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情小可怜 第三章
作者:蓝靖
  玉琴独自漫步于晨曦中的溪水旁,有一股冲动想把小脚浸泡在水中。

  她左右张顾了好一会儿,心想竟然这里是私人避暑山庄,她又何必顾虑这么多。

  于是,她淘气地将绣花鞋脱下,把小脚往冰凉清澈的水中搁。

  哇!舒服透顶,她满足地笑开,甜美柔和的笑靥不禁让躲在假山后,窥视良久的马德世怦然心动。

  她突然瞥见了马德世,吓得朱唇微启,无法言语。

  他瞥视了她一眼后,便大步走向她。

  “昨夜睡得可好?”

  玉琴傻呼呼地点着头,但内心却不平的抗议着:哼!冷漠的男人,就只会摆张比臭水沟还臭的脸给她看!

  玉琴不想破坏自己一早的好心情,她拎起绣花鞋,做出要走人的动作,既然他那么讨厌看到她,那她又何必拿自个儿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马德世冷硬地挡住她的去路,他不大喜欢她想避开他的念头,“随随便便就脱去绣花鞋,太不端庄了。”

  “我……”玉琴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好,但心中却早把他骂得臭头了。

  “还不快穿起来。”

  他冷淡的眸子,再加上他冷得……喔,不……是冻得不能再冻的声音吓着了她,她二话不说,乖乖地穿上绣花鞋。

  他注意到她柔嫩小脚上的某处青肿,瞧她的眉头都拧在一块,他好气她不好好照顾自己,竟然敢把还未痊愈的脚伸到冰水里泡。

  他粗鲁地把她拎起来。

  “喂,你……”天!他就像是拎小鸡般把她给拎了起来,她想大声抱怨,可是他的眼神好冷,恐怖极了。

  他抱着她快步走回自己的别苑,而在房间里等候多时的福婶见状吃惊极了。

  福婶决定把疑惑藏于心头,好好观察后续的发展情形。

  她不动声色地问:“玉琴姑娘怎么了?”

  马德世将玉琴安置在床上后,便转向福婶。

  “福婶,给她喝点粥吧!”她轻得令人心疼。

  玉琴强忍着脚疼,温柔地对福婶说:“福婶,我不饿。”

  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她讨厌见到他对她冷漠和凶巴巴的,为什么他可以对其他女人温柔,惟独对她恶形恶状的。

  玉琴知道自己一定是吃醋了,那个所谓的女人,大概是上次在市集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吧?

  “不饿?”他危险地逼近她,拿过福婶端着的粥,舀起一口凑向玉琴的唇边。

  “吃。”

  玉琴被他的“淫威”给吓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张开口,漫不经心地咀嚼着人口的粥。

  福婶心疼地看着玉琴,但她的内心却充满惊喜,因为一向厌恶女人、冷酷的大少爷竟然会喂玉琴吃饭。

  她昨日和玉琴挑灯夜谈,她喜欢玉琴姑娘单纯的气质,玉琴就恍若是她的女儿般,得到她如母亲般无微不至的照顾。

  “大少爷,让老身来好了。”福婶想抢过瓷碗,但他拒绝了。

  “福婶,你先下去休息,这边有我就可以了。”马德世温和地对福婶微笑。

  玉琴被他的笑容给怔住,好迷人的笑,他不会对她展露笑容的,她惆怅地叹口气。

  福婶点点头,也好,就让他们小两口好好谈谈,她这个“蜡烛”就自动闪一边去。

  玉琴一待福婶离开,便推开他捧着碗的手,“我不想吃了。”她将小脸别开。

  “哦?”马德世冷冷地出声。

  他将瓷碗放置于桌上,“昨儿个,我有修书一封送至风家堡,柳叔已经知晓你平安无事了。”

  “你认识柳大叔?”玉琴相当惊讶。

  “他是我爹的好友。”

  “公子,我已叨扰你多时,我该告辞了。”玉琴打算赶快回去,否则要是教姨娘知道了,不怪罪下来才怪。

  他大声咆哮,“你给我乖乖地躺回床上。”回去受苦吗?他不会轻易地放开她的。

  玉琴被他凶巴巴的俊颜给吓着,只得乖乖地躺回床上。

  “我去请福婶来陪你。”他把话说完,便消失在她眼前。

  玉琴总觉得自己好像常常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她心情沉重地靠在枕头上,觉得好疲倦,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下。

  她的心、她的情到底该如何自处?忘了他,抑或是把对他的深情挚爱埋藏于心海深处?

