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初妍便带了一些简单的东西,离开了夏公馆。
昨晚她告诉夏郧她要回老家是骗人的,爸妈前两天正好去澳洲游玩,她回去看谁呢?
没地方去,她只好去找手帕交何如晴了。
“谁呀?才六点不到,按什么门铃?”如晴走到门口,先从透视孔看了眼,当发现是初妍时,立刻将门打开。
看见她拿着一个小行李,忍不住尖叫,“你被扫地出门了呀?”
“什么扫地出门,瞧我的手,还能做事吗?”初妍走进屋里,举起受伤的双手给她看。
“老天,你怎么受伤了?被那些有钱人虐待了吗?”如晴忍不住低呼了声。
“有谁敢虐待我?只是……不小心受的伤,请了三天假。”她喊起唇,嘟嚷着,“我好累,一夜没睡,我以前的房间再让我睡一下吧。”
都是夏郧啦,昨晚对她做了那些事,害她一夜睡不好,只要眼睛一闭上,就想起那些让她浑身发热的镜头。
唉……三天后,她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脸面对他?
“瞧你那张脸红成这样,思春啦?”如晴笑说。
“谁思春了,我只想睡觉而已。”为了逃避如晴的逼问,她直往自己以前住的房间走去。
“别进去,里面有人!”如晴突然喊住她。
“什么?有人!该不会是李阳……”初妍吃了一惊,可想想不对呀,若是如晴的男友干嘛分房呢?!
“你别乱猜,是我哥啦,他临时来北部出差半个月,没地方去,只好来投靠我了。”她耸肩一笑,“你就跟我挤一下吧。”
这时,那背房房门突被拉开,走出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如晴,是谁来了?那么吵——”
当他一抬头看清楚眼前的女孩是初妍时,不禁揉了揉眼睛,“你是初妍!”
“志承大哥,好久不见了。”初妍回以一笑。
“我听如晴说你去工作了,怎么有空过来?”他立刻笑开了嘴,极热络地问道。
事实上,在数年前如晴第一次将初妍带回家中作客时,他便喜欢上她了。
虽然初妍没有很亮丽的外表,但是却有一颗单纯的心,深深地吸引着他;再说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是帅哥之辈,也惟有和她在一起,他才不会有压力。
只是他一直在高雄上班,与她天南地北相隔遥远,始终没有再进一步的联系,没想到这次北上他又遇上她了。
“我休了三天假,所以来如晴这儿看看。”初妍甜甜笑说。
“这三天能看看你,感觉真好。”他搔搔头皮,笑得有些窘涩。
如晴一瞧就知道她老哥心里在想什么了,于是上前凑近他笑说:“好了,瞧你这副高兴的样子,初妍说她累了,让人家去休息吧。”
“喔……这样好了,我房间让给你,我睡沙发就好。”志承有些无措地傻笑着。
“不用了,我可以和如晴挤一间房,只不过三天,不用麻烦你了。”
对他点点头,初妍便转进了如晴的房内。
不久,如晴也跟了进去,她有一丝疑惑地望着初妍那与平日不同的忧郁眼神。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初妍耸耸肩,笑了笑,“我哪有什么心事,可能没睡好,真的很累了。”
“那你就快睡吧,有什么心事可千万得跟我说,别闷埋在心里头。”
她们两人的交情可不是一、二年,只要一个表情动作,如晴就能猜出她的想法。
就拿刚刚来说吧,老哥一脸热络可初妍却有些尴尬,想必她对老哥压根不来电,她当然也不会因此而勉强她,要她与老哥交往啊。
当两人双双躺在床上,如晴见她仍张着一双大眼直瞪着天花板,不禁好奇地又问:“不是累了吗?怎么不赶快睡呢?”
“如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突然,初妍这么问了。
“什么感觉呀?嗯……当然是很甜蜜了。”如晴回想着以往被男人追着跑的日子。
“真的吗?”可她心底怎会有种错愕的感觉?
