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真除了还有轻微的流鼻水和咳嗽外,喉咙已不再疼痛,声音也恢复以往的清悦;至于令韩定以担心的白血球数也已经降到标准值。
童言真的爸妈和两个妹妹还没回国,家里空荡荡的仍只剩她一个人,韩定以不放心,坚持要送她进她的房间休息。
「我房间很乱,你别进来,我会好好的休息,你快回公司去上班。」在医院的三天,她绝口不提翁晓欢的事。也许因为那夜的吻,也许知道他们夫妻感情的不睦;她不想造成两人之间的尴尬,也不想引起他的不悦,更想忽略在他们之间的翁晓欢;那是一种她的自私。
「今天我排休,等妳爸妈和妹妹回来,我就不会再来吵妳了。」他独断独行的牵着她的手,将她带进房里。
因为他实在很好奇,她的房间该是怎么个样子?所以才百般找借口,就只为看她的房间一眼。
「经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哪样?」他兴味的反问。
温和、体贴、善解人意,不是这样的霸道、独裁……不过她说不出口,只好支吾其词:「没有啦。」
一进她的房间,他就看见床边矮柜上末挂妥的电话,他替她把电话挂好。难怪那天电话线原本是通的,后来却一直占线中,原来是被她给拿掉。
「妳去躺好。」
「还躺?我躺得都已经腰酸背痛了。」她嘟嘴抗议,但还是乖乖坐到床上。
环视她的房间,整理得有条不紊,书桌上的一整排相框,吸引着他的注意。
她发现他的眼光停留在相框上,连忙冲下床,双臂打开挡在书桌前。
「你该回家了!」她心虚的脸泛起了红晕。
「妳又发烧了吗?」他伸出手摸上她的额头。
「没有啦!」她用双手拉下他的手,然后将他拖着往房门口走。「你回去啦!你一直待在这里我要怎么休息?」
事情透露着怪异,她愈不让她看相片,偏偏愈勾引起他的好奇。难道相片里是她男朋友?或者心上人?
他的大手反过来握住她的手,将她往书桌边带。
他拿起其中一个原木相框,泛黄的纸质看得出来年代已久远。
「不要看!」她惊呼,想用另一只没被他握住的手抢下相框,他一个旋身避开她的抢拿。
相片里的是一个男孩侧身跳篮的动作,他看着看着,脸上渐渐泛起愉悦的笑容。
她糗了!头垂得低低的。反正抢不过他,干脆让他看个够。
一张张有些年代的相片,一张张记录着男孩的身影。运动场上的大队接力、大礼堂上的自弹自唱、演讲台上的文质彬彬。
最令他惊讶的,还有他大学毕业当天穿著学士服的照片。
「妳比我还厉害,这些相片我都没有。」
「我偷拍的,你当然没有。千想万想,就是没想过你会有出现在这个房间的一天。」她说得很小声,几乎是含在嘴里。
他的心情极好,有些洋洋得意,拉着她在床上坐下。
「看来妳暗恋我很久了。」有这些相片为证,他终于可以确定,她对他付出了很长很久的感情。
「你之于我,就像那些电影明星一样,那是小女孩似的迷恋,你不要想太多。」她连忙否认。
这种当众被挖开的秘密,她只能先采取自我保护。明知他爱的是翁晓欢,就算他们夫妻现在感情不好,也不代表他会喜欢她;而且她一点都不想当第三者,她没本事去介入别人的家庭;还是聪明点,别透露太多心事,否则年纪愈大愈承受不了伤痛。
「迷恋?还能把相片保存得这么好?」
「回忆嘛,我只是把这些相片当成一种成长的纪录。」她说了违心之论;自以为能克制的感情,在日夜相处中早已经深深沦陷。
「是吗?」他不是怀疑,根本断定她在说假话。
「当然是。」她的话转为淡淡的苦涩。
「为什么总是叫我不要想太多?」她勉强的笑容里,他看得出她压抑的情感。
「怕你误会我喜欢你嘛,这样会造成大家的困扰。」
「是我误会了吗?」
「当然是!你是有老婆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她最不愿在两人之间提到翁晓欢,可是不提就能无视于翁晓欢的存在吗?
