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一天一夜,邵雨洁才疲累地醒过来。
“我怎么了?”邵雨洁的神智尚未清醒过来。
“没事了,你醒来就好了。”柯以伦握住她的手,心中有说不出的激动。
“我没有死?我没有死?”邵雨洁怔怔地唏嚅著:“为什么?为什么?”
“是我和梁蕾及时把你救出来的,雨洁。你不能死……”
“为什么我没死?为什么你们不让我死,为什么……”
邵雨洁突然激动地抱住柯以伦,然后放声痛哭。
“你不能死,不能就这么去了我不管,你不能狠心让我痛苦一辈子。”柯以伦禁不 住情绪的波动而热泪盈眶。
“我活著有什么用?!只是徒增彼此的痛苦而已,为什么不让我干脆死掉算了”邵 雨洁啜泣地说:“今生无缘,难道我连等待来生缘的权利都没有吗?”
“不需要等到来生,就在今生今世!雨洁,我要娶你,今生今世,我要你做我的妻 子,我们一辈子都要永远厮守在一起。”
“不可能的!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你还要自欺欺人?这辈子我们是不 可能含在一起的。”邵雨洁悲痛得柔肠寸断。
“可以的,我妈我妈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了。下个月,等你出院后,我们就结婚。 ”
邵雨洁怔愕,久久说不出话来;柯以伦唐突的这一番话,让她来不及有骜喜的反应 。
“不可能!一定是你在骗我,你母亲根本就不可能会答应我们的婚事。”邵雨洁 肯定不信。
“是真的!我我没有骗你。”柯以伦深恐他的谎言被识破,不觉得紧张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的,你怕我会再度想不开,所以故意编派个谎言来骗我,你 母亲根本没有理由会答应让我们结婚。”
“我没骗你,你想想,如果我骗你,那我能骗多久?早晚会穿帮的,那又有什么意 义?”柯以伦豁出去了,顿了半晌,他认真地解释道:“没错,我母亲是还不能够接受 你,但是,你这次用死来证明你对我的爱,却让她深深感动,所以,她才勉强答应我们 的婚事。”
“真的吗?”
柯以伦不敢正视邵雨洁,侧过脸点头。又说:“但是,有件事得委屈你,我妈向来 好面子,不愿去提亲,而我哥刚从美国回来,我想托他去提亲。”
“我不在乎,只要能够嫁给你,只要能够永远陪著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邵雨洁喜极而泣;然而对柯以伦来说。却是他忧虑、心惊的开始。他实在不敢想像 ,万一功败垂成,邵雨洁是否承受得了这么严重的打击。
一场真假婚礼,在何凡、梁蕾的安排及柯以伦忧心忡忡的配合下,.就这么瞒天过 海、热闹地忙碌了起来。
幸好也有梁父心照不宣的配合,才使得柯以伦能够在不穿帮的情况下,煞有其事地 和梁蕾拍完结婚照、试礼服;再忙著陪邵雨洁拍结婚照、试礼服。更奇迹的是,凭著何 凡三寸不烂之舌,竟也能让对方应允这门亲事。此时此刻,一切的状况几乎全在他们的 掌控中,最后等待的,便是一场“阴错阳差”的好戏上场梁家的别墅里里外外均是贺客 ,一片喜气洋洋;梁氏夫妻也一身喜气地忙著招呼客人。虽然梁父明知道真正的新娘 不是自己的女儿,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被逼著粉墨登场的他,也只好煞有其事地 继续演下去。
唉!不晓得这群年轻人要如何收场?梁父确实担心。
房内,梁蕾按耐不住性子,焦急地徘徊著。
“死以伦,怎么还不来?”
梁蕾一身雪白的婚纱礼服,使得原本就亮丽的容颜,更添一分娇羞与俏丽就当是与 何凡结婚的预演吧!
“小姐,你安分点行不行?这样晃来晃去,晃得我两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充 当伴娘的方心岱真的是头昏脑胀了。
“人家紧张嘛!”梁蕾索性坐了下来。
“又不是你结婚,你这个假新娘跟人家紧张个什么劲!”方心岱唉叹一声,调侃说 :“哎!放著真新娘不做,现在才来紧张著急,不晓得的人还以为真是你要嫁人呢!”
