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里,左绒从容地安排离开T市的事情,如果不是碍于春阳基金会的募款餐会,她大概也不会回到这里。她低头瞪着自己的脚尖,看着街灯下孤寂的影子,慢慢地走回住处。
转过街角,一双男性的大手硬是搂住左绒的腰,把她困在墙壁和他胸膛间。“我总算逮到你了。”石川焰审问的语气在头顶响起,“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知不知道!”
那一夜,他有事不得不离开左绒的住处。隔天却发现左绒不见了,而且没人知道她的行踪,他以为两人经过了那么亲密的行为,左绒对他的态度应该会有所改变。没想到,她居然演出失踪记,让他担心得要命。
不知道左绒的下落,他烦躁得连和女人调情的心情都没有,明显得连贺析都发觉到他的不自在。
他好像有点爱她,石川焰心虚地发现。
左绒小心地压抑下心中的窃喜,他毕竟是在乎她的。
“找好想你,我从来不曾这样在乎过任何一个女人。”石川焰倾诉着。
“你这么急着找我,我会开始怀疑……你爱上我了?”她笑着揶揄。
石川焰的脸不自在地绷着,很勉强地承认道:“我好像有点……爱、爱你……”他没办法不结巴,从来他只对女人说喜欢的。因为他觉得说“爱”太正式、太沉重,爱包含了责任和绝对忠心的付出。
左绒应该会很感动,他等着她欣喜或娇羞的反应。
这个回答,让左绒迅速地冷下脸绷紧声音说:“我不接受‘有点’这样暧昧的词汇,更不接受一时的感情用事。我以为你纵使有成车的缺点,但是起码了解自己,但很显然我高估了你。”她略蹲低身子,快速地钻出他的胸前,头也不回地离去。
笑话!她左绒是怎样的人物,什么叫做“有点”爱?
她不接受不完整或不确定的爱。
……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照入左绒的卧室,她看着书桌前高堆的碎纸片,也不禁笑着对自己摇头。她思考了一整夜,企图理清心头纠缠的矛盾,关于石川焰和她的。她终于承认对石川焰的情感,在无形中已经越过她原先设定的底线了。
这是个错误,如果石川焰不能回报相同的情感的话。
有错误不要紧,重要的是及早修正过来,这是从小父亲告诉她的。所以左绒决定,她要修正她所犯的错误——收服石川焰的浪子心。
看着朝阳,她愉快地笑了,这辈子她想设计的人,还没有谁能逃得过。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了,接招吧,石川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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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阳基金会的募款餐会、义卖活动,选择在星期六的晚上隆重举行。
“绒绒,你这几天去哪里了?石川焰找你找了好几天,我都快烦死了。”芸芸边帮左绒布置会场边嘀咕着。
左绒假装没听见,专注在手中的工作。
“院长很关心你们的交往,目前进度如何,你收服那颗顽劣的浪子心没?”芸芸继续炮轰着。
“谁说我和石川焰交往的?”她平静地反驳着,不喜欢谈论此事。
“怎么不是?他天天来带你去吃饭,跟你动作又好亲密,他简直是紧迫盯人地追求你了。其实本来我也不赞成你和石川焰交往的,我觉得他太花心,而且他边追求你还边跟那个胡菁菁交往,难道他想脚踏两条船?绒绒,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很辛苦吧?”芸芸小心地猜测着。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左绒自信地回答着。
芸芸的话,让左绒在心中评估着,她和石川焰在一起很辛苦吗?不,其实真正辛苦的人是他,因为她从不把情绪表现出来。
以情感来说,她是理智多于情感的人,石川焰正好相反,他是情感多于理智的人,所以在某部分的情感上,他是依赖她的。他自己也承认,在她身边,他浮动的心似乎能安定下来。这是她昨晚撕了一夜的纸张分析出来的结果。
“太过分了。”芸芸气愤的叫嚷声,唤回她漫游的神志,“石川焰居然带着胡菁菁出席,你看她那副骚样,整个人都快黏上他。我要去问问石川焰,他到底把你放在哪里?如果他只是想和你玩玩,我一定让他好看。”芸芸火爆地拖着左绒。
“不用了,”左绒拉住芸芸语气温和地阻止,“那不干我的事情。”
