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是在重生医院的加护病房外,一样有人焦急地来回踱着步,这会儿换成季妲尝到那种担忧亲人生死的痛苦滋味。
三天了!整整三天雷山河都待在普通病房等待女儿的苏醒。
俞凌霄靠着窗兀自抽烟,沉思他和“假莹莹”之间的关系该如何解决。原本以为他和妻子之间有段美好的远景即将开始,想不到这不过是出荒谬的闹剧,他——竟然抱错了老婆上错了床,最糟糕的是,他爱上了这个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的陌生女子!为何老天要和他开这么大的玩笑?
当他带着自责与赎罪的心,解除一道道爱情的警戒线向她投诚时,残酷事实的揭发,把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让他濒临崩溃的边缘。如果这次“冒牌货”能够平安地醒来,俞凌霄敢笃定,以她的个性决计不肯伪装下去,当一辈子的雷莹莹。
多么可笑的“复仇”计划呀!细想起来,他在感情上无疑地成了最大的输家,不但失去了“有名无实”的妻子雷莹莹,连这个跟他“有实无名”的女人也留不住。
“俞凌霄呀俞凌霄!你什么都没了!”他心烦得弹掉了手上的烟蒂。
忽然一个“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带给他一丝希望——如果她能够“再度”失去记忆的话,那么,他们之间或许又能“重来一次”!
“凌霄!”韦仲徉从加护病房那边过来,“季耀的情况稳住了。怎么样?莹莹醒了吗?”说着,他靠了过来替她检查。
“医生,我女儿这次不会有事吧?”雷山河真担心她再度失去记忆,那么,雷家又要鸡飞狗跳了。
“我看过电脑断层,头部并没有受伤,所以应该不至于又失去记忆了。”他翻了翻她的眼皮后,惊喜地说:“啊,她好像要醒了,”
果然,她的眼皮缓缓睁开。
雷山河一个箭步冲过来,“谢天谢地,莹莹,你可醒了!”
“这里是……”她一脸的困惑,就如同上次苏醒时一模一样。
“你和季耀出了车祸,现在是在仲徉的医院里。”
俞凌霄明明很高兴她的安然无恙,却不能在言语上表现得过度关心,要知道,这个女人跟他在“法律上”一点关系都没有。
“季耀?车祸?”她捂着头,极力地思索先前发生的事。
这动作可吓坏了雷山河:“莹莹,你可别再让老爸受一次惊吓了,你不会是又失去记忆了吧?”
“记忆……对!我失去了记忆。”她猛抬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全部的事情了!”
俞凌霄轻颤了一下,她的“想起来”是指……
“你想起从前的一切了是不是?”雷山河喜出望外,想不到这次的车祸“负负得正”,他不禁高兴地说:“这真是因祸得福啊!”
“恭喜雷先生,这种再次受撞击而恢复记忆的机率可遇而不可求,莹莹的运气不错喔。”韦仲徉也面露欣喜之色。
“太迟了,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女主角突然泪如溃堤的反应教众人都吃了一惊,“莹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她大叫着。
“莹莹,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爸爸的心脏会负荷不了。”雷山河这才晓得他乐观得过头,女儿的脑袋恐怕伤得更严重了。
“今天是星期几?凌霄!”可她的脑筋明明还能清楚地记着丈夫的名字。
“星期一,怎么了?”俞凌霄微怔后回答。
“快!快送我去机场。”她掀开床单,作势要下床。
雷山河紧张地阻止她:“你的脑筋真是被撞坏了吗?你赶去机场做什么?爸爸不准你去!”
“雷先生,请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她竟然叫他雷先生,“我不是你的女儿,你认错人了!”
