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环绕的瑞士是个让人惊艳的旅游胜地,每年都会涌进为数惊人的游客,万子亨这个浪子即是此处的忠实仰慕者之一。
又到了滑雪季节,不意外的,子亨再度呼朋引伴的前往瑞士。
这一天刚下过雪,地面的雪花还是软软的,子亨便背着滑雪板,跟同伴跃跃欲试的准备乘坐缆车上山。
度假第一天嘛!总是有些兴奋过度。
不料才踏出旅馆门口,迎面就撞上一名娇小的女孩,显然有人比他们更兴奋、更早出门。
在他的眼里看来,这女孩真的太娇小了,以他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过人身材,身上又背着碍手碍脚的大型物品,实在很难发现到她。
接下来就更夸张了——不过被滑雪板轻轻一碰,应该死不了人的,怎知她竟然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好像他猛烈的敲了她的头一样。
“喂!丫头,快给我起来!”子亨用雪校前端轻轻试探了一下她的身子。
这小丫头看起来是东方面孔,纯真的模样实在不像个老千,怎么会搞出这种没品的伎俩?
“子亨,她好像真的昏了耶!你刚才撞到她那一下真的有点大声。”同行的朋友魏仁聪侧头看着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女孩。
子亨皱起眉,仔细的观察这个小丫头,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完全没有血色,一脸病样,好像真的没知觉了。
看来魏仁聪说对了。
“真是的,怎么会这么倒霉?你们先去玩吧!”子亨不想坏了别人滑雪的兴致,只好请同行的其他四人先行。
“你知道怎么办吗?”魏仁聪问道。
“先找个医生看看她,再问问这里有没有人认识她,顺利的话,我半个小时内就可以脱身了。”他抱起那小丫头,喃喃的说。
可是半小时后子亨还是没有脱身,因为这个丫头还在昏迷中,而她的朋友们都不见踪影,据说全都上了山,留下她一人。
根据度假山庄的老板描述,这个丫头是三天前和一个旅行团一起住进来的,是日本人。和她同房的还有一位年轻女孩,好像是她的姐妹,详情老板也不太清楚。
由于同团的人没有一个人回来,进不了她的房间,也没人照顾,子亨只好将她暂时安置在他房里。
坐在沙发上,手上的书才翻了两页,子亨开始有些无聊,不知不觉的打量着躺在他床上的丫头……
说她是个丫头还真是小看了她,她应该已经成年了吧!厚厚的刘海覆在她略嫌宽广的额上,长长的黑发几乎占据了整张床,小小的脸蛋、小小的瑶鼻、小小的嘴,整体看起来就像个睡着了的日本公主娃娃。
只不过这个日本娃娃好像不太有精神,浓密的睫毛在透着淡淡青黑的眼窝上投下阴影,更显得她的憔悴。
经过医生的检查,这丫头的身上还有不少淤伤、擦伤、刮伤等小伤痕,不知道在她身上曾发生过什么事。
说她被恶意虐待又不像,因为伤口都很浅,浅到不算伤口,大概是被树枝划过或石块锉伤之类,很难证实。
还有,她睡得极不安稳,偶尔手指还会抽动几下,好似连梦中都不得安宁……
她在这里做什么呢?
如果她像他一样在度假,应该不至于累成这样吧!她的样子,倒有七分像在逃难……
呃,他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吧!希望她的朋友或家人赶快来接走这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怀着满腹的疑惑,看着床上昏睡的日本娃娃,不觉时光已流逝。直到魏仁聪来敲他的房门,子亨才惊觉——
咦?他怎么会盯着一个陌生女孩看了半天?真,是太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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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浪费了一天的假期!
