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惊讶疑惑的低呼由两个帅小子的口中不约而同地发出。
“你的意思是说,你爱上一个从没见过的女孩子!?”
“没那么严重啦!我只是……很欣赏她。”蔚少农将笔记放在凉亭的滑石子桌面,腼腆一笑。“她是这本笔记的主人。”
沈子昂和风咏曦愕然对望。他们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沈稳、木讷、正直、“传统”,呃……说难听点是“八股十龟毛”的“旧人类”好哥们儿,竟然会做出这种浪漫得无可救药的事情,这未免太奇了吧!?
“昂,快说,是不是你做的好事!?”风咏曦反手从背袋抽出支箭,锋利的箭簇迅速抵向沈子昂的咽喉。
“开什么玩笑!干我屁事啊?”沈子昂眼也不抬,手中的原子笔一翻一抬,一招“四两拨千金”,立时把来势汹汹的箭改变航向,转回风咏曦那儿。
“还不是你放着好好的英文家教不做,写什么言情小说,又叫小蔚当读者,荼毒他纯洁的心灵。”
“是又怎么样?”沈子昂振笔疾书,稿纸一页翻过一页,毫不受谈话的影响。
蔚少农看自己两位兄弟快打起来了,只好站出来打个圆场。
“好了啦!阿曦,这件事和昂没有关系。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她会是我生命中注定的人,我一定要找出她来。”在沈子昂跟风咏曦面前,蔚少农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难得看他为感情的事如此执着,风咏曦和沈子昂都静了下来,专心听他心里的话。
“那是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总之,我想找出她来。”他再一次强调。
听完他这番话,风咏曦的下巴简直掉到了膝盖。他知道,这听来虽然荒唐,但蔚少农绝对是认真的!
他一直以为他们“校园三剑客”中,成天背着长弓跑来跑去的自己最另类,谁知一山还有一山高,平常“惦惦”的蔚少农这会儿爆出如此惊人之举,看来他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罗!
反观沈子昂,他的反应就和风咏曦截然不同。一抹帅气的淡笑挂在嘴角,他放下稿子向蔚少农问道:”小蔚,你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来的虽没头没脑,但蔚少农想了想,仍照实回答。
“国小二年级。”说过了,兄弟面前向来没什么秘密可言。
“对象?”
他俊秀的脸上微红,像是沉溺在尘封已久的回忆中。
“长发大眼的美术老师。”就因为她,蔚少农才走上画画这条路。
“然后呢?沈子昂制止预备发表高见的风咏曦。
“然后……就没啦!”蔚少农揉揉自己的头发,对这段少年情怀同样感到好笑。
小孩子嘛!可爱就可爱在那份天真上,相信不少人小时候都说过,长大要做爸爸的新娘、或妈妈的新郎这类话。
“后来我才知道,老师早结婚了。而且还有个女儿!”
“喂!我们是在帮个青涩高中生作心理辅导吗?”好不容易,风咏曦争到了发言权:“蔚,你已经有投票权了,身为荣耀中华民国的公民,请你别做出这种不切实际的荒诞事迹,OK!?”他瞄了沈大作家——“黛华女士”一眼。
“我说的对不对呀!?“黛”绿年“华”的沈子昂先生?”风咏曦刻意强调
“先生”两字。
“好说,不过我要纠正你一个观念,写言情小说的人往往都很实际。”沈子昂笑笑,拿起笔记随意翻看。
“小蔚的眼光不错嘛!这妞儿的文笔挺不赖的。”
蔚少农夸不得的帅脸上又飘上浅晕。
风咏曦不甘寂寞,也跑来掺一脚:“那好啊!才子配佳人。”
他吹声口哨,振臂抄弓搭箭,不到一秒,一个“现代邱比特”的“恋之箭”已在弓上蓄势待发。“不知可有小弟效劳之处?”