“凌霄,她这次的情形是不是比上次更严重了?你看她说话颠三倒四……”雷山河和韦仲徉都有同感。
在场的人只有俞凌霄才相信她是真的回复记忆。如果他没料错的话,眼前的这位女子正是酷似雷莹莹的亲妹妹——程艾凡。
“我送你去。”他毫无不犹豫地说。
“凌霄,你怎么也跟她……”韦仲徉觉得奇怪。
“这件事等我们回来再做解释。”他边扶着她下床,“现在,最重要的是去追回一个人。”
俞凌霄不多做说明,半扶半抱地撑着她离开病房,留下了错愕的雷山河与韦仲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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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一大早,程艾凡就接到雷莹莹的紧急电话,两人相约在常去的海边见面。
“莹莹,我听你在电话中的语气好奇怪,发生什么事啦?”程艾凡看着这位和她不过相差三岁,同母异父的亲姐姐,神情满是忧郁,“是不是你在家里又受那个季妲的气了?”程艾凡早听说过那个女人的厉害。
“艾凡,我……”她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无妨,我们是亲姐妹呀!”她拍拍雷莹莹的肩,仿佛她才是姐姐,“虽然我不能明着去替你争取什么公道,咱们可以暗中搞怪嘛!说!是谁欺负你了?”
“唉!没什么。”等了半天,就听到她一声叹息。
这就是雷莹莹的个性,宁可自己怄在心里大半天也不愿批评什么,而程艾凡就看不惯这点。她曾开玩笑地要姐姐去更名,因为“雷莹莹”乍听之下与“泪盈盈”同音,可见名字也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与命运。
“拜托,咱们姐妹是做假的呀!你不说我怎么去替你出气呢?”程艾凡晃动着她的肩膀。
“艾凡,你别多心,我只是很想见你一面,看看你开心的笑容,如此而已。”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便径自走向车子,拿出一个小箱子递给妹妹:“说来惭愧,我们聚少离多的日子里,我从没送过你什么东西。这几本书是我最钟爱的,送给你!或许你可以由此而更了解我。”
送书给她?姐姐不是很清楚她念书已经念到怕了吗?
程艾凡狐疑地想当场拆开,雷莹莹按住她的手,说:“先别急着看,回去再拆。”
“莹莹,你今天真的很不一样,你确定……真的没事?”程艾凡反倒担心起她背后的动机。
“别学你姐姐的疑神疑鬼,我只是想到你毕业后即将回法国去了,赶忙把这些书拿给你,很有纪念性的喔!”雷莹莹故作轻松。
“既然收了你的礼物,我也不好意思白拿。”她将那箱子放到车子的后座去,然后解下颈上的一条观音玉佩,“这个给你,”
“不!你留着。你送我那幅亲手画的向日葵,可说是我这辈子所收到最有意义的礼物,不必再送我什么了。”
雷莹莹拒绝了,因为一个将死的人带着这块玉有何意义。
“这玉佩不一样啊!它是妈妈亲手为我带上的。妈生前给过我的东西很多,可是,她从没机会送你什么。现在我把它转送给你,我想,对你而言就更具有双重意义了。”她不容雷莹莹拒绝地往她脖子上套,“干嘛跟我客气!我坚持你保有它,我想妈妈一定也很高兴我能把它转到你手上。”
这个理由的确是发生了效用,雷莹莹朝圣般的让妹妹亲手带上。
“待会儿我们去哪儿吃饭?”程艾凡有点期待地问,“上次那家法国料理你还吃得习惯吗?要不要再去一次?”
“不!我想在这儿散步一下,你先回去好了。”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我还以为你找我是想出去Food Hunting后呢,所以连早餐也省了!”程艾凡赖皮地拉着她,“一起走啦?我的老爷车出了点毛病,好不容易才撑到这里就‘断气’了,你不送我回去,难不成要我自己走这条几十公里的路?”
“你的车坏掉了?那么,开我的车先走吧!”她编了个很好的借口,“其实,我和凌霄早约好一起去吃饭,因为我跟他说和朋友在这里见面,待会儿他就会来接我了。我想,还是不要让他看到你,免得问东问西……”
“姐夫什么时候开始对你体贴起来啦?这可是好现象喔!”程艾凡听她说过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非常亲密,“可是,我开走了你的车子,到时候要如何还你呢?”