他的心像被万针刺过般的痛疼。难道都是他在一厢情愿?
不可能!那这些日子到底算什么?
她单纯的表情里,有什么心事绝对瞒不过他。
看着她泛红的眸子里飘过几缕忧伤,他怎能这样逼问她?他凭什么这样这问她?在他还没和翁晓欢之间有所了断前,他怎能不考虑到她?
「我回去了,妳好好照顾自己。明天别急着来上班,再多休息一天。」他从床上站起来。
「经理……」她也站起来,「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她知道是她硬生生划开了两人的距离。
「不管妳喜不喜欢我,但是……我喜欢妳。」说着,在她额上印下一记轻吻。「小童,给我时间。」
他眼里有着浓浓的情欲。不忍给她太多的压力,他翩翩的丰采里犹如那年替她拦下出租车时,给她温暖拥抱的大男孩。
目送他离开,他说他喜欢她呀!
她的笑容有幸福的味道,有他这句话就足够了。
她想爱却不敢爱,也不能爱。
爱他很苦,她却宁愿吃苦,也不愿离开他。
她可以什么都不求,就这样看着他,不用让他明白,也不用让他知道,爱他其实可以用很简单的方式。
她不要因为她爱恋他十年,他才来同情的喜欢她。
爱情的目的不是占有;爱情的源头是种享受。
能够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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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间,邱苹硬是拉着童言真到外头吃饭。
「记得穿上外套。」韩定以叮咛着童言真。
「外头很热。」童言真不依。
「妳感冒才刚好。」
「她要是中暑,你负责吗?!」邱苹顶了韩定以一句,然后拉着童言真打算往外走。
童言真还是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经理,便当放在你办公桌上,你要记得吃。」
「妳也要吃饱,别只顾着和邱苹说话。」
童言真微笑点头,快步的跟上邱苹。
「干什么这么怕他?真是没用!」邱苹走到门外,忍不住唠叨。
「不是怕他,他也是关心我嘛。」
「先找个地方吃饭,待会我们再好好聊聊。」
来到一家简餐餐厅,两人都点了海鲜意大利面。
面还没开始吃,童言真就开口问:「妳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话不能在办公室里说?」
「我要离职了。」邱苹丢下一句令童言真措手不及的话。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然两人才同事一年,但邱苹的热,遇上童言真的温,原本是那样不搭调,可是相处下来却是意外的协调;因为两人都很真诚,个性上两人都是不做作不虚伪,更不说假话。
「妳知道北昌吗?」邱苹边吃面边开始说话。
「知道。也是代理高级房车的,好象是美国车。」
邱苹点头。「北昌高薪挖我去,我想去试试看。」
「妳的薪水还不够高吗?妳这次的业绩奖金,足足是我的年收入。」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这里有两个令我非常讨厌的男人,我一见到他们就浑身不对劲,要我继续待在建隆,比我去坐牢还要难过。」
「两个男人?侯协理和经理?」
「不是他们还有谁!这两个男人狼狈为奸,一想到他们,我就一肚子火!」叉子往盘里一叉,邱苹的动作带着气愤。
「经理常常让妳不高兴这我是知道的,可是侯协理很少上我们营业处来,又怎么会惹妳不开心?」之前童言真天天在水深火热之中,很少有时间和邱苹闲聊,要聊也都是聊有关新车的事。
「不说这么多。」这是她和侯禹呈之间的恩怨,「我只想问妳,要不要跟我一起跳槽?北昌那边一听说妳是企划这次XCR600的功臣,对妳很有兴趣,很希望能跟妳踫个面仔细谈谈。」
「我哪是什么功臣!这次要不是经理的点子,我哪能将新车发表会办得这么成功。这都是经理的功劳,我这个半瓶子醋,去了,怕北昌的人会笑话。」
