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媛,十八岁,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高中生——但是,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会这么认为而已。
双亲健在,上有一兄,家境小康,家庭生活十分和谐,父母开明到一天列晚催她交男朋友,让她所有的同学部羡慕得要死。大她四岁的哥哥也很宝贝这唯一的小妹;非但如此,他的相貌十分端正,更是乔媛班上全体女生崇拜的对象,一天到晚巴结她,只求能到她家看那个人帅哥一眼。
她生活巾唯一的阴影就是地是个高中三年级的学生,即将面对大学联考这个惨无人道的制度。虽然她的功课一向名列前茅,但在这庞大的压力下,是怎么也轻松不起来的。不过,比起其他相同处境的人,乔媛却是幸福多了,因为她的家庭并给予她任何压力;说得明确一点,就是她的家人从未对她有过分的期望,也从来不要求她一定得考上好学校。
乔斌——她的父亲,没事就会对她说:“小媛,对於考大学这件事,你用不着太卖力,就算成绩不好,我们也不会怪你的。”
然後,她的母亲——姚玉清,就会附和道:”家里有乔浚那个高材生就够了,怪物太多我们也会受不了,我们只希望你能活得快乐,反正考不上大学也不会死人的,要是嫁不出去,我和你爸也养得起你一辈子。”
乔媛听到这里忍不住要翻白眼了,没有男朋友又不是她的错,怎么会扯到她嫁不嫁得出去的问题?
最後,她唯一的哥哥——乔浚,就会接口道:“小媛媛,你可千万别上当!你知道吗?四年前他们对我说的话,就和现在对你说的差不多,那个时候你才是我们家的高材生喔!反正这种场面话他们也只是说说而已,要是你真的没考上,那可就有得瞧了”
“乔浚,能不能麻烦你闭上那张嘴?”乔斌瞪视着自己的儿子,一脸受不了的样子。“这小子已经脱离我们的管辖了,最好给我滚远一点!谁规定我不能对女儿说一样的话?而且,这才公平嘛,要不然她会认为我对你们兄妹有差别待遇呢!”然後他转向乔媛,”小媛,你说是不是啊?”
乔媛只是挑挑眉、耸了耸肩,自顾自地看着报纸,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写着:你们饶了我吧!那一脸的不耐烦和她老爸可真是如出一辙。
爸爸是好爸爸,妈妈也是好妈妈,哥哥更是好哥哥——她在学校出名,有一半是因为有个帅毙了的哥哥——问题是,当他们凑在一起的时候,实在是教人受不了!
乔媛老觉得自己好像是这家裏面唯一的正常人,而这“正常”还是在比较之下发现的。有谁家的父母没事会和子女闹成一团的?而且谈话的内容随兴之所至,所谓的“代沟”好像从未存在於他们之间;只有较为沉默寡言的乔媛往往在他们展开舌战的时候,会明哲保身地选择站在—旁观战。但是,也许她还在学习阶段,因为她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要是哪天她突然“开窍”了,保证比任何人都厉害!
不过,乔家人这种特性也只有在家裏才会发作,平时出外闯荡江湖时倒是满正常的。
乔斌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负责人,具有相当高的声望,只要是他负责的案子,绝对可以得到百分之百的信任,再加上他不墨守成规、勇於创新,更使得他的事业蒸蒸日上,而姚玉清则是他的最佳助手。
至於乔浚这个帅哥,自从考上医学院之後,便注定要成为一个医生了,只是他似乎还打不定主意是要专攻妇产科或是小儿科;他对女人和小孩都满有一套的。但他最近似乎招来了一些“民怨”,因为他兼攻两科,还该死地成绩斐然,怎么不教人看了生气呢?
最有趣的是,乔家的每一个人都是“招蜂引蝶”的高手。乔浚那个帅哥就别提了,就算他不采取行动,许多为他的男色所迷惑的女人还是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至於乔斌和姚玉清这—对中年夫妇,对於异性的吸引力可一点都不亚於年轻人。乔斌虽然年近五十,但对一些年轻小姐照样有着无比的魅力,除了和乔浚同样有着英俊的外貌外,更多了一股成熟的风范。
姚玉清则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和丈夫并肩而立时自然会构成一幅神仙眷属的图像;而她在人前所表现出来的温婉娴淑模样,更是许多男性梦寐以求的理想对象,若非她早已罗敷有夫,否则以她四十好几的年纪,照样还是会有难以数计的追求者。
对於丈夫或妻子能拥有吸引其他异性的特殊魅力,这对恩爱夫妻可是从来不会吃味的,反而认为那是一种特别的荣耀。毕竟,自己才是对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对彼此的吸引力更是无可否认的,若是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抵抗这股魅力,又怎能责怪其他人的不由自主呢?
