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刘弗陵拍桌而立,一张脸铁青得可怕,「朕不准她出宫,谁来说都一样。」他怒眼瞪她。
她害怕的低下头,没想到他会这麽生气。但是,他为何固执的不放她走?他有喜欢她到这种程度吗?
「但是皇上,这件事明明就是你不对,她又没说好,你怎麽能强行『宠幸』她?」上官兰芯还想说服他,「再说,本宫对她一见如故,有意为她作主,皇上,我们『夫妻』多年,难道你不能成全本宫的一点要求?」
夫妻?
不知道为什麽,这两个字令霞光胸口一阵痛楚,她不想听他们这样的对话,每字每句都提醒著她,他们两个是夫妻,已经理所当然的行使昨夜他对她那样的「亲密接触」多年。
啊!为什麽偏偏他们两个又是这麽的相配,同样的「少年老成」,同样不像个孩子,又同样的「嗜杀」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就因为『夫妻』多年,朕才没命人把你给轰出去,朕要的东西,谁也不能自朕手中取走。」
霞光愈听愈难过,他竟然把她比做「东西」,连个人都比不上。
「不管,本宫就是喜欢她,本宫要她陪我玩。」上官兰芯跺脚娇嗔,活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
他的脸色暗沉,让她想起昨晚他拿剑走向侍从们的表情……危险至极。
她急忙拉拉上官兰芯的衣袖,「皇后,不用了,你不要再为我讲话了,你快逃,小心他……」
「小心朕怎麽样?」他的口气更危险了。
她不敢再讲下去,拉著上官兰芯的手一直发抖,「总之,请皇后不要再说了。」千万不要为了她,又牺牲一条性命。
上官兰芯偏偏不信邪,她推开她的手,抬头挺胸的说:「皇上为何对她如此执著,要是外公知道你如此沉迷女色,你想,他会怎麽说?」她外公可是先皇御命的辅佐大臣霍光呢!
他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隐忍的握紧拳头,「皇后说得极是。」
霞光不敢相信的眨眨眼睛,他……他竟然妥协了?!
皇后的外公是何许人物,竟然连皇上也要敬重三分?要是……要是她有这样的靠山该多好,可惜天上的靠山,地上又不能用。
「那麽皇上,你是答应把她赐给本宫罗?」上官兰芯露出胜利的微笑。
刘弗陵也笑了,「你是要关外的汗血宝马,还是要跟朕抢女人呀?」
「汗血宝马?」上官兰芯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真的要给本宫?」
霞光难以置信的看著皇后,她……她竟然这麽快就「变心」了,说什麽要为她主持公道,说谎!
「你只能二选一,要她……还是要马?」他的嘴角勾著狡狯的微笑,早已明白皇后的选择会是什麽。
「我当然要马。」上官兰芯立刻大叫,拉著他的手摇晃著,「快,快带本宫去,本宫最爱宝马了。」
霞光看了著实心痛,她……她竟然不如一匹马。
「武人,带皇后去马厩,好好的『陪』她。」刘弗陵强调的吩咐。
「遵命!」应武人脸色不变的说:「娘娘,请跟属下来。」
「快!快带本宫去,汗血宝马,好棒耶!」上官兰芯压根忘了霞光,就这麽走了,连跟她说声抱歉都没有。
才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又只剩下他跟她了,她不敢抬头,因为她知道他铁定心情不好,这下不知道他会怎麽惩罚她?
会不会……像昨晚那样,狠狠地压她三次,把她搞得全身无力,身心俱疲,又紧紧的抱住她,不许她乱动?她偷偷看了看四周,帷幕後似乎有张床,她困难的吞了吞口水……还是先逃了好。
她一语不发的往後退一步……再退一步……他好像没有发觉……
「你想要去哪里?」
她立刻转身,拔腿就跑,没命的跑。
「该死!」他诅咒,「来呀!把婕妤给我挡下。」
门口突然出现两个持枪的侍卫挡著,眼前无路,她只好转身……刚好看见他大踏步而来,脸上杀气腾腾……
救命啊,她在心里大声的呼喊,她现在已经没有仙法护身,会真的死的。
「别过来,别过来!」她摇头大叫。
「好大的胆子。」他还是抓住了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你竟然找皇后来当靠山?来人呀!」
完蛋了,他又要把她关在牢里。
「统统下去,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
「是!」
霞光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他把人都赶走了,为什麽?