“怎么不干你的事情?石川焰明明在追你,他怎么可以……你不生气、不吃醋、不嫉妒吗?”芸芸不解地追问着。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这样的。”左绒神态没变,虽然她看见胡菁菁娇媚地窝在石川焰怀里的画面,心头是刺痛的。但是她最强的底牌就是——不为所动的冷静。
“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不会吃亏的,你不表现出来他怎么知道你在乎他呢?”芸芸劝着。
“你还下明白?我和石川焰正在做情感的拔河,他怕束缚、怕被牵绊住、怕责任的枷锁……如果我先摊了牌,就注定我是输家。”
左绒脸上是芸芸熟悉的温温笑靥,充满算计的,她终于放心了。“难怪院长会说,石川焰像只高飞的风筝,而你是那个握线的人。不管风筝飞得多远,只要不断线,他还是在握线的人手中。”芸芸笑得畅快,能看让女人伤透心的花花公子石川焰被吃得死死的,那是件多么痛快的事情。她支持左绒给他个教训,嘿嘿,伤心的滋味换人试试了。
左绒并不刻意地想避开石川焰,只因她是春阳基金会的义工,她又负责现场指挥。在义卖会场里,她忙东忙西地准备着,始终不曾闲下来过。而石川焰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凑巧,总是带着胡菁菁在她视线中打转。
幼稚的把戏!她轻哼着。
想激起她的醋劲,省省吧!左绒不动声色,平静地忙碌着。
“焰,人家好渴,你替我端杯饮料好不好?”
“哇!这个义卖品好可爱,我想要……”胡菁菁娇嗲做作的声音,刺激着大家的耳膜。
石川焰边敷衍胡菁菁,边分心不着痕迹地观察左绒的表情。
这个女人真的是冷血动物,或者她真的是外星人,那个星球的自转方向正好和地球相反,否则为什么所有女人的正常反应她都没有?他们上过床、有过亲密关系,正常的女人会有占有欲、会吃醋、会……他搂着另外的女人,动作亲密地在她眼前晃,她居然还是没反应,他怎么都想不透。
他同意,他果然应验了贺析对他的诅咒。左绒就是他命里的克星,专门来收服他的。
左绒没反应,石川焰倒是自己先受不了。
他等着左绒经过,一把拖她上宴会厅的阳台追问道:“你看见我和胡菁菁一起出现,你不生气、不吃醋、不嫉妒吗?”
她温温地笑着,眉梢勾着浅笑,清灵聪慧的眼柔柔地看着他苦痛扭皱的俊脸。他勾魂的桃花眼,今日以乎减低了光彩,她小声地反问:“为什么今天老是有人问我‘吃不吃醋’这个无聊的问题呢?”
石川焰发誓,他想掐死左绒,她真的惹火他了,没见过这么冷淡的女人。“我最讨厌看你这种一切了然于胸的表情,好像你什么事都知道,什么都瞒不了你似的,真让人气馁。”
左绒由眼角余光看见女人隐藏在墙角边的身影,推测着彼此的距离,计算着音量。她故意伸出手,柔媚万分地勾近石川焰的脖子,轻软地吐出话来:“你还只是‘有点’爱我吗?为什么在乎我吃不吃醋,你在试探我?”
左绒从来不曾像这样柔媚娇懒过,只除那次在床上外。石川焰觉得自己的眼离不开她的脸,他真是爱透了她这种柔情似水的娇美样,像个女人、像个恋爱的小女人。
他认真地追问:“如果我说我‘也许’可能‘爱上你’,那你爱我吗?”他认真的眼神不像说笑。
咚——左绒的心雀跃地震荡着。“如果你爱我,那么胡小姐该怎么办呢?”她挑着眉刁难道。
“你也注意到了,你还是会吃醋的,对不对?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他坏坏地笑,心里注满左绒为他吃醋的满足感。
“不。”左绒的手指轻轻地画着石川焰的轮廓,由眉毛、鼻子往下滑,吐气如兰地对他说,“小时候院长常说:上帝是公平的。所以我怀疑像你这种视女人为游戏,纵横情海的花心风流种,天父怎么可能会没惩罚给你呢?今天我总算明白了,关于天父绝妙的点子,不是平凡的我可以猜透的。”
左绒拉近他,娇娇地贴着他的耳朵说:“我不会吃醋的。同为我觉得胡菁菁就是上天给你最好的惩罚了。”她窃笑地小小偷咬了下他的耳垂,然后用力推开满脸吃惊表情的石川焰,潇洒退场去继续忙碌。
左绒没料错,才一会儿已经有人找碴来了。
“请你不要死缠着石川焰。”胡菁菁不可一世地宣布着。
“是我缠他,还是他缠我呢?疯狂找我的人可是石川焰,刚刚你站在墙角偷听,我和他的对话你该听得很清楚才对。”
“我很快就会跟石川焰订婚了。”
“恭喜。”左绒不为所动地敷衍着,眼神中有不信的猜测,看笑话的成分居多。
“他只是在玩弄你,我家有钱、有背景,像你这样平凡的女人,你怎么跟我竞争呢?”