“什么跟什么嘛!我是担心以伦那家伙畏畏缩缩、又笨手笨脚的,万一他老兄把事 情给弄砸了,那我该怎么办?”梁蕾实在担心,又问:“你看,会不会成功?”
“天晓得!”方心岱双手一摊。“反正都做了,一切只好听天由命搂!”
这时,门口终于传来阵阵僻哩啪啦的鞭炮声,声音震天价响,方心岱急忙朝窗外采 去,她看到一列迎娶的车队,正缓缓驶进庭院中。
,“快!快!快坐好!”
方心岱急忙将梁蕾拉到化妆台前,挺腰端坐。
“好紧张哦!”梁蕾吐了吐舌头,心头怦怦直跳,好像真的是自己要出嫁似的。
没多久,头戴红花、穿著一身大红旗袍的梁母就走了进来,她挽著梁蕾的手走出 了房间。
经过一番繁琐的礼仪之后,梁母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将女儿交到柯以伦的手上 。
新娘、新郎上了礼车,再度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后,礼车开出了大门,随即加速 直奔阳明山下。
在仰德大道上,何凡已算准时间等著礼车的到来。
约莫十来分钟的时间,礼车在何凡面前停了下来,他的目的是要接走梁蕾。
“哇!美呆了。”何凡傻眼赞美;旋即又探进车内对柯以伦说:“老兄,你没有娶 她,可真是你的损失哦!”
“那就是你的福气喽!”柯以伦笑说。
梁蕾白眼掐了何凡一把,痛得他哇哇大叫。
“快去,别误了时辰,替我向雨洁说声恭喜,接下来能不能成功?就靠你自己了。 ”梁蕾说。
“谢谢你们!”柯以伦由衷感激。
在方心岱也从另一部礼车出来后,迎娶的车队随即朝邵雨洁的家中奔去。
“好了,我们已经尽人事了,再来就听天命了。”方心岱愉悦地喘了口气,问:“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法院!”何凡不假思索地说。
“去法院做什么?”梁蕾和方心岱异口同声地问。
“有现成的新娘和伴娘,当然是去公证结婚喽!”
“嘿!嘿!你想得美哦!”
两人均狠狠给了何凡一拳,然后急忙跑进车内。
“喂!等我!”
丢下了何凡,两人迅速将车开下山。
“心岱,晚上去不去喝喜酒?”梁蕾问。
“你认为喝得成吗?”方心岱反问。
“也对哦!”
她们两个人均悲观地认为“柯、邵联姻”这场喜宴肯定是办不成了。
“那何凡怎么办?”梁蕾不忍心地频频回首。
“你要是心疼,那咱们就倒车回去喽!”
“哈!我会心疼?那才怪呢!”梁蕾还嘴硬。
两串丈长的鞭炮,喜盈盈地响起,一列礼车缓缓开进柯家庭院。在亲朋好友的祝福 簇拥下,柯以伦忐忑不安地挽著娇羞的邵雨洁步下礼车,走进柯家。
柯妈妈也是一身喜气的打扮,她像一尊弥勒佛似地立在门口,早算好时辰,准备迎 接新娘。
柯以伦的双手却不住地打颤,冷汗,几乎渗透了雪白的手套。
“以伦,你怎么了?”邵雨洁感觉异状,细柔地关心。
“没没什么,可能是我太高兴了。所以有些紧张。”柯以伦颤抖地回话。
今天是柯妈妈盼望已久的日子,早被喜乐冲昏头的柯妈妈,根本没有注意到婚纱内 的佳人,只顾著挽新娘跨过门槛,再交由柯以伦换扶新娘进入新房,而柯妈妈则又开始 忙碌地招呼满屋的宾客。
新房内,一对新人却有两种复杂的心情在撞击著邵雨洁是万般娇羞,而且喜上眉梢 ;但柯以伦却是一脸忧虑,坐立难安。
“以伦,你是怎么了?从离开我家之后,就见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邵雨洁温 柔地询问。
“没事,是你多心了。”柯以伦依然稳定不下不安的情绪。
“现在,我们就是夫妻了,我不希望你有事瞒著我,如果有什么困难,我愿意陪 著你一起解决。”
柯以伦欲言又止,许久,才一脸慎重地说:“雨洁,你应该知道,我们是真心相爱 的,你也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所所以,待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忍耐,你 能谅解;只要过了这一关,我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相信我,我永远是爱你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邵雨洁感到惶恐不安;柯以伦一席没头没脑的告白,仿佛 在警告她即将面临一场大风暴似的。
柯以伦深吸了好几口气,郑重地说:“在我还没将真相告诉你之前,希望你能冷静 地听我把话说完……”
柯以伦正要继续说下去时,门“碰”地一声被打了开来,这道推门声同时震惊了房 内的每一个人。
“妈”邵雨洁羞怯地开口。
柯妈妈震愕,随即勃然大怒,问:“怎么会是你?”