蔚少农莞尔着谢绝兄弟的好意。
“唯一的麻烦是,不知佳人芳踪尊容。”沉子昂道。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有人会帮我查。”蔚少农胸有成竹道。
这句话激起了风咏曦的好奇心。同学三年,他知道蔚少农独行侠的个性;风咏曦可不认为,整个华一大学中除了他和沈子昂外,蔚少农会有第三个好哥们儿。
“谁!?”
“我妹妹,小薇。”
“你妹妹!?”沈子昂皱皱眉,”她应该还是高中生吧?”
蔚少农点头。
“拜托!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干嘛?”风咏曦只差没用鼻子哼出声。
至少,人家有本事扬名亚洲!蔚少农在心里说道。
“别小看她,小薇是个很棒的侦探!”
“帮流浪狗找主人是吗?”风咏曦不客气的大笑三声,中国江湖浪子的豪迈风格可见。
沈子昂没风咏曦那么不给面子,他只是道:
“她就算再棒,恐怕也胜不过威海卫吧!”巧极,他老兄正是那位XY新世代酷侦探的书迷之一。
蔚少农不置可否。当然,这个“小”秘密是他唯一没告诉沈、风二人的。
“总而言之,小蔚。”沈子昂深邃睿智的眸子里满是正经,“不是我们兄弟吓唬你,而是就像阿曦说的,这种事真的很不实际。我想你应该舒展一下身心,或者找个”真的”女孩谈场恋爱。不然,这样下去你很可能会……”
“变得特别爱吃叉烧包。”风咏曦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接下去道。
蔚少农笑了,对兄弟们的关怀感到窝心。其实,他不是不晓得,但蔚少农总觉自己像中了毒,他就是忘不了书中的人,忘不了她的诗词和她娟秀却不完美的字,他甚至觉得她和自己很熟悉,像是……
上辈子就认识的。
他好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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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蔚少农一回家,二话不说便喊起人来,只听二楼幽扬的小提琴声嘎然停止,泼妇骂街般的声音倏地传了下来。
“我——没——空——事少烦我!”看来,大姊她心情正不好。
蔚少农在玄关溜了眼家中的情势——老妈在厨房忙,老爸尚未回府。
好极!他迅速上二楼,贴在蔚海薇深锁的房门前,轻叩门问道:
“你还欠多少?”
“五又四分之一个章节。”
“先把四分之一的解决掉!你老哥御驾亲临!”言讫,眼前的原木色房门已打了开来,露出一张目露凶光的俏脸。
“事情有进展吗?”他问。
“不知道算不算。”她收完满屋绿棋盘,瞪了眼她的电脑。“真该死,挑我灵感最多的时候当机!”
蔚少农挑了个位子坐下,等她呈情报。
“资料有限,这几天我只发现这个——”蔚海薇递给他一张纸,上面是一排豆芽菜。“这是后面空白几页的印痕,经我整理后发现是张乐谱。”
说着,蔚海薇架起小提琴,流畅精致的音符由弓弦之间跳跃而出,如飞蛇舞影,忽高忽低,将人的听觉带进一个全新领域。
当然,好的曲子也要有好的表演者诠释,蔚海薇从小学小提琴,现今又是超级学府——羽厦女中弦乐团NO.l的提琴手,技术精湛自然不在话下。
“好!这是哪位大师的名作?”蔚少农对音乐虽然不甚了解,但对基本的好坏还是能听出个大概来。
“很抱歉,无可奉告!”蔚海薇摇头,表示她尽力了。“这不是弦乐类的谱子,我刚才拉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蔚少农看看手揉发尾的蔚海薇——这是她习惯性的小动作,尤其容易在思考或困惑的时候出现。
姑且不论她到底是为了小说稿的事苦恼,还是他委托给她的CASE,总之,蔚少农可确定的是,他真的给她出了个难题。
眼见那活泼英气的秀眉纠结,蔚少农似乎感到一丝丝的良心谴责。
“没关系,如果你忙的话,我的事先搁一边也无妨。”他站起来拍拍宝贝老妹的秀肩。
蔚海薇受宠若惊,不由得怀疑眼前的蔚少农是“本尊”还是“分身”——怪哉!
