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嗤一声道:“贤侄,这件事恐怕谁也做不得主,皇上已下召,临瓒将于五日后 迎娶柳家千金,届时,还望贤侄赏光。至于与小女可倩的婚事,你可以考虑考虑。”说 罢,也不唤人送客,起身迳自离席。
“少爷,他太过分了!”顾不得他是王爷,岳御霄直抒发己见。
“看来得请爷爷走一趟皇宫了。”夏侯喾沉吟。“你们先回府里告知爷爷,我去柳 家一趟。”他最牵挂的还是柳潆。
“知道了,快去吧!”夏侯严轻拍大哥的肩。
见夏侯喾身影消失,夏侯严才摇头道:“想不到大哥不动心则矣,一动心则一鸣惊 人。我从不知道他会对情感这么执著。”
“少爷只是太习惯隐藏情感罢了。咱们快回去禀告老太爷吧!”岳御霄说完,迳自 离去。
夏侯严环视王府华丽的大厅一眼,无奈地返家。
※※※
柳家。
“我不会嫁的!”柳潆坚决地陈诉。
“能不嫁的话,我会硬要你嫁入王府吗?”柳申笃叹了口气,才刚躲过牢狱之灾, 竟又飞来横祸。当初,他巴不得攀上豪门权贵,如今一边是豪门,一边是权贵,他有三 个女儿,随便各挑一个都还有剩,偏偏两边都想要柳潆,他光想就头痛。
“就算是王爷,也不能强抢民女,不是吗?”柳潆拧起眉,心烦意乱。
“依现下的情势,你非嫁不可。”柳申笃自知无力挽回颓势。
“我不会嫁的,我绝不嫁小王爷。”柳潆一字一句,笃定地强调。
“就算夏侯喾不畏权势执意娶你,你嫁给他就没事了吗?现在是皇上下令将你指配 给小王爷,你千万别做傻事啊!”柳申笃深知女儿的性子,柳潆平日是温柔婉约,但一 旦无可依靠,却比谁都坚强,也比谁都固执。
“只要夏侯喾愿意娶我,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随著他,管他什么皇上、王爷的。”
柳潆豁出去了。她自小便饱读诗书,看多了女子无权为自己争取幸褔而含恨终生的 例子,她不愿被别人主宰,只有她才能为自己作主。
“夏侯公子!”柳申笃眼睛一亮,瞧见不知何时已立于门边的夏侯喾。
“你来了?”柳潆惊喜地迎向他,激动的她一时忘了裙摆,脚下一乱,整个身子便 往前扑去。
夏侯喾眼明手快地抱住她,不悦道:“你又这么不小心了!”口吻却丝毫严厉不起 来。
“你来多久了?”她赖在他怀里问。
“嗯……才刚来。”不擅说谎的夏侯喾支支吾吾的说。
“你说谎!”柳潆指著他微红的耳垂,“你的耳朵骗不了人的。你一定听到我刚说 的话了,对不对?”她可是很了解他的,想骗她,还早呢!
“我……听到了一点。”温柔的将她扶稳后,他很君子地退开了些。
“我刚才说的是认真的。”柳潆定定的注视著他。
夏侯喾闻言,耳朵更红了。他急匆匆赶来,不要家丁通报便直奔大厅,谁知正好听 见柳潆大剌剌的宣告天涯海角都愿意随著他的话语,让他震撼得胸口一阵翻腾。
“咳!”柳申笃轻咳一声,柳潆一向是个十分了解自己想要什么的女孩,能遇上一 个纵容她的夏侯喾,是值得欣慰的,可是……“爹……”柳潆知道柳申笃的暗示,赧然 地轻嗔。
“你们有什么话就好好的谈一谈吧!也许再过几日,潆潆就是别人的妻子,想说话 都变成一种奢求。”柳申笃喟然一叹。
“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夏侯喾信誓旦旦的说。
“我也是。”柳潆用点头表示她的决心。
“我也希望如此。”柳申笃摇摇头,将这块天地留给两个有情人。
“你想到方法了没?”柳潆急急的问。
夏侯喾摇摇头道:“才刚见过王爷,王爷不愿罢手,执意要小王爷娶你过门。我现 在担心的是,就算请爷爷去请求皇上,皇上也会碍于已将你许给小王爷之故,不肯变更 圣旨。如此一来,反而皇上会将错就错,定要你嫁给小王爷。”
“这是我的终生大事,怎么可以将错就错?如果我没有认识你,也许我会认命,嫁 给爹要我嫁的人,可是现在……现在有了你,我怎么甘心嫁给别人?”
