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怒未消,卫美夕坐上纪凯的车之后,始终不发一言,而纪凯也不急,反正人都拐上车了,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就都随他高兴了。
他心情愉快的跟随著车上的音乐轻哼旋律。
“你不是说要载我到婚纱街去吗?”她突然开口道。
“先去吃饭,婚纱街不会因为我们晚去几个小时而从地球表面上消失的。”他看了她一眼,微笑的说。
“你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打算要去,会这样说的目的只是为了要把我找出来而已,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瞥了他一眼,冷然的说道。
“喔?”他轻挑了下眉头,一脸感兴趣的问:“那你倒是说说我硬把你找出来是为了什么?”
“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谁知道你在搞什么把戏?”她一肚子火的瞪了他一眼。
纪凯轻笑,无来由的一个灵感突然窜进他脑中,他的笑在刻意下慢慢地染上一抹轻愁。
“其实──”他轻轻地开口,“我只是想趁我还有时间的时候,多看看你、陪陪你。”
“你在说什么?”卫美夕怀疑的瞪著他问。
“不,没事。”他一副欲言又止样,怅然的摇头。
“没事才怪!”她叫道,她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与往常不同,好像隐瞒了些什么惊人而且不好的消息。“你刚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趁你还有时间的时候?你最近要出国去?”
他看了她一眼,无言的摇了摇头,手却像是无意识般的轻触了额头上的伤一下。
卫美夕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瞬间脸色丕变。
“是不是你额头上的伤出了什么问题?”她迅速而严肃的问。
“不,不是。”他一愣,急忙摇头,但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像隐瞒了什么一样。
“你骗我。”她盯著他说,脸色逐渐泛白。“是不是你头部的伤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要开刀,是不是情况不乐观,所以你才会说趁你还有时间的时候,是不是?”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是不是,而每说一次语气便不稳一些,说到最后一次时,声音已有著明显的颤抖,眼角甚至溢出了一滴眼泪。
纪凯有些错愕,他只是心血来潮的跟她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更没想到会害她落泪。
“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哭。”他懊悔的说,伸手温柔的抚去她眼角的泪水,怎知手却被她一把抓住。
“医生跟你说了什么,什么时候开刀,一定要开吗?不开会怎样?告诉我!”她激动的问。
他忍不住的苦笑,“美夕,你冷静下来,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
“你骗我,你骗我!”她激动的打断他。“走,我们现在就回医院去。”她抹掉眼角的泪水,坚定的说:“我要听那里的医生怎么说。你别担心,我大姊她是个护士,认识很多医生,如果那里的医生不行还有别的人。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看著她认真而坚定的神情,纪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她这么关心他、担心他他真的很高兴,但是他担心现在若不跟她说清楚的话,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的欺骗。不行,他绝对不会让事情走到这一步。
“美夕,你冷静听我说,我真的没事,我发誓。”他一本正经的说。
“我不信,那你为什么不看著我说话?”
“我在开车呀。”他苦笑。
“好,那你把车停下来,看著我再跟我说一遍你真的没事。”
“这附近无法临时停车。”
“都是你的话,你根本就不敢看著我说,因为你怕被我看出你在说谎。”
纪凯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老天,这是不是就叫做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呀?
“我发誓好不好?如果我说谎,就让我不得好死。”
他发毒誓要让她相信自己没说谎,怎知他话一说完,她的双眼就像被倒了一整瓶眼药水一样,哗啦啦的流下一串接著一串的泪水,瞬间将她整张脸都沾湿了。
“老天!”
他一呆,立刻手忙脚乱的连抽了好几张面纸替她拭泪,怎知她的眼泪却像扭开的水龙头般的不断流泄,让他怎么擦都擦不完。
既心疼又无奈,他丢掉手中的面纸,手一揽便将她脸颊搂靠在自己怀中,让衣襟取代面纸替她拭去源源不绝的泪水。
“别哭,不管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再哭了好吗?”他温柔的安抚道。
“我要去医院。”她从他怀中抬头,哑声的说。
纪凯皱起眉头。“你想去查看我的病历对不对?但是今天是星期日,医院没有门诊。明天,明天我再带你去好吗?”