“我交了几个男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晴挺得意地笑了笑,“现在跟李阳的感情更好,他前阵子还向我求婚呢,不过他说婚后要将事业移转到日本,所以我还在考虑。”
“好男人得及时把握,别犹豫了。”初妍劝她。
“我懂,这你放心。”如晴转向她,“别提我了,你究竟有什么话就快说,吞吞吐吐的我会比你还紧张。”
“如果……如果我告诉你,我爱上了夏家少爷,你说该怎么办?”她咬着唇,思绪已凌乱纠结了。“什么?!你是指夏郧!”
谁不知道夏赫集团的少爷夏郧可是人中之龙,多少名媛淑女放下身段倒追他,只可惜他似乎对那些大胆的美女不感兴趣。
“没错,就是他。”初妍立刻翻身坐了起来,“我知道我跟他是不可能有未来,偏偏……偏偏就是爱上了,让我心里好难受。”
“怎会不可能呢?天底下的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他也喜欢你,那就OK了。”如晴是愈听愈有兴趣,索性坐了起来,一双灼灿的眼眸直看着她。
“他……他说了,要跟我交往,要爱我一生……可是我总觉得……”初妍咬咬下唇,表情中无奈多于兴奋。
因为她从没想过夏郧会喜欢她,虽然他平时对她真的很好,可她总以为那只是朋友关系,可昨晚他们差点就——
“真的?!那恭喜你了,你就要麻雀变凤凰了!”如晴比她还开心。
“你胡说什么嘛!我可从来没有这个念头,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只希望能够常常看着他那爽朗的笑容,那我就很满足了。”
初妍托着双腮,皱起双眉,轻轻一叹,“何况我跟他家世背景邵么悬殊,有这个可能吗?”
“只要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那就成了,你未免想太多了。”如晴认为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拥有他?”她笑了笑,心情也豁然开朗了。
“听我的准没错,放轻松点,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如晴拍拍她的头,“如果你真的钓到那个金龟婿,我一定要狠狠敲你一顿。”
“少来了。”对她吐吐舌,初妍才又躺下。
在与如晴谈过之后,她郁结的心也开了,累了一夜,她这一觉可睡得香甜。
三天假期很快就过去了,第四天清晨,初妍便搭乘志承的车来到山下。
“怎不让我送你到门口?”志承看看这山坡的斜度,似乎挺陡的。
“不用了,一大早,我想走走路,运动运动。”对他的热情,初妍也只好闪避。
本来她是不想让他送的,不过他百般坚持,她若再拒绝就太见外了,这才勉强同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了,保重。”他深情地望着她。
“嗯,谢谢。”
看着他远离后,她才提着背包慢慢地往山k走去,可却惊见夏郧就站在路口等着她。
她眸子一亮,心底也泛出了丝丝甜蜜,“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三天你去了哪里?”夏郧眯起眸。
“我!我去朋友家里。”初妍这才发现他脸上出现了僵硬的线条,好像生着闷气。
“你不是说要回老家吗?我还千里迢迢跑到台南乡下去找你,可那里根本没人。”夏郧说着,还深吐了口气。
初妍愣了下,没料到他会去找她,于是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你会来,我一时忘了我父母才去澳洲旅游,别生气好吗?”她上前拉住他的手,直在他面前做着鬼脸。
“别逗我,我根本笑不出来。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你也承诺了,为什么要躲我?”他极为激动的表示。
“我……对不起……”她根本无言以对,因为自卑让她根本不敢缚绑住他的感情呀。
“刚刚送你来的人是谁?”夏郧望着刚才那辆轿车驶离的方向。
“哦,他是我朋友的哥哥,这三天我就是住在他们那儿,他知道我要来上班,所以好心送我一程。”初妍坦率地说。
