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企图了,原来你最终的目的,是要造成朝廷与庞世尊的分裂,你是何居心?」
沙叱利检查刺客的尸首时知道是个内廷高手,随即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他想起之前从宫中的眼线那边传来的消息——秦晤言在刺杀李五强时,曾刻意提及庞世尊的名字!难不成秦晤言是故意要造成朝廷与第一重臣的对立?他为何要这么做?
「要谈一谈你的企图吗?」沙叱利走近,关心地低头问道。
晤言身上淡淡的幽香掩盖在他受伤手臂的血腥味里,随著呼吸,沁入沙叱利的鼻尖,让他心神一乱。
果然,上次闻到的味道就是从晤言身上发出的。
晤言看见沙叱利俊美的脸庞俯近,连忙退开。
他真是个可怕的人,刚刚才毫不留情地杀了人,可一下子就恢复常态,身上的血腥气味似乎也淡了很多。他若是成为她的敌人,她怕是一点胜算也没有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身为杀手,仇人自然多,哪数得尽要杀我的人!」晤言编出一套说辞。
沙叱利并不想立刻拆穿他,他将晤言拉过,细细检查著手臂上的伤。
晤言别扭地想拉开距离,但沙叱利硬是不让他挣脱。
「还好,伤口不深。」
「废话,我看不出来吗?」
沙叱利挑挑眉,向她的伤口施力。
「呀!」晤言吃疼,冷不防叫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身体。」沙叱利唇畔噙著一抹嘲讽的笑。
接著,他做了一个连自己也颇感讶异的动作——拿出金创药,为晤言处理伤口。
晤言正襟危坐,因为沙叱利拉著她的手臂,甚至将自己围入他的怀里。
「救一个自己想要杀死的对象,你不觉得太多事了?」
沙叱利仔细地为晤言搽上药,眼神仿佛也变得温柔。
「我改变想法了,决定要留下你的命。因为,查出你对庞世尊的企图,比杀了你还有趣。」
「你!」晤言大怒。
「别生气。」沙叱利拉住他想要离开的身子。「伤口早点好对你比较有利,庞世尊不要软脚虾,他对没用的废物可是很残忍的。」
「你到底是不是庞世尊的杀手?我怎么感觉你并不是那样的忠心?」晤言渐渐发现到沙叱利的亦正亦邪。他,有些令人摸不透。
沙叱利搽完药,低头似有若无地以唇滑过晤言的颈侧,没意外地发现他的身子一僵。
「你放尊重一点!同是男人,你不觉得你的行为近乎异常?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晤言气得全身颤抖,直到他放开她,她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僵硬了许久。若他再继续这样动手动脚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而不尖叫?
「养你的伤吧!这太监我带走了,希望你别再捅出楼子,下次,我不一定在你身边。」
沙叱利魅惑一笑,并不回答他的话。眼前的秦晤言,已然挑起他的兴趣。
反手勾起地上的尸体,沙叱利衣袂飘飘,消失在晤言的宅院。
无可避免的,晤言一夜无眠,失神到天明。
夜幕低垂,没有星辉与月光的夜,漆黑似墨,隐隐然透出一股诡谲的气氛。
一名体态娇娆的女子,手上端著鸡汤,满载甜蜜的小嘴扬起盈盈笑意。她掀开竹帘,款摆蛇腰,莲步轻移地走进秦晤雷房中。
晤言感觉到身後有人,机警矫捷地回旋转身,昏暗之中,只见一道逼人冷光闪过,刹那间,亮晃晃的软剑已然轻易地将妖娆冶艳的佳人卷箝於怀中。
发现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竟是庞世尊的小妾柳嫣,晤言立即反感地皱眉推开她,冶然道:「是你!说,这么晚来我房里,有什么居心?」
柳嫣不惧反喜,更加偎向秦晤言,巧眸凝睇著他,俏脸迅速飞上一抹红晕。
她睁著一双美眸,对著晤言大发娇瞠。「吓死人哪!人家不过是送碗鸡汤给你喝喝嘛!」娇嗲的声音里,净是对秦晤言的露骨爱意。
「不要随便到我的房里,小心死得不明不白!」轻轻推开柳嫣手中的鸡汤,秦晤言收起利刃,语气凌厉地告诫自负美色过人的柳嫣。
柳嫣是庞世尊的爱妾,打从晤言进府,她就刻意利用各种机会接近她,这让晤言有一点後悔,当初在易容时就该让自己的容貌普通些,也好避掉这些麻烦。
「人家好不容易等到将军睡著,就马上赶著熬鸡汤给你喝,结果……你却是……」
含情脉脉的大眼蒙上一层薄雾,柳嫣语带哽咽地睇著秦晤言。
自从第一次见到秦晤言後,她便深深迷恋上这个带著杀气,却又俊逸飘然的美男子。
明白了佳人的心意,秦晤言微微一愣,随即不著痕迹地收起惊讶,若无其事地摆出一贯的冷然态度。「回去吧!我不需要。」
「为什么?我喜欢你呀!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深深被你吸引……」
痴迷於秦晤言的柳嫣,鼓起勇气大胆地诉说情意。
「爱上杀手,不会有好下场。」秦晤言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然而,愈是这样,柳嫣对秦晤言的爱意也就愈深。她就是爱他的冷酷、俊美。