  不行,她不应该再沉沦下去,她拖着疼痛的脚走出房外。

  山谷中隐隐约约传来生命萌动的春天气息,又带着一些凄迷暗淡的色调,正烘托她萌发跃动的春心与难以名状的迷惘苦闷。

  她信步走进亭子,欣赏池塘内的荷花。

  她向往美好的爱情,也渴望被人用爱疼惜,但是在这儿,有幻灭的悲哀,但她的爱却无法抑止。福婶拿着纸伞走向亭子,疼惜地望了玉琴一眼,瞧她眉间凝锁着愁就令她好生心疼。

  她希望玉琴能给大少爷幸福,大少爷太痴情,也太冷酷了,而玉琴的温柔与深情爱意却是大少爷最需要的。

  “玉琴姑娘,你该回房歇着了。”福婶柔声道。

  玉琴将头偏向福婶,“福婶,我该回家了,可否告知玉琴如何走出雪天谷?”

  她想念花儿和柳大叔以及家里的一切,况且她也不想再见到马德世了,她想把他驱逐出自己的脑海,最好是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她行吗?她扪心自问。

  “玉琴姑娘,你……”福婶想留住她,但玉琴比她更快地出言阻止。

  “福婶,玉琴求求你,请你让我回家。”

  福婶怜惜地看着眼中凝着泪光的玉琴,“玉琴姑娘,你想家了是吗?”

  玉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福婶,多谢你近日的照顾。”她谦恭地福了福身。

  “好吧!”福婶不忍让一个姑娘家思家情切,勉强点着头。

  就让大少爷患一阵子“相思病”好了,她相信玉琴和大少爷一定是月老牵红线的一对儿。

  “福婶,谢谢您。”

  “玉琴姑娘,你得多保重。”

  玉琴点着头,“福婶,玉琴要是有闲暇,定会再来和您跟福伯闲话家常的。”

  “那咱们就快走,免得被大少爷撞见。”福婶顽皮地道。

  玉琴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可是没那么多时间去思考福婶顽皮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任由福婶拖着她跑。

  哎哟,她的脚伤恐怕又更严重了吧?唉,管他的,别被她又爱又恨的霸道鬼抓着就好。

  福婶将玉琴带向一个秘密的花园,玉琴被这像人间仙境的花园给迷住了。园中的奇花异卉皆可媲美皇宫内苑。

  福婶带着玉琴走向正在花丛里修剪花木的福伯。

  “老头子,你带玉琴姑娘回家吧!”福婶推推自己的丈夫。

  “回家?”福伯朝她俩看了一眼,怀疑地问道。

  玉琴恭敬有礼地福了福身,“福伯,拜托您了。”

  “可是……”福伯实在不太敢决定,怕大少爷怪罪下来。

  “喂,你这老不休,干吗这么 哩巴嗦的,要或不要一句话。”福婶手叉着腰,一副泼妇骂街样。这情景可把玉琴给逗笑了,她可有机会和“他”白头偕老,做对神仙眷侣?

  她会不会太贪婪了,但是就算是梦也好、贪心也罢,她只希望“他”能够好好爱她一点,一点点就好。

  “玉琴姑娘,你的脚伤还未痊愈吧?”福伯想要劝玉琴留下来,因为他注意到大少爷冷酷的脸,最近变得可亲多了,他诚心地希望大少爷好。

  “差不多快好了。”玉琴淡淡一笑。

  “那……”福伯本想再多说些什么,但是妻子阻止了他。

  “老头子,你就快送玉琴姑娘回去吧!”福婶白了丈夫一眼,再不快一点,大少爷就会发现的。她可是准备好要看大少爷“追妻”的好戏耶!怎么可以容人胡搞瞎搞?

  福伯无可奈何地一叹,唉,反正他当“怕妻奴”的头头已经很久了。“玉琴姑娘,你随我来吧!”

