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的安排下,展浩晴和童宛儿首次没有旁人相伴的单独相处,荷风亭外风景秀丽,荷风亭内两人相对无语。
童宛儿不知道展浩晴心里的感受如何,但为了她一个人这样劳师动众的,她觉得好尴尬又好抱歉。
“展公子……”她怯怯的轻唤,白替的容颜染着不安的红云,“你一定觉得很为难吧?这样拖你下水……”
展浩晴不拘小节的跨坐在栏干上,望向她的眼神有着温暖的笑意,“不,我一点也不觉得为难,所以你也不必对我感到歉意,能够帮得上忙,是我的荣幸。”
他真诚的语调令童宛儿心口一阵激动,“谢谢你,即使没能成功,你和君公子这分情我永远会搁在心里头的。”
来了!展浩晴保持高度警戒的耳朵蓦地一动,陡然出手如电的将童宛儿拉近身旁,“抱歉,冒犯了。”
他突来的举动令童宛儿神经一紧,“展公子你……”
展浩晴对她绽露一抹抚慰的笑,“我是想既然要演戏,那么何不演得逼真些来得效果显著。”
“可……可是,没有别人,我们不必……不必……”一辈子不曾距离男人这么近,她羞窘得手足无措,连视线都不敢和他有所接触。
哎,就是这种含羞带怯的神情令男人迷醉和怜惜的吧?展浩晴莫名的联想起菱衣那张终年买着一层寒冰的容颜,完全无法想象她脸上出现这种娇羞的神情是何等模样,只怕天下红雨也不可能发生吧?可惜!
“童姑娘,恕在下冒昧问一句,若今日你是自由之身,是否会接受我这样的男人?”他的表情严肃,音量铿锵有声。
亭外左侧回廊的花窗内露出两颗头颅,鬼鬼祟祟的注视着他们,在听见他的问话后,其中一双眼睛立刻火光大炽。
“应……应该会吧。”他问得这么认真,童宛儿不觉有一丝心慌。
展浩晴的眸光一闪,轻轻揽住她的肩头,“那么解除婚约吧,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知珍惜的男人身上,不如接受一个绝对会爱你疼你的男人。”
“什……什么?”童宛儿愕然不知如何反应,她已经搞不清楚他话里的真伪。
而花窗后那双燃火的怒眸,正以凌厉的眼刀射向展浩晴搁在童宛儿肩上的手,恨不得将之剁碎。
见她这般惊慌失措,为免功亏一篑,展浩晴只得出言提醒她,低头附在她耳边道:“童姑娘,请你配合我的说词和动作,咱们是有观众的。”
“啊?”童宛儿惊呼,杏眸圆睁。
“不,别乱看,”展浩晴制止她好奇的目光左瞄右看,“千万别露出马脚来,否则可要枉费咱们这番心思了。”
她不敢再任意梭巡,可却紧张得脸色发白,“展公子,你不会是在暗示……暗示夜枫他……他就在附近吧?”
展浩晴冷哼一声,可不是吗?隔着一座荷花池他都感受得到两道直欲将他烧成灰烬的怒芒,就不知另一个凑热闹的是谁?
“所以咱们不能露出破绽,非得让他信以为真不可,一切的成败就在这一战了。”展浩晴压低音量分析厉害得失,一面制造出两人亲密低语的假象。
“我……我好紧张,”只要想到慕容夜枫正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在视她,她的心便无法控制的狂跳,“他如果误会了怎么办?以为我真的和你……”
“咱们的目的就是要让他误会啊,记得吗?”他柔声低慰已经语无伦次的童宛儿,心中却忍不住哀叹为什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老是落在他头上,要他扮这种角色,他宁可去面对“冻人”的菱衣。
童宛儿忧心忡忡的,几乎没听进他的话,“展公子,你知道夜枫一直苦于无法找到一条有力的理由毁婚,现在,他会不会以不守妇道这项罪名解除婚约?”
展浩晴心里暗自呻吟,对这个失去镇定的女人几乎没辙,“不会的,你别胡思乱想,不过如果他乘机解除婚约的话,对你而言未偿不是好事。”
“可我……”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童宛儿急得差点突出来,完全忘了她本来就是打定主意来解约的,整个人浑然沉浸在永远失去慕容夜枫的恐惧中。
唉,水做的女人果然麻烦,望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展浩晴不禁一叹,“童姑娘,一个极力不履行婚约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苦苦等待的?”