“等拖吊公司来拉走你那辆老爷车后,你再帮我把车开到保养厂去保养,届时,他们会通知我去领车的。”雷莹莹设想得挺周到的。
“好吧!那……我先行‘隐身’起来啰!”她故作委屈状地说:“搞不懂你干嘛那么怕你爸爸,就算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存在,俞凌霄是你的丈夫、我的姐夫,他应该不至于排挤我这个小姨子吧!”
丈夫?多讽刺的“名份”啊!
早上的那一幕教她还能相信什么,她雷莹莹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竟然看不出自己那风流倜傥的老公早跟美艳的继母有一腿了!
难怪!难怪他们结婚多年,俞凌霄始终冷眼相待,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比起季妲善于伺候男人——从雷山河对其满意度可以看出来,她雷莹莹只不过是个令人嫌恶的“糟糠之妻”!
隐忍着心中的痛苦,冲出了雷家大门后,她不知道何去何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死掉算了!
雷莹莹将车子缓缓驶向雷家后门,偷偷地溜进了中栋楼,从柜子里翻出她十几年来写的日记,慌乱地用箱子装好又逃出来,才打了电话给艾凡说要见面。她觉得——要死,也得让艾凡知道她这几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是,她来不及在最后一页写上俞凌霄和季妲的那一幕……
这些事在她脑海里迅速地翻转了一遍,而对妹妹吐露的只有简短几句:“对不起,现在还不是时机,如果我们夫妻俩搬出来住的话,或许我就不会有这层顾虑了。你也知道,季妲无疑是我爸的小耳朵,我不想为你们父女惹来任何麻烦。”
程艾凡耸耸肩就开着她的车子离去了。只是走到一半,她猛然想起老爷车上的那一箱书,便紧急地大转弯绕回原地。
就在她下车的那一刹那,站在崖顶上那个随风飘摇的小小身影,让她立即尖声叫了出来:“莹莹!你别做傻事呀!”
看雷莹莹一步步地走向崖边,分明是想自杀。难怪雷莹莹的神色不同以往,多了份冷然与诡异,她怎么没有及时发现呢!
狂奔向那崖顶,程艾凡没命地喊着:“不要!不要往下跳呀,莹——莹——”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只不过是离开了几分钟,一条宝贵的生命就在她的一时疏忽下自我了断,程艾凡赶到崖顶时,已经不见雷莹莹的身影。
她的目光极力地向海平面搜寻,奈何风浪之大,刮得她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即使她会游泳,汪洋大海中要找到雷莹莹的确实方位实在太难了,除非……找人帮忙!
对!她得赶快去求救!
于是,她没命地奔向那部白色的BMw,加足了马力冲向公路。程艾凡只知道要赶快找人来救援,说不定雷莹莹还有一丝希望。
“老天!求求你,不要再让我失去亲人了!”她边开边流着泪,不曾注意到仪表板上时速的指针已经超过了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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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事情的经过,我没能来得及阻止姐姐自杀,甚至在车祸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因为那条观音玉佩,所以爸爸才会认为死去的人是我——程艾凡。”面对众人疑惑的表情,程艾凡转向眼神完全呆滞的雷山河,“对不起!我不得不告诉您,鉴安的骨灰已经被误葬在法国了!”
程道南搂了搂女儿的肩,看了一眼雷山河。他了解那种失去爱女的痛,所幸,他终究是“虚惊一场”,艾凡回复了记忆,也回到了他身边。
“莹莹,你一定还在怪爸爸这几年对你的疏忽,对不对?”雷山河抬起头来,眼前这位女子活脱脱就是雷莹莹的模样,教他如何相信她不是自己的女儿,“爸爸老了,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你不要那么残忍好不好?”