柯以伦脸色惨白,早吓得魂飞魄散,直说不出话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婆媳”二人有著同样的困惑。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柯妈妈脸色骤变,斥问著柯以伦。
“妈”柯以伦唇齿颤动,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儿子不说,那你说?”柯妈妈将邵雨洁逼到床沿。
“妈”邵雨洁骜惶失措。
“谁是你妈?”柯妈妈不由分说,愤然甩给邵雨洁一记耳光。
柯以伦惊愕,冲上前去护住因错愕而垂泪的邵雨洁。
“妈,这不关雨洁的事,从头到尾,她根本都不知道。”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嫁错了?还是根本就不应该嫁进来?邵雨洁想问个 明白,但是却没有她开口的余地。
“都敢这么大胆的“嫁”进家里来,你还说没她的事?!”柯妈妈冷嘲热讽:“ 还没进门就会耍“偷龙转凤”的骗术,那以后岂不是……”
“妈”邵雨洁急忙改口:“伯母,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全是我的错,和雨洁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你要相信我!”何以伦内疚地跪 了下来。“我和梁蕾根本就不相爱,但是你和梁妈妈却要逼著我们结婚,她知道我和雨 洁是真心相爱的,所以我们才会瞒著你们和雨洁……”
在柯妈妈和邵雨洁的逼视下,柯以伦终于将全盘的计画说了出来。
“你这孩子,简直要气死我!”柯妈妈气得直抚胸口。
“妈,我和雨洁是真心相爱的,我求你能成全我们!”柯以伦苦苦哀求。
“那这么说,你是要她,而不要我这个辛苦把你养大成人的母亲喽?”柯妈妈威胁 。
“妈,你明知道我不会离开你,但是雨洁……“没关系,我走”
邵雨洁毅然拭泪,准备离开房间。
“你要走到哪里?你就这样哭著走出去,那叫我怎么跟外头的客人交代?”柯妈妈 的嘴脸像极了恶婆婆。
邵雨洁不知所措,只好坐回何以伦的身边;现在的柯以伦,是她唯一面对打击的支 撑力量。
柯妈妈没有被眼前这一对深情的小俩口所感动,她只是想到自己的面子问题。
“今晚的喜筵照常举行,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认你这个媳妇。过了今晚,你们就 以度蜜月的理由马上给我搬出去!一个月后,我要你们宣布离婚,而且结婚证书不准你 们签字!”柯妈妈愤然出房后,又立刻挂上喜洋洋的笑容招呼客人。
“雨洁对不起!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得不这么做,请你原谅我。”柯以伦愧疚 不已。
“啪”地一声,邵雨洁也悲愤地甩给柯以伦一记耳光,随即却又哀怨地投入他的 怀里,痛哭失声。
晚宴前夕,柯妈妈挂了通电话给梁母,梁母惊愕得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还以为柯妈 妈在跟她开玩笑,直到梁父挺身证实,才怒气冲天地跳了起来,只是梁蕾已宣告失踪了 !