童宛儿纠紧一颗心,无助的摇头,“我也不懂自己的执着从何而来,我只知道我已等了他半辈子,而下半辈子依旧会为他等待。”
这番话,展浩晴倒希望慕容夜枫一字不露的听了去,不过以她如此轻弱的低喃恐怕有困难,可惜。
“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让你的希望落空的。”这样痴心的女子,他深深寄予同情和祝福,不知他此生是否也会得到一名女子这样不悔的真情,说实在的,还真教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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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慕容夜枫从喉咙里发出信信低吼,怨毒的双眸迸现骇人的风暴,若非荷衣死命的拖住他,他早已冲出去将展浩晴踹进荷花池里。
“十少爷,你冷静点好不好?”荷衣揪着他的手臂不放,生怕这个妒火中烧的男人闯出大祸来,无论如何,人家展浩晴是义务帮忙,再怎么样也不能教他吃拳头。
“冷静个屁!”慕容夜枫气得口出秽言,“他居然敢把手放在宛儿身上,该死的家伙!放开我,我要狠狠揍扁他!”
“不放!”荷衣咬牙使力的与他的蛮力对抗,“人家在谈情说爱碍着你啦?你凭什么揍人家?”
慕容夜枫猛然一僵,冒火的视线移向荷衣,“我恰巧是那个正和人家谈情说爱的女主角的未婚夫,你说我凭什么?”
荷衣小喘一口气,依着小姐的交代,讥讽的轻睨他震怒的容颜,“唷,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十少爷原来还承认童姑娘是你的未婚妻,你不重新声明,大伙儿还没一个人知道呢。”
气……气死人!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每个人都跟他对上了,全背弃他一面倒向外人,连荷衣这个小丫头都不知死活的敢这么和他说话,到底还当不当他是王子?
“你快给我放手!你这没大没小的丫头,”他气急败坏的想甩掉荷衣紧巴着他一边膀子的手,可就是奈何不了她,“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丫头来管!”
“我偏不许你去破坏展公子和童姑娘培养感情。”荷衣完全不把他特意显现的主人气势放在眼里,更不可能被他的怒斥吓着,反而愈在火上浇油的嚷着,“是你自己亲口说你喜欢的人是我,那就让童姑娘去喜欢展公子好了,这样一来你也不必担心童姑娘不跟你解除婚约了,如此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轰的一声,慕容夜枫体内的怒焰一举冲冠而出,在空气中炸得粉碎,只剩意识残骸,耳边回荡不休的是荷衣说的每一个字。
荷衣满意的看着悔不当初的他,放心的松开了钳制他的手,他这副惊吓过度的蠢样,一意坠落在自己失手下的陷阱,谅他也没有心思要去教训人了。
“荷衣……”
唷,回魂啦!荷衣连忙藏起得意的笑,迅速添上一抹幽怨的神色。
“荷衣……”慕容夜枫苦着脸嗫嚅,冷汗直冒的样子,完全丧失了刚才狂放的气概,“我……其实我……我那个……那个……”
吞吞吐吐的懦弱貌看得荷衣直想翻白眼,“十少爷,你有话直说无妨。”男子汉敢做不敢当,像什么样子?这样的人居然有勇气抗婚,真是奇迹。
“我……”慕容夜枫再也想不到最后是栽在自己手里,心中把自己咒骂个十万八千遍,深吸了口气,压下喉头的硬块,决定快刀斩乱麻,否则再拖下去,事情只怕更难收拾,“荷衣,其实我……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全都是……都是借口,我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名目不履行和童家的婚约,对不起,我不该拖你下水的。”
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他的头也低得抬不起来了。
看在他诚心十足又羞愧万分的模样,荷衣立刻宽宏大量的不与他计较,毕竟他是主子,对于一时糊涂但知道悔改的人,她是不忍心太拿乔的。
“十少爷,你跟我坦白这些,是不需要我这个挡箭牌喽?”
没有意料中的怒气?慕容夜枫惊诧的抬眼看她,“荷衣你……你不生气?”
