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戴斯先生!”
沈书蕾仰望门外高大、浓眉灰眸的混血儿,马上猜出他的身分。
“我是戴斯。”他点头,审视这位旷世佳人。非常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戴先生甚么时候来到台湾?圣伦怎么没有去接你呢?”她请他进客厅。
“我没通知他。你认识我?”他眯起眼,如鹰般的眼神盯住沈书蕾,实在想不起在 哪儿见过她。
沈书蕾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脸红,连忙藉著倒茶抚平自己容易害羞的毛病。
“请喝茶。”
“谢谢。”他接过杯子,却仍盯著她看,大胆的眼神近乎无礼,“我们在哪里见过 吗?”
“不,这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我看过你的照片……”她倏地停口,脸又微红。
“照片?”他似乎想到甚么,一蹙眉,马上眼睛一亮。“你就是沈书蕾?”
她含笑点点头,“我们好像都是先见过彼此的照片才知其人。”
“不错!你剪了头发,我一时没认出来。”他的眼光顿时柔和了许多,不再有防备 。
“我倒是一眼就认出你,你跟Ann……你们兄妹的眼睛很像。”对他的感觉极为亲 切,完全看不出来他会是个花花公子。
“有甚么问题吗?”他问。她的纳闷表现在脸上。
沈书蕾连忙摇头,但戴斯依然等待她的回答,她只好坦白。
“Ann说……你有未婚妻,还有很多女朋友。但是,你看起来完全不像……”她 不好意思说下去。“花花公子?”他的嘴角弯起。
真容易脸红,难怪韩圣伦急著回台湾保护她,她看起来完全不识人间险恶……他脸 色一变,半眯起眼,看来他妹妹倒是帮他做了不少莫须有的宣传!
“嗯……她好像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不像,真的一点都不像。”她马上说出自己的 观点。
“谢谢,我的确有个未婚妻,至于女朋友……我会问问Ann是怎么回事。”
他的眼神闪现危险的讯息。
糟糕,她好像说错话了。沈书蕾这会儿知道是Ann说谎,但是Ann为甚么要骗 她呢?“戴先生……”
“James,我习惯朋友喊我James。我们并不陌生,对吗?”他温柔低沉 的嗓音教人为之沉醉。
“James,Ann和圣伦下了班就会回来,你刚下飞机一定很累了,我先带你 到客房休息,好吗?”她微笑。
“谢谢你,不过我得先拜访一个朋友,晚上我再过来好了。”他起身,“对了,这 是圣伦掉在我那儿的相本,麻烦你代为转交。”他交给她一本青色的小相簿。
“好的。我看你的行李就放著吧,我可以先帮你整理。”她指著他身旁的皮箱。
“那就麻烦你了。”他微笑。
“别客气……哎呀!”沈书蕾才要绕过桌子,却不小心绊了一跤。
戴斯眼明手快,及时扶住她。“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谢谢你,我没事。”沈书蕾退后,蹙著眉看散了一地的照片。“可是照片有事了 。”她喃喃,才捡起一张照片,马上愣住了。
“怎么了?”看她瞪著手上的照片,脸色全变了,他也凑近一看,“原来这张照片 还留著。书蕾,你别误会,这张照片是圣伦用来挡一些对他纠缠不清的女人所拍的,他 和Ann一向喜欢胡闹。”这张照片正是Ann拿给她看的那一张。
“你知道……这张照片?!”她难以置信的望著他。
“他们虽然喜欢胡闹,还不至于瞒著我,不过我是事后才知道,也已经骂过他们了 。你怎么了?”她的脸色极差。
沈书蕾摇摇头。突然,她捡起另外一张照片。贝薇?!还有圣鲨鲜的朋友!这到底 是怎么回事?为甚么圣伦有这张照片?
“书蕾?这些照片有甚么不对?”他发觉她的神色非常不对劲。
“James,这些照片……全是圣伦的?你……确定?”她一字一句慎重地问, 摊开手中紧紧握著的一叠照片。
“不错,有一部分是他从台湾带到美国的,里面有很多你的照片。”戴斯随手抽一 张递给她。
照片中的她一头长发,手上抱著几本书,这是圣伦接她下课时拍的,这张照片她没 看过,他为她拍了很多照片,却很少拿给她看。
有很多事情,他很少告诉她,甚至欺骗她!所有人全骗了她!她真心相待的朋友… …“书蕾?”戴斯轻拍她的肩膀,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她摇头。圣伦欺骗了她!Ann对她说了谎!贝薇、圣鲨鲜的人全在欺瞒她!