  玉琴和福婶道别之后,便紧紧地跟随着福伯,走向秘密花园通往马府的密道。



  福伯小心翼翼地带领着玉琴步入马府的后院,在心里祈祷着,观世音菩萨啊,求神最好别教大少爷发现,要不然他就完蛋了。

  “玉琴姑娘,请随我来。”福伯左右张望着。

  玉琴强忍着脚踝处所传来的疼痛,温柔地笑着。

  “玉琴姑娘,脚又疼了吗?”福伯担心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容。

  她摇了摇头,“不碍事的,福伯。”只要能够快点回风家堡,再大的痛苦她都可以忍受。

  “咱们还是把脚步放慢一点好了。”

  “福伯,谢谢您。”

  突然间,远方一个俏丽、身着青绿色衣裳的女孩奔至他们面前,气喘如牛地问:“福伯,你怎……么有空到这儿来玩?”她俏皮、天真地转了转眼珠子。

  女孩的注意力来到玉琴身上,“咦?”她绕着玉琴转了一圈,突然脑光一现。

  “你不是上次在市集遇到的风姑娘吗?”

  玉琴也认出她,她不正是……他的佳人吗?

  情敌,这种想法令她心痛。

  福伯在心里大叹失算,他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遇着了马府鼎鼎有名的麻烦精,可比遇着了鬼还来得可怕。若被她给缠上了,想安然脱身就难了。

  “大小姐,你最近可好?”

  “咦?”马德心好奇地看着福伯,福伯平时总是唤她丫头和德心,若喊她大小姐,不是求饶,便是有事要求她。不过这回是什么大事呢?她挺好奇的。

  “福伯,你带年轻姑娘喔!”马德心贼兮兮地糗他。

  “德心,你可别乱说。”福伯急道。

  玉琴教他们给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马德心跑过去拉拉玉琴略显粗糙的小手道:“风姑娘,我现在正无聊得紧,你来陪我玩好吗?”她在家都快闷得发慌了,她要是再不找些乐子的话,她一定会被闷坏的。

  “玩?”玉琴自卑地抽回双手,德心的手细致、滑嫩,她害怕自己长满粗茧的手会将她细皮白嫩的玉手给磨破。

  “德心,你可别把玉琴姑娘给带坏了。”福伯见玉琴失神不语,便替她说话。小姐要是瞎搅和下去的话,不被大少爷发现才怪。

  马德心白了他一眼,便对玉琴说道:“风姑娘,咱们一起去池塘钓鱼怎么样?”

  玉琴吃惊地看了她一眼,“钓鱼?”

  福叔朝天空翻了一个大白眼,遇着了克星,他也没辙了。

  “嗯,很好玩的。”马德心兴高采烈地击着掌。

  玉琴玩心开始蠢蠢欲动,更何况她也挺好奇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是怎么个钓鱼法,便温柔地点点头,表示赞成。

  马德心这会儿可乐了,她仰天欢呼了一声后,便拉着玉琴往池塘跑去。

  福伯忧心忡忡地看着玉琴受伤的脚,瞧她一拐一拐的,她的脚伤若是恶化了,他一定会不安的,他还是快去通知大少爷才好。



  马德心心情舒爽地拉着玉琴跑着,丝毫没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蛋正冒着冷汗。

  “姑娘,我……”玉琴很想告知马德心自己的不适,但是她却自顾自、快乐地诉说着钓鱼的乐趣。

  她们来到一座拱桥桥畔,马德心喜滋滋地拉着玉琴往阶梯那头迈向池塘河畔。

  马德心高兴地哼着歌,并且一边卷起衣袖,一边脱去绣花鞋,拉起裙摆走进池水中。

  玉琴安静地坐在草地上,“姑娘,你可得小心啊!”她不太安心地朝马德心喊着。

  “风姑娘,你也下来玩。”马德心向她挥了挥手,并且把水花泼向她。

  一瞬间,马德心因水中石头上的青苔而滑了下,整个人被池水给淹没,玉琴紧张地跑到池边,焦急地喊叫着。

  “姑娘……姑娘……”玉琴不见回音,吓得走入水中捞着。“姑娘……姑娘,你别吓我。”她一直往水深处探着,一个不小心,也因水里的青苔而滑了下,整个人恐惧地在水中挣扎着。

  天!水好深、好深,最后,她的思绪几乎在一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见着了爹和娘,她好想去抓住他们,可是她却始终都抓不着。