他的反应好像她不生气很怪异似的,好吧,那她就满足他一下好了,向他递了一个凄绝的眼色,无限哀怨地道:“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婢女,从来也不敢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十少爷要怎么戏弄婢女,婢女都不敢有怨言,哪还有胆子生气?反正我天生命贱,一辈子都只是供人使唤的奴仆罢了,十少爷何必在意我这种下等人的感受,婢女承受不起的。”
幽幽荡荡、自怜自艾的语气直说得慕容夜枫满面惭色,“荷衣你别这样,我从来就没当你是个下人,你别这么贬低自己,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滥用玉子的权力伤害你,荷衣,真的对不起。”哎,荷衣畅快的一叹,“算了,算了,”她一扫怨妇旷女的模样,恢复爽朗的笑意,“十少爷你别再折我的寿了,我原谅你了。”
“真的?”慕容夜枫在望见她毫无芥蒂的笑脸,喜不自胜地道。
“嗯,”正要点头,圆眸骨碌碌一转,“不过,为了弥补我蒙受伤害的幼小心灵,我希望十少爷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他热切的看着她,决定无论如何一走完成她提出的要求。
“我要十少爷答应……”荷衣贼兮兮的目光越过花窗投向荷风亭中卿卿我我的身影,“展公子若是真心喜欢童姑娘,而童姑娘也愿意接受展公子,希望十少爷能够成人之美,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慕容夜枫闻言眸中的神色顿时变冷,身躯逐渐僵凝如石,循着荷衣的视线望去,脸色阴沉邑郁,手握成拳的瞬睇亭中亲昵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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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魅一般的,一身劲装的慕容夜枫恍若融入了浓墨般的夜色,轻巧的自房中一闪而出,继之又迅捷的窜入隔壁房,一举一动完全无声无息,但当他趋近挂着雪色纱帐的床铺,怒气却自他身上层层散发出来,在黑暗中更显精芒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隔着朦胧的纱帐冷峻的凝视床上兀自熟睡的童宛儿。
“起来!”他一举挥开隔绝两人的纱帐,粗鲁的伸手摇晃她。
突被惊扰的童宛儿猛然骇醒,迷蒙的睡眼在惊见床头俯视的高大身影,心脏即刻缩紧,出于本能的尖叫声立时要瓶出喉咙……
“不准出声!”厚实的大掌抢先一步捂住她惊惶的小嘴。
“夜……夜枫?”他压低的嗓音一传入童宛儿耳中,被他吓走的魂魄立即归位,她缓缓坐起身,在阖黑的光线中穷尽目力的凝望床前的人,“是你吗?夜枫?”
一股更灼烈的怒焰在他胸口爆开,“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有资格进你的房间?”危险的厉眸朝她逼近,“还是你早已允许别的男人进来过?”
“没有……我没有。”童宛儿摇着头,面对怒气腾腾的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直到抵住墙面。
“哼!”冷透人心的哼声嘲弄的响起,“都敢背着我和男人幽会了,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童宛儿无辜的杏眸迷惑的眨了又眨,似乎无法明白他冷酷的指控所为而来,好半晌,澄透的眸子悄悄漾开一抹笑意,她的身子也不再慌乱的想要避开他。
“夜枫,你……吃醋了?”
慕容夜枫陡然一震,隐藏在怒火下的妒意轰地炸上脸来,无可遏抑的红潮瞬间淹没了他,“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吃什么醋?我……我是……是……”
“是什么?”她接口,弯弯的红唇有着忍不住的笑意,晶亮的双眼紧瞅着他红通通的脸,一颗心高兴得直往上飘。
“你——”窘困至极的慕容夜枫不禁恼羞成怒,不知是气自己被看穿,还是气她眉眼间藏不住的笑,他粗暴的一把攫住她纤弱的手臂欲拖她下床,“跟我走。”
“要去哪里?”童宛儿毫不抗拒的配合他的动作,但光裸的小脚一接触地面身形立刻定住,“等一下。”
“你休想拖延时间,我不会放过你的。”他不由分说的拽着她,毫不怜香惜玉。
“夜枫,你等一下嘛。”童宛儿奋力扯回被他握得死紧的手,“我只着一件单衣,不能这样出去。”经她一提醒,慕容夜枫这才注意到眼前的人儿单薄的衣着,更注意到白色的绢衣根本掩不住的绝佳曲线,曼妙诱人的玲珑娇躯足令男人在瞬间变成野兽,睇视她的狂躁怒眸深处不知不觉点燃了两簇悸动的火苗。
浑然不觉他的转变,童宛儿在挣开他的钳制便马上动手着衣,一面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带我上哪儿去?”
