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歌到报社找徐正光,本来只是想送送履历表,没想到他竟问她是否能马上上班。
为了想快点适应环境,凯歌点头答应了。
一整天下来,徐正光并没有让她跟着其它同事去跑新闻,而是由内部文字编排开始做起。
这样的工作,凯歌做来得心应手,一转眼,她竟忙到了晚上六、七点。
看看窗外天色已暗,盏盏霓虹点缀着街景,她终于忙完了手边的工作。
才关上计算机,抬起头来,就见到徐正光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
“第一天上班就加班,看来我真是没用错人。”他说着,将手上的咖啡递给她。
凯歌接过咖啡,对着他一笑。“谢谢,刚到新环境,是该认真些。”
“妳这句话有语病。”徐正光将一手插到西裤口袋中,脸上的笑容十分愉悦。
“喔?”凯歌知道他在开玩笑,于是也笑着问。
现在她发觉,与他相处其实不难。
如果当年在学校时,他没向她告白,她想两人应该早就成为朋友。
“以后熟悉了,就可以不用这么认真啦?”徐正光摊摊双手。
看着他,凯歌噗哧一笑。“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我当然知道。”没想再逗她,徐正光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七点了,不如一同去吃个饭,如何?”
“这个……”凯歌犹豫了下。
“就算是庆祝从今天起,我多了一个得力助手。”徐正光说。
凯歌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正想开口答应,背包中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她拿起背包,由里头找出手机,一接通,电话那端却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喂,我是商凯歌。”
“大姊,妳快点来救我和爸妈,我们在远企的XX餐厅里。”是凯筝,她边哭边说着,听得凯歌一头雾水。
“怎么了?妳们发生什么事……”她还没来得及将话问完,凯筝就已经挂断电话了。
“怎么了吗?”徐正光关心的问。
“没、没什么。”凯歌不想让外人知晓家务事。“对不起,我今天不能跟你去吃饭了,我爸妈还有妹妹突然上台北来,要我赶去见他们。”
“那妳快去吧!”徐正光并不勉强。
“谢谢,改天换我请你!”凯歌对着他一笑,拿起背包就要离开。
“对了,从这边到远企,要如何搭车。”她忽然想起,台北的路她还不是很熟。
“要不要我送妳?”徐正光不想放弃机会。
“不了。”
“那……”徐正光想了下。“妳搭出租车好了,否则妳得搭捷运再转公车,或转两次以上的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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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凯歌一踏入餐厅,侍者就引着她来到这间包厢。
侍者在门板上轻敲了几下后,推开门让她进入。
凯歌才一踏进包厢,就见到商叔叔、母亲和凯筝三人全缩在一块,而坐在靠窗的位置那双手抱胸的男人,正是龙寘谦。
“怎么了?”她问,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妳是第一个敢将我的话当耳边风的人。”龙寘谦的声音听来极不高兴。
凯歌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她走了过去,站在王云黛身旁。“妈,怎么了?”
王云黛抬头瞪了她一 眼,小声地说着:“他说我们耍他,他要见的是妳,我们为何带凯筝来。”
“大姊,妳跟他说说,让我和爸妈先走如何?”凯筝悄悄地伸出一手来,扯了凯歌的衣袖一下。
这个男人虽然英俊又多金,但只要一想到方才他发怒的模样,凯筝死也不敢再接近他,更别提要跟他结婚了。
凯歌从不认为商叔叔、妈妈和凯筝会是胆小的人,但此刻,他们似乎是真的被吓着了。
这个恶劣的男人!到底对她的家人使了什么手段?
“走吧!关于婚礼的一切细节,我会派人跟你们联络。”龙寘谦再度开口,他的耳力极佳,凯筝小声的话,他全听进了耳里。
彷佛得到特赦,商家夫妇和凯筝三人,飞也似地站起身—拉开门,逃难似的往门外冲。
“他们居然这样丢下妳。”他道。
迎着他脸上揶揄的笑,凯歌的火气很难不飙起。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低级?你到底怎么恐吓他们?”
