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玄炀和石头儿终于风尘仆仆地来到了京城。而为了避人耳目 ,他们假扮成一对外地来省亲的兄妹。
初次来到繁华的京城,所有的事物对石头儿来说都是新鲜有趣的。这本该让性喜新 奇的她高兴万分才对,但此刻的她却是板著一张脸,恶狠狠地瞪著周遭那些红著脸妄想 引起玄炀注意的姑娘们。
自从出了山谷,见著更多人后,她才猛然发现,原来她的玄炀大哥有著那么好看的 相貌——剑眉轩昂、鼻若悬胆,虽然优雅的薄唇总是紧抿著,但仍不掩其清逸超凡;所 以尽管此刻是身著布衣、狼狈落难,但他浑然天成的高贵气势仍是表露无遗,让那些看 到他的姑娘们莫不怦然心动。
可……玄炀大哥是她的啊!她才不放手哩!
因此来到京城的这些日子里,她更是缠著玄炀不放。
“你又要出去?”看到他走向房门口,端著膳食的石头儿站在门边,语气不善地质 问。
“嗯。”
“我也要去!”连忙放下膳食,她上前拉住他的手,臭著脸抱怨,“自从来到京城 ,你老是早出晚归的,也不跟人家说到底在忙些什么,留我一个人在客栈里,很无聊耶 !”更何况外面满是垂涎他的女人!
“你知道我回京城所为何事,现在又何必如此为难我呢?”皱著眉,他冷声回答。
“我才没有为难你哩!但……报仇真有那么重要吗?我们一起浪迹天涯,悠然自在 地过活,不是也很好吗?为何一定要去抢回那什么亲王来做嘛!更何况……他是你兄弟 啊!”像她,现在连一个亲人也没有,才得死缠著他怕没依靠。
而且她更不喜欢他现在这副模样!
自从来到京城后,玄炀就愈来愈冷漠,不再畅所欲言,反而将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 ,让她觉得自己老被隔绝在外。
“兄弟?”玄炀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但嘴上的笑 意却全然上不了他森冷暗黑的双眸,“他连自己的父王都敢杀了,我又何需再与他称兄 道弟呢?”牙根一咬,他阴狠地冷声再道:“我绝不会放过他的。”
伴随著他鸷猛狠戾的誓言,是一阵突然的摔门声,那猛烈的声响让石头儿整个人跳 了起来。
“吓……吓死我了。”拍著自己的胸口,石头儿眉头紧皱,担心地望著紧闭的房门 。
她垂下眼睑、神情沮丧地坐回床上,心不在焉地把玩著爷爷留给她的翠玉镯子。
自己似乎……已不认识这个玄炀大哥了。因为在这陌生冷酷的玄炀身上,她怎么也 找不到那个曾是关心她、宠爱她的大哥哥。
现在在他心中,就只有复仇而已。
可是尽管看不惯他现在的行径,如果不跟著他,自己又能去哪儿呢?天下虽大,又 有哪儿是她的归处呢?
