,我倒可以帮你做个安排……”雷伟做势要拿出自己的通讯录——上面满满的都是他的猎艳名单。
“席若彤。”
雷韬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一双锐眼专注地观察雷炜的表情变化。
“席若彤?那女人的名字吗?听都没听过!”
雷伟一脸茫然,对这个名字的陌生不像是装出来的,再不然就是他说谎的技术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的阶段了。
还是,席若彤所说是真的,她只是要将钢笔归还?
就这么单纯的理由?
雷韬沉默著。闯荡商场多年,他多少能分辨人心;除了……
阮宜仪——一个戴著绝美无邪的面具,却善于玩弄人于股掌间的女人!他付出的真爱只是她炫耀的战利品,拜倒她石榴裙下多得是名门巨贾的第二代!
或许是席若彤看来心无城府的气质像极了初识时的阮宜仪,再加上怀疑雷伟的故意设计,那一天他才会在酒醒之后怀著恨意及恶意,强横无度地索求她生涩的身体,不去理会她委屈、抗议的眼泪。
第二天早晨来临时,她已经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跟离去同样的无声无息,席若彤就宛如幻梦一场,只剩床单上干涸的血迹印证她的真实……
也许他真的阴错阳差地伤害了一名女子,如她所言的,他“强暴”了她……
不!也许她真的是别有用心的出现在他面前吧……雷韬逃避现实地想。
就算席若彤是无辜的受害者,他也必须将这件事摆平!要在你争我夺的社会中生存,他不能让别人有抓住把柄的可能!
过去他曾有过的几个女人,不论是真心来往或是逢场作戏,发生关系都是你情我愿,即使发生麻烦,最后也都能用金钱解决,席若彤也不能例外。
就当是用钱消除对她的愧疚吧!只是——她现在人在哪里?
“喂!老哥,我可改过自新很久了!”
对著发呆中的雷韬,雷炜举起双手宣誓自己的清白。天晓得八百年前对老哥的那些捉弄,竟会让他记恨至今,这样的性格真可怕!他可不想跟这个话不投机的无趣男子耗费光阴,何况外头还有一个他矢志挑战的女人。
“没事了。你走吧!”
听见这句颇中听的话,雷炜一秒钟都不愿浪费地起身。
“谢啦!”
想起一份待签的公文,雷韬跟在弟弟身后走到外头,雷炜回头看了他一眼。
“对了老哥,那个跟你干柴烈火的女人难道没告诉你她的事吗?”
雷韬抿著唇,专注地盯著秘书桌上的牛皮纸袋,冷漠的表情看不出有开口回答的意愿。
“算我没问!”雷炜只能摇头。老哥又臭又硬的脾气他了解得很,怪不得没什么女人真心爱他老哥,所以都是他甘冒大不讳地扮演黑手将这些人给勾走……
唉!、心事谁人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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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若彤在睡梦中不安宁的猛咳。这场病已经持续了一段时日,却丝毫未见起色。现在,全身酸痛无力的她正挣扎著从被窝里爬起来。
她住的小套房只有七坪大小,床铺到房门的距离不到十二步,但对于两脚发软发颤的她而言,只能用举步维艰来形容。
“来……咳咳咳!来了……”
这个月的房租已经缴清了,也没有跟朋友约定见面,到底是谁在按电铃?每几分钟按一次,让她不想理都不行!
走到门前就像跑了一场马拉松一样,若彤气喘吁吁地将房门打开一道小缝,还没看清楚来者是谁,一阵昏眩袭来,她已仰倒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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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地点还是在若彤的小套房。女主人病奄奄地躺在床上,点滴吊在床旁的架于上,金黄色的液体配合著秒针一滴一滴顺著细细的针管下断流进若彤的体内,雷韬则静坐在旁边的木质地板上。
从他找管理员开门、打电话将一个医生朋友十万火急地从诊所催来、诊断完离开,大概有三、四个小时了。他伸手测了测若彤的体温,温度已经没有那么烫人,他松了一口气。
这女人差点让自己得了肺炎!
如果没人来找她,她是不是会任由自己的病情严重下去?
雷韬轻声叹息,原来她是小唐的朋友,与雷炜的确毫无瓜葛。
他对她的错待是事实,而这个错误必须弥补,他必须与她谈谈——在她痊愈之后。
但愿这个席若彤不是个难缠的女人……
他环顾室内,除了必备的几样家俱、电器外,并没有太多摆设,但女主人巧妙地用粉绿色的壁纸、碎花蕾丝窗帘跟几幅风景画点缀,即便是小小斗室,也十分雅致恰人、十足女性化。
雷韬的目光集中到书桌上一个陶瓷相框,他栘身桌前将它拿起,看著相片里亲密拥抱的男女,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只是玻璃上的裂痕正好位在相片主角的中间,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
那件事发生之后,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变得如何?她说了吗?
