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巨大的声响让原先站在窗前焦急张望的安达吓了一跳,迅速转过身来。
身为腾格尔的贴身护卫兼知心好友,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陪他到陆上来。但是,不知怎地,这回上岸后他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似乎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似的。
刚刚在紫情苑里,腾格尔一反常态地大吼大叫,莫名其妙地跟鸨娘强要一个跳舞姑娘不成后,人就不知去向了。现下窗外正下着倾盆大雨,他说什么也无法放心,更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寻人。
怎么办,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拿什么脸回西岛?而且,岛上的人民又要仰仗谁保护呢?
被猛力踢开的大门吹进一阵强风,安达还没能看清楚,就听见腾格尔熟悉的吼声——
“快,安达,找大夫来!”
被突来的情况吓住,安达魁梧的身子反倒一动也不动的钉在原地,惊骇地大叫:“天哪,你怎么了?”
看着腾格尔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加上眼中再明显不过的惧恐,安达快步的走向前。“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你的斗篷呢?”
在他的记忆中,腾格尔向来是意气风发、气势逼人的,无时无刻散发着王者风范,让近他身的人自然感觉畏惧,还不曾见过他如此软弱的一面,安达有些毛骨悚然。
虽然身为巫师之后,但是,他的预感从来就没有准过。前一刻才想着腾格尔会不会遇上危险,这会儿就见到他几近抓狂的模样,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不自觉地竖起来了。
“怎么不避避雨再回来?这样……”
“废话少说!”不耐地打断安达的话,腾格尔头也不回的继续吼道:“找大夫来,快!”突来的恐惧让他彻底失控了,他甚至忘了安达在西岛也常帮人看病,一个劲儿吼着找大夫。
“是。”
原本安达还想上前看看究竟是怎么了,不过,腾格尔不语地回头一瞪,锐利的目光让他心一凛,适时的止住他的好奇。咽下尚未出口的话,他识相的出门办事。
虽然贵为西岛的统治者,但是,腾格尔向来不爱旁人以尊贵的封号称呼他,更甭说命令“下人”工作;这会儿他如此命令自己,一定是出了大事了!
不敢多耽搁,提起气来,安达一下子便冲进大雨中。
见他冒雨冲出,腾格尔转身小心翼翼地将怀中轻盈到几乎没有重量的薛铃香放到床榻上。在明亮的房间中,他才发现她全身多处沾着烂泥巴,两只小手伤痕累累,更惨不忍睹的是脚底不断地淌出鲜血,滴在洁净的地板上煞是惊人。
猛地倒抽一口气,腾格尔迅速解下先前薛铃香胡乱绑上的布条,令他触目惊心的是她脚上满的伤口。
该死,他居然没有注意到,还让她在雨中站了那么久。
他迅速出手点住她腿部的穴道,止住流个不停的血后,看到那深深嵌在她脚底的小石子,习惯了刀里来、剑里去的他也忍不住颤抖一下。
老天,这小东西凭地勇敢呀,竟能将这样的疼痛咬牙承受下来!他几乎无法想,像她的勇气究竟从何而来。
腾格尔满是酸涩、怜惜的心绪使得他手上的动作更轻、更快了。
打来一盆干净的水,腾格尔小心地用沾湿的布条为她清理伤口,长时间浸在雨水中的皮肤已经发皱,让伤口看来更加严重。
虽然她已经陷入昏迷,但每一回碰触到她的伤口时,她还是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看在腾格尔眼中,实在心如刀割,几乎无法继续手上的动作。
仰头喝了口随身携带用来御寒的烈酒,腾格尔将酒均匀的喷洒在伤口上;然而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又让薛铃香禁不住动了一下。
他该庆幸她的意识不清,否则,接下来的动作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办法完成。
小心地夹住脚板上的石子,腾格尔试着往外拔了一下。
“呃……”薛铃香纤细的身子动了一下,难忍疼痛的叫了一声。
腾格尔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每一次的喊痛都像在他心里撒盐般,让他的脸色白得吓人。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腾格尔几乎想要放弃了,但是这么大的伤口若不处理,时间拖得愈久造成的伤害也愈大,她纤弱的身子定是承受不住的。
这么一想,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在她冰冷的唇边低喃:“铃儿,再忍耐一下,为了我请你勇敢点!”