将礼服还了之后,梁蕾随意地买了几件衣服,便理直气壮地躲到方心岱的公寓里去 ,原本就没几坪大的公寓,这时更显得拥挤。
“说好的哦!我们是好朋友,除了这里之外,我可没地方可住,你可不许赶我走。 ”梁蕾表态。
“反正有人帮我分担房租,何乐而不为?”方心岱顿了半晌,调侃道:“其实,你 可以搬到何凡那里嘛!去那儿,又不用交房租。”
“你是不欢迎我?还是怕我交不起房租?”梁蕾没好气地给了她一拳。
“我是怕有人会孤枕难眠!”
“他多的是心甘情愿陪他同枕共眠的女人。”
老实说,梁蕾压根儿就没打算要这么早完全属于何凡的,不只是因为他身边有数不 清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何凡有种理所当然她就是属于他的感觉;因为这样会 让他得寸进尺,两地也就会越来越没有筹码,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其实它是在骇怕,她 骇怕万一有一天她失去了他,所有的痛苦与沮丧,她将如何承受?
“对了,廷恩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你?”梁蕾关心地询问。
“前几天来过一次。”一提到朱延恩,方心岱的愁绪又来了。
“找你干嘛?!”梁蕾不悦地咕哝!“他还有脸来找你?是不是想重温旧梦呀?!
哼!有了新欢又舍不下旧人。”
方心岱黯然不语。
“我劝你别再傻呼呼的了,人家随便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你骗得晕头转向。”
“我感觉得出来,他们并不相爱,那个女的和廷恩结婚,似乎是另有目的。”
方心岱似在自语。
“你管她是真有目的,还是假有目的!反正,那是廷恩自己咎由自取,他活该!” 梁蕾骂著。
方心岱还是黯然不语。
“对了,“夜醉”的生意怎么样?”
“听说差了很多,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兴盛了。”方心岱顿了半晌,继续感伤地说 :“我想找何凡谈谈,请他再回去帮忙唱一阵子。”
“不行!让何凡去他店里唱,那我们店怎么办?他的时间已经排得满满的了,你打 算让他唱死啊?就算他愿意,我也不答应。”梁蕾固执地说。
“可是,总不能眼睁睁地……”
“我知道你还深爱著他,可是人家都已经结婚了,你又能怎么样?搞不好你这样帮 他,反而会引起她老婆的不高兴。”梁蕾冷讽:“反正她老婆以前还不是干陪酒这一行 的?就让她在店里卖弄风骚、拉拉客人嘛!再不然,就叫她以前的老相好来捧场喽!”
“她根本就不管店里的事,全都丢给廷恩一个人去忙。”方心岱说得很心疼。
“活该!他自找罪受。反正也没差,一旦店做不下去了,她老婆还是照样可以出去 陪酒赚钱嘛!”梁蕾恶毒地讥讽。
“阿蕾”方心岱不喜欢梁蕾如此损人,尤其对象还是朱延恩。
“本来就是嘛!是廷恩自己瞎了眼,要去娶那种女人。”梁蕾一肚子气,肯定地说 :“要不要打个赌?等孩子出世后,不出三个月,他们一定会离婚。”
方心岱欲言又止,迟疑了许久,才开口:“阿蕾,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廷恩真的 和她离婚,我该该不该再回到他身边?”
“你头壳坏掉啦?!她是捡你的旧鞋穿,难不成,你真要再回头去捡回来穿?”
梁蕾几乎要跳脚。“再说,到时候廷恩必定被榨得一无所有,甚至连夜醉都不保了 ,然后又带个拖油瓶,你干嘛!没事找罪受啊?!”