「朕要好好的跟你算帐。」他把门踢上,拉著她就往床铺走。
她看清了他的目的,果然……果然他又想对她做那档事,「不,不要,不要呀!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放开我,我都已经丧失千年道行了,这还不够吗?」
他陡然停下脚步,看著她一脸的泪痕,「千年道行?」
她这才惊觉自己可能泄露了什麽,「我……我是个……修炼千年的妖。」她绝对、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曾经」为仙。
「是吗?」
她蓦然一惊,以为他看出了什麽,「当然是,不然你以为我是什麽?!」
他抬头看天花板。
「不,不是的,我不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她急忙澄清,千万不要又犯了一条诫律。
「朕有说你是仙吗?」他斜眼看她,这叫不打自招,笨蛋。
「没有。」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她多虑了。
「既然如此,你现在是个普通人罗?」
她黯然的点点头,几千年的修行毁於一夜,教她怎能不难过?她瞪他,「都是你害的。」还不敢骂太大声。
「太好了!」他反而笑了开来,一手搭上她的肩膀,「这样你就可以跟朕在一起了,假以时日,再为朕生个娃娃,你……应该生得出来吧?」
哇!他根本没有一点悔意,还想继续对她做那档事!
她气呼呼的,胸口起伏不定,没注意到他的眼睛陡然一亮,「我不要,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再见到你了。」她大声嚷嚷。
「朕不管你要不要,朕要就行。」他拦腰把她抱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她才搞清楚发生了什麽事,才意识到他又要做什麽。
「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有?」她手脚并用的挣扎,反正她摔习惯了,再掉一次也无妨。
「好,朕放开你。」他用力一丢,把她丢上床。
没有预期中屁股裂成两半的痛楚,她低头一瞧,天哪……她……她躺在软软的床上,再看一眼他,更是心魂俱裂——他已经把衣服全都剥光了!
为什麽这麽快?难道他用变的?
还来不及想到答案……
「啊!」
他已经扑了过来,非常快意的撕开她的衣裳,「让你失去道行是朕做得最对的事,朕要继续努力,让你变得跟朕一样平凡,霞儿,你认命吧!」他贴上她的肌肤,恣意的享受。
「不要……呀……嗯……嗯……呼……」
日正当中,桂宫风情最炽热。
许久许久之後,风歇了,火熄了……
只有霞光全身乏力,四肢酸软,气喘吁吁的趴在床上……简直像是从「鬼门关」爬回来似的,累死了。
但是,那个可恨的皇上竟还若无其事的下床、穿衣……恣意的走动。
透过床幔,她嫉妒的瞪著他,「你……你……为什麽这麽喜欢做这档事?」
他没停下批改奏章的动作,「因为……朕难得遇到像你这麽不矫情又这麽愚蠢的女人。」
愚蠢,竟然骂她愚蠢?她努力撑起上半身,「愚蠢的是你,为何苦苦执著短短数十年,为何不去求道,取得与天同寿的生命,逍遥遨游世间。」
他停下书写的动作,缓缓的靠近她,「好吧!咱们就把话挑明了说,朕决计……决计不会去求道,无论发生了什麽事。」
「为什麽?」她不明白他为何坚决反对?是因为他那一心求道的父亲吗?
他拨开帘幕,坐在床边,「因为朕是皇帝,朕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的仙位抛开数千万百姓,或劳动无数人命、金钱,只为求得长生不老,朕不是父皇,绝不重蹈覆辙,胡乱迷信。」
「但真的有神仙,我没骗你,真的,你要相信我,真的……」
「即使有又如何?神仙哪管百姓疾苦,他们只顾著自己的清高万能,享尽人间百姓的香火,却吝惜付出那麽一些些去拯救百姓於苦难,身为一个皇帝,身为一个迷信的受害著,就算神仙出现在朕面前,求朕当一个神仙,朕也不屑去当,明白了吗?」
她点点头,万分沮丧的理解,原来她是在向一个不可能的任务挑战,他那麽讨厌当仙,她根本不可能点化他去修仙嘛!
「既然明白,以後不许你再提出这个问题,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什麽?