同样地,乔媛也不是省油的灯,至少她拥有非常“纯正”的血统,加上一屋子俊男美女的薰陶,自然会培养出一种特殊的气质。事实上,学校里私下爱慕她的男同学绝不在少数,只是她现在并没有交男朋友的心情,因此表现出来的态度便在无形中和他们产生了一点距离,再加上她是有名的才女,等闲之辈根本不敢妄想和地匹配,这些因素使得一些对她有意的男孩只有望而却步,免得被讥为不自量力。
只不过才一会儿工夫,乔家父子“讨论”的重点已经转移到乔浚身上,乔媛这个原先的 受害者反而被冷落一旁。
“儿子啊!乔斌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听说最近当妇产科医生有点危险,要是弄不好让人家以为你在性骚扰,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我看你还是早点下定决心,专攻小儿科好了,至少小孩子比较好哄。而且你又不是要去当小镇医生,得样样精通,能够专精一点不是比较好吗?”
“老爸,你说这种话就显得太没有知识了,我像是那种不值得信任的医生吗?”乔浚不以为然地说:“而且我若是不多方面发展,岂不是辜负了上天赐给我的聪明才智吗?”
“我这是关心你呀!”乔斌告诫道:“还有,你的聪明才智是从我这儿来的,别谢错人 了 。”
“知道了!一乔浚向妹妹瞟了一眼,“别忘了那里还有一个继承你聪明才智的人,你还是多去关心地吧!我已经用不着了。”
“不必了!一乔媛站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显然已经受不了他们那些无聊的对话了。”我会照顾自己的,我去看书了。”
等她上了二楼,姚玉清才看着丈夫说:”你说小媛的能力会不会……”
她的一句话使得整个气氛突然转为神秘,乔斌似在认真地思考她的问题。“这也不是不可能,十八岁是一个关键期,也许有我们意料之外的发展也说不定。就静观其变吧!”
乔浚抬起头仿佛在看什么,但除了天花板之外什么也没有。“我想她大概不会希望有这种‘发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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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乔媛,你在发什么呆啊!”
乔媛的“沉思”突然被打断,有些不悦地回头看看是哪个大嗓门的三八,结果却用力过猛,正撞上了一“粒”头,立即引发了两声惨叫——就算发生了凶杀案也不过如此。
柳文秀抱着头,对於这场无妄之灾报以最惨烈的哀号,“天哪!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乔媛揉着发痛的额头,瞪着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如今却在—旁偷笑的女孩,“许玉萍,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有啊!”她一脸无辜地道:“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而已嘛!谁知道文秀会不长眼睛地去和你相撞。”
“好啊!这下又是我的错了!”柳文秀龇牙咧嘴地叫道。
“我可没这么说喔!”
“那你刚才又是在说什么了?”
“好了,好了,”乔媛只得赶紧出来充当和事佬,要是放任她们不管,肯定会没完没了地斗下去;在这痛苦的高三时光,这两个人唯一的生活乐趣好像就只有互相斗嘴了。“你们有完没完啊,让我清静一点行不行?”
“抱歉了,那是不可能的!”许玉萍立刻从针锋相对的“残局”中脱身,转而面向她。
“就是嘛!”柳文秀也附和道:“你想一个人躲起来用功吗?门儿都没有!”
乔媛只得叹口气,交上这两个损友真是三生不幸,可是现在後悔也已经太迟了。说实在的,对极少向他人敞开心胸的乔媛来说,这两个好友可算是难能可贵的了,至少她们不会被她偶尔突发的怪脾气给吓跑。
“老实说,”许玉萍还是不肯放过乔媛,继续逼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是不是在思念情郎啊?”
“一定是的!”柳文秀立刻接口,这两个人的默契好到用不着商量,就可以一起转移“攻击目标”。“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会连一个男朋友都没有,一定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把他给藏起来了。”
“你们少胡说了!”乔媛对她们毫无根据的揣测之词嗤之以鼻,“我要是有男朋友,绝对
是人中之龙,炫耀都来不及了,干嘛还把他藏起来?”
“怕被抢走啊!”
乔媛自信地挑了挑眉,“你觉得有人抢得过我吗?”