“是吗?”左绒笑得莫测高深,眼神揶揄极了,“可惜,你引以为傲的家世,丑闻多得让人吃惊。”
“什么丑闻?”
“送给你。”左绒递过一叠照片给她。
胡菁菁翻看着照片,越看她脸色越是难看。手中是一叠春宫照,而主角居然是方艳和另一个男人,她抖着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左绒小声地煽火:“当这些照片刊登上低俗的八卦杂志,你说你们胡家是不是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呢?”她看见石川焰正横过人群接近她们两人。她故意低低地说,“小心点,这些照片如果让石川焰看见,那就很难堪了。”她笑着。
左绒这种笑容让胡菁菁倍觉侮辱,一股气往头顶上冒,只知道她讨厌左绒这种笑,不禁失着声音喊道:“别以为你可以破坏我跟石川焰的感情。”
左绒自信地声明道:“我不必破坏,顺其自然。”她不把胡菁菁的叫嚣放在眼里,她向来是别人越是生气,她越是冷静,别人越是气得跳脚,她就越是冷然。
“你……”胡菁菁气愤万分,顺手抓起桌边的饮料杯,准备拿酒泼洒反击。刚要动作,“喔——”手腕的痛楚让她细哼着。
“菁菁,这个举动太过分。”石川焰及时出现挡住她拿酒杯的手腕。
从头到尾,左绒还是维持着最无辜、置身事外的表情看着。
“好,你说清楚,你要我还是要她?”胡菁菁不经思考地逼问着。她从来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而且她相信自己比这个平凡的女人出色多了,只要是有眼光的男人,一定会选择她的。
蠢女人!左绒在心中替她哀悼。看胡菁菁这种背水一战的摊牌,就知道不管石川焰先前对她是另有目的接近,还是真心喜欢她……这一刻,都知道她已经绝对失去石川焰了。
他这种浪子型飘荡的男人,喜欢自由、喜欢女人,是不可能改变的,胡菁菁给他的压力只会让他逃得更远。人下不会有哪个男人,因为爱上女人而彻底洗心革面,一百八十度绝地大改变,然后由超级浪子变成忠贞的“一O一忠狗型”的好男人。
石川焰的浓眉扭皱起来,他低低地警告:“菁菁,我们早就说好了我们的游戏规则。”
“我不管,我爱你。”胡菁菁不经思考地吼着。
受邀来这个宴会的,都是医学界的同业,或是有能力出钱的公司负责人。他不想成为众人的目光焦点,尤其胡菁菁很明显已经有失控的情况出现。他搂近胡菁菁安抚地笑着说:“我们先找地方单独谈谈,好不好?”他的声音和神态就像在哄小孩。
离去前他转身交代道:“绒绒,我等一下回来接你。”
看着石川焰带着胡菁菁离去的背影,左绒终于承认,她比她自己预估的更在乎石川焰。不管她的外表伪装得多么成功,嘴上说得多么冷淡,其实她还是不能忍受石川焰跟别的女人动作亲密。所以她会耍心机对付胡菁菁,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真不知道石川医生为什么会喜欢那个胡小姐,骄纵又任性。”
“你不知道,娶个有钱老婆,男人可以少三十年的奋斗。”
“你猜咱们的花心大少这次会不会定下来……”
身旁细细的谈论声,不停地传入左绒的耳中。她的手在不知不觉中紧握,连指甲插入柔嫩的手掌中都没感觉。
她只能感觉到胸口积压的沉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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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女人!你还敢回来。”胡大权气得全身肥肉颤动。
“你发什么疯,我为了公司在外面忙了一天。还不是你说的,要不着痕迹地控制金华建设。”方艳不甘示弱地辩白着。
“这是你干的好事!”胡大权把手中的一叠照片全数往方艳身上砸。
“不要脸的女人。”胡菁菁站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她自封为正义使者举发方艳的奸情。她希望最好是能把方艳和胡继业赶出去,这样她可以把妈妈接回来,未来老爸的公司也全部是她的。她有报复的快意,在心中被石川焰拒绝的怒气全都发泄到方艳身上。