想到这儿,她不禁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一片茫然。
“唉!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才好……”
玄炀身著一身黑色夜行衣,吹熄了桌上的烛火后。悄悄打开窗户,才要翻跃而出时,心中突然闪进石头儿瘦小的身影,他犹豫了一下,一个转身便闪进隔壁房间。
走近石头儿的床铺,他无声地凝望著她显然不甚安稳的睡容。
他当然知道这阵子她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 改变心意。
黑色的瞳眸闪著嗜血的光芒,他双拳紧握地暗暗发誓:冷血的玄粲本就该遭受他冷 血无情的对待。
目光再度落在床上熟睡中的石头儿,奇迹似的,他的眼神倏然改变,变得深邃、变 得温柔。情不自禁地,他坐上床沿,像是要抚平她微皱的眉头,伸出手轻轻抚触著。
对他来说,石头儿是不同的,是独一无二的。
她从不因为他贵为亲王而对他特别礼遇,也从不期待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她对他 ,就只有一颗真诚的心,真心真意地关心著他。
对自己而言,石头儿是他的妹妹、他的知己,更是他几已泯灭的良知。
这也是为什么他所有复仇的行动中完全没有她的存在——他不要她被这些污浊的俗 事给玷污了。
“快了,就快解决了。”他轻轻为她理著鬓边不听话的头发,“等我复仇之日,就 是带你回家之时,届时,享用不尽的富贵荣华全都是你的了。”
是的,答应老爷爷的承诺,他没有一日忘记,也一定会实现它。
“石头儿,等我回来。”
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玄炀这才起身,倏地消失在石头儿的房外,留下犹在睡 梦中的她。
不过,就在他离去后不久,床上仍是双眼紧闭的石头儿突然眉头一皱,眼泪就这么 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微微哽咽了一声,她张开双眸,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竟有著超乎她年龄的苦楚——只 为了玄炀。
她缓缓起身,看著那扇玄炀离开的窗户默然不语,然后举手轻触著他留下烙印的额 头,眉头一紧,眼泪又扑簌簌地流下。
“不该这样的啊!”
她当然猜得到他今天的离开所为何事,也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再为这个改变很多的他 而难过,但……今晚……唉!她实在不想让这个她所熟识的大哥哥双手沾满血腥啊!
可年纪尚小的她又能如何呢?
就在她沮丧不已之际,以前老爷爷的教诲突然浮现在她脑海里——“石头儿,你记 住,凡事只求有无尽力而为,不在其结果为何。只要尽了力,尽管结果不称你意,但至 少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
“嗯,我不能完全不设法帮助大哥,光在这儿怨天尤人。”
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起身离床:“对,就这么办吧。”话才说完,她的人已 跳下床,急忙穿上衣服,准备展开她的救援行动了。
来得及吗?
也许吧!
玄炀来到城边一处偏僻的小庙里,双臂背于身后,卓然挺立于庙的正殿中,沉稳的举止以及悍然冷傲的威严气势,在在展现了他贵为亲王的王者风范。
“王爷!”
随著这一声敬呼,六名同样身著夜行衣的黑衣人倏地出现,恭敬地跪在他身前。
“嗯,起来吧!”玄炀缓声回答。
对于这些在他失势之后仍愿视他为正主而效忠他的弟兄,他心中是感激的,没有他 们的帮助,自己的复仇大计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实行。
“是。”
其中一名黑衣人神情激动地上前跪下:“爷,冷樗该死!”若不是他误中那玄椠的 调虎离山之计,主子也不会狼狈至斯。
“你回来了。”看到自己的贴身侍卫兼好友回到自己身边,玄炀严肃的嘴角才稍稍 放松。
“是。”
“回来就好,起来吧!”他上前拉扶跪在地上的冷樗。
“谢谢爷的原谅。”
他转向另一人,眉角微扬地问道:“我交代的事都办好了?”
“都办妥了,法觥亲王会全力支持我们,一切就等王爷下一步的指示。”为首的黑 衣人代为回答,声音略显老沉,显然是有些年纪了。
面对著自己效忠的主子,尽管他总是紧抿薄唇,也常冰冷地睥睨一切,像是昭告世 人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但他们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一个提得起放得下的汉子。
“嗯!那么王总管,明日子时就是我杀玄粲血祭父王之日。”玄炀冷声下令。
明日子时,他将以玄粲的血来祭父王在天之灵,以钟灵珊的命来偿她背叛婚约的耻 辱。
抬头望向屋外天际的弦月,等到明晚,这一切就会全部结束了吧!
在颛顼王府外苦等一夜的小石头儿看著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就知道自己是做了白工了。
打著早不知第几回的呵欠,她连泪液都给打出来了哩!
“嗟!真是白做工了。”
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石头儿这才决定放弃守候:“肚子饿死了,先 回去吃饭再说吧!反正光天化日之下,谅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呵……吃完还得先 补眠才行咧,否则今晚怎么有体力哩?唉,‘帮人’这事还真麻烦呢!”