她娇软顺从的音调打破了他短暂的迷思,一回过神来,他的脸色更难看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受她吸引,心情恶劣的他态度更坏了,恶声恶气地催赶,“少 嗦,快把衣服穿上。”
见他脸色阴沉,童宛儿着衣的动作慌忙加快,可还是耐不住好奇心,仍直问:“我们究竟要上哪儿去,非得在半夜……”
“ 嗦!”被她问烦了的慕容夜枫脾气更粗暴,没耐性管她是否着装完毕,揪着她就走。
“夜枫我还没……”童宛儿慌乱的轻喊。
“闭嘴!”这女人再喳呼下去,死人都会被她吵醒,到时候他还有脸带她走吗?
“夜枫——”
可恶!慕容夜枫诅咒一声,旋即将她拦腰抱起,脚下一蹬,伴随着她的惊喘跃上屋檐,几个起落,已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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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童宛儿失踪的消息开启了清晨的序幕。
慕容十九赶到童宛儿房里时,君啸尘和展浩晴已先她一步到达。
“怎么样?找到人没有?”慕容十九绝美的面容有止不住的焦虑。
相较于她的惶然,君啸尘悠然自若的神情,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从容的倒了杯茶,招呼道:“坐下来喝口茶,别紧张,没事的。”
慕容十九一双美目绽露一丝愠怒,这个节骨眼除了他大概没有人有心情喝茶,“你怎么能肯定没事?莫非你已掌握她的行踪?”
笑望薄怒美人,君啸尘犹是懒洋洋的模样,“纵然没有童姑娘的行踪,但至少我能肯定她的安全。”
瞧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她高悬的心不由自主放下一半,但质疑的语气仍然明显,“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君啸尘熠熠的星眸环视房中一圈,“虽然人不见了,但这屋子里一切如常,可以肯定她的离去是出于己愿,而非受制于外力。”
“是这样吗?”慕容十九心中的疑惑仍无法释怀,“可为什么她要悄悄离开?这完全没有道理。”君啸尘轻笑,“若是牵扯上你那宝贝十哥便不难理解了。”
一提到慕容夜枫,她这才注意到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却独缺与童宛儿关系最密切的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去通知十哥?”
伴随在她两侧的菱衣、荷衣立即道:“我们马上去请十少爷。”
“不必去了,”展浩晴喊住了刚要跨出门槛的两人,“别白跑一趟。”
“什么意思?”慕容十九心中一动,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但还需要求证。
“意思是——”接口的是君啸尘,依旧是慵懒至极的嗓音,“你那宝贝十哥也凑巧的不见踪影。”
慕容十九秀挺的娥眉微微一拧,不悦的瞟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语气含着淡淡的嘲讽,就算她十哥的所作所为真的很“宝贝”,他也不必这样刻意指出吧。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大惊小怪了,”她板着小脸,口气硬邦邦的,“菱衣、荷衣,咱们走吧。”
瞥见她冷冽的神色,君啸尘就知道她在无言的责备他,以为他早明白事情的始末,一开始却不明说,存心让她干干着急,唉天地良心哪!
“你不会以为他们是出去散散步这么简单吧?”
他轻松扬起的音调留住了慕容十九含怒的脚步,她旋过身来,晶亮瞳眸燃着两簇若隐若现的火苗。
“请你一次把话说清楚,可以吗?”如果不是碍着还有旁人在,她的话会暗示得更难听,他根本是故意的,明知道她在担心,却还有闲情意致耍弄她,好可恶!
她暗暗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得君啸尘无奈的在心中叹气,误会似乎是愈结愈深了。
“以你对你十哥的认识,你认为在什么情况下,他和童姑娘会一起不见人影?”