对于她的怒火,龙寘谦选择视而不见。缓缓地抬起一手来,示意要她走近。
“你根本是个混蛋!”嘴里虽骂着,不过凯歌还没胆大到敢不听他的话。
她挪挪脚步,才往前走了两步,就被他倾身一拉,无预警地被拉到他面前。
“他们说要将妳最小的妹妹嫁给我?”他取下金边眼镜,锐利的眸光似要将人给看穿——他想确认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她不仅知晓,而且还是同意的,那么,他就会狠狠地给她一点教训,好让她知道,他龙寘谦一向说一不二。
“那就恭喜你了,你抽到我们家的最大奖!”凯歌无惧地迎着他的目光,挣扎着想抽回手。
“妳果然知道!”他不仅没让她如愿,还加重了手劲。
凯歌疼得喊了出来:“放开我,你捏疼我了,你这个恶魔!”
“恶魔?”他微微地勾起嘴角。“这是个不错的称呼,我喜欢。”
“你到底想怎样?”如果可以,她真想甩他两巴掌。
“我想怎样……”龙寘谦笑了,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妳很快就会知道,我不是个可以任人摆布的人。”
说着—他一手突然箝紧了她的下颚,在凯歌还来不及反应时,他已经吻住了她。
这是个强势的吻,强势得接近惩罚。他几近霸道地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的品尝着属于她的香甜滋味,直到两人的呼息渐渐浓浊,他才离开了她的唇。
“今晚可以跟妳吃饭吗?算是回请。”他的眸光从她的唇瓣移开来,看着她动人的眼瞳。
凯歌的大脑还没回复运作。
见她没回话,他修长的指头再度抚上她的唇。
终于回过神来,凯歌反射性地退开一大步来。“你难道一直都是这样恣意妄为的吗?”
他已不是第一次吻她,却总让她无从防备。
耸耸肩,龙寘谦不以为意地道:“我只是想回请妳一顿。”
“我并不想跟你吃饭。”凯歌死命地瞪着他。
“这点,我看是由不得妳。”他说着,转身走到门边,拉开门,朝着外头的服务生招招手。
服务生很快走了过来。
“这餐厅的上海菜做得还不错,就来几道招牌菜如何?,”龙寘谦转回头来问凯歌。
凯歌还生着气,不想理他,只是睁着一对大眼狠狠地瞪着他。
“妳没意见的话,就照着我的习惯上菜。”他摆了摆手,对着服务生说。
服务生应了声是,很快地退下。
门又被关上,他回到她的身旁,拉起她的手,在桌边坐下。
“妳早晚得适应我的恣意。”他没头没尾地说。
“凭什么?”
“凭我很快地就会成为妳的老公!”这句话龙寘谦是笑着说的,他发觉逗她似乎挺有趣的。这是以往他所遇到的女人,无法给他的。
“我不想跟你开这种玩笑。”
“这可不是玩笑。”这一刻,他是认真的。或许他真的病了,得了一种叫作“动心”的病。
他不知道如何可以医好这种病,也许结婚会是个不错的法子。
占有她、让她变成他的,或许他就能较不受她吸引,等到新鲜感没了,也许病就能痊愈。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凯歌的心蓦地一动。
“在我家,凯筝是最优秀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说,总之,就算是她在害怕吧,她害怕真会与他牵扯在一起,那未来的日子她该如何过下去?
“喔?”龙寘谦高高地挑起一眉。
“我爸妈都是这么说的,所以没道理你舍优就劣!”