走回下榻的客栈,点了几道小菜后,连筷子都还没举起来,就对上满脸愠色的玄炀 。
“你去哪儿了?”
“我?”手指著自己,石头儿有些慌乱,“我……我闲得慌,上街去逛逛了。”
“上街逛逛?半夜三更的,上街逛什么?”玄炀怒气冲冲地坐在她对面。
这小妮子竟敢骗他?!
难道她不知道他会担心吗?
“嗯……这……唉!睡不著嘛!所以……我……就去逛逛了。”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会被他抓包了呢?
“还在胡说!”玄炀猛力拍向桌面,不仅吓了她一大跳,就连客栈里其他的客人也 都被吓得鸦雀无声,“说!去哪儿了?”
“我……我……”一时情急的石头儿眼泪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流了下来,“你就只会 欺负我,呜……大哥欺负小妹,大哥……呜……不疼小妹了……”就像是要把这阵子积 压在心里的委屈全部哭出来似的,石头儿愈哭愈大声。
而这一哭,也真把玄炀哭得手足无措起来。他从不知道自己会怕一个女人……不! 是怕一个小女孩的眼泪攻势。
“好了、好了,我不问行了吧?你就别哭了。”他改坐到石头儿的身边,小声安慰 道。
“可是你刚刚骂……骂人家……好大声喔!”擦著眼泪,石头儿还心有不甘地嘟著 嘴抱怨。
“好、好、好,算大哥错了,跟你对不起,这总行了吧?”算他怕她了。
“可是……可是——”可是她话还没说出口,肚子就替她代言了,“咕噜咕噜”的 腹鸣声又从她的肚子传了出来。
“可是你肚子饿了。”玄炀笑著为她接话。
“嗯。”石头儿低下头羞红了脸。
“好吧!你就别哭、我也别骂了,先吃早膳吧!”宠溺地拉了拉她的小辫子,玄炀 久久未有的好心情又再次浮现。
他噙著笑意,边为石头儿布菜边暗忖道:这石头儿真是上天赐给他的宝啊!
乌云蔽月、阴风森森,似乎正应和著今晚玄炀的血腥行动。
玄炀依旧是穿著一身黑衣,准备融入这五月的夜色里,进行他企划已久的复仇大计 。但就在他要出门之际,又想起了隔壁房的小石头儿。
一来怕自己行动失败,致使她失去自己这个依靠而忧心忡忡,二来也怕这小妮子会 来搅局,他决定再次夜探小石头儿的房间。
不过就在踏出房门之际,他眼光一个流转,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又返回房里拿了样 东西,然后才上石头儿的房间。
这次,他可不仅仅是看看她而已,望著她“熟睡”的模样,他拿出特别为她准备的 布绳子,动作迅速地将她的手脚全绑了起来。
“这下子你就不会有‘睡不著觉’的可能了吧?”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玄炀 嘴角不由得漾起了笑意。
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床上这小妮子根本没睡著。
而床上正在“熟睡”的石头儿对于他绑住自己的行为,也只能闷在心里气得牙痒痒 的,就是不能自个儿先露馅儿。
绑完了她,目睹她的脸色愈来愈红,突然玩心再起,他凑上她的耳边,故意叹气道 :“唉,石头儿,你可别怪大哥啊!大哥之所以绑你,也是为你好啊!一个女娃儿三更 半夜在外面晃,实在是太危险了。”
拍了拍她涨红的脸颊,他又火上加油地消遣她:“大哥对你可好了,怕麻绳会伤了 你,特地准备布绳子来绑你,让你在‘睡梦中’怎么挣扎也不会伤到自己,怎么样?对 你可好?”
气得几乎装不下去的石头儿只能咬著牙,翻身背对他。既避开他的戏弄,也可掩饰 几已露出马脚的伪装。
看著她的背影,玄炀刚刚的好心情也渐渐沉了下来。
唉!该走了吧!