“就是因为他一无所有,所以我更不能离开他。”方心岱戚然地说。
“你怎么还不觉悟啊?!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他是怎么对你的,你——”梁蕾懒得 再骂了。“算了,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女人。”
方心岱很清楚自己对朱延恩的爱,而且,她也始终认为朱延恩还是爱著她的,所以 她还是愿意怀著她的爱,苦苦地守候奇迹的出现。
她坚信,朱延恩早晚会回到她身边不管那时候的他是如何潦倒沮丧,她还是会接受 他的。
柯以伦和邵雨洁在公司附近找了间公寓,暂且住了,他们虽然如愿以偿,但眼前的 幸福却不是永远,他们拥有的只是柯妈妈“宽宏大量”给予的一个月——一个月的夫妻 生涯!
“你们不要怪他们,他们也是一番好意。”梁父感叹她说。
原先,梁父打算给他们俩一个月的假期,但被他们拒绝。
“董事长,不要这么说,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柯以伦深情地握住邵雨洁的手。
“唉!像你们这样也实在爱得太辛苦了,连我都看不过去;你母亲也不知道是怎么 想的,放著这么一个好媳妇不要,却……哎!如果我有个儿子,非把雨洁给娶回来不可 。”梁父感叹地开著玩笑。
“董事长,你不是常说,你一直把我当儿子看?!”柯以伦有些苦中作乐的意味。
“可不是吗?那雨洁自然也就是我的媳妇喽!”梁父呵呵笑说。
邵雨洁含羞带却中仍然掩饰不了哀戚为什么上帝只肯给他们这么短暂的夫妻缘分 ?“其实你们也不要太悲观,一个月的时间会有什么变化,谁也不敢保证,也许到时候 ,以伦的母亲会被你们坚贞的爱情所感动也说不定。”梁父劝慰。
柯以伦和邵雨洁的心紧紧扣锁著他们在期盼,期盼柯妈妈真的能够谅解他们。
“董事长,大小姐还没有回来?”邵雨洁关心地询问。
梁父无奈地一笑。“我这个女儿的脾气倔得跟牛似的!不过,我倒不担心她会出什 么事,该是回来的时候,她就会回来了。”
梁蕾不也在加拿大独自生活了三年?
这一点,梁父对于女儿倒是深具信心;再说,以梁蕾的个性,就算他们现在找到她 的人,也未必劝得回来。
除非梁母不再逼她和柯以伦结婚。
“她不是和朋友开了家PuB?也许在那里可以找到她。”柯以伦提供线索。
“由她去吧!”梁父怡然笑笑,猛地想起,问:“以伦,听说美国方面退了我们南 部工厂的一批订单,是不是?”
“是的,董事长。”柯以伦恭敬地回答。
“还有,最近南部的门市是怎么回事?”梁父面色开始凝重起来。
“上一季,有两家收支刚好平衡,但是有三家亏损,亏损的总数额还不算小。”邵 雨洁忧心地回答。
“以伦,注意一下,不行的话就赶快收起来。”
“是的,董事长!”
“那公司的周转金会不会有问题?”
“应该还应付得了。”
“等会儿,把会计报表整理一份给我。”
“是的,董事长!”
梁蕾跷家后,依然在PUB里工作;梁母和柯妈妈来过几次,始终找不到梁蕾。
虽然方心岱推说梁蕾已不在PUB工作,但梁母和柯妈妈依然不死心,苦等了一个小 时后,才离开。
“如果阿蕾真的不在店里工作,但是我相信,你一定知道阿蕾在什么地方,我明天 还会再来的。”
躲在杂物室里的梁蕾,见母亲和柯妈妈离去后,才溜了出来。
“走了?”梁蕾露出“又逃过一劫”的俏皮模样。
“大小姐,你这个躲猫猫的游戏,打算玩到什么时候?”方心岱一副不堪其扰的模 样。
“再说吧!不过这可是长期抗战哦!”
“我看你还是回去算了,免得我遭池鱼之殃。”方心岱苦著一张脸。
“喂!你是我的朋友耶!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有难同当?”
方心岱无奈地唉叹一声,正要回吧台时,赫然发现梁父走进店里。
“闪啦!闪啦!你老爸进来了。”
方心岱慌张地将梁蕾朝杂物室里推,梁蕾也因著本能的反应,仓促地跑了几步,却 又煞住脚步,想了半晌,便坦然转身,迎了过去老爸与她是同一阵线,干嘛躲?