如果没说,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放任自己的女友病成这样呢?席若彤的病不是这一两天才有的事,他难道不闻不问吗?
如果她说了……他了解男人的自私。看来他犯下的过失确实不小……他能代她挽留什么?这一分无力感让他感到自责。
放下相框,雷韬回顾床上的若彤,正好对上她微启的双眼。
若彤凝视著他——没有意外,只有虚弱和沉默。
之后,若彤转动眼睛看著高悬的点滴袋,雷韬才注意到该是将针头拔起的时候,他连忙付诸行动。
“谢谢!”若彤用低微的声音说著。
雷韬定定望著若彤,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看她仍有睡意,于是重新坐回原先的位置,无言地陪伴著她度过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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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都在这里?”
若彤在清晨张开眼时,雷韬也从小睡中醒来,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四目交接。
“我找不到你认识的人来做看护。”雷韬伸了个懒腰然后探向她的额头,若彤瑟缩一下,闪躲他近乎“亲昵”的触碰。
为了知道若彤有没有退烧,雷韬还是坚持将于触上她的额,若彤因而又红了脸。
“烧退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找医生来。”虽然病卧在床,但半梦半醒之间,她对雷韬昨天所做的一切并非一无所知。
雷韬点点头,然后起身离开她的身边。
若彤闭上双眼静静地躺著,一方面是因为脑袋依然昏昏沉沉的,另一方面则是要压抑住再见雷韬的激动。
他……为什么来?
她一直认为唐维贤早晚会对雷韬澄清事实,只是她没想过他们会有“重逢”的时候。发生了“那件事”后,遗忘不是对两人都好的方法吗?
可是,他来找她了!他们之间既不是朋友也不是陌生人,与雷韬曾有过的亲蜜记忆让她觉得尴尬与无所适从。
几分钟后雷韬重新出现,手里端了一只小脸盆。若彤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贯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最后还是由雷韬扶著她坐起来。
若彤盯著小脸盆及一应俱全的盥洗用具,立刻知道他的用意,不过她一点也不想被人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孩——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我可以到浴室去刷牙洗脸。”
“你现在有多少力气自理而不昏倒?”雷韬不留情地泼了一桶冷水。
“你可以扶我过去。”若彤不死心地请求。
“听话,快洗!”雷韬沉著脸吐出这四个字,口气里充满了命令,任谁听丁都不敢吭声。
好……好凶!
若彤无辜地看著雷韬,可是对方眼里仿佛有千年的冰山,是用十昧真火都融化不了的,最后,她只有颓然地遵守他的“命令”;稍后雷韬才收回小脸盆,满意地走开。
几分钟后雷韬再度回来,手上的小脸盆换成一大杯淡粉红色的液体,活像是加了颜色的胶水。
“这是什么?”若彤就像看见毒药一样打从心里排斥它。
“流质食物。以你现在的肠胃,还不能正常饮食。”
“我想我可以喝牛奶。”若彤打算抵死不从。
她的抗拒完全收进雷韬眼底,他轻啜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大概是想向若彤证明里头没有放毒。
“你看过外国人怎么防止海豹饿死吗?”
“什么?”若彤不明白雷韬突然提起海豹的用意。
“生病或绝食的海豹不能自己吃东西,所以兽医会用一种方法,那就是把加了药的鱼或者鱼浆用条管子直接灌进胃里……”
“嗯……”若彤想像著那种情景,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捂住嘴巴。
“你要当合作的病人还是海豹?”雷韬冷然说道,认真的表情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若彤十二万分顺从地将杯子接过来,用戒慎恐惧的目光“瞻仰”它。
“快喝!一滴都别剩!”见若彤迟迟未有动作,雷韬再次发号施令。
“好……我喝,我喝……”若彤委屈地说著,只觉眼眶一热。
为什么她连在自己的房间里面,都得听他的?她偷瞄了雷韬一眼,他脸上的威胁还在——
唉,认了!捏住鼻子,若彤一口气将那杯不明液体吞进肚子里。
“嗯……”东西并不难喝,只是长时间的空腹让若彤一时反胃;眼看她就要吐出来,雷韬马上将她抱进浴室。
“你喝太快了!等会儿我再泡一杯,你一定要慢慢喝才行。”见若彤将吃下肚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雷韬只能无奈地抚著她的背帮她顺气。
“我不喝了……我什么都不要吃了!”若彤这一吐不但让自己头昏脑胀,全身也更加无力,只好坐在马桶上让雷韬用冷毛巾帮她擦脸,无法控制地抽泣起来。
“不吃你会活活饿死!”雷韬递了张纸巾给她。
“饿死算了……生病这么难过,我情愿饿死算了!”