自从受到庞世尊的专宠後,柳嫣的生活一下子富裕了起来。吃的、穿的,甚至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庞世尊都有办法为她张罗。
然而,她并不爱庞世尊。於是,时日久了,再珍奇的宝物也吸引不了她。
她也不认为庞世尊是爱她的。庞世尊宠她不是因为爱,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漂亮的玩物罢了。
女人,终究是不能没有爱情的。
在见到秦晤言後,她便无法克制地爱上了他。
从那时起,她的眼神便悄悄地追随著他。然而,她却始终得不到他一丝丝的回应,於是,她才想用更直接、更明确的行动示爱。
「柳嫣知道公于想要什么!」她突然说道。
她知道,秦晤言想得到庞世尊的重用,闯出一番大事业。
现今庞府中,最得庞世尊重用的只有沙叱利一人。
沙叱利在庞府中享有仅次於庞世尊的地位,秦晤言必须有一番作为方能取代沙叱利。
秦晤言一愣,反问道:「我想要什么?」
「我有足够的能力帮助你,使你成为将军府里的第一杀手。」柳嫣的眼神落在俊美的秦晤言身上,爱意与热情不曾稍减。
「哦?」秦晤言轻扬嘴角,她自信不需要眼前这个冶艳的女子相助,便能凭自己的能力达到目的。她倨傲地问道:「你有什么能耐?你凭什么以为我需要你的帮助?」更何况,她根本搞不清楚她要的是什么。
说完,秦晤言背过身去。
「别忘了,我是将军的枕边人,我可以告诉你将军真正夜寝的处所……」柳嫣眼波流转,神色飞扬地道。
由於庞世尊生性多疑,每晚夜寝的处所都不同,加上前些日子有杀手到晤言住处行刺,令他吓得更加严密地保护自己。
但由於柳嫣是他最宠爱的小妾,而且庞世尊也习惯了每夜有她陪寝,所以梆嫣是少数知道他正确夜寝处所的人之一。
「是吗?」秦晤言闻得庞世尊夜寝处的消息,眼中不由得闪出寒光。
秦晤言缓缓转身凝睇著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话语中仍是缺乏温度,除了冷还是冷。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将军夜寐何处吗?」柳嫣试探性地问道。
秦晤言闻言一惊,随即假装不以为然地说道:「何以见得?」
「我可以告诉你将军夜寝的处所,让你成为最贴近将军的杀手。一旦保护了他的生命,你不就可以取代沙叱利,成为府内第一杀手了吗?!」
柳嫣单纯地认为,如果杀手再次来到府中,而秦晤言能在第一时间保护庞世尊,岂不是大功一件!
「为什么这么做?」秦晤言小心谨慎地看著柳嫣,眼神严厉得让人心生畏惧。
「柳嫣倾慕公子,甘愿无条件为公子做任何事,只求公子能永远留在府中。」
柳嫣全然不畏晤言锐利的眼神。女人一旦爱上了,即便天崩地裂亦无所惧怕。
「但我不会爱你。」没有任何喜怒之情,秦晤言漠然回道。
她一辈子也不会爱上女人。
闻言,柳嫣刷白了粉脸,紧抓著单薄的衣裳,恍然以为寒冬提早到来。然而,心头明明淌著血却仍执迷不悟地道:「柳嫣不奢求公子的爱。」
一番话,使得秦晤言也不禁动容。一向冻结而没有温度的心,缓缓融化开来。望想佳人的眼不再凌厉,取而代之的是真诚的劝告。「回去吧!我不是你该接近的人。」话里虽不再冰寒,却仍是没有感情。
秦晤言心中明白,女人爱上一个人时,那意志绝对是固若磐石,不容更改。
「鸡汤凉了,柳嫣改日再来。」任她使出浑身解数,秦晤言依然不改冷傲,她只有端著失了温的鸡汤,黯然离去。
临去之际,柳嫣往秦晤言手里塞了一团纸,而後飞快转身,步出门外。
望著柳嫣落寞的身影,秦晤言心中升起一缕连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轻轻叹了口气,秦晤言把眼神移向刚才柳嫣塞给他的纸团,打开一看,纸上正写著庞世尊明日的夜寐处。
原来,柳嫣早把要透露给自己的消息准备好了。
明晚亥时东厢房桂园。
月淡星稀,夜风呼号,伴著鬼魅般的静谧,秦晤言踏风而行,迅速穿梭於庞府东厢的浓浓桂花香里,而後无声无息地越过高墙,闯入桂园内的大宅院,直窜寝房窗外。
隐身於窗边隐密处,秦晤言锐眸探向寝房,只见房里庞世尊与柳嫣正上演著一出男女情欲大戏。
「柳嫣果然没骗我。」确定了纸条上所写属实後,秦晤言便悄然飞回树林中,不多时即隐没在漆黑如墨的黑夜。
满脑子家仇深恨的秦晤言,浑然未觉自己的所有举动全落入沙叱利的眼底。
「他采查庞世尊夜寐处所,难道真要杀他?」吵叱利望著秦晤言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森冷的神情教人望之生畏。
想不到,他不仅皇宫内苑进得去,连庞世尊加强警戒的处所,他依旧来去自如!
「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前几日发生的刺客事件,使得庞世尊镇日提心吊胆,甚至下令——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这时候,他若真要前去刺杀庞世尊,无疑是死路一条!」
不自觉的,他关心起秦唔言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