对了,今天是星期日,医院除了急诊室外,并没有开放门诊,她即使到了医院也无从问起他的病情。卫美夕无言的忖度著,但是明天再去……
“我们先去吃饭好吗?你应该肚子饿了吧?你想吃什么,中式或西式的?”好不容易终于让她冷静下来,他趁机转移话题的问道。
不管她说想吃什么,他都必须先开车到那里,然后吃完后再送她回家……
不,以他特地到她家将她带出来的情况看来,他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就送她回家去的,吃完中餐后他一定还有其他计画,但是他是个病人,而且他的伤……
“不,我要回家。”
他怎么可能接受这个答案?!“我看还是来去吃西餐好了,我有点想吃牛排。”
“我想吃蛋炒饭。”
“好,那我找间中式餐馆……”
“我要吃自己炒的蛋炒饭。”她打断他的话。不管如何,她都要想办法让他早点回家休息,愈早愈好。
纪凯的眉头忍不住紧皱了起来。“你应该知道我既然已经把你带出来了,就绝对不会这么快就送你回家的。”他看了她一眼,直截了当的说。
她想也是,也跟著皱起眉头,但是他真的需要休息,不能太过操劳,而现在如果他不愿意送她回家的话,那……她脑袋灵机一动。
“好,那我们到你家去。”
“到我家?”他一愣,一双眼愕然的睁得好大。
“对,既然你不送我回家,那就到你家去。”她说,“你家应该有厨房可以让我炒饭吃吧?”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炒饭?
她什么都可以想吃,什么食物名都可以说,就是不应该说这两个字。
天啊,她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炒饭不是应该要在厨房炒吗?为什么她现在却躺在他床上?
炒饭、炒饭、炒饭,到底是哪个混蛋把这两个字拿来形容做爱做的事呀,真是该死的混蛋王八蛋!
卫美夕欲哭无泪的僵躺在大床上,诅咒著创造“炒饭”这个流行术语的混蛋,同时诅咒自己。她到现在还想不通,她到他家来不是只为了能让他好好休息吗?为什么到最后却是两人一起躺到床上做了爱做的事?
这真的是……真的是……她怎么会做出这么夸张离谱的事呀?
窗外月光朦胧,窗内则沉浸在一股静谧里。
她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向床的另外一边,发现他的脸就靠在她头顶上不到十公分的地方,正静静地沉睡著。
趁机溜吧!要不然待会儿他醒来,她要拿什么态度和表情来面对他?娇羞?欣喜?愤怒?捂狠话?或是无言以对?
算了,还是逃吧,就当今天这事从没发生过好了,至于他头部所受的伤,她若真放心不下的话,明天自己跑趟医院去调查一下就行了。
再看他一眼确定他的双眼是紧闭的,她这才小心的翻开被单,伸脚往床边移了一下。
“想去哪儿?”一双温柔的铁臂突然圈住了她的腰际,瞬间将她带进他怀里。
肌肤与肌肤间敏感的碰触与磨擦让她不自觉的倒抽了一口大气。
“你该不会是想逃吧?”纪凯亲吻著她的耳背,轻声的在她耳边问道。他嗓音因刚刚的短眠而呈现些微的沙哑,却更显得性感。
“你……别这样。”卫美夕僵硬的挣扎著,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此平常快三倍的速度在体内循环流走,让她全身逐渐发烫,人也跟著昏了起来。
“别怎样?”他沙哑的问,落在她身上的吻愈来愈多,也愈来愈往下移,直到他吮上她挺立在空气中的娇红蓓蕾。
“啊。”她全身一颤,忍不住弓起身体的呻吟出声。
他立刻善用她这个姿势给了她美丽的胸部一阵热吻。
“别……住手……纪凯,住手……”她几乎受不了这样热情的撩拨,频频发出求饶的叫声。
知道上一回的欢爱是她的第一次,如果这么快又来一次的话,她一定会感到不舒服。纪凯勉强自己压下渴望再爱她一次的欲火,将被单拉到她肩膀替她盖上,再把她连人带被的揽进怀中。
“这次先放过你,但下一次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他的唇贴在她耳边,哑声的说。
“下一次?你别想要有下一次。”卫美夕气虚的挣扎道。
“我不仅想要下一次,还有下下次、下下下次、下下下下次……这辈子你只能跟我做这件事,懂吗?”他舔吻著她的颈背与香肩道。
“你凭什么?放开我,这只是一个错误。”她的气息已恢复,虽然心跳仍然太快。
“错误?”纪凯缓缓地抬起头看她。
“对,这是个错误。”她终于想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了。
到了他家后,她利用在途中超市买来的材料,迅速的炒了两盘什锦炒饭。她以为只要吃饱喝足了之后,他在她的建议下会乖乖地回房休息,没想到他除了不理她的建议外,竟还故意反其道而行的尽做些头部伤患者不能做的事──例如倒立,来向她证明他真的没事。
真是差点没被他给吓死。
总之,为了诱导他能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她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好陪他盖被聊天了,然后最后的结果就变成了这样──和他炒饭。
“哪里错了?”纪凯挑眉问道,眼里有些不悦与警告。
既然挣不开,卫美夕只好认命的让他抱著,反正最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了,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其实也不算什么。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可能是她今生唯一一次能以情人姿态感受在他怀里的温柔了,就纵容自己一次吧。
“我不知道你的观念如何,但是我不搞一夜情这种事。”
“这并不是一夜情。”
“两夜、三夜也都一样。”她说。“你可以说我保守,也可以说我古板或落伍,但是我只愿意和爱我以及我爱的人做这种事。”
“我爱你。”
卫美夕一愣,静睨了他好一会儿,眼底逐渐浮出一抹嘲弄的神色,若仔细看,其中还掺杂了一些无言的苦涩。
“你对多少女人说过这句话?”