夏郧闻言只是点点头,再看向她那包着纱布的手,“才三天,你的手不可能痊愈的,早知道我就替你多请几天的假。”
“没关系,已经有些结痂了,不碍事的。”初妍看了看自己的手,嘴畔凝起微笑,开心他依旧是这么关心她。
“先别回去,陪我四处走走好吗?”他拿过她的背包,而后往山顶走去。
“当然可以了,不过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走了几步,她突然问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呢?”瞧他眉尖紧拧着,她有些心疼。
“我……我先为那天的事跟你道歉,我是情不自禁的,幸好王伯来了,否则——”
“别跟我道歉了,事情过去了,我们就把它给忘了吧。”一提起那事,她就尴尬。
“忘了?”他辛眯起眸。
“要不然还要怎么样?难道你要我记着一辈子啊?”她抬头看他一眼。
夏郧闭上眼轻吐口气,没有回答。
当两人一直走到山坡上,他才说:“我最近突然觉得好烦,一直想找你说说话,偏偏你又不在,让我觉得好闷。”
“现在我就在你身边,你可以说啊。”她走到他面前,扬起头,看着他那副挫败的表情。
他耙了耙头发,才道:“雨侬最近似乎更变本加厉地缠着我,给我非常沉重的压力。”
初妍别开脸,苦涩地笑说:“我看的出来,那天她来作客,看见你对我好便对我产生了敌意。”
“没错,她就是这样的人,是我这辈子最沉重的包袱。”坐在草坪上,他仰首看着远处的云海。
“包袱?!”她也坐下,似乎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儿好奇。
“三年前,在一次登山活动中,她大哥为救我而丢了命,在临死前将她托付给我,要我好好照顾她。”蹙起眉心,他又一次回忆起这段往事。
“那……”初妍赶紧垂下脑袋,“那你就该遵守承诺,照顾她呀。”
“我是会依照他的遗愿,照顾雨侬一生,可不希望把自己的婚姻也出卖了。”他双拳紧握着,非常激愤地说:“但是她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就是非得以婚姻来缚绑住我。”
“其实雨侬小姐很美,她又很爱你,娶她是正确的。”虽然心口好疼,可初妍知道自己不能自私的因为想占有他,而剥夺另一个女人的幸福。
她可以肯定,能嫁给夏郧的女人,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妻子。既然她高举不上他,就不该再存有这种幻想,那只会苦了自己。
“你以为我是这么肤浅的男人?!只为女色而娶?”他揉了揉眉心,“我以为你会了解我的,原来——”
“原来我也不了解你是吗?”她眼底含着水雾,“可我了解有用吗?解不了你的愁、脱不了你的困,却只能要你接受而已。”
“初妍!”夏郧意外她有这种想法,“只要你陪我一起奋战,我相信我一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你要怎么解决?她身体不是不好吗?你真能伤她的心?”敛下眼,她心痛地问。
“她只要愿意赴美开刀,就有九成以上的机会痊愈,可她不肯,说什么也要等到我娶她后才肯去。”他转首凝困着她,语意中净是无奈,“你不会单纯到认为她这是爱我的举动吧?”
“我认为是,只是方法错了。”初妍很坦然的表示,“不爱你,她就不会让自己活受罪。”
“若你是我,你会接受这样的感情?”他深深吐了口气,可以想见这三年来,他是承受着何等的压力,“你知道吗?我甚至在想,当初若她哥没救我该多好,我真的宁可死了算了。”
“呸呸呸,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她凝起眉。
“这就是我的心声。”他回头看着她,突然大笑出来,“瞧你眉头拧得那么紧,以为我真会去死呀?”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想不开?哼,原来你只是唬我的,不理你了,我要回去了。”拿起背包,她转身就要走。
“初妍,等等。”他急急拉住她,撇嘴一笑,“我只想知道……你肯不肯跟我一起奋斗?”