他前几分钟不是还凶巴巴的催进度吗?
“哥……”
蔚少农挥手。“真的没关系,你继续加油吧!”
兄妹之间出现这些肉麻兮兮的对话的确有些奇怪,但蔚海薇仍忍不住要说:
“哥,你真好!我爱你!”
颊上一记香吻让蔚少农的心境也跟着开阔了起来。“谢谢!”
“不过,我有点事要向你请教一下。”蔚海薇变了个脸色,看来有点疑惑和不悦。
“什么?”
“我的报告!你要写到什么时候啊?我礼拜一要交耶!”
蔚少农无言以对。惨!他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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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有好事吗?
南湘蕴捡起一根掉落于肩膀上的白羽毛。有人说,衣服上落了白羽毛是幸运的象征。
细品洁白赛雪的细羽,南湘蕴的嘴角拉成醉人的弧度。
“大美女,思春啊?”冷不防地,卓莉诗的手搭上她的肩,吓了南湘蕴一跳。
羽毛顺势滑出柔荑,往楼下操场翩翩飘去。
“都是你啦!害人家的幸运跑掉了!”南湘蕴嘟起樱唇,责难地望向卓莉诗。
“对不起嘛!谁教你不拿稳点,这又不全是我的错!”卓莉诗耍赖的吐吐粉舌。
她看南湘蕴没什么反应,立即又道:
“不然这样好不好!?你喜欢羽毛,我赔你就是了嘛!反正”烂窗子”他家什么没有,鸟最多。我今天就去拔几根毛给你,行了吧!?”
南湘蕴真的被她打败了。同学了这么久,她了解粗线条外加少根筋的卓莉诗向来不懂“多愁善感”为何物,反正她也从来不奢求卓莉诗会懂。
“下午有没有空?”卓莉诗问道。
“做什么!?”
卓莉诗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沾满尘埃黄泥的棒球:
“我们和“烂窗子”还有他那票死党去华一大学打棒球如何?”“烂窗子”是卓莉诗对她从小青梅竹马大冤家的昵称。
南湘蕴翻翻白眼:”大姐,你是要我去打棒球还是去给棒球打?”
卓莉诗一耸秀肩,又露出她招牌的小虎牙:”随你高兴呀!”
我咧--碍于她那羽厦女中第一气质美女的形象,南湘蕴并没有把那串”会意文字”骂出金口。
她的视线由操场拉回走廊,正好看到蔚海薇灰头土脸的走出导师室。
“蔚海薇。”
蔚海薇回望,发现是南湘蕴,脸上的表情立刻好看了点,“学姐。”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走音走得那么离谱呢?身体不舒服吗!?”南湘蕴螓首微偏,深邃的眼眸很温柔。
学姐果然是学姐,无论何时何地都一样漂亮、一样有气质。
蔚海薇揉揉低垂了半节课的粉颈:“也没有啦!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她虽如此说着,但仍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过完圣诞节就逼近截稿日了,她不得不加快脚步,省得饱受郑姐“夺命追缉令”的荼毒之苦。
“少来!困成这样还说没有?”南湘蕴的左手轻搁红唇下浅笑:“你要好自己的身体,别忘了我们明年可是要去日本表演的。”
蔚海薇用手稍微整理了长浏海。
“多谢学姐!”也许是她特别受天神眷顾吧!无论到哪儿都会遇到贵人,得人照顾。
“没事的话,我先走罗!你自己要多注意点,星期一见!”
“Byebye!”
目送南湘蕴离去时,蔚海薇突然发现,她刚才似乎看到南湘蕴的左小指关节附近,有一片淡淡的蓝色水性笔印子。
难道说,她……。蔚海薇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
冰凉的手抚过自己的额头,蔚海薇呼出一口气,她真是中毒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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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有好事吗?