柳文秀愣了一下,“说得也是。不过,你到底知不知道全校大半的男生都对你有意思?怎么老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冷冷淡淡的?”
“我没那么迟钝,”乔媛淡淡地道:“可是我又不是花痴,难道你要我一看到异性,不管认不认识就街着人家笑吗?况且,那会招来误解的,我才懒得应付那些烦人的纠缠者。”
“说得跟真的—样!”许玉萍一脸的讥嘲,“结果现在还不是一个男朋友都没有!”
“拜托,我都不急了,你们又在急些什么?”乔媛嘴裏嘟囔着:“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还好她们没听见,否则肯定会讨来一顿毒打。“而且现在离联考只剩下三个月,不到一百天下,你们不去多念点书,却跑来关心我那连个影子都没有的男朋友,不觉得太无聊了吗?”
对於她的批评,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倒觉得有个男人和乔媛满相配的。”柳文秀对许玉萍说道。
许玉萍也若有所思地道:“你想的该不会和我想的一样吧?”
“郑熙人!”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
“我们果然非常有默契。”许玉萍和柳文秀相视一笑。
“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了。”柳文秀掏出自己的皮夹,从中抽出一张照片。就像许多女孩一样,她有将自己偶像的照片随身携带的习惯。”一十四岁,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体重七十公斤;就外表来看,每一项都和乔媛非常相配。”
“我同意。”许玉萍接着道:”俊男美女,才子佳人。而且我觉得他们两个有些地方给人的感觉很相似……也许是气质吧,都有一种天生的自信。”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乔媛在一旁听她们评头论足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谁是郑熙人?”
“你不知道?!”她们又异口同声地道,不敢置信地看着仍是一脸茫然的乔媛。
“天哪!她真的不知道!”许玉萍摇了摇头,不得不接受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乔媛,你到底是不是活在这个世界裹啊?”柳文秀无力地道:“郑熙人可是当今最红的歌手,所有人都对他崇拜得要死,而你竟然连听都没听过?我真是服了你了。”
乔媛耸了耸肩,“我对这种事情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嘛!”事实上,她觉得追逐偶像是很劳民伤财的一件事,而且还有许多更有趣的事等着她去做呢!
“算了,我们也不和你计较了。”柳文秀把手上的照片塞给她。“你给我仔细看清楚,免得以後有人指着他本人,你都还搞不清楚他是谁。你不觉得怎么样,我们可丢不起这个脸啊!”
乔媛无可无不可地接过照片,然而当她看向照片中那个斜倚着一面墙、脸上带着一抹爽朗微笑的男子时,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闪过她的心头,她甚至说不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样,很帅吧?”柳文秀并未发觉她的异状。
“还好啦!”乔暖把照片还给她,不很热中地说道。
“还好?”许五萍无奈地叹门气:“当然啦!如果我也有一个英俊的大哥—天到晚在面前晃来晃去,我也会觉得其他的帅哥不算什么。”
乔媛耸耸肩,没说什么。心想,等她们离开之後,她马上就会把这件事抛到脑後了,那点错觉不值得注意,而且她绝对不可能和那个歌手相距一百公尺之内,知道那么多也没闲。
但当地一想到“郑熙人”这个名字时,突然有种冷飕飕的感觉,乔媛将之归咎于那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
“乔媛,高老师找你。”班长在她身後说道。
“好,我马上过去。”乔暖很高兴终於有机会摆脱这两位损友的“纠缠”了。唉!都已经进入倒数阶段了,她们竟然还能这么轻松地谈论这些闲事,真不知到底谁才是天才。
至於高老师的“召见”,八成又是要说服她更改升学志愿的事了,都谈了一年多,竟然还不死心,乔媛也只有无奈地感佩他的耐性了。
但是,她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虽然她有足够的能力在高三这段期间文理并重,而且做得还不错!!这就是天才血统的发挥了——只不过她对从商、继承父亲的事业,要比一天列晚玩那些瓶瓶罐罐的医科有兴趣得多了,家里有一个医生就够了。
事实上,若不是为了取得一个学位,直接到老爸的公司上班能学到的东西更多、更实用。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高老师这—次注定还是要白费口舌了。希望他早一点放弃,否则也只有跟他这么耗下去,等到报了名,一切已成定局,他大概才会死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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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念书的日子,户外春光明媚,还有白纹蝶在花丛间翩翩飞舞,彷佛在召唤人们一起去欣赏大自然的美景。
只不过,暮春之後便是夏天,联考的脚步已近,所有的考生只求能在这短短的两个半月之内,多塞点书本里的内容到脑袋里面去,根本没有多余的精神去注意那些自然的景色。
乔媛一踏进教堂,就感到—股与外界完全不同的凝重气氛,衍佛走进地窖一般死气沉沉的,事实上,几乎全校郡被一股沉闷的气息罩住,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乔媛只觉莫名其妙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有些讶异地看到向来都在迟到边缘徘徊的许玉萍,竟然已经坐在位子上了:而一向比任何人都早到的柳文秀,竟然还不见踪影。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没有—件事情是对劲的。