  费尽力气爬上岸的马德心歇了一会儿后,才望向对岸,咦,人呢?她面青唇白地看着在水面挣扎的人儿,她本想跃入水里搭救,但被马德世给阻挡了。

  “德心,你别动。”他镇静地跳入池水中,即时拉住沉沦的玉琴,把她的纤腰一揽,慢慢地浮出水面,游向岸边。

  福伯和马德心帮忙让他们上岸,福伯担心地看着脸色苍白地躺在草坪上的玉琴。

  马德世急迫地清除着玉琴口中的秽物,并且口对口输给她空气。

  马德心和福伯皆心照不宜地别过了头。

  接着,马德心抱起昏迷的玉琴走向自己的别苑,他心中升起一股怜惜之情,在她快被池水给吞灭的那一刻,他的心焦躁不安。

  马德世愧疚地跟在他身后,“大哥,我……”她想为玉琴做点事情。

  “德心,你去准备些干净的衣物。”马德世面无表情地交代着。“福伯,请你走一趟博仁馆,请德平来我的别苑。”

  说完,他便将玉琴带回自己的别苑。

  他温柔地把她安置于床榻上,轻柔地卸下她湿淋淋的衫裙,替她披上自己的儒服。

  他安静的端坐在床畔,轻抚着她苍白的面颊与拨开她落在脸上不驯的发丝。

  为什么你就不能乖乖地在云天谷养伤呢?他轻抚过她额间的美人痣。

  他想起了巧儿……

  “姑娘……姑娘,你在哪里?”玉琴不停地挥动着手,呓语着。

  马德世抓住她挥动的小手,喃喃道:“没事了,别担心。”他又亲又哄地低语着。

  马德心见着这一幕,在心中窃喜着。

  “大哥,让我来替风姑娘更衣吧!”她就快要有个嫂子了吧?她在心中盘算着。

  “搁在一旁吧。”马德世拉下玉琴的手。

  马德心不敢多话地照做,她瞥见玉琴身上已穿着大哥的衣物。

  嘿,大哥是不是瞧光人家姑娘的躯体和肌肤了?他再不和她成亲拜堂可不成了,那可是会误了人家黄花大闺女的一生。

  “大哥,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吗?”

  马德世坐在桌边喝着茶水,“不必了。”

  这个时候,马德平走了进来。

  “大哥,你找我?”

  福伯也跟着进来,“大少爷,玉琴姑娘没事吧?”

  “她没事了,福伯,你先回云天谷休息吧。”

  “大少爷,我……”福伯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福伯,这并不是你的错,你别太自责。”

  “那大少爷、四少爷、大小姐,小的就先行告退了。”福伯有礼地一揖后才离开。

  马德平满脸疑窦地盯着床上的人儿良久,大哥竟然在屋子里“金屋藏桥”,他该不会是眼睛花了吧?

  “大哥,你找我有事?”他道出疑问。

  “替她瞧瞧。”马德世指着床上的人儿。

  哇!好标致的娃儿,尤其额间的朱砂美人痣更是迷人,她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帮玉琴诊断脉象,“大哥,她大概染上了风寒。”可是血脉却有点混乱,他本想抡起她的衣袖察看,却教马德世阻止了。

  “她全身上下都是鞭伤,我已经替她抹上药了。”

  这句话倒是吓傻了马德平与马德心,原来大哥老早就“摸”遍人家全身了。

  “大哥,那这位姑娘的脚伤呢?”

  马德心却没马德平的顾虑,好戏大家都爱看,偶尔凑一凑热闹又何妨?她看得出大哥是不喜欢小哥“碰”躺在床上的美人儿。

  “我来便成。”马德世将老弟叫到一边后,便自顾自地替玉琴的莲花足抹药、疏通筋骨。

  马德平只好无奈地摊摊手,坐在一旁喝着“凉”茶,既然是来当闲杂人的,不喝些茶怎行?

  他被大哥充满浓浓占有欲的表情给逗笑了,是哪个眼睛长歪的家伙看走了眼,大哥哪里是清心寡欲的柳下惠?

  “德平,替我抓几帖伤寒药和补药。”

  马德平口中的茶差点就要喷出来。

  “小哥,我陪你去抓药。”马德心喜滋滋地对马德平一笑,这一笑却代表着“认命”的意思。

  “德心,你……”马德平本想发发牢骚,但马德心没让他有多说话的余地,将他拉出大哥的视线范围。

  马德世将门关上后,使信步走向床畔,床上人儿的安危几乎都已占据了他的心思。

  他想抛却这股柔情,可是却无法放开,他在心中一千遍、一万遍的警告着自己别爱上她,也一直在寻找着没意义的借口,好解释他莫名的情感。

  无法理出头绪的他,最后决定漠然地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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