他坐上床沿,为她顺了顺头发:“石头儿,这次若大哥能回来,一定会实践大哥对 你的承诺,照顾你一辈子;若不能活著回来……唉!算大哥这辈子对不起你,来世我们 再做亲人,让我好好还你。”
这类似诀别的话让石头儿红了眼地咬著唇,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音来。
不要,她不要大哥离开她!不要啦!
“珍重了。”
玄炀起身,再次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她的房门。
玄炀才一离开,石头儿整个人跳坐了起来,但又因手脚被缚而跌躺回床上。
“该死!绑这么紧要作啥啊!”
她奋力地挣扎著想解开手上的束缚,但怎么用力就是挣不开,还累得她气喘吁吁。
放弃了用蛮力挣扎,她水灵灵的眼珠子转啊转的,想找样利器好割断布绳,可是看 了半天,就是什么影儿也没找著,就在她将放弃之际,她的目光对上了桌上的烛火,映 著烛光,她的双眸也熠熠发亮了起来。
使尽力气、用尽方法,她终于连滚带跳地来到了桌边,将双手移向烛火的上方,想 将布绳烧断。
“哎呀……痛、痛、痛,呼……”含著泪,吹著差点被烫伤的手,石头儿只得放弃 这个笨方法,随即她目光溜向桌上的茶杯,失望的双眼才又再度燃起希望,“嘿嘿!就 是这个了。”
倏地,她拿起杯子猛力一摔,将它摔得支离破碎,然后才在地上找了块最上手的, 开始努力割起布绳来。
“拜托!可要让我来得及啊!快点!快点!”
她不停地为自己打气,死命地磨著布绳,就怕自己去得太晚,一切都来不及挽救。
快点!快点啊!
这一夜的颛顼王府染满了令人作呕的浊腥血气,花园里触目所及不再是枝叶含露的清新,而是遍地的死伤。
杀红了眼的玄炀领著黑衣人迅速进入颛顼王府后花园,没有任何交谈,随著玄炀一 个简单的动作,倏地全部散开来,消失无踪。
“玄炀,你确定了吗?”同行的法觥再次开口,虽知劝阻无效,但他仍不由得一再 确定。
“不确定就不会来了!”玄炀回头冷然回答。
“交给宗人府去办吧!”他实在不愿见到自己的好友双手染上自己亲人的血——即 使那人命该绝!
“不!”这是弑父之仇啊!
“你……唉!”
“你若不愿帮我,现在抽手还来得及。”
“这是什么浑话?我法觥是这样的人吗?”法觥略带怒气地斥道。
两人目光对峙片刻后,玄炀才开口:“大恩不言谢了。”
“傻瓜,论关系,我可是表哥哩!自己表弟有事,不帮行吗?”虽然这一表不知几 千里去了,但他这人就是爱惜人才,尤其是像自己这般英俊潇洒的人才啊!
玄炀轻扬嘴角后,不再与法觥多说,领著冷樗信步走向主阁——苍松楼,那个原应 是他继承而被玄粲侵占的地方。
屋内烛光昏暗,不时传出令人闻之羞赧的呻吟声,他暗黑的双眸倏地闪烁起令人为 之胆战的森冷光芒。
“开门!”
“是!”冷樗受命上前,毫不犹豫地用力撞开房门,那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屋里的人 。
“谁?!好大的胆子,敢来打扰本王休息。”玄粲顾不得自身的衣衫不整,怒气冲 冲地拉开帘帐,大声喝道。
“本王?呵……请问尊号为何呢?”玄炀从暗处走出,语带讥讽地反问。
“你……是你?!”一见到玄炀,玄粲霎时白了脸。
“没错!是我。”
“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玄粲大声叫唤房外的侍卫,但久久没人回应。
“没用的,没有万全的准备,你想,我怎会出现于此?你别忘了,我是从不打没把 握的仗的。”
“你……你想怎么样?”