方艳拾起地上的照片,脸色霎时惨白。怎么会这样?她和李健维偷情的画面居然被拍下来。她抖着唇说不出话来往后缩,她清楚地看见胡大权眼神中的冷酷。
胡大权气愤地逼问:“我当初的意思是,我在幕后活动,让便捷道路的施工路线经过那块地,由你来过滤合作的建筑公司,我出资,双方配合。金华建设是你挑的,现在有照片为证,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老爷,啊——”还来不及完整地说出求饶的话,胡大权已经气愤地赏她一巴掌。
啪——响亮的巴掌声,夹杂着胡大权的怒吼:“混蛋,你合作到他床上去……”
胡菁菁站在旁边不劝阻地看着,甚至还暗自窃喜,幸好今天胡继业出去鬼混,还没回来,否则可有人劝阻了。她讨厌方艳、讨厌胡继业……
叮——电铃声突然响起。
佣人慌张地报告道:“老爷,有警察来找你,说要搜我们的房子。”
跟在佣人身后进屋的男人,严肃地出示身份,“我们是调查局的干员,这是检察官开立的搜索票,我们要搜查这间屋子,并请您和胡太太跟我们到警察局协助调查。”
同时间,城市的另一边。
石川焰和左绒接到怀安孤儿院拨来的电话。李院长焦急地告诉他们,小军和阿宝被几个男人架上车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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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安静停妥几辆汽车。便衣警察担心地问:“左小姐,您真要自己去交赎款?”
“绑走小军的人,小朋友指认出来是那个绰号叫阿平的男人,他是忠义盟的手下。他认得我,对我的戒心不会那么大。”左绒冷静地分析着。
“忠义盟的帮主财哥和一干手下,昨晚被地检署以纵火等八条罪名起诉。但阿平脱逃了,目前正被通缉中,这种亡命之徒不好对付,还是让我们的人上去。”警察不安地提议着。
“我陪她上去。”石川焰握紧左绒的手保证着。他宽厚温暖的手掌稳定地传达出力量,包裹住左绒冰凉的小手。他知道她担心小军和阿宝的安全,可是在外表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内心的慌乱。
左绒提着装钱的旅行袋往上走。
在杂草丛生间,有栋建筑了一半的空屋,里面亮着灯。左绒交代着石川焰:“我从前面进去,你由后面绕进去找小军好不好?”
“不好,我陪你进去。”石川焰很坚持。她跟这些歹徒周旋,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石川焰有些忧虑,他们和山下待命的警察约好,十五分钟后包抄上来。这十五分钟内,如果突然发生变故肯定来不及救援。这种时候他就很感叹,为什么他是个尊重法律又崇尚和平的人,枪械属于管制品,所以他自己的佩枪并未带来。
好久没动手脚运动了,唉!希望不要救人反被救,那他石川焰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小军、阿宝,你们在哪里?”左绒呼唤着。
“手举高。”阿平的手下躲在空屋里,枪对着他们警戒着。
“我们带赎款来,就只有我们两人,放心,我们没有武器。”石川焰高举双手跟左绒一起进屋。
“拿来。”阿平的枪对着他们两人。
“二位大哥,您的枪千万拿好,手别抖。”石川焰笑嘻嘻地说着。这几个歹徒,除了带头的阿平年纪较大外,其余两个年纪看起来都在十七八岁左右,这样年龄的小混混最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最容易失控,他盘算着。
“孩子们呢?我要先看见他们才把钱交出来。”左绒很坚持。
阿平指着石川焰说:“你和钱留下。”然后对着左绒说,“后面的房间。”
石川焰用力地握了下左绒的手,不放心地交代着:“小心点,嗯?”
