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整天,楚写心似乎已经找到答案了。
“写心……”岢震业连喊了几声,都不见她回应,缩在地板角落处的她,显得如此 娇小纤弱,如此需要他的呵护。
“写心……你是不是不舒服?”忘了今早两人之间的不愉快,苛震业一把将她抱起 ,也讶异她的顺从。
从结婚那天起,楚写心总是将他排拒在外,今晚的她却主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 自己的头埋进他的颈间。
“写心?”
当他坐在床上,将她置于腿上时,楚写心还是不肯放手地搂住他。
过了好半晌,当他静静地拥著她,感受她温驯地在他怀中的满足时,她开口了,而 说出的话,使他的心重重受到打击。
“震业,我不要去美国。”
瑞震业因她的话而抬起她的脸,看著她无表情的面容,一丝不安在他心中扩散。“ 你听到我跟妈的谈话?”
该死的!他不应该在客厅与母亲谈论的,看著她红肿的双眼,可见得在他离开后, 肯定是又哭了。
“我不要去美国。”
她再次重复,目光不愿望向他,生怕自己不能坚持到最后,因为她知道,放他走后 ,自己的心将真正破碎,怎么都拼不回完整。
“写心,你听我说。”抚著她的脸,岢震业不接受她的答案。
“不,我不要听,我只知道我不想去美国!”捂住耳朵,楚写心将脸别开。
“写心!”岢震业知道自己心头的怒火又再次上扬,每当两人独处时,不经意的愤 怒火花总是一再激起,频频使他失去理智地口出恶言。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想法,但楚写心却办到了,一个小自己八岁的 女孩,她用她的不在意牵动他的心,使他一再容忍她对自己的冷淡。
“我不去美国。”
这时她开始扭动身子,想要离开他腿上,因为她知道自己又要哭了,而她不愿意被 岢震业瞧见。
“难道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一次吗?”
趁他重捶床沿时,楚写心快速地跳开身子,并且缩至角落,因他又爆发的脾气而畏 惧不已。
“我不想听。”
“给我一个好理由,为什么不去美国?”终于受不了她的冷漠,岢震业大吼地站起 身,利眸扫向她。
“给我理由,否则你非得跟我去美国不可!”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带楚写心至美国,若是她不去,那么美国那边的业务就交给其他 人去处理。对他而言,她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可以的话,他想带她离开,因为这里对她 而言是个痛苦的深渊,要是再继续下去,她会更封闭自己。
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楚写心想移开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生根般动不了 。
当岢震业来到她面前,要她给理由时,闭上眼的她缓缓地张开眼,望进他眼中看著 他等待的光芒,她知道自己的话将再次让两人之间的隔阂更大,再也无法跨越。
“因为我不爱你。”
她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是否泄露秘密,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几乎要停掉般 不断撕扯著她。
时间霎时凝结住,四周静得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而她看见岢震业不置信的眼里闪 出的怒火。本要再开口的她,被突来的重击给吓住了,岢震业的拳头重重地击向她身后 的墙壁,沉闷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久久不散。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她也在这时听到心碎的声音。
???七年后──岢震业回来了,如岢母所言,身边还带著另一个女人,一个受苛 母欢迎的人,那女人的出现使楚写心更是沉默的立于一旁。
原以为这一次岢母带回来的会是一张离婚协议书,谁知就连岢震业都回来了,他放 下美国那边的工作,专程带著女伴回到岢家。
那年他走后,心碎的她一整年皆在悲伤的日子里度过,她曾问自己这样做更是对了 吗?
但当岢母去了美国一趟,告诉她岢震业正在美国专心地拓展公司业务,同时与其他 女人?生恋情时,她的心才慢慢不再去想对与错的问题,反而要自己忘了他的存在、他 的模样、他的一切……只是七年不见,岢震业更具男性魅力,高大挺拔的他,脸上满是 自信的高傲;凌厉的目光对上她时,教她硬生生地低下头,因为在那眼中她清楚的看到 不悦。
今天她该避开的,反正岢家自他离去后,大大小小的事从没有她露面的需要。
所以她挑个小角落,不易让人发现的角落,这是岢母的要求,那正是她的目的,她 要楚写心清楚的看到岢震业身边的女人。
当他们两人与岢母及岢海儿打过招呼后,岢震业身边的女人任可晴疑惑地问:“震 业,她是谁?”她带著冷艳及柔媚的音调问著,那得意的表情令楚写心难堪的别开脸。
楚写心以为她躲得已经够角落了,怎知还是被发现,对上岢震业带著怒意的熊熊目 光,她缓缓的在岢母的盯视下开口:“我是……”
怎知她还没开口,岢震业已抢先一步,“她是我的妻子──楚写心。”
不只楚写心本人受惊,就连任可晴听到这个答案,一双眼也瞪得老大,不敢相信地 盯著她瞧。
“她是你的妻子?”
“没错。”
“可是你从来没说过你已经结婚了。”她马上又说。
这个消息使她的美梦破碎,原本打算随岢震业一同来台湾,接著诱使岢震业娶她? 妻,名正言顺成为他的女人,谁知半途却杀出他已结婚这个令人沮丧的消息。
岢震业没有答话,他的目光集中在楚写心身上,盯得她浑身不自在,几乎想要逃离 客厅。
“写心,过来!”在这个家他有极高的权势,特别是对她,岢震业从不隐藏掌控她 的事实。
他突来的命令令楚写心愣了半晌,最后在其他人的注目下,服从地走向他,直到与 他相距一步之遥才停住。
“你没话跟我说吗?”他的手霸道地环在她腰际,不管是否还有其他人,亲匿的举 动完全表露无遗。
楚写心僵著身子,不习惯他的举动;七年从未见面,尽管有再多的回忆,感觉上还 是无法与此时相比较。
“嗯?没有吗?”