“雷先生,请你正视眼前的事实。”程道南也曾经恨过这位夺他所爱的雷老虎。不过,看在他最终的下场是什么都没有了,程道南突然发现自己的恨已然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同情,“令嫒的不幸,我能体会你的心境。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马上回法国,帮你把她的骨灰再送回来……”
“不必你来假好心!”雷山河愤怒地站起来指责他们父女,“魔鬼,你们全都是魔鬼!二十多年前抢走了我的妻子,而现在连我女儿的骨灰也把它埋得远远的。尤其是你,你假冒我女儿来戏弄我的亲情,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看在您年纪一大把了,又是我姐姐的父亲,我早出言不逊了!”
程艾凡的个性不同于她那软弱的姐姐,任何人加诸在他们身上的不当指责,她必定予以还击!“姐姐她会轻生还不都是你害的,你在意过她的快乐与否吗?你关心过她的婚姻幸福吗?你知道她在雷家受尽季妲的欺负吗?”
雷山河为她的咄咄逼人而退了几步,程艾凡更理直气壮了:“没——有,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像牢笼里的鸟儿想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时,你只是沉醉在那个蛇蝎美人所布的温柔乡中。看吧!事实证明这位可怕的刽子手,正是日日夜夜睡在你身旁的季妲,你还要睁眼说瞎话,把责任推到我们父女头上来,你才是元凶,你才是祸首!”
一番义正辞严说得他无理反驳,在场的人也都默然无声。
反而是程道南不忍了:“艾凡,你就少说两句吧。”
“爸!对这种人别滥用你的怜悯之心,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说着,她拉了父亲往外走。在经过俞凌霄身旁时,她忍不住和他对望了数秒。
看着程艾凡那带着哀怨的眼眸,俞凌霄的心抽痛了一下。这位未曾谋面的小姨子,阴错阳差地成了他的妻子,想起那场令人回味无穷的激情夜,也不过才几天前的事,人生的反复无常可教他尝尽了。
第一次车祸的发生,他失去了结福发妻;第二次车祸发生后,他却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程艾凡。多可悲,而他竟没有任何立场留下她。
程家父女走后,雷山河突然跪了下来嚎哭着:“莹莹——是爸爸害了你!”
雷山河终究是崩溃了。看到这一幕的俞凌霄应该有“仇者快”的感觉,可他没有一丝丝的痛快,有的只是一股因为程艾凡的离去而产生的莫名怅然吧!
“董事长,不好了!不好了!”正当众人的心绪都一团混乱时,人事部经理梁启东跌撞了进来,“我们兼并‘丰康’的案子出事了,财务部的人说他们去接收资产时,才发现那家公司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什么机器设备早被搬光了。”
“你说什么? ‘丰康’是个空壳子?不是事前都做过评估了吗?”雷山河气得跳脚,“凌霄,怎么会这样?你……”
“我是做过评估,不过,后来的细节是季耀去洽谈的,他没发现异样我也没法子。”他漠然地回答,仿佛事不关己。
“你……你是我的女婿呀!怎么可以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话?”雷山河瞪大眼,难以相信他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董事长,还有更糟的!银行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风声,说我们的资金都被人诈骗光了,这会儿好几家的襄理都跑到公司来询问担保品的事,您快回去处理吧!”梁启东着急地说:“我真怕引起连锁反应!明天我们公司的股票恐怕会大跌呢!”
“凌霄,这件事你要如何处理?”雷山河也急得没了主张,才刚刚尝到失去爱女之痛,哪有心思去处理这突来的棘手事故。
“对不起,兼并案一直是季耀负责,合约也是你们两个一起去签的,现在烂摊子扯大了,我如何去找‘丰康’的人?”他一副疲累的模样,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现在的我没心情去烦公司的事了,莹莹的后事我总该去料理吧!姗妮没有了妈妈,她更不能缺少爸爸。”言下之意是不打算蹬这淌浑水了。
“俞凌霄——”雷山河在背后叫住了他,“你……你是有预谋的对不对?这件事从头到尾你就等着看我的下场?”