“梁伯伯!”
方心岱恭敬问候的当时,梁蕾也迎上俏皮的笑容。
“老爸!”
“怎么?也和老爸玩捉迷藏的游戏啊?”梁父开玩笑似地轻责。
“没有啦!怕老爸出卖我嘛!”梁蕾不好意思地撒娇。
“要会出卖你,还有机会让你跷家?”
方心岱欠个身,立刻回吧台为梁父准备饮料,梁蕾也找了张桌子陪父亲坐下。
“都几天了?为什么不给老爸一通电话?”梁父轻责。
“人家忘了嘛!再说,老爸向来对我都是很有信心的,不是吗?”梁蕾努著嘴撒娇 。
“是啊!有了男朋友,就把老爸给忘了。”梁父揶揄。
“人家才没有咧!”
梁父环视店里的气氛与装潢,满意地说:“气氛还不错嘛!”
“老妈最古板了,她才不这么认为,还说什么这里是个不三不四的地方。”梁蕾抱 怨著。
“你老妈落伍了。”梁父似在店里找什么地问:“你那个男朋友呢?”
梁蕾看了看手表,羞报地说:“还有半个小时,才轮到他唱,他没那么快进来。”
“哦!那就有些可惜了。”
“什么意思?”
“老爸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歌声才能把我的女儿给骗上手的!”
“什么骗不骗的?多难听啊!”梁蕾噘著嘴。
梁父眉开眼笑地问:“告诉老爸,他有没有欺负你?如果有的话,待会儿老爸要好 好制他一顿。”
“他敢?我没欺负他就不错了,也不想想我是谁家的女儿。”
梁蕾一副昂首扬眉的骄傲模样,惹得梁父呵呵大笑。
“那你老实告诉老爸;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小子?”梁父一半开玩笑、一半严肃 的问。
梁蕾娇羞地说:“哪有那么直接问人家的?反正是不讨厌嘛!”
向来不曾早到的何凡,仿佛算准梁父今天会来似的,竟提前二十分钟抵达店内。
“梁伯伯。”何凡一眼就认出是梁蕾的父亲。
梁父点个头后,对梁蕾说!“你去忙吧!我和他聊几句。”
“不准说我的坏话、也不准批评人家哦!”梁蕾转向何凡,绷著脸说:“你也是一 样。”
两个男人就这么笑著,望著梁蕾像个俏皮的孩子般离去。
“阿蕾就是这般孩子脾气,你大概已经习惯了。”
何凡笑了笑,似在告诉梁父,这才是他所爱的梁蕾。
静默了半晌,梁父先开口。“我想,男人谈事情大概不需要拐弯抹角。”
“伯父,有话请直说无妨。”
何凡露出爽快、坦然的神情;而且他也明白,两个男人即将谈的是——同一个女人 ,那当然就是梁蕾。
“坦白说,我满喜欢你这个年轻人的,而且我一直很肯定我这个女儿的眼光,但是 ,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轨目前的情势来说,你要和我女儿在一起,可能是件很困难的 事。”
“我知道。”何凡泰然回话。
他当然清楚,问题是出在梁母的身上;只要柯以伦和邵雨洁的婚姻没有稳定下来, 梁母是绝不允许梁蕾和别的男人交往。
“上回你们搞的那场闹剧,虽然是荒唐了点,但是我也是很希望能够成功,这样, 你们这两对年轻人,也不用爱得那么辛苦了。”
“其实,我们并没有失败,至少柯以伦敢真正去面对他的问题,而且在这一个月 的时间里,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敢说;接下来就看柯以伦如何在爱情与亲情间做个选 择,当然,能够皆大欢喜是最好不过的了。”
何凡和柯以伦有著迥然不同的个性,这倒使梁父更加欣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来。当 然,这也就是为什么梁蕾会放弃柯以伦而选择何凡的原因。
“我女儿到底是没有看错人,如果让你跑掉的话,可真是我的一大损失。”梁父欣 慰她笑说。
店里的音乐刚好结束,何凡知道是该他上场的时候了。
“伯父,很抱歉,我要失陪了。”
何凡礼貌地久个身,然后走上舞台,梁蕾旋即坐到父亲身边。
“老爸,你们刚才说些什么?”