为了防止他下一步的侵略,楚写心马上识时务的顺从他。
“欢迎你回来。”她低头说著,及腰的长发将她柔美的面容给覆住,使他无法看清 她的表情。
当他一进门,包括岢母及家中几位慵人,皆纷纷开心地与他聊天、欢迎他回来,惟 独她一人远远立于一旁,这样的她使岢震业不满,也激起他内心狂澜的不悦。
因为,他是?楚写心回来的,?她说要离开而赶回台湾。
“只有这样?”
当年他离开时,楚写心还只能算是个女孩,而今他面对的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美 人,一个能挑起他注目及欲火的女人。
柔软的身子在他怀里显得无助,如同七年前,当她无助地被迫屈服于他,成为他的 女人时,她带来的满足从来不是其他女人可以相比较的,就连现在,才一接触,体内已 有股热流在沸腾。
害怕他眼中的掠夺,也怕那团早教她遗忘的欲火,楚写心轻微地扭动身子,试图与 他保持些许的距离。
“震业,人家好累,你不先带我去房间吗?”任可晴不想被人如此忽略,她不依地 喊著。
当楚写心想逃的企图被识破时,岢震业眼中迸出一抹怒意,即使只是一闪而过,但 还是教她惊栗不已。
他眼中散发出令楚写心害怕的光芒,使她不敢造次地乖乖立于原地。
“是啊,震业,任小姐长途搭飞机累了,你先陪她去休息。”岢母一见儿子与楚写 心之间的暗流,也适时的插嘴。
楚写心在心中暗想,若是岢震业不打算放了她,家人再怎么喊叫都没有用,这一点 她比谁都还明白。
不过她万万没料到,岢震业居然松手了!重获自由的她连忙退后,避开岢母严厉的 目光,低著头不发一语。
“去房间等我。”又是命令的语气。
他话中的意思使楚写心张大眼直盯著背向她的岢震业。
“可晴,走吧。”
不愿抬头见到他们离去的模样,她继续低头。
“大嫂?”
喊她的人是岢海儿,与岢震业一同到美国工作的她,每年固定一段时间会回来看岢 母,而她对自己的亲切总令她有些感动。
不知何故,岢海儿总是大嫂、大嫂的喊著她。
“好久不见了,海儿。”
两人同年龄,不过瑞海儿与她不同,除了岢家外她几乎与外界隔离,但岢海儿是个 标准的女强人,她拥有自己的事业。
“大嫂,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太累了?”
“没有,我没事。”
岢海儿见她勉强露出微笑,安慰地道:“大嫂,你不要在意,任可晴并不是大哥的 情人,只不过我妈与她特别投缘,所以才会邀她一起回来。”
岢海儿还不晓得楚写心托岢母送去美国的离婚协议书,所以才会这么说。
“我知道。”
“大哥不可能会娶她的。”
在她心中,她知道大哥是爱大嫂的,只不过当年为何大哥会临时改变主意不带大嫂 一同至美国,这一点她一直无法理解,因为大哥为了这件事差点与母亲断绝关系。
直到岢海儿也离去,楚写心这才赶紧逃回主卧房,躲在房里将门关上。
想到刚才那一幕她仍心惊不已,她对岢震业的恐惧远比七年前更甚。
她将自己缩进棉被里,无助地想,惹火岢震业的她永远没能幸运避过任何索讨的命 运。
尽管海儿的话她相信,不过她已无力去改变什么,只希望能够平静的离开岢家。
那位任小姐就算不是岢震业的红粉知己,由两人之间的亲密程度看来,关系也是匪 浅。
但为何他要公开结婚的事,她知道那是他为了困住她的人而兴起的念头,使她一辈 子逃不开他的视线。
但为什么呢?
他不是为了摆脱她才去美国的,如今连新欢都带回家了,他又为何要说呢?
???出乎楚写心意料之外的,岢震业那一晚并没有回房间,她战战兢兢的缩在棉 被里,眼睛直盯著房门,生怕他突然闯进来。她左等右等,可是直到半夜他还是没有进 来。
最后,她?自己的迟钝而自嘲,他怎么可能真会进主卧房,那不过是说说罢了。
在他身边还有位任小姐,他哪还会记得她的存在,只怕这时他早已忘记还有她这个 妻子了。
躺在曾经是岢震业主卧房的床上,偌大的房间带给人一股冷清的气息,床铺干净得 没有一丝气味。
七年前在他离开后,岢母立即要求她马上搬离岢震业的房间,所以这是她七年来第 一晚重回这里,只是这床铺不再有当年他的气味,那股熟悉的味道已被淡化了,就像他 们之间,已淡得没有话题可聊。
一个晚上她的脑海里反反覆覆地思考著与岢震业的关系该如何结束,以至于在清晨 来临时,睡眠不足的她整个人脸色显得更苍白。
看著化妆镜里的自己,她只能苦笑地摇头以化妆来掩饰,快速换好衣服后拿了皮包 走出房间。还好客厅除了佣人吴妈外,没有看见其他人。
“吴妈,我有事要出去。”
与正在擦拭桌椅的吴妈打过照面后,楚写心赶忙想要离去,这几天她还是别待在家 中,岢母之前就曾告诫过她别坏了家里的气氛,所以出去是最好的方法。
“等一等,少夫人。”吴妈见她要踏出门时,赶忙喊人。
在岢家,所有人经岢震业的命令,一律得喊她少夫人,七年过去了还是如此。
快踏至大门的她疑惑地转过身,“怎为了吗?”
吴妈在她的询问下,有口难言地说著:“夫人找你。”
“找我?”她怎会主动找她?“夫人要你起来后到她房间。”
意思就是现在。“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