“潆潆……”面对佳人真挚的情感,夏侯喾心中热血沸腾,“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 小王爷的!”
“问题是,方法呢?如果你爷爷也无法让皇上收回成命,该怎么办?我们总得想出 应变的办法啊!”柳潆心急如焚。
“有办法,只是实行有困难。”
“说来听听。”柳潆拉著夏侯喾坐了下来。
“我曾经想过抢亲,但这方法不一定能成功。”
柳潆点点头,也认为不好。
“或许,宣称你身体不适,不能出嫁,但这个方法只要对方派出大夫,便会露了马 脚,也不好。”
柳潆又点点头,“都是一些不可行的办法,没有别的了吗?”
“别急,我只是先将最差的办法说出来。”他拍拍她的手背安抚著,而后觉得不妥 想抽手,但是,手却背离意识,紧紧地握住她的。
“你直接说可行的方法吧!”她都快急死了。
“如果我想带你走,你愿意吗?”他突然很严肃地直视著她。
柳潆愣了一下,突地绽出一抹好甜美的笑,“我愿意,可是这个方法差劲透了。我 想和你在一起,却不希望我们得偷偷摸摸的度日子。况且,我们的家人怎么办?”
届时皇上怪罪下来,遭殃的可是两家的人啊!
“我知道!就算你愿意,我也不会这样做的。”他情难自抑地握住她的手,有太多 太多的情感,不是他能够直接说出口的,只能利用两手交握,无言的传递他的情感。
“还有别的方法吗?我……真的宁死也不愿嫁入王府。”柳潆咬著下唇,哀怨的道 。
“暂时还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我爷爷身上了,但愿爷爷能说 服皇上收回成命,取消你和小王爷的婚事。”夏侯喾神情黯然,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让他深受挫折。
“还有一个办法。”柳湄突地扬声。
“什么办法?”柳潆虽对妹妹的出现感到意外,却仍抱著一丝希望。
“同一天,我俩同时出嫁,我嫁给夏侯公子,姊姊则嫁给小王爷……”
“这是什么意思?”柳潆不解,蹙起眉。
夏侯喾则陷入沉思,“你的意思是娶错新娘吗?”
“没错。夏侯公子猜对了。名义上,你是想娶我,结果婚礼当天,因为喜娘不小心 搞错了,所以,我和姊姊上错了花轿,姊姊顺利嫁给你,我则嫁入王府。”柳湄平静的 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湄湄,你在说什么?你何必把自己拖下水?这方法我不同意!”柳潆绷著脸道。
“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柳湄心平气和地反问。
“你难道不知道小王爷花名在外、风流成性吗?他那样的人不适合你,你没理由将 未来的幸褔葬送在他手上。”
“姊,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嫁入权贵之家,如今将计就计,我可 以顺利嫁给小王爷,你也可以嫁给心上人,何乐而不为呢?”柳湄扬起一抹笑,却让人 感觉不到半分喜悦。
“你在说什么?”柳潆意外极了,她没有听错吗?
“姊,就当我爱慕虚荣,一心想嫁给小王爷吧!我想,等到新婚之夜结束,就算王 爷发现娶错媳妇也无可奈何了,不是吗?除了这个方法,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柳 湄望著柳潆又道:“不必为我担心,我会这么做自有我的理由,总有一天,我会好好跟 你说个明白的。”说完,她转身离去。
“湄湄,她……到底怎么回事?我真搞不懂。”柳潆用手按住额际,觉得事情不但 没有解决,反而加倍棘手。
“是很奇怪,难道真如她自己所说,她一心想嫁入王府吗?”夏侯喾提出心中疑问 。
“湄湄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柳潆十分肯定。
“那么她为何做出这个决定?”夏侯喾满脑子问号。
“你有没有发现湄湄的神情怪怪的?提到小王爷的时候,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柳潆是女孩子,细腻地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夏侯喾摇摇头,“我没有注意到。她与小王爷不可能有所交集的,不是吗?”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柳潆就是想不通这一点。
“你会同意她的做法吗?”夏侯喾明知这方法不好,却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我不同意。我不要用湄湄的不幸来换取我的幸褔。”柳潆抿紧唇,不接受这个方 法。
“这个办法先压下,一切都等爷爷进宫见过皇上后再做决定吧!”