怕她会受不住疼痛而挣扎弄伤自己,腾格尔脱靴上床,用身子紧紧压住她。
再次用烈酒消毒后,他一鼓作气地拔出深陷在薛铃香脚板的石子,这个动作使得她的脚再次淌出鲜血。
“啊——”强烈的疼痛让昏迷中的薛铃香发出一声尖叫,汗珠在一瞬间布满光洁的额头。
腾格尔一边制住她的挣动,一边将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费了好一番工夫,他才万分困难地将绸布缠上她好不容易止血的脚上。
将陷入昏迷的人儿轻轻放好,腾格尔虚脱地靠在床边,痴痴傻傻地望着她,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因为不自觉地憋气而发疼,额际也满了豆大般的汗珠,仿佛刚才饱受折磨的人是他似的。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毫不犹豫地板开瓶盖;霎时,一阵清雅的香气充盈整个房间,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由千种珍贵药材熬制而成的保命丹丸,散尽千金都不见得能够取得,在他的身边也不过这一小瓶罢了;接着,他仰头将一颗药丸含进嘴里,低头用口哺喂进她嘴里。
天哪,这几年她究竟是怎么照顾自己的?适才抱着她瘦弱的身躯,他真怕她随时会被他弄伤了。
拉开原本覆盖在薛铃香身上的斗篷,腾格尔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轻拧峨眉,一颗心也跟着揪得紧紧地。
她的身体好冰冷呀!
他忙不迭地拉来一旁的大被子,三两下便将她密密的裹住,仅露出一张细致的小脸。
三年不见,她一如他记忆中的美丽。巴掌大的小脸有着最细致的肌肤、尖润的下巴,以及一双水汪汪好似会说话的大眼睛;挺俏的鼻梁,配上红艳欲滴的樱唇,活脱脱就是一个令男人掏心掏肺的美人儿。
要不是他对她够了解,明白其实个性单纯的她做不来勾引人的动作,否则他还真不放心让她离开自己这么久呢!
缓缓地伸出手贴上她的脸,腾格尔不自觉地屏住气息,生怕自己的粗手粗脚弄伤了她。
或许是肤质的关系吧,薛铃香那一身凝脂般的雪白肌肤最禁不起碰撞,每次和她欢爱时,因激情而留下来的吻痕,总要两三天才会完全散去;因此抱着她时,腾格尔总是特别当心。
轻轻摩挲着她冰冷的小脸,腾格尔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过去。
这辈子,他从来不曾对任何一件事情执着,在他的生命里,权势、富贵好像都是理所当然拥有的,即使他不强求也不会失去;只有她,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在乎的滋味。他一直搞不清楚究竟这个纤弱的身子里蕴藏着什么样的魔力,竟能让他疯狂至此。
轻柔抚过微颤的唇角,腾格尔清楚的记住吻她的滋味;那温暖甜蜜的唇瓣,总是闪着诱惑人的粉红光灿。在他的“教导”下,她退去初见时的差涩,羽化为翩飞的蝶儿;那生涩的回应,足以令任何一个正常男人气血翻涌。不过,那唇瓣现在看来有些苍白,仍不损其吸引力。
他不想吓坏她,也不想趁人之危,但是三年的分离实在是太久了,久得连他一向自傲的自制力也抵挡不了要她的念头。
轻叹一口气,他卸下淡漠的面具后,也只不过是一个担忧自己爱人的痴情种罢了。
“铃儿……”轻轻唤着她的名,腾格尔小心翼翼地拨开她脸颊两旁的发丝。
当初他们俩相遇后所迸发的激情,吓坏了对情爱犹稚嫩的她;她不解为何自己总是又燥又热,对他的抚弄又舒服又难受,所以她选择逃开。
经过三年的沉淀,腾格尔克制住自己对她狂放的激爱,将之转为涓涓绵细的呵护,决心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女人——他惟一的妻子。
“呃……”昏迷中的薛铃香睡得并不安稳,一再被疼痛及炙热反复煎熬,她紧拧着两道秀眉,无意识的呻吟着。
“铃儿!”弯下腰,腾格尔着急地将脸贴近她,心急的看着她。“铃儿,你怎么样了?很不舒服是吗?”