“你一点也不倒霉!我们才倒霉!带着满身的装备,排了长长的队伍等坐缆车,好不容易挤上山了,这时却发现天空又开始飘雪了,没多久飘雪就变成‘飙’雪,所有游客只好自行下山,什么都没玩到。你留下来才是对的,今天不宜出门。”同行的伍卫国对子亨如是说。
他们一行五人此刻正坐在餐厅里喝茶,除了子亨以外,另外还有三男一女同行。这四人为了上山滑雪一采一回花了三、四个钟头,很快的,晚餐时间又快到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天色怎么这么快就暗了。”
子亨恍然大悟。
“我们下次别来这么热门的景点,到达弗斯的私人滑雪俱乐部好了,这样就不必和人挤了。”惟一的女生丘巧君道。她目前和魏仁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两人交往的还算平顺。
“这样玉稹不就没机会表现他高超的滑雪技术了?”伍卫国转向另一名朋友戴玉稹,表情暖昧的道:“你不就是为了追美眉才跑来这种给观光团用的滑雪场吗?”
“我不用高超的滑雪技巧就追到美眉了唷!”戴玉稹眨眨他的电眼,表示他已不虚此行。
“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没发现?伍卫国张大嘴,为戴玉稹的泡妞神技感到愕然。
“在你只顾着看天空的时候。”戴玉稹扬扬眉,笑着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戴玉稹这个花心大萝卜长得不是一等一的帅,但就是有办法在短期间内泡到美眉,真是奇怪?这也许是跟他专找不太起眼的女孩下手有关吧!
四人之中,论外貌,伍卫国应该是最上相的,偏偏他这个人对女孩子没兴趣,是个同性恋,而且只对运动着迷,所以一向形单影只。
魏仁聪以沉稳着称,和丘巧君两人是因家长介绍而认识的。说白一点就是相亲啦!上流社会的圈子是很封闭的,这种名门子弟互相联姻的例子多不胜数。
子亨因身高傲人,加上一副金边眼镜,显得风度翩翩、斯文有礼,最受女性朋友的关注。既然受关注,交的女朋友自然也不少,可是他现年也有三十五岁了,就是没听说他有定下来的计划,难怪家里的人十分着急。
“对了,子亨,被你敲昏的那个小女孩呢?没事吧?怎么这么久还不醒?”魏仁聪问了一堆问题。
“医生说她是体力透支加上饥饿,所以才会陷入昏睡,只要睡醒了,再吃点东西,,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子亨的脑海里第N次浮现那丫头的睡容,娇小的身影几乎让他的大床给淹没。
“这就奇怪了,她既然是跟着旅行团来的,怎么会弄成这样?又不是难民,怎么会体力透支外加饿肚子呢?”魏仁聪不解。
“也许她在实行魔鬼减肥法,这种案例在现代不算稀奇。”说不定她身上的伤就是在野外运动过度造成的。
“不知道她还要睡多久,如果她再睡下去,晚上你睡哪?这种观光旺季到哪里旅馆都是爆满,临时找不到地方住的。”子亨还没想到这点,魏仁聪就先替他烦恼了。他这个人就是有点鸡婆,说好听一点就是想得远喽!
“这我不担心,我想她的亲戚朋友应该也回来了吧,找人来接她回去不就得了?”子亨还是一副悠闲样。
“就是啊!外面正下着大雪,不回来能干什么?堆雪人吗?”伍卫国接着答腔。
“不用急,我想不久柜台就会给我口信了。”子亨老神在在的玩弄着茶杯的把手。
果然过不到半个钟头,旅馆服务人员就引领着一位笑容灿烂的女郎向他们走来;女郎看到子亨更是眼睛发亮,笑得嘴都要裂到耳后。
她先是深深向子亨一鞠躬,然后才笑着道:“真是对不起,令妹给您添麻烦了。”她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难得有日本人将英文说得这么好。
“没关系,是我没注意到她才会撞伤她,理应负起责任。”子亨也回以流利的英文。
“不,你不明白,令妹本身就是麻烦的根源,她走到哪儿都会受伤。要不是我不放心她,才不会带她同行呢!”
走到哪儿都会受伤?又不是玻璃娃娃!虽然那位日本娃娃的身型娇小,但子亨确定她绝没有这种奇怪的病症。
“坐下吧!这样显得我们很没礼貌。”子亨指指身边的椅子,突然很有兴趣想知道那丫头的事。
女郎受宠若惊似的坐下后,他才开口说:“我是万子亨,还没请问芳名。”
“仲间早绘,请叫我早绘。”
“令妹呢?”