所有人全骗了她!全骗了她!
“书蕾,发生甚么事?”戴斯紧握她的手臂,专注地看著她。
沈书蕾看他一眼,眸互郁著极大的惊惧与不信任。她用力甩脱他的手,头也不回的 跑出韩家。
“书蕾?!”戴斯看她仓皇的跑出去,怕她有危险,于是一路上一直跟著她。
她哭著一直跑,没有目标。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她不想再被愚弄、再被欺骗 !
有多少人在背后看她笑话?他们为甚么要这么做?圣伦为甚么要这么做?为甚么要 这么做?为甚么?为甚么?
她跑了好长一段路,直到哭累了,再也跑不动,她才终于停下来,怔怔地站著。她 该何去何从?戴斯见她已发泄完情绪,筋疲力竭了,才靠近她。
她一脸茫然,无神的表情煞是骇人。
他轻轻一握她的肩,却不料她倒了下来,昏倒在他怀里。
***
此时韩家一片混乱,韩圣伦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张嫂请假外出,张宝玲去看一个住院开刀的朋友。
因为婚礼将近,之后又是蜜月旅行,所以韩圣伦必须尽快将手边的工作交代清楚, 也就忙得没时间陪沈书蕾回南部一趟。沈书蕾也体谅他,准备自己回去,于是告假整理 一些东西,打算明天一早回去。
韩圣伦下了班已是傍晚时分,他想早点回来帮沈书蕾的忙。这些日子他一直加班, 难得今天抽空准时下班。
回到家里,刚好张宝玲也才到家,两个人一进屋里就发现不对劲,桌上的茶杯打翻 ,散了一地的照片。
一看见那本相簿,他马上急著找沈书蕾,他大声的叫喊她,所有的房间他也全找遍 ,却完全不见沈书蕾的踪影。他的妻子失踪了!
“哇塞!发生了甚么事?拍战争写实片啊!”
戴安一进屋里,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乱糟糟的客厅,乱糟糟的人。
“Ann!书蕾呢?你有没有看到她?她人在哪里?书蕾呢?”见到她,韩圣伦马 上抓住她追问。
“书蕾?没看到啊,我才回来。你们吵架啦?”她没头没脑地问。
韩圣伦放开她,马上开了车出去。
“圣伦!”张宝玲想喊回他,他却似乎没听到,不回也不应。她赶紧派了司机尾随 他,瞧儿子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实在为他担心。
“阿姨,是不是表姊发生甚么事了?”戴安也开始紧张了。
“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才回到家就看到客厅变成这样子。”她指了指周遭的一切 ,“圣伦一看见地上的照片,脸色全变了,急急忙忙找著书蕾,可是喊了半天也不见回 应,我原以为书蕾大概出去买东西了,但是瞧圣伦一副快疯掉的样子,这会儿又跑了出 去,看来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张宝玲叹了口气,好不容易两人结婚了,可别发生变数 才好。
甚么照片这么重要啊?戴安好奇地抬起散落一地的照片。
天啊!这些照片怎么会在这里?!
“Ann,是不是这些照片有不对劲的地方?”张宝玲看她吃惊的神情,不禁问道。 “阿姨,我……”戴安突然住口,朝客厅角落走去。
那里放著黑色的旅行箱,边缘有英文名字缩写——J.D.!没错,是她哥哥戴斯 的!James来台湾了?那么这些照片……“咦?那是谁的箱子?会不会是书蕾的? ”张宝玲也走过来。
“阿姨,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回来再说。”
戴安抛下行李箱,冲出去找韩圣伦,留下一脸纳闷的张宝玲。
***
“是你……带我来这里?”
沈书蕾自床上醒来,第一眼就看见戴斯关注的神情,和这陌生的房间。
“医生说你贫血,要多休息一会儿。”戴斯的眼神很温暖。
“你有没有……通知他?”她低垂下头,怕一面对他的眼睛又掉下泪来。
“没有。”他简短的回答,心知肚明“他”是谁。“……谢谢你。”
他拍拍她的肩安慰她,“你昏睡一下午也该饿了,想吃甚么?”