他担忧的眼神让左绒心里暖暖的,她不回话点着头。
后面的屋中,在短短一分钟内情势大逆转。左绒轻易地摆平负责看守的歹徒,她解开绳子交代着小军:“你背阿宝从后面出去,山下有警察伯伯在,可以吗?”
“没问题。”小军坚强地点头。
左绒赞许地摸摸他的头,亲亲阿宝安抚:“阿宝别怕,你跟着小军哥哥,姐姐跟叔叔会打跑坏人。”
阿宝泪眼模糊地点头,紧抱着小军的脖子。
左绒小心地想拆卸下木门,希望能弄出空间让小军和阿宝离去。
太久了……后面不可能都没声音,阿平怀疑地指挥站在最边边的阿雄说:“去后面看看。”
石川焰紧张地瞪着眼前的两只枪。
“旅行袋拿来。”阿平伸手想抢过石川焰手中的袋子。这笔赎款是他要跑路的费用,如果不是那个孤儿院的老女人坚持不卖地,他又怎么会想到放火烧山给她个教训。
忠义盟被围剿时他幸运地逃过一劫,却对李院长怀恨在心,他猜想是她报的警,后来手下的小弟建议:她不是很重视孤儿院里的孤儿吗?那就绑个小鬼来要点跑路费。
石川焰小心地观察四周,故意把旅行袋丢在地上。阿平拉开拉链,专心在袋子里面的纸钞上。站在窗边的阿丁,也兴奋地凑过来看。
就这一刻,石川焰果断下决定。
他的手刀砍下阿丁手中的枪,利落地屈膝把阿平撞倒,抢上前去把枪踢开,顺便再赏他们两人各一拳、一腿……
“住手——我……我杀了这女人……”阿雄的声音颤抖着传来。
女性的闷哼让石川焰定住自己的动作,乖乖站直,双手高举作出投降的姿态,身后是左绒被枪指着。阿雄握枪的手,还因为紧张而颤抖,看来他这个歹徒比被挟持的人更慌张。
“小军跟阿宝离开了。”左绒抢先报告状况。
就是为了让小朋友离开,她才会被阿雄逮到。阿雄眼神涣散、手颤抖,极为不稳定,所以她决定先稳住他,多拖延些时间让小朋友走远一点。
“绒绒,你别怕。”石川焰小心地安抚着左绒。
“你别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为了左绒的安全,石川焰丢下抢来的枪,无奈地投降了。
阿平气愤地拾枪爬起身,一脚踹向石川焰。
“啊——”左绒煞不住尖叫,她看见石川焰痛得蹲在地上。她刻意装出害怕的表情,尖叫着,边抢上前去,“石川——”她声音颤抖着。
“不准叫。”阿雄捉住左绒想往前的身体,用力地用枪顶着左绒,阻止她的妄动。
阿丁才吃过石川焰的拳脚,气愤地加入拳打脚踢的行列。石川焰缩在地上弓着身体像只虾子,边用手阻挡袭向他头脸的大脚,被悲惨地毒打着。
“别打……别再打了……”左绒尖叫挣扎,观察到眼前的三个人注意力都在地上闪躲的石川焰身上。
她颤抖呼叫,人往后退半转身,右手扣住阿雄拿枪的手腕往上扳,左下肘顶着阿雄手肘关节的内侧往外施力,正好形成以他的手腕为圆心,他整个人顺着左绒的施力,呈半弧线往前摔向前方的阿平和阿丁。
他们俩抬头,看见阿雄突然冲撞过来呆愣着……左绒就趁着他们这不到一秒的呆愣时间冲向前,快速地出手攻击。
石川焰眯着眼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原来声音颤抖尖叫的左绒,在一瞬间转变成出手狠辣的女罗刹。
她出拳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更不浪费任何的力量。她利用屈肘、屈膝的动作,专挑人体最脆弱的部分攻击,眼睛、喉头、脖子、关节……她善于利用人体关节来钳制对方的行动,并给予重击,连他这个当医生的都不得不承认,他抓关节、穴道的动作也没她利落。
左绒的功夫融合了阳刚的外家拳和泰国拳的精华。
她最后一个侧面撞肘,把阿平撞得往后连退撞上墙壁,委靡缩在地……她很肯定,阿平的肋骨断了。