「妳别把自己瞧低,这年头已经找不到像妳对工作这么热诚而且无怨无悔的人了。」
「我不想离开建隆,妳也别走好不好?主任、袁大哥还有立人,大家相处得这么愉快,妳要考虑清楚。」
「我知道大家感情都很好,但是我非走不可。」
「可是我舍不得妳呀!」
「所以我才要妳跟我一起跳槽,北昌一定不会亏待妳的。」
童言真爱笑的小圆脸垮了下来。「妳知道我这个人的,我很不喜欢变动,更是恋旧得要命,好不容易才习惯了营业处的工作,我不想去适应新环境,万一适应不良,那不就惨了?」
「妳放心,我会罩着妳,我不会让人欺负妳的。」邱苹拍胸脯保证。
「如果妳是为了经理,那我去跟他说,让他以后都让着妳,不要再跟妳吵架了。」
提到韩定以,邱苹就想起韩定以曾经说过的话。她挑了挑眉,有些兴师问罪。「小童,妳认识韩定以十年了?」
童言真有些吃惊,「妳怎么知道?」
「妳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亏我跟妳这么好,这么重要的事也不告诉我,还要韩定以那家伙指着我的鼻子告诉我,我才知道!」
「其实也没什么啦!他是我高中时的学长,两人也没什么交集,他根本不记得有我这号学妹。」
「说清楚!别打马虎眼,我看得出来韩定以对妳很特别,别告诉我你们是十七八岁纯纯恋情的那一套。」
「我跟经理之间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那妳庆功宴那天为什么和他在水之恋里过了一整夜?」
「这--」
「没什么?那妳一生病,他就急得乱乱跳,还在妳病床边守了三天三夜?」
「这--」童言真被堵得哑口无言。
「别拿小孩子的话来打发我,打死我都不会相信的!」
童言真头垂得低低的。话要从哪开始讲起?想了想,她才开口:
「从以前我就很崇拜他,甚至是迷恋他,可是他都不知道,因为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就是他现在的太太。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跟他之间不可能有什么,因为他已经是有老婆的人。」
「这年头离婚跟吃饭一样平常。」
「我不会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妳要相信我,能够这样单恋他,我就已经很快乐了,我什么都不会要求的。」
「我知道妳不是当第三者的料,可是他呢?他会不会劈腿?妳别傻傻的被他骗!」
「他不会骗我的,妳也要相信他。以前的他是个文质彬彬、气宇非凡的男孩,现在的他只是脾气差了些,他真的是个好人。」
一说到韩定以,童言真的双眼就闪着爱慕的神采,邱苹无力的翻了一个大白眼,决定将话题拉回来。「妳真的不跟我去北昌?」
童言真摇摇头。「不去。」
「好吧!妳小心点,没有我在妳身边,别让色色的已婚男人有机可乘。」
「邱苹……」
「嗯?」
「妳跟侯协理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童言真猜得出来让邱苹真正要离开建隆的主角是侯禹呈。
「我跟他发生了一夜情。」邱苹说得云淡风轻。
「呃?」童言真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又没什么,男欢女爱的,更何况我们是成熟的男人和女人,看妳一副吃惊的样子,我总算相信妳和韩定以之间没什么了。」邱苹反而取笑了不经人事的童言真。
邱苹话说得很顺,童言真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那……妳喜欢他吗?」
「不讨厌。」
「那……妳怎么不跟他交往?」
「我为什么要跟他交往?不讨厌他不代表喜欢他,我不想再跟他有所牵扯,所以我决定离开这里,省得三天两头他用主管的权威来压我。」
童言真很难体会所谓的一夜情,性行为应该建立在爱情之上的,没有爱怎能有性?她不懂,真的不懂。
就算有了爱,也不一定要有性,就像她对韩定以的爱意,不需占有,她就能深深的满足。