※※※
王府里,一阵摔掷瓷器的声音乒乒乓乓响起。
“我不管!我不管!”楚可倩奋力地砸著触手可及的物品。
“可倩,你别伤到自己,快放下!”楚王爷心急如焚地在一旁劝道。
“爹,你说喾哥哥会娶我的!为什么他还是要娶柳家那个丑八怪?当初你为什么不 问清楚,明明是二号丑八怪,你为什么以为是一号丑八怪?”“砰!”的一声,一件价 值连城的花瓶又被她砸碎。
“当初只有柳家大小姐逃出来,爹以为是……”
“以为、以为,现在可好了!他如愿娶了柳家二小姐,那我怎么办?”
楚可倩又摔掉手中最后一个瓷盘,四处看不到可以扔掷的东西后,她沮丧地跌坐在 地。
“可倩……”楚王爷好心疼的趋近女儿,好言好语劝道:“世上比夏侯喾好的人多 的是,爹向你保证,一定挑一个举世无双的好夫婿给你。”
“我不要,我只要喾哥哥!”楚可倩放声大哭。
“乖女儿,你别哭了。都是爹不好,你就原谅爹吧!”这个女儿是他心头的一块肉 ,见她难过,他的心整个都揪了起来,恨不得把夏侯喾绑过来迎娶他女儿。
“都是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请皇上将我指给喾哥哥,干嘛拐个弯先叫哥哥迎娶柳 家的丑八怪?”楚可倩满心怨恨。
“夏侯喾不是王宫权贵,且他的爷爷又对朝廷有功,想要单方面让他臣服于皇上的 命令是行不通的。”楚王爷被女儿哭得心烦意乱。
“我不管、我不管!你赔我一个喾哥哥!”楚可倩又哭又闹的。
“你闹够脾气了没?”一声暴喝吓得楚可倩停止哭泣,一双含泪的大眼恐惧的看向 出声的楚临瓒。
“临瓒,不可以对妹妹这么凶!”楚王爷皱起眉,轻拍楚可倩安抚著。
“你以为我想娶柳家大小姐吗?”楚临瓒冷嗤一声。
“皇上有令,你不娶也得娶。”楚王爷提醒道。
“凭什么为了妹妹就得牺牲我?我根本还不想娶妻。”楚临瓒玩世不恭的态度,让 楚王爷皱起眉。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没什么了不起,你娶了柳家小姐后,不喜欢的话,再纳几个妾 不就好了,可你妹妹不一样,她贵为王爷之女,怎可以嫁人为妾……”楚王爷不满意儿 子的态度。
“随便你。反正娶就娶,但别以为我会善待她。”楚临瓒挥挥手,不感兴趣地转身 离去。
“你要去哪?”楚王爷急急的问。
“和朋友出去逛逛。”抛下这句话,人已走得老远。
“别忘了明日大婚……”楚王爷扬高声音叮咛著。
“爹,你真纵容哥哥!”楚可倩不服气地扁著嘴,眼泪还挂在脸上。
楚王爷叹了口气,他可以对别人阴狠无情、不择手段,但面对这两个孩子,他就没 辙,对他们是无尽的包容、溺爱。也许是自觉对不起他们的娘,才会如此吧。
唉!
※※※
柳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两顶花轿自柳府抬出,分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夏侯喾高坐马上,出发前回声问道: “可以走了吗?”