等等,她什麽都没说呀!「我……」
「启禀皇上,大司马大将军霍光求见。」门外响起随从的声音。
「等会儿不管你听到什麽都不许出声,听到没有?」
看著他认真严肃的表情,好像即将有大事发生,她能说不吗?
她很乖巧的点点头。
「很好。」他满意的拍拍她的头,拉来被褥扎扎实实的把她给埋起来,这才起身对门外的随从吩咐,「叫他进来。」
「遵命!」
过没多久,大殿的门被打开上个慈祥的老者诚惶诚恐的走了进来,「吾皇万岁、万万岁。」老者朝他叩拜著。
刘弗陵没有反应,展开一份竹卷兀自阅览著,一声不吭,沉默得令脚下的老臣冷汗涔涔,「皇上,微臣惶恐,微臣知罪。」
不知道这个老人犯了什麽「小罪」,不然皇上何以脸无怒容,像她……不过说错一点话,就气得他叫人抓她去关,可见这个老人家犯的错一定非常非常小。
他头也不抬的问:「霍大人何罪之有?」
「微臣……听闻,有人奏参微臣叛变?」
叛变?叛变不是罪大恶极的大大事吗?为何他一脸的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是把大事化小,小事爆大吗?
「哦!朕看到了,霍大人以为朕该信吗?」
「微臣……不敢妄言。」
对嘛!这麽老的人叛变有何用,就算能当上皇帝,又能当个几年?为了更仔细的看清他的表情,她悄悄的起身,轻轻拨开帘幕的一角。
呵!他那表情好严肃好认真,也好平静,没了平时的霸道,让她有一种错觉——他其实是个明君。
「无须不敢,说吧!建议一下朕该如何处理这份奏章?或者该说,处置你?」
唉!可怜的老人,这个「昏君」哪会听他说,要会听,早就听她讲道理了,哪会每次都叫她闭嘴,看来这个老人只有被关的份了。
「微臣全凭皇上处置,绝无怨言。」
真是笨蛋,不辩白的话一定会被这个昏君严重惩罚,虽然说了也没用,但至少也要说出来给大家知道,不说不就等於是默认了吗?
「昨夜,皇宫来了刺客,朕想……应该不是你派的吧?」
「皇上明鉴、皇上明鉴……」
明鉴个头,他根本不知道「明鉴」两个字是什麽出忌思,他可是个昏君耶!当她这麽想的时候……
「霍大人,当然不会是你,你不会这麽愚蠢的。」刘弗陵爽朗一笑,站了起来,走向冷汗涔涔的老人,把他扶了起来,「朕还不糊涂,知道什麽人可以信,什麽人不可以信。你若要叛变,早十二年前朕即位的时候就该动手了,不会等到朕长大成人,那些奏章……不过是那些嫉妒你的人想要挑拨我们君臣间的感情。」
什麽?他……他竟然这麽「明理」,这麽轻易的放过那个老人?
「皇上?」霍光眼中闪著泪光,「皇上,你长大了,先皇果然没有看错,你真是一个英主,微臣……死不足惜,了无遗憾了。」
刘弗陵拍拍霍光的肩膀,「霍大人不要这麽说,朕以後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你,千万不要轻易离朕而去,听到了吗?」
「皇上……」霍光感动的点点头,声音略带哽咽。
她在旁边也乱感动一把的,真是好一副「明君与贤臣」的景象,要是每一位君主和臣子都是这样的话,那就天下太平,大家一起过好日子了。等等,不对呀!为什麽他对那个霍光、皇后、武人……都这麽好,就独独对她这麽坏,一点都听不进去她的话?他根本就是差别待遇!
她抗议啦!
* * * * * * * *
抗议……依然无效……她仍旧被欺负了,欺负得好累,好累……
唉!她真是遇人不淑,老天哪!为何要派她下来点化这个只对她「昏」只对她「暴」的皇帝,她是招谁意谁?玉皇大帝,你真是派错人了。
只是,不管她怎麽抱怨,玉皇大帝大概也是听不见的。唉!
「你到底要抱到什麽时候?」霞光忍不住转头,真奇怪,这男人老爱抱著她,贴著她的肌肤,好像她是他不可或缺的营养一般。
唉!好烦。
他怎麽不让她清静一下,老是黏著她,害她连独自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你是小孩子吗?」老是离不开「母亲」。
「你讨厌朕抱你?」那张脸难看得不像话。
她硬生生的把「是」吞回去,「也……也不是讨厌,我……我只是想独处……」这个答案够婉转了吧!