玄炀向前一步:“我不想怎么样,只除了向你索取该属于我的一切——王位、封赐 ,甚至是你身后的那个女人。”
他阴恻恻的表情与低沉的嗓音,使得他的话语更具威胁性。
处在床铺内侧的钟灵珊一听完他的话,整个人更是缩躲到玄粲身后抖个不停。
“她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你,她是我的。”玄粲两手往后一揽,宣示著自己的权益。
“是吗?灵珊。”玄炀冷声问著自己的“前”未婚妻。
“我……我……没错,我是玄粲的,一直都是。”尽管害怕地颤抖个不停,钟灵珊 仍是鼓起勇气,紧环抱著玄粲的腰身,颤声回答。
自从玄粲决意要弑父杀弟后,她没有一日不担心会有今天这种结果,但尽管知道那 么做是不对的,为求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她仍是泯灭良心让玄粲放手去做。现在落到这 个地步,尽管心里害怕不已,可她仍坚持要与玄粲一起面对。
“哼!是吗?”倏地,玄炀俊颜冷敛如冰,两潭深邃的黑瞳更泛起骇人的冷光,“ 那么,今夜便是你们这对同命鸳鸯共赴黄泉之日。”
“哼!想不到士隔三日,你的气魄全然走样……赢我这种衣衫不整的人,你又有何 光彩?”
“没错,是不光彩,所以我允许你著衣后,我俩再决胜负。”玄炀双臂向后一剪, 开口应允了他。
但这个决定马上引起他身后冷樗的担忧:“主子,这——”
若是以往,他当然不会担心玄炀主子会输给玄粲,但现在的他身子才刚痊愈不久啊 !可以吗?
玄炀举起一手阻止了冷樗的话语:“放心吧!就算拼了我这一条命,今天我定要亲 手为父报仇。”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苍松楼。
玄粲起身让钟灵珊为他著衣,尽管处在这紧张危急的时刻,他仍是一脸的从容。
“别哭了。”伸出手指为钟灵珊拭泪,他轻声安慰道。
“可是——”
“别说了,早在我决定那么做时,就已有面对此刻的准备……你不也是?”
“我……嗯,小心点。”带著浓厚的鼻音,她低声叮咛。
还能说什么呢?都到了这种地步,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嗯。”玄粲不再多言,默然无语地经过一旁监视的法觥,走出房门。
法觥跟著转出苍松楼,在经过冷樗面前时,还开口嘱咐他:“看著她。”
“是!”
玄粲一踏出房门,见到举剑对著自己的黑衣人,以及遍地已然死亡多时的侍卫时, 他便已知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两人如石雕般一动也不动地对峙在园中央,空气中充斥著肃杀之气。
“请!”
这一声“请”让交手的火花在瞬间点燃,——黑一白的两条身影如流星闪电般,不 约而同地移动。
两人四掌舞起了漫天手影,不停地发出“咻咻”声,就连地上的落叶也因两人的缠 斗而翻飞。虽然不时有人被对方的内力震退,但随即又上前开打起来,掌风的狂劲罩住 他们两人,形成一个无法接近的空间,让观战的人无不了解,这是怎么样的一场激烈决 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终于,时间一久,愈打愈烈的两人开始分出胜负,玄粲因体力不支,渐渐呈现左支 右绌的劣势。他被玄炀逼得连连败退,玄炀趁胜追击,左手一个挑掌,右手横劈过去, 虽然都被玄粲给挡了下来,但他随后下腰侧踢一脚,结结实实地踢上了玄粲的胸膛。玄 粲承受不住这一踢,终于口吐鲜血,溃败地跌倒在地。
“尽管你弑父的行为天地不容,但念在你我兄弟一场,我会让你留个全尸!”玄炀 凝神运气于右掌,边说边靠近玄粲。
“动手吧!”玄粲闭上双眼,等著死亡的来临。
“黄泉路上,别忘了向父王告罪。”话声甫落,玄炀的右掌已击向玄粲的天灵盖。
“喀”的一声,玄粲应声而倒,也几乎在同时,传来陈意磊惊惧的大叫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