从她高得吓人的体温及急促的喘息,腾格尔知道她全身正热着,想必是淋雨及脚上的伤口让她的身子受不住。
扭头看了眼窗户外依旧下得狠急的大雨,腾格尔心急如焚地握着薛铃香绵软的小手。
该死,安达究竟是跑到哪儿去找大夫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喑沉的眼眸迅速浮现愤怒、忧心的神色,最后只剩下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懊恼。
如果可以,他宁可代替她承受病痛的折磨,也好过坐在这儿眼睁睁看着她难受呀!
“铃儿,撑着点儿,大夫就快来了。”
虽然知道她听不进自己说的话,腾格尔还是温柔地贴在她耳边低语,不断喃喃安慰着。
她梦见了什么?
腾格尔心疼地擦拭着她额问冒出的冷汗,温柔地固定住她挣扎摆动的身子。
“铃儿,别怕,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一如往常她做噩梦时,腾格尔轻轻摇着她,安抚她躁动的情绪。
* * *
“嗯……好、好冷。”
听见她喊冷,腾格尔才发现她还穿着湿衣服,随手拿了件干净的衣裳,掀开被子准备帮她换上,发现问题来了。
这次他和安达两人轻装上岸,并没有带着打杂的丫头,怎么帮她换衣服呢?虽然早在三年前就把该做的事都做尽了,但是,在他清心寡欲这么久之后,光是看着她的脸就几乎失控,还要为她宽衣解带?
腾格尔迟疑地看着她被湿衣服所勾勒出的纤美体态。
“好冷……”
等不到预期中的温暖舒适,薛铃香再次轻呼。
这……现在风强雨大,又已入夜,要找个丫头来也不可能。
他为难地看着她,拿着干净衣服的手忍不住握起拳来。
好吧,换就换吧!
轻轻摸索着她脖子下的盘扣,他忍不住微微颤抖。
白嫩的肌肤随着宽解的衣物寸寸显现,腾格尔整个人燥热起来,目光情不自禁的随着手的动作移动;他向来觉得薛铃香的肩胛骨部位最为性感,浑圆的肩头以及微微凸起的胛骨,有着迷人的风情。
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伸手解开第三颗扣子;薄薄的肚兜掩不住她的丰满,圆润的双峰几乎呼之欲出,更让人想入非非。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爬上尖顶,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缓缓移动,柔软的双峰随著他的抚弄荡出美丽的波动……
看着她柔美的身躯,腾格尔被逗得气血偾张,忍不住低下头,隔着衣裳轻轻舔舐顶端的珍珠,濡湿的衣裳清楚地映照出迷人的形状。
老天!
腾格尔低喟一声,将她的衣服又拉低了些,舌尖灵活的盘旋在她身上,绕着肚脐眼打转。
她的身子略凉,恰好平衡他的火热,他紧紧抱着她,忍不住地在她身上厮磨。
“铃儿,宝贝。”他情难自禁地低喃,仿佛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般。
他不是一个喜好渔色之人,可是,碰上她就另当别论了;三年前如此,现在更不例外。
一手罩着她柔软的胸脯,一手悄悄地滑下,沿着光洁的大腿往女性的神秘圣地前进。
“嗯……”
薛铃香蓦地发出轻吟阻止了他的动作。
僵着身子悬在她上方的腾格尔,霎时满脸通红、青筋暴凸。
该死,他居然活像个一辈子没见过女人的登徒子般,一见到她就忍不住性致高昂起来,她身体正不舒服着呢!