沈书蕾沉默地摇摇头。
“不必怕麻烦,这里是饭店,需要甚么都很方便,你别客气。”戴斯这么说,一方 面是想让她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方面也是有意放松她的心情,不再去想伤心事,虽然 他不知道是甚么事。
沈书蕾沉默不语,好半晌后才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戴斯不太放心她独处,犹豫好半晌才终于点头,“好吧。我就在隔壁。”
他回到他订的另一间房,打电话叫服务生送一些食物上来,再打到韩家。
***
“玲姨,我不能再等了,我先出去找找看,找到了我再打电话通知你。”杨贝薇一 回到韩家就马上掌握了状况,虽然不知道那些照片怎么会在这里,但有一点非常明确的 是,书蕾看过那些属于韩圣伦所有的照片了!而她,就是跳到黄河也洗脱不了背叛朋友 的罪名!
“你不再等等?”看到他们一个个著急的模样,张宝玲也跟著紧张,她唯一的外甥 女万一有了甚么不测,她该如何向姊姊交代?“不了,我……”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杨贝薇马上就近接起话筒。
“喂?Ann!是不是找到书蕾了?你现在人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圣伦在吗?”戴斯挑起一道眉。这个女孩子难道一点电话礼貌也不懂?
“你不是Ann!”
废话,就算认不出Ann的声音,电话里低沉浑厚的男人嗓音也绝不可能是Ann 。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从没出过这么大的糗!
“显然不是。圣伦在吗?”他语带嘲讽,再一次问道,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好像 同她说话非常浪费时间。杨贝薇不禁冒起无名火。
“他死了!要找他,下阴曹地府去!”她愤怒地摔上话筒。
“O卡”的一声,让一向镇定的戴斯蹙起眉头。从来没有人敢挂他的电话,从来没 有!他恼怒,再一次拨号码。
“贝薇,谁打来的?”张宝玲瞧她气得满脸通红,不禁好奇。
“一个没知识、没水准的人!”她赌气的说。电话铃声又响了。
张宝玲盯著电话,看来又是那个“没知识、没水准的”。
她以为杨贝薇不想再接电话,才走过去,杨贝薇却马上拿起话筒,并且毫不客气地 吼道:“叫你到阴曹地府去找听不懂啊!”“小姐……”
“找不到的话,下十八层地狱去,他一定在那里!”
O卡嚓!第二次被挂电话。
这一次戴斯不怒反笑。敢咒骂韩圣伦的女孩子,他倒想见一见。除了戴安,很少有 女孩子不为韩圣伦著迷。他不厌其烦地再次拨通电话,对方马上接起。
“你这……”“你找沈书蕾?”他决定先发制人。
“你怎么知道?!你有她的消息?她在哪儿?是不是你带走她的?你是谁?”
一连串的逼问,好像他是犯人似的。
“书蕾的确在我这里,请你转告圣伦,她目前情绪不稳,不想见他。你叫甚么名字 ?”“关你甚么事!快告诉我书蕾现在在哪里?”
“你叫甚么名字?”
“你——”他语气中有一股权威,一听即知是处于领导地位的人。哼!跩甚么,要 不是急著想知道书蕾的安危,她早就破口大骂了。她忍下这口气,不情不愿地说:“杨 贝薇!”
原来是她。戴斯微微撇嘴,脑海里出现一个短发、胖胖的小女生。他一直好奇他的 一票哥儿们为甚么一个个都怕这名小女生,怕得一提起她就心惊胆战,却又一致推崇她 担任总经理的职位。
现在他总算有点明了了。这么凶悍的女人,恐怕是男人都要退避三舍!不过她的能 力嘛,若非一群人极力推荐,他绝对不会任用一个无知的小女生。
显然戴斯忘了他所看到的照片是五年前拍的,印象中的黄毛丫头早就已经蜕变成蝴 蝶了。“杨贝薇,你告诉圣伦,等书蕾平静了,我会打电话给他。”
“慢著!你是谁?”心中有预感他要挂电话了,她急著喊。
“James。”O卡!杨贝薇瞪著嘟嘟响的电话,愣了好半晌。
James?他是谁?
“贝薇,是不是有书蕾的消息?谁打来的电话?”张宝玲听到她提起书蕾,马上问 。“玲姨,James是谁,你认识吗?”
“James啊,他是Ann的哥哥啊。刚才是他打来的?他来台湾了?”
“Ann的哥哥……他就是戴斯?!”杨贝薇惊愕。
“如果他是James的话就错不了。”张宝玲点点头,松一口气,虽然还是搞不 清发生甚么事,不过书蕾既然与James在一起,她就放心了。
“玲姨,你去哪里?”她还有疑问未解,却看见张宝玲走上二楼。
“回房洗澡再睡个大觉,我快累死了。”她打个大呵欠。“但是书蕾……”
“有James在,没甚么好担心的。”张宝玲摆摆手,头也不回的上楼。
杨贝薇一惊。有他在,她才无法安心!