“仲间悦子。”
“医生发现她身上有许多淤伤,这是怎么回事?”
“唉!悦子从小就是个灾难体,走平地会跌倒、走人行道会被脚踏车撞。这些都还算小事,“她还曾在街上被掉下来的招牌砸中、被失控的车子撞断腿、被拿玩具刀的小孩割破手,更夸张的一次是我家的楼梯突然垮掉,她刚好就站在上面,结果摔伤了脊椎,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哇!这么倒霉的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伍卫国吃惊的瞠大了眼。
“是啊!我们来这里才三天,你知道她被滑雪板撞过几次了吗?数都数不清了!”仲间早绘喋喋不休的说着。
而子亨却只是奇怪的扬扬眉。
医生没说那丫头身上有大伤痕,依仲间早绘的说法,这些意外应该会在丫头身上留下些痕迹才对,为什么只看到她的淤伤及小擦伤?难道这些伤痕都藏在看不到的地方?
“她饿着肚子又是怎么回事?”子亨再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仲间早绘有些汗颜的回答。因为她真的不清楚,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男人身上,无暇关心;院子。她会知道悦子的倒霉事,还不是因为悦子跌倒或被撞倒的次数实在奉频繁了,很难不瞄到几次。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在责怪你,她是个成年人了,该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子亨表面上淡淡的说,可是心里却怎么也舒坦不起来。
有个这么容易出事的妹妹,做姐姐的应该更注意她的动向才对;就像那丫头几乎失踪了一整天,仲间早绘却到现在才出现,还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可见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妹妹。
她们姐妹俩的感情应该不好,怎么会结伴出游呢?
大概因为子亨的母亲是日本人,家中一向重视伦理及传统,加上他是长子,习惯了照顾弟弟们的需要,所以才会对仲间早绘的举止无法苟同。
“就是啊!仲间早绘小姐不是马上过来关切了吗?她一定很担心自己的妹妹。”对女人适时的表现温柔是戴玉稹的专长,这时当然也不会例外。
“哦,请叫我早绘。”仲间早绘立刻报以明亮的笑容。
“早绘,你真是个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可惜我晚餐已经和人有约了,否则一定不放过与你共餐的机会。”
“哦!拜托!”众人发出受不了的抗议声。
戴玉稹这个花心大萝卜又开始了,只要有机会,他绝不会放弃亏亏女人,惹得她们心花怒放。
子亨不想再耽搁,他拉开椅子站起来,面无表情的说:“走吧!我带你去把小麻烦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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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子亨正和大伙儿享受温泉,闲话家常。想到那名昏睡的日本娃娃,心中不由得一闷。
回想稍早前,当他试着协助仲间早绘将妹妹抱回房时,转个身,不小心又让她的头碰到了门,虽然他立刻停下步伐,但那声轻响却回荡在他心中许久。
接着,等他将她轻轻抱回房间放在床上,那丫头的手竟划过床头柜上的便条纸,还划出一小道伤口来……
世界上真有这么容易遇到灾难的人吗!
那么最幸运的人在哪里?
他一向不相信运气,所以从来不赌博。他花很多时间工作,也花很多时间玩乐,生活过得充实,算是幸运的吧!
为什么那丫头会这么倒霉?
别人碰了她,也会跟着倒霉吗?
对了,不知那丫头的伤口包扎了吗?
她是不是睡过了晚餐时间,如果是的话,那丫头不就又要空着肚子到天明了?
一连串假设让子亨坐立不安。
他不是慈善家,做的也不是慈善事业,惟独碰上那丫头后,他老觉得自己对她有责任。有责任看着她吃饱,有责任看着她不受伤害——
他是不是着魔了?
“子亨,你在想什么?一脸失神样。”身边的魏仁聪奇怪的摇摇他。
“没什么,大概泡太久了,我上去了。”子亨说着便起身往池边走去。
“泡太久?我们才下来耶!”伍卫国怪叫道。
子亨没有理他,自顾自的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走出温泉区。
没多久,他跑去敲仲间姐妹的房门,等了一会儿,都没有人回应。
难道仲间早绘又丢下那丫头跑出去了?