爱他,是一种乐在其中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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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苹递上辞呈,韩定以没批准,看都没看就将辞呈给扔入垃圾桶。毕竟邱苹是业务长才,韩定以没有理由把人才送给对手北昌。
邱苹不管韩定以准或不准,坚持做到月底走人。
童言真知道邱苹和韩定以的个性,两人硬碰硬的下场,根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一个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是她心爱的男人,她不希望他们交恶,更希望他们能和乐相处。
不用敲门,童言真走进韩定以的办公室。
XCR600的销售业绩拉出长红,后续的进口、税务、交车、验车、车款、贷款、保险、拜访客户等还有好多事得忙。
「经理。」她吶吶的喊着。
韩定以从一堆文件中抬头,温和的笑容里少了一层严厉的包装。「坐。」
她隔着办公桌在他面前坐下。「我们大家想请邱苹吃饭,帮她饯行。」
「我可没准她离职。」
「你明知她的个性,何必把事情闹僵?」
「那她也该知道我的个性,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要去北昌。」
她笑了。「别生气嘛!你和邱苹的脾气都这么冲,还是不要在一起工作比较好,不然早晚有一天,你们会像两只发疯的牛,斗得两败俱伤。」
「拐弯骂我是牛?」能看着她、跟她聊天,是他平淡无味的生活中,最让他觉得愉悦的事。
本来就是牛脾气。「没有啦,我只是形容。」
「妳是来帮她当说客的?」
她点头承认。「邱苹想走,一定有她的理由,你就大大方方签了辞呈,那我们就可以开开心心帮她举办一个欢送会,时间就定在后天,我们包下了KTV的包厢,打算来个不醉不归。」她说得兴高采烈。
他打趣的说:「妳这样子是先斩后奏嘛,等一切都安排好了才来通知我,那我决不决定好象都不重要了。」
「经理,我若先跟你商量,你也不会同意,所以我就先帮你决定了。」外头那一票人,一听见她要邀韩定以参加聚餐,个个神情凝重、如临大敌;毕竟没有一个下属在狂欢时会希望上司出席,尤其这个上司还是铁面关公,做事做人都不留情份。
「就算我答应让邱苹离职,侯禹呈也不会答应。她铁定拿不到离职证明,这对她去北昌有很大的影响。」
「我相信邱苹有办法的,所以你就大方点把辞呈往上送,让侯协理去伤这个脑筋,这样邱苹就不会恼你了,我也不会夹在你们中间难做人。」她瞇起大大的眼睛,讨好的笑着。
邱苹曾经恶言恶语的警告过他,要他别去沾惹小童,难道邱苹也对小童说了什么?小童才会觉得难做人?
「邱苹有跟妳说过什么吗?」他直觉的问。
她以为他是在问有关北昌的事,想也没想就答:「邱苹想要我跟她一起去北昌。」
「不行!妳不能去!」他急急反对,情急之下双手横过桌面,握住了她的双手。
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她蓦然脸红。「经理……我又没说我要去。」
他发现自己的鲁莽,却不愿松手。「妳千万别听邱苹的话,妳跟她不同,她那个性子到哪里工作都做不长久,我想北昌她也待不了一年的。」
「我知道,所以我没要去呀!」她十指在他掌心里动了动。「经理,你放手啦,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韩定以不得已收回双手。「邱苹离开也好,免得她老是在妳耳边说些不该说的话,妳那么单纯,早晚被她拐走。妳去让她重写一份辞呈过来,我马上签准,再马上请快递送去总公司给侯禹呈。」
她飞扬起笑容。「她怕我被你骗走,你怕我被她拐走,你们两个还真是有默契!或许你们应该握手言和,说不定邱苹就不走了。」