“妳是优?她是劣?”只手撑在桌上,龙寘谦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不是,她是优,我是劣。”凯歌真想一手打掉他脸上的笑。
他睨了她一记,道:“我不吃涩口的果子,也不喜欢半夜抱人起床尿尿。”
“你!”凯歌的脸蓦地一红。这个男人虽有着高贵的身分、令人着迷的外表,却会说出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双关语。
“我对妳的妹妹没兴趣,我要娶的人是妳。”他说得斩钉截铁。
“我没说要嫁给你。”
“妳父母点头了。”他告诉她在她进到这里之前所发生的事。
“那是因为你威胁他们。”
“我有吗?”他当然不会承认。
“你没有吗?”她怀疑。
“嗯,或许我有说了一些话。”龙寘谦故作沉思的模样。
凯歌睁大眼,想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说要取得妳家那块地,不见得要透过联姻的方式。”
凯歌的眼睛瞪得更大。她才不信咧!这些话还不至于会将人给吓哭、吓傻吧?
双手一罢,龙寘谦朝她笑笑。“妳不信?”
“鬼才信你!”
“算了,我老实告诉妳吧。”他故意停顿了下,脑中已经忍不住想象着接下来她会有何反应。“我跟妳父亲说,除非把妳嫁给我,否则这次的合作就算破局,而破局之后,我可不敢想象会有何种报复的手段。”
这句话才比较像他这种超级恶质男,所会说的话。
“你都不怕天谴吗?”最好老天爷能够擦亮眼,打雷时,一次劈死他。
“天谴?”既然都说了,他不介意说得更清楚些。“想不想听听我的报复手段?”
凯歌对着他哼了一声。
“我对妳的父母说,我会让他们倾家荡产。那块地既然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我会动用人脉让它变成政府的征收地。
而妳家的动产、不动产、房屋、金融往来,只要动用我龙氏的关系,可让这一切在一夕之间消失。”
“所以,他们就被你吓着了?”凯歌相信,绝对有这个可能。
“至于妳的凯筝妹妹,别说我对她没兴趣,我甚至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所以她被你给吓哭了?”凯歌真想冲向前去,狠狠地咬他一口。
这个男人真的很该死!而最该死的一点,是他做了这些可恶的事,可是由他的脸上竟看不出半点内疚?
“妳竟然没尖叫?”在他说了那些话后,他以为她会尖叫的。
“我为什么要尖叫?”她才不是那种会大惊小怪的女人。
“显然我的这些话没将妳给吓着?”龙寘谦摆出一脸失望的模样,“不过,有件事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凯歌不想接话,继续瞪着他。
“妳的父母和妹妹竟然拋下妳,逃走了!”
让人点中了死穴,商凯歌那间僵住—心阵阵抽痛着。
原来,她并不是完全不在乎,她只是选择漠视。
就这样,包厢内霎时安静了下来,直到门外传来几记敲门声。
“龙先生,你点的菜好了,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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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凯歌第一次乘坐有司机驾驶的私人房车,回到住处。
她原以为龙寘谦送她到公寓楼下,就会主动离去。
但他跟司机低声交谈了几句,司机就倒车出了巷口,很快地消失在凯歌的视线范围内。
“不请我上去喝杯茶或咖啡?”龙寘谦神情自若地踱到她身边。
“不方便!”凯歌没给他好脸色看。
“我看不出有何不方便之处?!”他向她伸来一手,表示乐意接收她手上的钥匙,帮她开门。
“孤男寡女的,你说方不方便?”如果瞪人就能杀人,她真希望此刻就能奏效。
龙寘谦显然不想再跟她多言,他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钥匙。“我们是未婚夫妻。”
晃了下手中的钥匙,他眼尖地挑起一把,打开了公寓楼下的大门。
如果可以,凯歌真想破口大骂。
“妳还发什么愣?不上楼吗?”
凯歌咬着牙,恶狠狠地低咒了几声。
“快点!几楼?”他催促的声音又传来。
“四楼。”凯歌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几次相处下来,她逐渐明了了他的行为模式,只要是他想说的、想做的,一律反对无效,抗议都是多余。
不知是因为他腿长,楼梯爬得快,还是凯歌太久没运动,才爬到三楼,她已气喘吁吁。
“妳在干嘛?慢吞吞的!”已站在四楼的龙寘谦转过身来见不到凯歌,于是又跑下楼。
双手撑在楼梯的扶把上喘息,凯歌昂首瞪了他一记。“你别连爬个楼梯都欺负人。”
她的模样让龙寘谦觉得好气又好笑。“才爬了三楼,竟就喘成这样?”