正想放弃时,房门却开了——
开门的正是悦子,她穿着昏睡时穿的那件棉质休闲服。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清醒的日本娃娃,她的眼睛很清澈,很有灵气,任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细致的日本娃娃是个活生生的倒霉鬼!
“呃,有事吗?”悦子说着生硬的英文,怯生生的问。
“你没事吧?吃过了没?”子亨居高临下,看起来特别威严,好像在质问人犯一样。
由于紧张,加上英文不好,悦子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傻愣愣的看着他。
“真是麻烦,早绘呢?”他再问,这次的表情更不耐了。
听到姐姐的名字,悦子终于有些懂了,原来这个男人是来找姐姐的。
还会有别的吗?姐姐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想背着人在日本的男友来段异国恋情吗?姐姐美丽又大方,来了三天就换了三个男伴,这个高大的男人怎会例外呢?大概又是她的另一位人幕之宾吧!
由于久候不到回应,子亨只好用日文问: “我可以进去吗?”他母亲是日本人,本身又去日本留过学,说日文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
“你是日本人?”悦子惊讶得合不拢嘴。他看起来不像日本人啊,不只长相身高有异,连气质都不像。可是他的日文好道地噢,一点口音都没有。
“我有一半日本血统,不过却是个道地的台湾人。”其实他的长相可中可西,听说几代之前可能有混到一点荷兰血统。反正他不是很在意,也不想去追究。
“我叫万子亨,三十五岁,没有杀过人、抢过劫,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到底可不可以进去?”
“哦,对不起,请进!”她立刻闪到一边,不停的鞠躬道歉。
子亨一进到房里,就把门关上,两手撑在门板上,将娇小的悦子闲在他与门板之间。
“你多高?”他定定的看着她,硬邦邦的问。好像她欠他许多解释似的。
“一五八。”悦子有些被震慑住,只能贴着门,诚惶诚恐的回答。
他到底想干么?在姐姐回来之前调戏一下她没自信的妹妹吗?
“好矮。”他劈头就是一句不甚好听的批评。
长得矮又不是她自愿的,他这么说实在有欠厚道。害她心里乱难过的。
“几岁?”他再问。
“二十三。”
“比我小十二岁,刚好一轮。”他自言自语说完,又问:“吃过饭了没?”
“没有。”
“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我等你。”他说着放开 手臂,让她有个活动的空间。
“乁”
“动作快!”他大声催促她。
“哦!好!”悦子吓了一大跳,立刻从衣柜里挑了件粉红色的洋装,带进浴室里。
二十分钟后,她照照浴室里的镜子,觉得没什么不妥,便再次现身卧房。于亨见了,二话不说便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悦子匆忙间套上一双低跟鞋,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他高高在上的后脑勺这件事从头到尾部有些荒谬,她又不认识他,干么让他牵着鼻子走?
“呃,我们不等早绘吗?”她必须两步并一步才能跟上他的大步伐。
“干么等那个女人?”他头也不回的问。
“可是你不是来找我姐姐的吗?”悦子对这个高大的男人是满肚子的疑问,可是也只能将他归纳为姐姐的男友。
“我是来找你的。” ‘
“咦?为什么?我们认识吗?”悦于看着他宽广的背影,为了追上他开始小跑步。
“今天中午你被我的滑雪板敲到头,在我房里昏睡了一下午,这么说你了解了吧?”
“敲到头?可是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啊!”她的疑惑越来越深了。
“你受到撞击,又昏了那么久,忘记昏迷前发生什么事是很正常。”他仍是一副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模样。
“可是我记得自己……”她试着回忆,“刚从冰冷的雪地里回到温暖的旅馆,可能是体力不支加上肚子饿,所以眼前一黑就昏倒了,直到被你的敲门声叫醒。”
说到这里,子亨终于停下脚步,转身高深莫测的看着她。
他没有敲到她的头?那么那声巨响是哪里来的?
她的昏倒和他无关吗?
这其中必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