「我不会骗妳的,我从来都没有骗过妳。」他脸色严肃,没有一丝说笑的成份。
「我知道,我也是这样跟邱苹说的。」
「邱苹还是早点走人好,免得她老说我坏话。」
这是怎么回事?童言真有些讶异韩定以的转变。一开始脾气僵着,说什么都不愿签辞呈,现在却赶着要邱苹的辞呈,这个男人的脾气,她怎么愈来愈摸不清头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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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晚上八点,在韩定以带头跷班下,营业处早早拉下铁门,为的是欢送邱苹。
来到KTV的包厢中,廖恩诚、袁嘉原、申立人显得有些战战兢兢,他们自动排排坐在远离韩定以的沙发上。谁让韩定以在办公室里的气势,让上司下属的界线太过明显。而邱苹以女主角之姿被大家拥着坐在正中央,韩定以则毫不避嫌的拉着童言真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热闹的歌声、辛辣的酒气,那三个原有些顾忌的男人才慢慢融入欢乐里,谁也不让谁的抢着麦克风,一首接一首的高歌着。
邱苹很有天后的架势,高昂的曲风,连歌带舞的满场飞。
袁嘉原充满乡土味,唱的全是道地的台语歌。
申立人的歌唱得太新,竟然没有人可以跟他一起合唱。
廖恩诚的破锣嗓音外加五音不全,却也乐在其中的制造噪音。
童言真的歌声虽不算好,但声音里的甜度,就跟她的人一样,愈听愈舒服,愈听愈耐人寻味。
韩定以放下平常的老K脸,在童言真的百般要求下,终于高唱了一首情歌,柔和优美的高音,将失恋的心情,唱得婉转动人、丝丝入扣。
一曲歌毕,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尤其童言真拍得最用力。
「经理以前是吉他社的社长,当年只要有他上台表演,台下一定挤满了女同学,可惜这里没有吉他,不然经理还可以来个自弹自唱!」童言真和韩定以是学长学妹的身分,在邱苹的宣传下,早就不是秘密了。她很骄傲的宣传着韩定以过往的丰功伟业。
「小童,妳当年也挤在台下吗?」廖恩诚故意取笑着她。
「我个子这么矮,若挤在台下,不就什么都看不到?我都嘛拿把椅子放在墙边,然后就站到椅子上去看。」童言真三杯果汁酒下肚,整个人也热了起来。
韩定以笑得很开心,大掌揉了揉童言真的发顶。「妳要是早点认识我,妳就可以直接站到台上来看我,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还说呢!我好歹也是吉他社的,可是你却不认识我,每次表演,连抬乐器布置场地这种小事,都没有我的份。」童言真说得有些幽怨。
「小童,谁让妳长得这么不起眼,歌又唱得不好,吉他也弹得很烂,老是迷糊蛋一个,要我是经理,我也不敢找妳帮忙。」申立人吐童言真的槽,引来袁嘉原和廖恩诚的狂笑。
趁着间奏,邱苹发飙了:「谁敢再聊天,不专心听我唱歌,等下谁就要倒大楣!」
大家假装很害怕,只好暂时噤声,乖乖的听邱大美人的歌声。
昏暗的灯光,一切都是蒙眬的。韩定以看着童言真,她对他的记忆这么鲜明,而他却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他错过了什么?为什么他那时都没注意到她?若能早点认识她,那他的人生是否就会过得不一样?
狂欢到一半,包厢的门被打开,来了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邱苹高歌到一半硬生生停下,她狠狠的转头瞪着韩定以。「你干什么当小人,通风报讯叫他来?」
韩定以双手一摊,充满无可奈何的表情。此时说什么好象都不对。
邱苹转而看着这个让她日夜作恶梦的男人。「侯禹呈,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只是跟他意外的发生那一次关系,他干嘛穷追不舍?