果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雷老虎,马上识破他的居心。
“我听说你树立过的敌人不少,或许你该仔细想想得罪过哪些人。”俞凌霄顿了顿之后,带着讽刺的语气说:“一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十几年前被你逼死的俞允中,就是我亲生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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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氏企业宣告破产的消息轰动了全国,还造成了股市狂跌的大风波。也许雷山河过去坏事做绝了,以至于在他出事后,扯后腿的、“扒虎皮”的大有人在。媒体、杂志挖掘出许多有关他官商勾结、利益输送的不法新闻。年老的他,似乎是注定要在牢狱中度过余生了。
季妲以谋杀罪名被起诉,法院判她监禁二十年,而不知情的季耀则无罪开释。至于财力雄厚的雷氏企业,终于落了个解散全体员工的下场,雷家的产业全被法院查封。这些消息在社会、财经版喧腾了好一阵子,程艾凡全都看到了。
惟独俞凌霄就像是从空气中消失般,嗅也嗅不到他的踪影。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懂得在紧要关头带着他的女儿全身而退,至于那笔庞大的兼并资金,传闻已被技巧性地汇入瑞士银行中。
明知道不该再想他,程艾凡仍忍不住以间接的方式,向韦仲徉探问俞姗妮的情况——以阿姨的身份够资格吧。不晓得是韦仲徉装傻,还是他真不知情,程艾凡带着失意和遗憾同父亲回到了法国的乡下。
惟一令人觉得高兴的,是她在临行前还能参加姚颖惠和韦仲徉的订婚仪式。
“没办法!老妈失业,我总得为她后半辈子着想,替她找张长期饭票嘛!”嘴硬的姚颖惠始终不肯承认她被韦仲徉追上的事实,“蒙古大夫的收入虽然不算有钱人,在这个经济不景气的时代能塞牙缝也算不错了。”
“都要嫁给他了还嘴硬!”程艾凡拧了她的脸颊一把,“记住!幸福是要牢牢把握的,不是供你无度挥霍的。”
“那么你呢?艾凡姐,你真放得下和凌霄哥之间的那份感情?毕竟你们已经上……”
“床”字未出,程艾凡堵住了她的口,“我跟他已经毫无瓜葛了,一次的错误并不代表应该要继续错下去。回法国后,我会重新过自己的生活,若说会有所挂念的话,只有我姐姐的女儿姗妮了。颖惠,如果你有他们的消息,记得来信告诉我姗妮好不好就够了。”
是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姐姐和俞凌霄之间的关系,就伴着飞机的起飞,随风而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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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并不如程艾凡想象得那么单纯!
“感情”这东西她可以潇洒地自欺说:我抛开了。然而“亲情”这玩意儿—旦牵扯上,恐怕一辈子也甩不掉一—因为她怀孕了!
“姐!我该怎么办?”蹲在雷莹莹的墓前,她低低地自语着,“我从没想过要跟你老公上床的。我发誓!要是我知道他是你这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不管我再怎么爱他,也不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
“这是你亲口承认说你爱我的。”俞凌霄突然出现在她背后说了这么一句。
“你——”她回过头!讶异他如何找到这里,以及:为何他要来?