“一个,就是你。”他深情的凝望著她。
她避开他的视线,不想被他深情的目光所迷惑。
“那我还真是荣幸,只可惜我不爱你。”她嘲讽的说。
纪凯目不转睛的凝视著她,然后慢慢地露出一抹笑,嘴巴轻敢地对她吐出两个字。“说谎。”
她轻震了一下,努力控制自己不让真心泄漏出来。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些的话,你尽量说我说谎没关系,反正事实就是事实。”她露出嘲弄的表情斜睨著他。
“你说得没错,事实就是事实。你爱我。”他笑著亲吻她一下。
“我不爱你。”她伸手将他的脸推开,眉头紧搅在一起。他凭什么用这么笃定又自信满满的神情说她爱他?
他趁机又偷吻了她一下,然后突如其来的对她轻吟道:“亲爱的,我不是别人的。”
卫美夕浑身一僵。
他刚刚说了什么?是巧合吗?他怎么会突然对她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的问。
他先是凝视著她微笑,然后才缓缓地开口对她说:“等我爱上你不难,因为我早就爱上你了。”
“你偷看我的日记?!”她震惊的指控道,双眼在一瞬间睁大,脑袋乱成了一团。
“对,我看过了。”他直接承认,然后咧嘴笑道:“所以说事实就是事实,而事实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爱我。”
他话声未落,卫美夕已猛然伸手用力的将他推开,迅速的跳下床去。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马上离开他。
他竟然看了她的日记,他怎么可以?那里写满了她的秘密,全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怎么能偷看?
她说她不爱他时,他一定在心里偷偷地嘲笑她吧?如果他敢拿她写的日记内容来嘲笑她撒的谎话,她一定会崩溃的,一定会。
“你要去哪儿?”纪凯在她夺门而出的瞬间将她圈住,将她拉回她的属地──他的怀中。
“放开我!”她挣扎的叫道。
“你在哭。”看见滑下她脸颊的泪水,他惊愕的手忙脚乱了起来。“老天!你别哭,我道歉,偷看你的日记是我不对,你别哭了好吗?”他轻吻她,拚命的安抚。他最怕她的眼泪了。
“我要回家。”她哽咽的说。
“好,我待会儿就送你回家。”他立刻允诺。
她抹著泪水说:“我不要再见到你。”
“这个不行。”他一呆,立刻叫道。
“我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嘲笑我的。”
嘲笑?纪凯一愣,不解的盯著她问道:“我为什么要嘲笑你?”
“笑我心口不一、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么鬼还假细宜。”
他差点没失笑出声。“你想太多了,你说的这三句话我根本连想都没想过。”他隐忍著笑意,一本正经的向她保证道。
“你骗我。”
“我没骗你,知道你也喜欢我,而不是只有我一相情愿,我高兴的想告诉全世界。”他深情的凝视著她,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与神情凝望著她说:“我爱你,美夕。”
他续道:“虽然我们俩认识和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你是第一个让我兴起结婚念头,并且迫不及待的想用婚姻将你彻底独占的女人。认识你之后,我才真正的了解到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想念。你一定一直以为结婚的事是我在开玩笑对吗?但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我要你嫁给我,当我的妻子。我爱你。”
卫美夕微微颤抖,她不知道让自己颤抖的是什么,是他说的这些她连作梦都不敢梦想的情话,抑或是他灼热深情的眼神。
他爱她?
她不是在作梦吧?或者这又是他另外一个笑话?愈想她的眼泪愈遏制不住的频频滑落。
他爱她,这是她从来就不敢奢望的事情。
“你是认真的?”她泪眼汪汪的盯著他轻声问道。
“我是认真的。”他目不转睛的回视著她,立刻接口道。
“为什么是我?”
“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你,但是只要我确定是你,你确定是我,就够了。”他温柔的替她拭去眼角上的泪水。
她看著他,眸中有疑惑有喜悦,还有更多的不安。
“嫁给我好吗?”他柔声的说,“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我爱你,证明我这些话都是认真的。”
“一辈子?”她喃喃地的看著他。
“一辈子。”他点头,温柔的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让我们结婚,一起生活,幸福一辈子吧,美夕。”
她只是看著他,半晌,忽而缓缓地漾出了一抹动人的微笑。
“好。”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