相对于邱苹的动怒,侯禹呈笑得一派温和。「我哪敢怎么样,我只是借花献佛的也来帮妳送行。」
廖恩诚、袁嘉原、申立人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现在上演的是哪出戏码。
童言真拉拉邱苹的手臂。「好了啦,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就开开心心的嘛!」
侯禹呈倒是自动自发的拿起麦克风,看着电视屏幕继续跟着音乐唱着邱苹未唱完的歌。
邱苹没辙只能僵着脾气,一句话都不说的只是喝着酒。
侯禹呈一曲歌毕,大方的挨着邱苹身边坐下。
童言真在小小的包厢里转来转去,一下子递酒递水的,一下子又叫服务生送零食,一下子又点歌哄闹气氛,就怕有两个大人物在场,会让其它人不自在外加不开心。
韩定以看不惯她像个小媳妇般的老是在服侍别人,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让她面对他。
「妳可不可以不要像个服务生的东忙西忙?妳就乖乖的坐下陪我喝一杯酒。」
「什么?」音乐声太大,她有些听不真切。
他将她拉近,嘴唇贴上她的耳朵上。
「我说,妳可不可以乖乖的坐下陪我喝一杯酒?」
他的热气夹杂着酒味吹拂着她的耳朵,她蓦地刷红了一张脸。
「经理,我不能再喝酒了,不然待会儿没有人可以送你回家。」这几个男人除了侯禹呈之外,其它人喝起酒来像是不要钱似的,她得保持最佳清醒状态。
「什么?」这回换他听不清楚她的话。
她只好侧身,尽量的贴近他的耳朵,重复说一次之前的话,于是两人形成了极暧昧的姿势。
「妳的意思是妳要开车送我回家?」他眼光微瞇,紧盯着她瞧。
她点头。「你的车钥匙呢?先拿出来给我,免得你等一下醉倒了,我要是找不到车钥匙就糟了。」
「我酒量好得很,哪有这么容易醉倒。」说着,他的头已经枕到了她肩膀上。
「酒量好?还会三番两次醉倒?」看他这个样子,八成又要开始醉了。
「我是故意醉的。」他笑得很莫测高深。
童言真没理会他的表情,看他这个样子,是不能再让他喝了。他们已经狂唱了五个小时,他也断断续续喝了五个小时;于是她趁着一首歌的结束,准备告别离开。
「经理好象喝太多了,我先开车送他回去。」
「妳可以吗?要不要我送他回去?」开口的是最清醒的侯禹呈。
「不用了,你还是留下来善后,帮我叫出租车送那三个男人回家,千万别让他们开车或骑车,最重要的是邱苹。」童言真比了比半醉的邱苹。
侯禹呈会意的点点头。「没问题,妳小心开车。」
「我没有醉,我可以先送立人和袁大哥回去,侯协理就帮我送送邱苹,这样比较省时间。」廖恩诚的酒量有限,只是小酌了几杯。
「主任,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哦!」童言真再次确认大家的安全,才能安心的先走。
「放心,我可是有老婆的。」廖恩诚保证着。
「侯协理,那邱苹就麻烦你了。」
邱苹突然站起来,「我又没醉!为什么要他送?」她瞪着童言真,「不玩了!我要回家了!」她拎起皮包,脚步有些不稳。
侯禹呈赶紧扶住邱苹的手臂。「我看我先送她回家。小童,定以就麻烦妳了。」
「放开我啦!」邱苹下让侯禹呈扶,双手有气无力的挣扎着。
「乖,女人喝醉酒又闹脾气的话,可是会丑态百出的。」侯禹呈小声的吓着邱苹。
爱漂亮的邱苹当然怕丑,只好听话的让侯禹呈搀扶。
「那……主任,我们今晚……」童言真询问着廖恩诚的意见。
「时间也很晚了,我看就到此结束,反正都醉得差不多了。」廖恩诚也站了起来。
送行的聚会算是圆满落幕,侯禹呈埋了帐单,带着邱苹去坐他的车,廖恩诚也带着申立人和袁嘉原坐上出租车。
韩定以还算清醒,所以童言真不用扶韩定以,即使要扶,恐怕她也扶不动,两人并肩往他停车的方向走去。
夜风徐徐,已经没有冬风的刺骨寒冷,但是春意正浓,还是有些沁凉。
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膀上。
看着他、伴着他,如果剎那能变成永恒,如果这条忠孝东路可以一直这样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