环顾着地上三个(后面还昏着一个)歹徒,她漂亮地收下拳脚,轻掠过颊边的发丝,“我最讨厌动手动脚,真是破坏气质。”她柳眉拢皱、噘着嘴埋怨着,那清淡的神态一点也不像方才那个出手阴狠的女煞星。
左绒蹲下身叹息道:“不是叫你别管我的。”她的语气有丝不舍。
“宝贝,不管在什么时候,你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
真是狗改不了吃……不值得同情,都已经被海扁成这样,嘴巴还没忘了使坏。左绒笑着端详地上的石川焰,“好精彩,明天铁定淤血成钟楼怪人。”他的俊脸布满红肿伤痕,她扶起他笑着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今天是你最帅的一天。”
石川焰坐起,“你的武功很特殊,”他肯定看过,他细想着。
“三十年前,连续五届蝉联全美中国武术竞赛冠军宝座的左彭予,听过吗?”她提供解答。
“左彭予,中国武术界的奇特人物。”他想起来了,“你装得真像,连我都看不出来你的武功底子这么好。”他的心中非常不是滋味,被骗得真惨。
“不是我好,是你太差,我看你是被女人掏干了精力。”左绒冷哼着。
“没同情心的女人。”石川焰忍住气哼着,“喔——”他呻吟着,因为他正想像平常一样给她个潇洒不在乎的笑容,可惜颊边的红肿让他吃痛地呼叫着。
砰——门板被撞开了,便衣警察握枪指着屋内。在看见小军和阿宝平安地下山后,组长马上下令围剿赶上来。他们吃惊地看着屋里呻吟的歹徒傻眼。
突然,石川焰眼尖地看见委靡在墙边的阿平颤抖细微的动作,他机警地抱住左绒往他怀里拉,身体侧转以肩膀护卫她。
砰——两声枪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石川焰感觉到胸部传来火辣的滋味。
啪,阿平的身体倒卧下来。他虽然挣扎着开枪,但也被警察一枪射中。
“石川——”左绒惊呼着,她扶着趴在她身上的石川焰,着急地询问:“你中枪了?”她的脸迅速退下血色,感觉到浑身的冰凉。
石川焰胸部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他捂着枪伤,“这下要动手术了,请医院准备血浆。”他忍痛自我诊断,“先替我止血。”他的语调平静地吩咐着。
“叫救护车,快!”左绒慌乱地命令着身边的警察。该死,她出手应该再重一点的,怎么会错估了阿平反扑的力量,她责备着自己。
“没事……小伤口……绝对没事……冷静……一定要冷静……”她呢喃不清地念着。
她想撕下自己衬衫的下摆,手却不听话地抖着,怎么也使不上力,连试了好几次。
“绒绒,你在紧张喔。”石川焰的声音居然带笑。哈!原来向来冷静的左绒,也有乱了方寸的时候,而且是为了他。
石川焰忘了自己冒血的伤口,陶醉在幼稚的满足感中。
身边的警察递来猎刀给左绒,这才让她顺利地割开衬衫的下摆,包扎伤口。伤口不停地冒出血,很快,石川焰半个身体都染成红色。
在救护车送他去医院的途中,他死握着左绒的手,感觉到她冰凉的手微微地颤抖着,知道他冒血的胸膛已经让她整个人乱成一团了。
在进手术室前,他忍痛告诉左绒:“中这枪,却能看见你为我失去冷然的表情,真是太值得了……”大量的失血让他开始有昏眩的感觉。
他紧紧看着左绒苍白的脸、抿紧的双唇,他突然想起,从来不曾认真地告诉左绒,他“很”爱她,而不是“有点”爱她,他挣扎着动着唇说:“绒……我……要……告诉你……我……”
“对不起,请让开。”护士动作快速地把石川焰推进手术室中。
左绒脑中空白一片,浑身无力地依靠着冰冷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