光听那专门生来迷惑女人的嗓音,就知道他绝不会是安分的家伙,再加上他是韩圣 伦的朋友,物以类聚,对书蕾才是真正危险呢!
***
“James来过电话?!有没有说他在哪里?”韩圣伦拉著杨贝薇猛追问。
“如果他说了,我还会留在这里等你回来?”杨贝薇拉下他的手。“你快想想那家 伙可能在哪里落脚,是不是住在朋友那里?你快打电话问问!”她不耐烦地催促他。
“不用了,哥哥很少打扰朋友。我想,他比较有可能住在饭店。”戴安揣测。
“那好极了,我们找饭店的电话号码,一家家找,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他!”杨贝薇 马上去翻电话簿。
“算了吧,贝薇。哥哥说他会再联络就不会食言,我们还是等他消息吧。”
杨贝薇看她一眼,“你不急?”
“有我老哥在,安啦。”她一副保证的口吻。
“圣伦呢?”她转头问他的意见。
“等James的消息。”一向积极的韩圣伦,此刻竟是一副消沉的模样。
杨贝薇叹口气,合上电话簿。是他老婆他都不著急了,她还能说甚么?
***
早晨,飘起细雨。
沈书蕾瞥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情沉浸在理不清的思绪里。
一个晚上,她就这么静坐在床上,不动也不合眼。
韩圣伦在门上轻敲了两声,开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一动也不动、抱著膝蜷缩在 床上的模样。有人进来,她也不转头瞧一眼。“书蕾。”
听到他的声音,她如惊弓之鸟。
“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出去,你出去!”她才稍微平静的心湖再度起伏。
“书蕾,你听我说……”他靠近一步。
“我不想听!你别过来!”她缩到床角。韩圣伦叹了口气,站定不动。
“我明白你心里的想法,欺骗你的确是我不对,但是一个死刑犯也有自白的机会吧 !难道你真忍心不听我解释就判我死刑?”
“听你解释还是听你花言巧语?给你机会再一次嘲笑我?以前只在心里偷偷笑我愚 蠢,现在是不是要光明正大取笑我了?笑啊,你笑啊,笑我愚昧,笑我无知,笑我被戏 耍、被骗了几年都不知道!你笑,你笑啊!尽管笑,你们都尽管笑好了,我无所谓,无 所谓了!”她挥著手,哭著、笑著讥讽自己。
他看得心痛,听得心碎成千万片。
“没人笑你!没人耍你!我不准你再说这些话,听到没有?不准!”他气愤的抓住 她的双臂狠狠摇她。她挣扎著挥打他。他紧紧抱住她,吻住她的唇。
她摇著头拒绝。他一手托著她后脑,令她无法动弹,更深入吻她,吻得天旋地转, 吻得她失去理智,只余激情……她渐渐安静下来,不再排斥他。他缓缓离开她的唇瓣, 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永远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真情,不要以这种方式折磨我,求你。”他的语气中饱含 悲痛。停了好半晌,就在韩圣伦以为她愿意原谅他时,沈书蕾却推开他。
“我不会再相信你,你出去!”她指著门的方向,表面上坚毅无比,内心却淌著血 。
韩圣伦闭了闭眼,深深凝视著她,希望她回心转意。许久,他终于转身离开。
门被轻轻关上,她却仿佛听到一声巨响,震动了她整个人。她掩著口,低低啜泣。 门再度被打开,进来的是戴斯。
“圣伦跟我说了原委,你应该听听他解释。”
沈书蕾抹去泪水,不信任地睨视他,不想再说甚么。
戴斯理解她此刻的心情,点点头,“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通知圣伦,难怪你会生 气。我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我欠你一份情,没有资格生你的气。”她转头,不再看他。
“书蕾,虽然我们刚认识,但是我深知这不像你会说的话,你不习惯冷嘲热讽,你 也不适合扮演这种角色,何苦钻死胡同?”戴斯看穿她。
沈书蕾不言不语,心里却痛恨起自己的个性,讨厌起自己。
她紧握著拳头,生平第一次想打人,而这个人竟是她自己!