凯歌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向他。“是呀,我承认我是缺乏运动,而且没你有那双长腿。”
龙寘谦看了她的下半身一眼。
“妳的腿是没我长。”突然,他想起她那双匀称白皙的腿……体内突地感到一阵火热。
“该死的!”他低咒了一声,二话不说的牵起她的手,就往楼上走去。
“喂,我们说好,你喝完咖啡就得走!”站在门前,她好不容易甩脱了他的大掌。
龙寘谦朝着她笑笑,没点头,也没摇头。
“还有……这屋子可不是我的,所以你不能乱逛。”还好红薇一早就出发到大陆去了,否则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妳跟人同居?”龙寘谦拿着钥匙直接开门。
他虽没看着她,但光听着他冷冽的嗓音,就够叫凯歌毛骨悚然了。
“是我的大学同学,女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向他解释,也许连她都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
龙寘谦回过身来看了她一眼。
见到他俊颜上的笑,她想,他应该是对她的回答感到很满意吧!
“进来吧!”他退开一步。
凯歌小心翼翼地闪过他,进屋。
“我去厨房煮咖啡,你喝完了就走。”说着,她将背包往沙发上一丢,就进了厨房。
龙寘谦关上门,落了锁,缓步踱到沙发旁坐下。
凯歌由厨房里走出来。“我已经在咖啡机里加了咖啡豆和水,一会儿煮好后你自已进厨房去倒来喝,我要去洗把脸。”说着,她转身就走。
没来得及开口喊她,龙寘谦就见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卧房的门板后。
由沙发上站起,他正想上前去敲门,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喂,妳的手机在响。”他大声地喊着,很确定不是自己的手机。
卧房那端没有任何动静,他再喊了次:“商凯歌,妳的手机响了。”
还是没有响应,龙寘谦只好拿起她的背包,由里头掏出手机来。
一按下通话键,他还没来得及出声,电话另一端的人就迫不及待地破口大骂:
“妳这丫头什么时候心机变得这么重?都说好了要把龙寘谦让给妳妹妹,却说一套,做一套……”
龙寘谦将手机拿远,想着,话筒那端嘶吼着的疯女人到底是谁?
“喂!妳别以为不出声,我就不会找妳算帐!”
虽然将手机拿离耳朵,但龙寘谦依然可以清楚地听到电话那端尖锐的吼骂声。
这时,商凯歌刚好拉开房门走出来。
“你咖啡喝完了没?”她想直接下逐客令,走过来,却瞧见他的手中拿着她的手机。“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龙寘谦不耐烦地将手机塞到她手中。“有个疯女人一直鬼叫鬼叫的!”
看着他拧紧了双眉,凯歌将手机拿到耳边。“喂,我是凯歌。”
“我还以为妳不出声了,妳这个死丫头,妳知不知道今晚的事妳商叔叔有多生气,妳呀妳……”王云黛在电话的那端扬声谩骂。
不知过了多久,凯歌的耳朵都已痹,电话那端的人才甘心挂断电话。
她呆呆地看了看手机,深深吸了口气。
一转过身来,却见到龙寘谦怡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怎样?那个人发泄完了吗?”他修长的指头在茶几上敲了几下,表示他善心的也帮她倒了一杯咖啡。
凯歌绽开一抹苦笑,她在沙发上坐下,端起苦涩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看了她一眼,龙寘谦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有件事我明知不该问,不过,还是想知道。”
她看着他,忽然间觉得很疲累,不想回答任何话。
“妳是不是妳妈亲生的?”
这一句问话,触动了凯歌内心刻音心隐藏的脆弱。
下一秒,她的眼睫眨了两下,泪水开始无声地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