“男人的对话。”梁父故作神秘笑说:“听歌!”
纯熟的吉他声伴著何凡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一下子就让店里的每一个人都浸淫在 陶然忘我的气氛中。
“夜醉”PUB内,门可罗雀,几名稀疏散坐在店内的酒客,更添几分清冷;
昔日高朋满座、门庭若市的盛况不再。几个外场的小弟、小妹只好靠在墙角闲聊著 未来的出路。
朱延恩则茫然地靠在吧台里的酒柜旁抽烟,昔日的盛况哪里去了?现在,他除了还 可以浸淫在昔日风光的回忆中,以及勾勒一幅幅方心岱的倩影外,他几乎成了一具行尸 走肉。
突然,宋曼妮挺著大肚于走进来,眼尖的小弟、小妹窃窃私语几句,均做鸟兽散。
“这么晚了,你来店里做什么?”
宋曼妮没有答腔,迳自走进吧台边的办公室;朱延恩跟进去时,宋曼妮正在翻箱 倒柜。
“你在干什么?”朱延恩微愠。
“你身上有没有钱?”宋曼妮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要多少?”
“五万。”
“五万?”朱延恩压低声音,讶然叫了起来,问:“你要五万做什么?”
“你不要问那么多啦!你到底给不给?”宋曼妮脸色极难看。
“你不告诉我要做什么用,那我是不会给你的。”此刻,朱延恩的脸色也不比她好 到哪去;顿了半晌,他才恍然明白。“是赌债?还是准备拿这些钱去赌?”
“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我是你老婆,难道拿个五万块,你也要我写报告吗?”
“就因为你是我老婆,我才要问个明白。”朱延恩一把怒火已冲上胸口。“你知不 知道?你现在是怀有身孕的人,但是,你除了睡觉以外,就是坐在麻将桌上,这像话吗 ?还有,我催著你去做产前检查,你去了几次?”
“你啰唆什么?不过是向你拿几个钱而已,就唠叨个不停!”宋曼妮悍然叫嚷:“ 我就是爱赌怎么样?我每天挺著个肚子,我能干什么?难道你要我夭夭坐在客厅里,两 眼盯著天花板瞧,什么事也不做吗?况且我也只不过是去打个小牌,逍遣逍遣,就值得 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吗?”
打个小牌?如果她真的是去打小牌的话,那朱廷恩忍气吞声倒也就过去了;但是, 以前是日进斗金的宋曼妮,她过惯了挥霍的生活,甭说高消费了,就连千把块的小赌局 ,根本就不被她看在眼里五万块?小意思!
“你到底给不给?我几个姊妹还等著我过去。”宋曼妮一副非拿到钱不可的姿态。
“现在店里的生意,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哪来的五万块?就算有,也不会给你。 ”朱延恩态度强硬。
“你”宋曼妮气极败坏地说:“哦!说来说去,你就是还在怪我把你的旧情人逼走 ,店里的生意才会不好的,是不是?”
“你简直无理取闹!”
“是,我是无理取闹!那好啊!你再去把她叫回来,我宋曼妮可大方得很,反正等 孩子出生以后,大不了我再回舞厅去,凭我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会没有?”
“下贱!”
朱延恩怒不可遏,愤然地甩给宋曼妮一记耳光。
宋曼妮错愕万分,抚著发烫、隐隐作痛的脸颊。眼瞳里燃烧著憎恨的怒火。
“朱延恩,你竟然敢打我?好。我会永远记得你赏给我的这个耳光,我会要你为这 个耳光付出代价的!”
宋曼妮愤然转身,正想离去时,竟不慎被突出的桌角撞上腹部,宋曼妮痛苦难当, 捧腹跪了下来。
“你怎么了?”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朱延恩惊惶失措,抱起宋曼妮,像是没命似地冲出办公室。
“救护车,快,快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