“你这是干甚么?!”戴斯疾步来到床沿,将她两手钳制在她身侧。
“放开我!我想打我自己不行吗?不需要你来管我,你走,你们都走!”她甩不开 他像锁般的大手,只有嘶声狂喊。
“放开她!”一直在门外的韩圣伦一听到沈书蕾的叫声,马上闯进来,推开戴斯, 愤怒地痛揍他一拳。戴斯跌到墙角,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
韩圣伦以为他欺侮沈书蕾,抓起他还想再补他一拳。戴斯也非等闲之辈,一起身, 马上反击,一还手就回敬一拳。韩圣伦被揍得退后一步,戴斯乘胜追击,右手一出又是 一拳,看得出是个功夫行家。
“住手!你们别再打了!”沈书蕾被吓著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为甚么 要打架?
韩圣伦不甘示弱,朝戴斯胸口挥了一拳,未料戴斯右脚一缩,身体一偏,轻松闪过 他的拳头,左拳同时打中他的右颊。韩圣伦失去重心,头部撞上化妆台的镜子,整面镜 子顿时裂开。韩圣伦的头部在顷刻间血流如注。
“圣伦!”沈书蕾惊喘了一口气,急忙奔过去扶住他。一双泪汪汪的眼眸煞是懊悔 ,不敢置信一刹那间她或许将失去最爱的人……圣伦绝对不能死!
戴斯连忙将他扶到床上,检查他的伤势后,马上打电话唤来医生。
“圣伦……”沈书蕾抖著手拿纸巾按住他血流不止的伤口,一张脸比纸还白。
“别哭,我没事……”韩圣伦盖住她的手,努力将焦距投注在她脸上,“书蕾,原 谅我,我不是有意伤你的心,我欺瞒你任何事,出发点都是为了爱你,相信我……书蕾 ,请你相信我……”他的头开始有昏沉的感觉,他努力张开眼。
“我相信!我相信你!求求你别再说了,医生就快来了!”沈书蕾哭著,整颗心、 整个人全慌了。韩圣伦宽心一笑后,晕过去了。
“圣伦……”沈书蕾吓坏了。
“别动他,他可能有脑震荡,还是等医生来了再处理。”戴斯拉住她。
***
“让他在床上躺三天,如果不胡言乱语,应该就没事了。”老医生本来想说他清醒 后可以立即下床回去,但看那美女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如此伤心欲绝,活似就要生离 死别,也就不好将伤势说得太轻,原本不用缝的伤口也没洞找洞补了三针,勉强算是交 得了差。“医生,不送他去医院可以吗?”沈书蕾仍是不放心。
“最好不要移动他,万一震了脑,可难医得好了。”开玩笑!医院是为真正需要住 院的人准备的,像他这种小伤口,住饭店就不错了!何况他的医院可从来不收“人”的 。医生在心里嘀咕。
“医生,谢谢你,我送你出去。”戴斯为他开门。
“谢谢你,医生。”沈书蕾满怀感激。
待两人一出房门,老态龙钟的老医生马上挺直了腰杆,捶捶肩头。
“唉!可酸死我了。”戴斯显然并不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嘿!见到老朋友用这种口气问候?James,你也太冷了吧。”叶开仁拿掉胡 子,满意地松了口气。“快回答我的问题。”戴斯不为所动。
“许久不见,你这冷性子还是没改。”他摇摇头,“昨晚这里开化妆舞会到通宵, 才刚结束。本来我想回去了,走到柜台却被一个服务生抓住,硬是要我上来救人。没办 法,上天有好生之德,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当然不能错过机会了。”戴斯 半眯起眼,“你甚么时候改行了?”
“改行?没有啊,我的医院正赚钱,我干嘛改行?”“你开甚么医院?”
“爱犬医院,你忘了?”怎么,他的记忆力退化了不成?
“你当兽医跑来医人?”戴斯讥诮地撇撇嘴。
“这……反正也差不多嘛!同样是动物,构造差不了多少啦!”叶开仁嘻笑道。
“敢在圣伦头上穿了三针,胆子倒不小,他如果知道是你这么热心‘救’他,一定 会好好‘感谢’你的。”
“嘿!James,你不会真的打算告密吧?反正他都已经有人要了,破点相有甚 么关系。”
“不用我说,他早晚也会知道。没想到男人一起妒意,比女人还可怕。”他摇摇头 ,“枉费叶伯母把你们兄弟取名为开仁、开怀,还指望你们仁德为怀,我看她老人家是 白费苦心了。”
“你少挖苦我了,你要是不嫉妒,会把人打得半死不活?我看我们是半斤八两,谁 也不用取笑谁了。”叶开仁反将他一军。
戴斯淡淡的瞧他一下,好似在说:非常可笑的笑话!