“这个‘错误’怎么可以由你独自承担呢?”他望着她略微隆起的肚子,语含深意,“而且,你不能剥夺我当父亲的权利。”
“谁说孩子是你的?满街的法国男人都比你懂得浪漫。”
她倔强地想逃之夭夭,却被俞凌霄一把拉到了怀里:“就凭我对你的爱,以及你对我的情不自禁。艾凡,别离开我!”他紧箍着她的头,似乎要将这些话印在她的脑中。
“俞凌霄,请你看清楚好不好!我不是雷莹莹,你爱的是我姐姐呀!”她推开他。
“不!我爱的是你!虽然说实话有时候是挺残酷的,但我必须对你坦白,当初娶莹莹不过是我进行报复的跳板之一。你不晓得雷山河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我不这么做,雷氏企业怎么会有今天垮台的下场……”
“原来雷氏真是你弄垮的。可我姐姐是无辜的呀!你好卑劣!”她气得捶他胸膛。
“艾凡,你别激动。”他握住了她的粉拳,“我无意害莹莹,相反地,我很愿意补偿她。可是,我不晓得季妲会那么狠,她故意制造了个误会,还对车子动了手脚,致使你们姐妹俩同一天出事,我……”
“别说了!你不觉得站在我姐姐的墓前,说这些悔恨的话已经太迟了吗?”她怒指着墓碑。
“莹莹……”俞凌霄跪了下来,“你一定了解我是无心铸成这场遗憾的,对不对?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可是我希望你知道,婚后我从未背叛过你。直到我遇上了艾凡,而且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一个是你的丈夫,一个是你最亲的妹妹,你……成全我们吧!”
他……他的告白是在求婚吗?
“艾凡,我爱你并不是因为这张酷似莹莹的脸,是你的本质、内在和灵魂牵动了我冰封已久的心……”他终于不能自制地吻了她,那薄薄的两片唇可是他捱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旅程,最想获得的“犒赏”。
“你——”她的心被吻乱了,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脖子,和他唇舌交战着。这份无法掩饰的身体欲望明白地告诉自己:她是想要、想爱这个男人的。
若不是俞凌霄及时放开了她,娇喘的程艾凡几乎要忘了自己是一个孕妇,是不可以、也不恰当在一座不怎么浪漫的坟墓前,进行过于浪漫的“亲密行为”。
“你……你好坏,故意在我姐姐的坟前勾引我。”她拉紧了衣襟,语气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如果她接受了俞凌霄,是不是就对不起姐姐了?
“莹莹地下有知,一定不会反对我跟你在一起。”他当然了解她的顾虑。
“可是我……”她仍有些犹豫时,前方一老一小的身影向他们这边奔来了。
“妈咪——”
是俞姗妮!她放开了程道南的手跑向程艾凡:“妈咪!我好想你喔!”
“姗妮!”程艾凡蹲下身来接受她的拥抱,“你也跟爸爸一起来法国了?”
“爸爸说,如果我不来,妈咪就不愿跟他一起回家了。”俞凌霄果然满懂得利用女人心软的弱点。
“艾凡,回去吧!你妈妈和姐姐一定也会为你祝福的。”程道南慈祥地笑着。
“爸……”她低下了头,“可是,我不放心您一个人在这里。”
“谁说我要一个人留在这里的,我的孙子在海岛呀,”他对姗妮说:“你喜不喜欢程爷爷去看你?”
“当然喜欢,还有小宝宝也喜欢。”她认真地说,还不忘摸着程艾凡的肚子。
“小鬼!”程艾凡睨了她一眼,颇为讶异她的懂事。
“艾凡,姗妮已经没有妈妈了,你难道忍心也让我们的孩子没有爸爸?”俞凌霄诚挚地说:“或许以我一个带着拖油瓶的男人向你求婚是不够格了点,但是,我相信这种‘四人帮’的家庭一定会非常幸福。看在你肚里孩子的份上,看在姗妮需要你的份上,看在我们都亏欠莹莹的份上,跟我回去吧!”
程艾凡看着这老、中、少三人都在期待自己的首肯,她面无表情了近一分钟,才缓缓地说:“你漏掉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谁?”他问。
“看在‘老天’的份上!”她终于笑了出来,“是它安排我代替姐姐和你重来一次的,怎么可以把它给忘掉呢?”
四人同时仰望着湛蓝的天。法国里昂的乡下,在雷莹莹的墓前,随风而舞的落花飘散在他们幸福的笑脸上。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