只见大红的轿帘轻轻掀动了下,夏侯喾一颗不安的心才重重的放下。为了避免弄巧 成拙,他与柳潆约好了“暗语”,这轻掀轿帘的动作柳湄并不知道,若轿上坐的是柳湄 ,听到夏侯喾的问话是不会有任何回应的。
婚礼后,洞房外的喧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洞房内,则是属于两个有情人的小天地 。
“累不累?”挑起喜帕后,夏侯喾关心地问。
柳潆微笑地摇摇头,有些担心地道:“不知道湄湄她……”
“她会没事的。”他搂紧她,对于她真实地偎在他怀里,仍感到不可思议。
“我一直在想,我怎么会答应她这个提议,简直是糟糕透了!”柳潆开始自责,甚 至开始生所有人的气,为什么大家都不阻止呢?
“别这样,你忘了吗?是她自己坚持的。”夏侯喾试著安抚柳潆略显失控的情绪。
“可是,你可以制止我的。”柳潆抱怨。
“我也反对这个提议,但见到她如此坚持,而我……我也不愿意你嫁给别人,在不 得已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这么做了。”今天的柳潆穿著一身大红的喜服,看起来 漂亮得像一幅画,他几乎看傻了眼。
“我知道。”柳潆发现他火热的注视,不禁害羞的垂下头。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他轻抚上她的脸,气息中隐含著淡淡的酒香味。
“你喝了酒。”她有点后知后觉地道。
“喝了一点点,不碍事的。”他轻柔地抚上她的脸,贪看她颊上的红晕。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娘亲没跟她说过什么“细节”,只告诉她不管相公做什么 ,她都要咬牙忍住痛,害她提心吊胆的。
“做……”夏侯喾笑得十分不好意思,轻轻地捧住她的脸道:“我们要睡觉。”
“睡觉?”这么简单?柳潆狐疑地想:睡觉为什么要咬牙忍住痛?难道娘骗她?
“嗯!”看著她扬眉疑惑的表情,他微憨地笑了笑,倾身吻住她的唇,不让她有多 余的时间思考,也不让自己有一丝的犹豫。
淡淡的酒香自他唇齿之间传来,柳潆对这样的味道感到迷惑。那是一种带著甜甜的 味道,不会醉人,却让人脸红心跳。她在昏昏沉沉中,无法判断那是唇舌交缠带来的影 响,抑或是她被酒醺醉了?
夏侯喾紧张地松开柳潆的腰带,繁复的衣装让他拧起眉,有点不知所措,笨拙地想 褪下她的衣衫。
“你要脱下我的衣服?”察觉到他的动作,她的脸绯红成一片,紧抓著自己胸前的 衣襟,怯怯地问。
“呃……嗯……”尴尬的手僵住,他含糊地点头应著。
柳潆虽然感到羞赧,但对方是夏侯喾,是她喜欢的人,且今日是他们大喜之日,就 算给他看看她的身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一咬牙,她合上眼睫,主动地褪下身上的衣物 。
原来,娘说的“咬牙”是指脱衣服?那忍住痛又是怎么一回事?她脑袋瓜里还不断 地猜测著。
夏侯喾只能瞪著眼前衣衫渐褪的柳潆。她……有著白皙光滑的肌肤,那柔白的光泽 ,在烛火掩映下,有一种朦胧的美,眩惑人心。
有如被下了魔咒,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肩。那美好的触感让他轻叹出声,对她 的渴望有如排山倒海席卷而来,他明显的感觉到一股热流朝下腹窜去,生理顿时起了变 化。
柳潆在他的轻抚下颤抖,轻合的眼睫也紧张地跳动著,一种迷幻的气氛包围住两人 ,口干舌燥的感觉直袭心头,柳潆抿唇吞了口唾沫,想减轻那灼热的感觉。
夏侯喾终究不是柳下惠,在洞房花烛夜,要他如何压抑?
大掌伸向柳潆的背后,触及肚兜系于颈背的结,他轻轻一扯,肚兜飘落在床上。柳 潆惊觉胸前一凉,紧张地伸手想挡住乍现的春光,却被夏侯喾拦住,她急忙睁开眼,正 好对上他情欲满溢的眼眸。
“喾……”她有点害怕地轻唤他的名。
夏侯喾说不出话,只能吻住她的唇,用行为表达他的赞叹。略微僵直的大掌,颤巍 巍地罩上她胸前的饱满,这样亲密的行为大大地震慑了两人。初识情欲的他们,慢慢地 伸出好奇的双手,尽情探索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