「但朕偏偏喜欢抱你。」
「你要抱到什麽时候?」总不会一整天吧?
「抱到朕高兴为止。」
霞光马上苦著一张脸,谁晓得他要到什麽时候才会高兴?偏偏她又拿他没辙?
「为什麽你一定要抱我?」
刘弗陵没反应,静默了好一会儿後才开口,「你以为呢?」
她不知道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敲门。
「圣上、圣上,该上朝了。」
昏君、暴君会在乎上朝这种小事吗?不可能!
但是,他起身了,「好,朕这就出去,传旨,命众宫人准备。」
天哪!他……他竟然要上朝了!怎麽,昏君、暴君终於想通了要当明君、英君吗?
「你今天就好好的待在这里休息,朕会命人来服侍你,你所要做的……就是『准备』好,朕今晚会来看你。」
霞光不可思议的张大嘴,他的意思不会是,晚上又要来欺负她一回又一回吧?!别吧……好累呢!
但她又能怎麽办?就这麽想著,时间匆匆流逝……她已经多日未曾见到皇上了,他到哪里去了?是忙著政事,还是忙著……追女人?
她胡乱猜测著,一种酸酸苦苦的感觉盘据著胸口,好闷,会是生病了吗?但是,神仙哪会生病?
可现在的她,还算是个神仙吗?
咕噜噜……咕噜噜……
变身「暂时」为人以後,身体就怪怪的,为何肚子会痛、会叫……这是出了什麽问题?
霞光呆呆的看著衣服下的肚子。
「娘娘,你肚子饿了是吗?奴婢这就帮你准备吃的过来?」侍女香兰善解人意的说,立刻命人拿来了食物。
「娘娘,这几天见你都被皇上给占住了,奴婢怕你累著,特地要厨房煮精力汤备著。你闻闻看,好香呢!真不愧是金山特养的乌骨乳鸡。」香兰把鸡汤摆在她的面前。
鸡?
霞光大吃一惊,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啊,」她惊叫一声,弹跳而起,一只手颤抖的指著那碗热腾腾的鸡汤,「这……这是尸体……鸡的……」
「娘娘,你不爱吃鸡吗?」香兰惨白著脸,极力想补救,「那娘娘想吃什麽?药羊、乳牛、小鹰或者是山鹿?」
「不,不要……」想到那些可爱的「同伴」变成了食物,她是怎麽样也吃不下去,不只吃不下去,眼角还流下同情的眼泪,「太……太残忍,你们太残忍了……」她掩脸哭泣,想到她修行的时候,有好多同伴就是这样突然消失不见,变成人类的食物。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香兰跪了下来,一干宫女、内侍也惶恐的跪下,「娘娘,你不要哭呀……」
霞光哭得浑然忘我,想到当初修行的艰苦,想到同伴一个个遭到杀害,想到独自熬过那漫长的修行岁月,然後成仙……下凡,遇上了他,接著,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被一个人类轻易的毁了,难道她真的注定要步上那些同伴的後尘,丧命於人类之手吗?
「怎麽了?你们在叫什麽?」
她转头一看,是皇上来了,仍旧是那张不怒而威的脸,在与她单独相处的时候,显现的怒容、笑容……全都隐藏起来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那群侍女和侍从朝皇上一拜接著一拜。
「香兰,你说,到底是怎麽回事?」
「奴婢……奴婢听见娘娘肚子饿得咕咕叫,所以,就让人把温著的精力汤拿了过来,没想到,娘娘一看到那汤就哭了,奴婢……也不知道为什麽?」
这些狂妄自大的人类,哪里晓得她的心情?他们是猎人,是以它们果腹的人,哪里会晓得身为一只兔子的心情!
「你怎麽了?」他的手搭在霞光的身上,让她强烈的感受到就是这个人类夺走她的修行、她的努力……甚至,将是她的生命!
「放开我!」她甩掉他的手,急急的站起来,急步往後退,「你们……你们这些残忍的人类,只晓得满足自己,这些动物也是有生命的,也是有喜、怒、哀、乐的,你们有什麽权利这样猎杀它们,把它们烹煮成食物,你们……难道不知道生命是公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