“怎么奋斗?”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心底感受着他的贴近。
“我会永远爱你,可将来仍必须照顾她一辈子,你愿意吗?”夏郧眸光柔情似水,语气沉稳。
初妍偷觑着他的表情,看见他眼里流露的认真,于是习惯性地缩起脖子,“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你让我动心。”他笑了。
“那……那你为什么要选择丑女呢?!美女不好吗?”她又抬头偷瞄了下他那张刚毅俊逸的脸孔。
“丑女?!你是指谁呀?”夏郧掀起嘴角,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促狭。
“指……指……当然是指我 。”勇敢地抬起脸,她娇羞的脸蛋里交迭着羞怯与自卑。
“傻瓜,你怎么会丑?说你丑的人就是不了解你,或是瞎了眼。”他随即情不自禁地吻向眼前忐忑不安的小女人。
在这万籁俱寂的大清早,只闻他们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初妍身子羞涩的一抖,毫无招架之力地投入他激烈的挑逗中。
“呃——”好不容易,她找到勇气推开他,未语先羞。
“答应我吗?陪我一起奋斗,我会尽量说服她去就医,可我需要你支持的力量。”他双眸氤氲地望着她。
好半晌,她才重重的点点头,“好,陪你,上天下地,不遗不弃。”
因为初妍明白,在她为他怦然心动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已不是自己的了。
夏郧一震,原以为不会得到她的首肯,没想到得到的却是那么真切深情的四个字——不遗不弃。
“那……那我现在可不可以回去了?”再待下,她可能会永远都不想离开他。
“等等,口琴有带在身上吗?”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口琴!有啊,我都随身带着的。”她从口袋将它摸出来。
“吹一下我教你的‘深情’,可以吗?”他想知道这个小女人有没有听他的嘱咐,好好练琴。
“呃——”她眼珠子左右飘了飘。
“怎么?都没练?”他眉头一蹙。
“有啊,可是你该知道我没音乐细胞嘛,怎么练还是一样。”她对他噘起唇,露出一脸无辜。
“说的不算,吹来我听听。”夏郧抿唇笑了笑,那率性开朗的线条又重返他的脸上。
“真要吹?”她有些为难。
“当然,不吹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进步?”双臂抱胸的夏郧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好嘛,吹就吹。”拿起口琴,她勉强地吹了起来,刚开始的几个音节
还有模有样,可到最后居然荒腔走板了!
夏郧的眉头是愈皱愈紧,到最后忍不住捣起耳朵喊停,“行了行了,你不但没进步,还退步了嘛。”
是呀,她是退步了,因为这阵子她一直想他,哪有心情练琴呀。
“你要看在我的手受伤的份上原谅人家嘛,我手包成这样,怎么操纵口琴嘛,你就那么没良心呀!”
她垂着脑袋,噘着红唇咕哝着,委屈的泪差点滑出眼眶,可才抬头,她看见的竟是他载满笑意的脸庞。
“瞧你,哭什么,我逗你的。”握住她的手,他细细抚揉着,“还很疼吗?”
“不……不疼了。”她双腮蓦然一红。
“这地方虽是高级住宅区,同样不安全,这样吧,我再教你一样东西。”说着,他便将她扶起来。“我不要再学乐器了。”她赶紧摇手。
“不是乐器,而是擒拿术。”他帅气一哂。
“擒拿术?”她吃了一惊。
“对,以后若是再遇上那种坏人,可以拿来对付他。”
“我不会再遇到那种坏人了!”人的一生遇上一次就够受了。
“我当然也不希望,但以防万一嘛。”夏郧非常认真的说,想起那晚她差点儿因为他的迟到而遭到危险,他就一直耿耿于怀。
“好,那我学。”见他为了她的安全这么积极,她当然要努力了。说起音感她虽不怎么好,可四肢就发达多了。
“那就开始吧。”就这样,他便与她约好每天早上在这学习擒拿术。
而初妍也因此开心不已,因为她又多了一段时间可以与夏郧独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