***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余一盏小灯亮著,四周静悄悄无一点声响。韩圣伦感觉好像睡 了好久,整颗脑袋昏沉沉的。
他缓缓举起手摸到头上的绷带,眉头一皱,想起发生的事。
沈书蕾趴在床沿假寐,床上一有动静,她马上醒过来。
“圣伦,你醒了。”她欣慰,打开床头的灯。
韩圣伦一时不能适应明亮的光线,眨了眨眼。“书蕾……你一直在这里?”
沈书蕾点点头,握住他伸出的手。
“头还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显得激动、心疼。
韩圣伦拉下她的手,以吻表示安慰,“我昏迷前听到你说你肯原谅我了,是不是在 作梦?”她摇摇头,眸互郁著泪光。韩圣伦宽慰地微笑了。
“我瞒著你,也骗了你许多事,但是,我爱你这句话从不是谎言。”他真挚清澈的 眼眸与她的泪眼相对。“别再说了……”她怕他累著了。
“嘘……听我说完。”他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我不要你心存疑虑,所有瞒你的事 ,我要在今天说清楚。”“圣伦……”
他拉她躺在身恻,与他头靠著头。
“五年前……不,将近六年了,我第一次带你到圣鲨鲜吃饭时,我问你一个问题, 还记得吗?”沈书蕾想了一下,摇摇头,“不记得了,你问了甚么?”
“我问你,你喜欢甚么样的伴侣。你说,你喜欢成熟、稳重,能够给你安全感的人 。你忘了?”“我有这么说过?”她真是不记得了,她有说过这种话?
“你真忘了?!”他瞪大眼。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我从来没想过未来的伴侣该是甚么样的人。”她老实回答。 “你确定你从来不想要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从来没有想过。”她肯定的说。“我喜欢一切随缘,感情是强求不来的,又何必 想得大多。”
老天!那他这五年远走他乡,努力学习当一个成熟、内敛的男人是为了甚么?
“圣伦,你怎么了?”她茫然地盯著他惊骇悔恨的表情。
“我想,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此刻他真是无比悔恨,想起五年没有她的日子 ,他是如何数著分秒,忍受相思之苦,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你觉得James怎么样?”
“James?嗯……他是成熟、稳重,很值得依靠,也很亲切的人。”她想了想 道。
“亲切?他亲切?!”韩圣伦失笑,这话要是让认识戴斯的人听到了,不笑掉大牙 才怪,就连James本人也会忍俊不住吧。
“我说错了吗?”沈书蕾不解他的反应,毕竟她才认识戴斯不久,形容得不适切也 不为过呀。
“先不论对错,你也认为他很符合我说的条件吧?”他亲匿地抵著她的额头。
“的确很符合。你问这个做甚么?”她真是不明白。
韩圣伦叹了口气。有的时候,她真是非常迟钝。
“你还不懂吗?这就是我远赴美国的原因,我要改变自己的个性,当然得有观摩的 对象,James正是最适当的人选。”
“你为甚么要改变个性……啊!”她原本还听得模模糊糊,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他 提到她开出的择偶条件,顿时甚么都明白了。她注视著他,心里深受感动,“你太傻了 !”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紧紧抱著她。
“为了你,我做甚么都可以。朋友们都知道我深爱著你,才答应在我不在台湾这段
时间帮我守护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做,为了不想你反感,所以我们才瞒著你 ,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自私的不希望有任何男人接近你。你别怪他们,好吗?”他 的一番坦言,让她不禁哽咽良久。
“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我误会了你们。”
“欺骗你本来就是我不对,你肯原谅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沈书蕾沉默了好一会儿,又想到另一件事,“你和Ann为甚么要骗我你是同性恋 呢?”“还记得我刚介绍Ann与你认识时的情形吗?”
“记得,当时我以为你们是一对情人。”到现在,她还不清楚Ann是否真喜欢著 圣伦。
“那是我们故意制造的假象,结果你却一点也不嫉妒,Ann于是想到利用你的同 情心来撮合我们。想到你一点也不在乎我跟别人在一起,我简直气疯了,当时没有多想 就答应Ann的提议,虽然我如愿以偿娶了你,却也伤了你的心。对不起,老婆,你可 别生气。”他愧疚地说。
教她如何生气?这么多年来,他做了多少的事,却只是为了爱她。沈书蕾感动得抱 著他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