世界上有三种人闹起来是不可理喻的,一种是小孩,一种是“老番癫”,一种就是病人。若彤无疑地已经开始撒泼,她像小孩一样哭了起来。
“唉……好好好,不吃就不吃。乖,别哭!”雷韬将她抱进怀里,配合地用安抚小朋友的方法安慰她,并在若彤企图拉他的高级丝质衬衫擦鼻涕之前早一步将卫生纸塞给她。
好不容易若彤止住了泪,不过事情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就结束。
“我头好痛……好想吐……”
若彤头昏眼花地呻吟,整个人滑到地板上转身对著马桶干呕。雷韬扶稳她,又摸了一下若彤隐隐发热的额头,看来这场病不是三两天就好得了的。
病人重新躺回床上。然后——
“我好渴……”
“我去倒水!”
“我想上厕所……”
“我抱你去。”
“你不可以跟著我进去!”即使神智有些不清,若彤还是要强调这一点。
“当然!我会在外面等著。”雷韬叹了一口气,然后抱著她又来去浴室一回。
“我好饿……”
“你……我再帮你泡一杯流质食物。”几分钟前她誓死不吃的话到此全部推翻,雷韬只有无奈地转回厨房。
待他端著杯子回到房间,那个喊肚子饿的人已经被周公给征召去了。端著杯子看著床上那张无辜的睡颜,满头大汗的雷韬一脸无奈——席若彤俨然是在考验他的耐性,问题是,他怎么跟一个病人呕气?
“真有你的!”
经过一番自我调适,雷韬不禁笑了出来。他轻轻将杯子搁在床头,好让她醒来就可以拿到手。
她睡著了也好!他可以趁著这段时间回公司处理一些公事,也顺便回住处将换洗的衣服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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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要住下来吧?”
傍晚,若彤盯著刚洗完澡的雷韬,问出心里的疑问。中午的时候,雷韬匆匆地带来一大箱行李又匆匆离开,她根本就找不到机会问他问题:稍早之前雷韬又回到这里,自行打理起来,现在他的身上还飘著她专属沭浴精的香味,而她连同意他使用与否的权力都没有!
“你不能住在这里!”见雷韬自顾从超市的袋子里拿出一堆食物,一副打算在此扎营的样子,若彤只好表明立场。
“在你病没完全好之前,我不会离开。你现在还在发烧!”雷韬的回答沉稳坚决。
若彤相信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反对。
“我可以照顾我自己。而且这房间很小,没有地方让你睡!”
“之前我不也睡了一夜?”雷韬手指著若彤床边的小小空间。昨晚他就在那里枯坐了一夜。
“那……那另当别论。而且我的房东不喜欢男女同居,”
“男女同居”这样的字眼用在他们两人身上实在很奇怪,标准的引喻失当!若彤又红了双颊。雷韬也发现她爱脸红的毛病,挺可爱的!
他轻笑一声,“如果你介意的是这个,我可以带你回我住的地方。”
“不要!”若彤马上摇头。
“那么,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雷韬将若彤局限在二选一的窘境,无论她选择哪一样,他都不会缺席。若彤看著他不曾动摇的锐眼,面对这样坚决的人,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与他争辩。
“那……你打算待多久?”
“到你的身体复原为止。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就尽快把身体养好。”
“我——”若彤还想说些什么,但雷韬将食指搁在她的唇上,眼神温和了许多。
“嘘……病人不要说那么多话。肚子饿了吗?”
“嗯……”是有些饿了。若彤点点头。
“我去弄点吃的。”
所谓的“吃的”还是一杯流质食物。若彤看著雷韬手上香味四溢的牛肉面,天堂与地狱之别让她的表情难掩悲苦。
“明天再让你吃点别的,今天委屈一下。”雷韬手上捧著「诱惑”安慰若彤,不知道是不自觉还是故意。
“不会是牛肉口味的流质食物吧?”若彤的眼睛已经彻底被牛肉面吸引。
“很有想像力。如果你真的想吃,有何不可?”
那种味道难以想像,可能满可怕的……若彤又摇摇头,“不要!”
这一夜,两人没有太多交谈,若彤在雷韬的催促声中早早入眠。
而雷韬,繁重的公事让他忙碌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