翻身下床,顺手拉过被子盖住她引人遐想的身子,腾格尔转过身背着她,咬牙平息体内流窜的欲火。
对一个男人来说,再也没有一件事像这样困难了。
好一会儿,他才感觉下腹不再那么胀痛,深吸了口气转过身;他飞快的脱去薛铃香身上剩余的衣物,帮她换上干净的衣裳。虽然所有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但是,她全身赤裸的模样还是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激得他忍不住又要冒汗。
将被子紧紧的裹住她迷人的身段,腾格尔返后一步,免得自己又忍不住伸出手去。
好一会儿,见薛铃香原本紧皱的眉头缓缓纾解气息也渐渐平稳,腾格尔才放松一笑。
那丹药的功效显然不错,她的身子似乎不再那么烫了,不过,还是得让大夫瞧瞧比较安心。
看她渐渐平静下来,腾格尔正想到外头看看安达究竟请到大夫了没,冷不防听见——
“奕、奕儿……”
奕儿?
猛地回头,腾格尔睁大眼睛瞪着薛铃香。
她刚刚叫了谁的名字?除了他以外,她的心里还藏了另一个男人,是吗?
突然窜起的疑心及妒火瞬间烧红了他的眼,腾格尔双拳不自觉地握紧,牙根紧咬。
谁?是谁?胆敢碰他的女人!
腾格尔屏住气,小心翼翼地向前,弯腰握住她细瘦的肩膀,直直盯着她。
“铃儿,你刚刚在叫谁?铃儿?”
他专心地轻声问道,震耳欲聋的雨声在瞬间消音,除了她微弱的呼吸声外,就只有他紧张的心跳声。
是他听错了吧?他的铃儿是这么的怕羞、这么的专情,不可能抛下他移情别恋的。
陷在昏迷中的薛铃香丝毫不察周遭诡异的气息,晕过去前脑海里记挂的名字再次脱口而出:“奕儿、奕儿……”
如遭雷击地放开她,不敢置信的连退两步,脸色倏地又青又白,原就暗沉的眸光更加深沉。
不,这不是真的!他的铃儿没有爱上别人,也没有喊出其他人的名字。
“啊!”
难怪她这三年从来不曾试着跟他联络,难怪她刚刚一看见他就跑,难怪……
狂怒、妒忌、愤恨不平的情绪一下子席卷了腾格尔所有的理性,他仰头怒吼,紧握的拳头使劲朝床柱挥下,震得整个床榻都在摇晃。
该死,他着实太高估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了!
喘着气,瞪向显然受到惊吓的人儿;原先令他心疼的荏弱及苍白,全化作嘲笑的利剑,一刀刀挥向他。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接受另一个男人呢?她说过,无论是生是死,都是他一个人的。
才多久的时间啊,她就迫不及待的向别人投怀送抱了?!
被背叛的苦涩及不敢置信的铃愕紧紧地揪着他的心,腾格尔青白着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皱眉的薛铃香;他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自己不上前摇醒她,害怕在狂怒下会伤了她。
他不能接受从她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一点儿不能。光是想象这三年来有另外一个人取代他的地位,对她嘘寒问暖,甚至卿卿我我地谈情说爱,他的一颗心就好似要爆裂开来一般。
刚才的担心及心疼,在瞬间变得可笑,他无法自制地沉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多可笑呀!他才打算这回一定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同他一起回到西岛,用一辈子的时间弥补他之前对她所造成的伤害;想不到、想不到她的心已没有他的位置了!
说不出心里的痛是怎生的折磨,腾格尔向来僵硬的脸部肌肉微微抽动着。
不,他不允许!
他是西岛的王,他爱的人没有人可以夺走;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她的人!
情绪复杂地再看她一眼,腾格尔收起受伤的神情,扭头往外走。
他需要好好发泄一下,才能冷静的面对一个心中已经没有他的女人。
他走得这般仓皇,以至于没有听到床上传来脆弱的低吟声:
“别、别……走,腾……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