“怎么了?有谁死掉了吗?”乔媛本来是想用开玩笑的语调让气氛轻松一点,没想到她一开口,许玉萍竟立刻流下两道清泪,把她着实吓了一大跳。“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柳文秀也走进了教室,双眼红红肿肿的,看起来仿佛哭了一整个晚上。这两个同样泪眼婆娑的死党,在见到对方之後,竟然一言不未发就互相抱头痛哭了起来,而且这悲伤的感情仿佛会传染似的,霎时间,整个教室都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最糟的是,乔媛还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对一大群情绪失控的女同学,她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连那些一向活泼得让她受不了的男生,也都是一脸极度哀伤的模样。
这里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是正常的;不,看这个情形,她才是那个不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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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处探听之後,乔媛终於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实说,她觉得……很无聊。
不过是一个非亲非故的歌手,因缘际会地红了起来,结果在头一次大型巡回演唱会的最後一场表演结束时,竟然发生了车祸。车里的三个人各有不同的下场——司机当场死亡;郑熙人的经纪人身受重伤,但生命无碍;而最受人注意的郑熙人本人却性命垂危,随时可能撒手人寰,就算救得回来,能不能完全恢复也还是个问题;而那个肇祸的司机也赔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如果这位郑先生只是个平凡的上班族,这场车祸最多只会占社会版的一个小角落,根本不可能引起如此大的“动乱”,而为什么没有人为那个倒媚的司机哀悼一下呢?
乔媛一向就认为这种追逐偶像,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一个遥不可及的人身上,还因此浪费了许多时间和金钱的做法,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蠢;而现在为了一个甚至未曾正眼看过自己一眼的人而伤心欲绝的模样,实在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蠢毙了!不过她当然不敢在众人面前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否则一定会被围殴,没被打死就算命大了。
在她不以为然的表情下,还隐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聿灾乐祸,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是个完美的人。这位郑先生的意外事故影响了许多人的情绪,若是他们久久仍无法自我控制,她就等於平白少了许多竞争者;其实,她还挺看不起那些会因为这种事而受到影响的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氛,乔媛大概是唯一不受影响的人了,反正事不关己,她也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在她不想被动摇的时候,就会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冷血动物。
只不过,她实在很讨厌这种凝重的气氛,放眼望去净是一个个哀戚的脸孔,教她怎么看得下书呢?偏偏她又无法改变这个情况,在无奈之余,也只有眼不见为净了。
同时,在这个“动荡的时刻”,校方也只有采取—些“必要措施”,对全校——尤其是对高三学生,进行“精神讲话”,勉励所有的同学要提起精神,静下心来好好念书,继续为即将到来的联考而努力,不要为了一件事不关己的意外而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途,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在现实的压力之下,这些高三学生只好尽力打起精神来准备考试了。不过还是时常会有人拿出郑熙人的照片来“凭吊”一番,毕竟他占据人们心中的时间太久、地位太重要了,不是轻易能抛在脑後的。
另一方面,其实他们的心中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希望——或许有一天他们还能看到心目中的偶像,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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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请快过来!三号床病人的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在一名护士的急唤之下,医生匆匆地赶至加护病房,而躺在病床上的,正是日前因车祸而生命垂危的郑熙人。他在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下,总算是勉强保住了一条命,但依然处於深度昏迷的危险状态,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
医生最担心的不是那些可以看得见的外伤,而是造成他昏迷不醒的原因,更无法判断他的脑部是否有他们意想不到的伤害,偏又不能随便把他的脑袋打开来看看,只好把他留在加护病房,派人日夜看护,随时注意他的情况。
这几天也是最关键的时刻,就如医生所预料的,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况出现了——“病人的呼吸和心跳曾一度停止,脑波也很乱。”负责的护士立刻向主治医生说明情况。