慕容十九翦水秋瞳波光微闪,紧绷的悄靥顿时出现一股隐忍的滑稽和不可思议,“不可能。”
君啸尘姿态闲散优雅的啜饮一口茶,“事实摆在眼前。”
实在太……太怎么样呢?太出人意料抑或是太匪夷所思?此刻慕容十九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种感觉,只是一股无法控制的笑意从心里直窜了出来,天!她的十哥真的很宝贝,居然用这种方式收场,真不亏是他的行事作风,不吓倒一干人不罢休。
“小姐,”荷衣困惑的双眸直盯着她脸上愈形扩大的笑容,“你和君公子在打什么哑谜?”
慕容十九笑了出来,“傻荷衣,你还拼凑不出事情是怎么回事吗?”
荷衣直愣愣的摇头,望向菱衣,“菱衣姐?”
菱衣摇头,无法给她答案,因为她也是一头露水。
“小姐,你就直说了吧,别折腾我这不灵光的脑袋了。”荷衣好奇的催促。
慕容十九粉唇边的笑意盎然,“傻丫头,你想想被妒火激怒的十哥在拉不下脸来承认他对十嫂的感情的情况下,失去理智的他会采取什么行动?”
皱起了眉头,荷衣努力的绞紧脑汁,模拟那个疯狂又冲动的十少爷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出人意表的行为……啊!不……不会吧?
她一脸的惊吓,“小姐,你该不会是说十少爷他……他……他……”她严重口吃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慕容十九正极力克制自己不大笑出来,抿着唇点头,证实她的猜测。
荷衣的樱桃小口顿时张得足可吞进一颗鸡蛋,和同样愕然的菱衣相视一眼,下一瞬间,两人爆笑出声。
天哪,挟持自己的未婚妻!普天之下也惟有他们慕容家最不按牌理出牌的十少爷才做得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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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做什么?”
君啸尘蹙着两道剑眉盯着正在收拾细软的菱衣、荷衣。
屋内的三人因他的闯入而中断了手边正进行的动作,慕容十九已经能够从他脸上细微的表情看出他的情绪,所以一触及他冷淡的视线,即刻察觉他的不悦。
“我们该告辞了。”她简言告之,虽然明知此举有可能更惹恼他,但她还是想处理得干脆利落。君啸尘闻言,黑黝的瞳孔更加深邃,淡淡的瞟了一眼慕容十九,目光便转向菱衣、荷衣,“两位温柔体贴的姑娘可否容许让我和你家小姐单独相处片刻?”
“不行。”慕容十九一听马上本能的否决,也立刻引来了君啸尘冷峻的一瞥,“我……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准备出发,不宜再耽搁了……”
慕容十九的声音愈来愈低,因为她发现君啸尘根本没在听她说话,只是以更轻柔的语气征求菱衣、荷衣同意他的请求。
“可以吗?”他的神情真挚恳切。
荷衣第一个抗拒不了他的魅力,没有一丝迟疑的就要将募容十九留给他,她年纪虽小,但也大到足够看出他对慕容十九特殊的态度代表着什么,在她心目中早已认定惟有他才有资格当慕容家的姑爷,所以对他提出的要求完全没有异议,当下拉着菱衣便要退出,可菱衣没有动,只是望定慕容十九。
“小姐?”
至少还有一个没有阵前倒戈,慕容十九欣慰之余立刻把握菱衣制造的机会,匆匆道:“都收拾好了吧?咱们该走了,呃……君公子,后会有期了。”
君啸尘眸中精光一问,消逝的速度快得来不及捕捉,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他眼里酝酿的那一股风暴,这使得她离去的脚步更慌忙了,在无可避免的必须经过他身边时,她小心刻意的尽量远离,并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可她虽快,仍快不过君啸尘,甚至在她还搞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大势已去。她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被钳制在君啸尘怀里动弹不得,而且惊慌的发现房裹只剩下他们两人,菱衣、荷衣不知何时已不见人影,霎时她的心涌上一阵凉意,气恼菱衣、荷衣竟然弃她于不顾。
“放开我。”她矜持的命令,敏锐的感觉到环抱着她的身躯透着令人心颤的怒意。
君啸尘因怒火灼烫的气息吹吐在她的耳畔,如果不是荷衣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和他配合的天衣无缝,在他攫住她的同时将菱衣强拉了出去,恐怕她真有机会离开。
惩罚的啃吃着她珍珠般圆润的耳垂,他低沉的音调有着压抑的怒气,“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逃离我?”