蔚少农看着掌心中银亮亮的铜板,上面蒋公半侧面的头像正在向他微笑。
走在人来人往的校园中,竟然让他一连三次捡到钱!这让他怎能不怀疑自己的幸运!?
公车颠簸摇晃,蔚少农思绪如潮也随之飘来荡去——尤其当他再次想起笔记上的诗词,一份越掩饰越深刻的情愫更是蔓延迅速。
也许昂说的对,他应该找一个真的人投注情感,而不是对一本笔记作白日梦!
他如此想着,双眼透过呆板的黑框眼镜浏览车内外风景。
如果可以的话,蔚少农希望那个人有颗纯洁的赤子之心,有气质、温柔且善体人意,顾家、爱小孩……最好能具备古代妇女所有的优良特质。
他就是这么传统的人!
至于外形,蔚少农自认没什么资格挑剔,大致上——
约莫一六O左右的身高——娇小,可以接受!
乌黑飘逸的长发留及肩下——近似琼瑶小说女主角的味道,尚称满意!
淡紫红的背心料长裙配奶油色的缎衬衫——气质加分百分之百,他喜欢!
柳叶眉,水翦深眸,再加上嫣红樱唇……GOD!他是走错时空吗?为什么会有一个活生生的古典红妆伫立眼前?
蔚少农愣住了。第一次,他感觉自己像触了电,头脑恍惚得一如梦境,只能呆望向身畔略前方的佳人。
南湘蕴专心地修改着自己的新曲,手中的Pentek中性笔上下轻点拍子,朱唇微启,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轻哼调子。
在晃动不停的公车上工作实在很吃力,不过,这都得怪大姐她太迷糊,竟然搞丢花了数天才作完的曲子“绿精灵情话”,而且又在缴作业前几小时才发现。这教她怎能不“捉狂”?
恩师,我对不起您!
表面上,她是优闲典雅的谱着曲;内心里,南湘蕴早已是潇潇淅淅外加情绪紧绷。开玩笑!搞丢曲子这等大事若给她老师知道,那她稳是“红颜多薄命”!
事实证明,南湘蕴中午的想法完全错误——今天一点好事也没有!
丧气地轻叹口气,她重新投入音符的领域。
视线游回乐谱的瞬间,南湘蕴感觉到一个直接得有些放肆的目光正紧盯着她。
其实,她已经很习惯被别人“关注”,有时是因为她出色的外表;有时候却是因为她身上超级女子学府——羽厦女中的制服。
可是,南湘蕴觉得这都不是那人看她的理由。
她同样好奇,记得以前敢如此大胆看她的大都是那些登徒子类的无赖,但,这回呢?
南湘蕴悄悄望向视线来源,出乎意料之外的,她看见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大概也不过二十出头吧!?而他,正痴望着自己,瞬也不瞬。
南湘蕴有点想笑,因为他的嘴正呆张着,难保不会摘下几滴口水来。
奇怪!他是没看过女生吗?她忍着笑意如此想着。
她索性收起音乐簿,直接转身面对他。
既然你喜欢看,我就让你看个够好了!南湘蕴带着笑的美目彷佛如此对蔚少农说道。
蔚少农不料她会如此,连忙仓皇的移开目光,脸上浮现红晕而腼腆,却又忍不住,一次次偷瞄着芙蓉佳人。
才这样就脸红啦?未免太没挑战性了吧!?南湘蕴浅笑,再次看了蔚少农一眼,伸出玉手按了下车铃。
小姐……蔚少农冲动的站起来,旋即又被尚存的理智强迫坐下。
搞什么!?蔚少农,你几时改名叫花痴男了?他摘掉眼镜,甩甩头,眼里有几分矛盾几分无奈。
这心境,不正应了苏轼词一句?
多情应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