此时,所有连接在郑熙人身上的仪器都在忙碌地运作着,而一切的迹象都显示出一个不祥的信息。医生当机立断,立刻下令尽一切的力量开始急救,自己也加入了这场与死神相搏的战斗。
在一阵忙乱之後,原先不断发出刺耳警讯的仪器突然全都静了下来,所有人不觉停下了急救的工作,好像刚才的紧急情况都是骗人的。病人的呼吸、心跳都恢复了正常,但是,他的脑波却停止了所有的反应。
“医生……”
那名护士的轻唤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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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轮椅的黄文冈一看到郑熙人的主治医生,立刻焦急地趋前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是坐着轮椅,一手包着石膏,头上也绑着绷带,但是他并不难过,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是非常幸运的,石膏和绷带都可以拆掉,轮椅也只是暂时代步的工具,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又可以恢复原来的他了。但当时同在那辆车里的两个人就没有他的好运了。
他实在无法相信,不久之前还笑着说要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他的郑熙人,此刻却躺在那个他无法进入的房间里,生死未卜。
和他一起等待医生回答的还有郑熙人的母亲沈海蓉,以及妹妹郑琴。
郑琴扶着勉力支持的母亲,两人睑上的哀切是未曾有过相同境遇的人所难以体会的。
黄文冈在车祸发生後才知道郑熙人有个显赫的家世,父亲已在两年前病逝,若非他执意要当个歌星,现在早已是一位管理着庞大资产的财团总裁了。
曾来医院探视过他的还有几个亲戚,不过有些人一看就知道只是把探病当成不得不做的例行公事,尤其其中一个五十多岁、头发有些斑白的男人,根本不是来探望郑熙人的,每次部不知和他母亲在说些什么,教人看了就讨厌。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郑熙人的情况,那也是唯一值得注意的事。
面对病患的家属和亲友,或许是一个身为医生的人最困难的一件工作。躺在床上不言不语,亦无法行动的病人是不需要“应付”的;真正有情绪、有反应的,是那些哀伤无比的家人,要是搞得不好,说不定还会多出个病人来,那可就麻烦了。
“医生,请你告诉我们他的情况吧!”沈海蓉强打起精神,也许是母子连心吧,早在郑熙人的情况有了变化之後,她的心情就一直无法平静下来。她知道儿子绝对不会就此离开的,只不过,要回到他们身边,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医生轻叹了一口气,“郑先生已完全呈现脑死状态。”
即使已有了不祥的顼感,沈海蓉还是免不了眼前一黑,郑琴连忙扶住她。“妈!”
沈海蓉咬牙硬撑着,只有抓着郑琴的手显示出她真正的心情。“他会恢复吗?”
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看过许多人生百态,但他从未见过一位如此坚强、又焕发着无比高贵气质的母亲,而她的镇定更是令人深深折服。
“你们最好要有个心理准备,”医生沉着声道:“他的情况相当复杂,我们到现在还是查不出是什么原因令他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我也无法预测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也许他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了。”
“难道我哥哥真的没有复原的希望了吗?”郑琴扶着母亲,焦急地道。
“不能这么说。”医生严肃地道:“生命是非常奥妙的,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就给他下定论,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也许还是会有奇迹出现的。”不管他的话是不是只在安慰他们,至少让他们觉得还有一线希望。
“我们能再看看他吗?”沈海蓉轻声地问。
医生点了点头,又道:“我们不会放弃救治他的希望,但是你们要先有心理准备,就算他真的醒了,可能也不会和过去一样了。”
沈海蓉了解地说:“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谢谢你的努力。”
医生没再说什么,他真希望自己能使这位母亲得回她的儿子,否则上天真是太残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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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郑熙人完全没有一点生气,若非有仪器的协助,他根本就像是死了一样;那个模样真是足以令所有牵挂他的人肝肠寸断。
看到他之後,沈海蓉似乎在一瞬间老了七、八岁,只有一股坚信儿子会再度清醒的信念支持着她,否则她早就倒下去了。
“医生,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让他待在家里,也许他会比较喜欢熟悉的环境。”
“我了解,只要能让他醒过来,我会全力配合。”
“谢谢你。”沈海蓉低声道。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医生诚挚地说:”倒是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等医生离去之後,郑琴也感激地对黄文冈说道:“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你自己也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让你这么照顾我们,实在很过意不去。”
“千万别这么说,”黄文冈诚恳地说:“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如果他能好起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