他有力的手臂困住她的身子,令她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而他烫人的唇又进行着火热的侵袭,躲避不了的情形下,她只能无助的缩着头企图逃开他放纵的肆虐。
“放……放开我,你这样子我没有办法说话。”好过分,每次都这样不经允许的随便碰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唇游移至她散发香泽的粉颊,语气有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我已经没有必要留下来了,我要去找……”她的话语一顿,僵硬的娇躯泛起震颤,“你……你的手……把你的手拿开……”原本还安份的锁住她的腰的手居然放肆的移至她……她的胸脯下方,而且大有蜿蜒直上的趋势,骇得她一颗心几乎跃出胸膛,而她的忍受度也到此为止。
“去找什么?”他的唇徘徊在她水凝润泽的唇瓣,氤氲着情欲的眸子迷醉的注视她嫣红的娇颜,手下的动作暂时停止,让在怀中抖颤不休的身子适应他亲昵的抚触。
“我……我要去找……找我十哥和十嫂。”慕容十九零零落落的把话说完,驼红的脸颊差一点燃起火苗,不敢想象他的行动若没有终止,自己可能会因过于羞窘而昏厥。
“去找他们做什么?他们的事已算圆满落幕,不需要你这个红娘了。”其实他是气她要走竟然连说都不跟他说一声,她到底有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我不放心,十哥不知道会把人带到哪里去,我得……”
“我打赌你十哥一定是把新娘子带回家了。”君啸尘截口。
“是……是吗?”这样和他紧密的接触,明显的感受着他炽热的体温,实在令她很难专心,“我还是不放心——”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离开我!”他的怒气还是爆发了,粗鲁的将她转过身来面对他,紧紧扣住她纤弱的肩头,“我不准,听到没有?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都不准去。”
“你——”这可恶的人,他当她是什么了?涨红的小脸无关羞赧,而是冲冠的怒焰,“你没有权力限定我的自由,我的行踪更没有必要征得你的同意,咱们非亲非故,只是有绿萍水相逢,自当好聚好散,请你别越了该守的份际。”
狗屁份际!君啸尘几乎为了这句话失控的将她烧成灰烬。
他凝望她的眸光森然冷冽,熊熊火焰全隐敛在那两道冰霜下,“你自己选择,要乖乖的留在我身边,还是要我仿效你十哥的行径?”
慕容十九无法置信的瞠大瞳眸,他竟这样威胁她!
她可以感受到他对她的强烈占有欲,也为此感到窃喜,但他示意的方式为什么总是这么伤人?期望他的柔情蜜意难道只能是奢求?
“你要我以什么身份留在你身边?你私人的禁脔吗?之前还有我十哥陪着,可免除外人的非议,可如今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伴同行?你可以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但我不能,慕容家丢不起这个脸。”
君啸尘从来就是一个狂放洒脱的人,所作所为但凭自己的喜怒,何曾去在乎过不相干人等加诺在他身上的看法,却偏偏他要的女子无法接受这样的他,执意事事牵绊于礼教规范,望定她顽固倔强的神情,可以想见他若是坚持己见,枉顾她的想法,惟一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挫折的低叹,怒火随之褪去,除了让步,他似乎别无选择。
“好,什么都依你,你要名正言顺才肯留在我身边,那我即刻就上慕容家提亲,所以——”他加重语气强调,“咱们这一路同行无可厚非,你不准再有异议。”
他突来的妥协让慕容十九惊撼得无以复加,原以为他必定会以强硬的手段迫使她屈服,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肯退让,太不真实的感受,令她如置梦境。
“你是说真的?”她明灿的眸中闪烁着莹然的波光。
君啸尘再度将她温软的娇躯圈回怀中,密实的贴紧他精健伟岸的躯干,埋首于她细致的颈项,发出模糊的咕哝,“下不为例。”仿佛对自己所做的让步觉得很可耻。
慕容十九澄透的云眸乍现一抹喜色,花瓣般瑰丽的樱唇缓缓上扬,勾勒出一弯如梦的笑意,一颗螓首软软的偎向他的胸膛。
两人相遇以来,初次主动亲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