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八十五年,台北。
一道阳光射进屋内,华红揉了揉惺忪睡眼,一待发觉身旁躺了两个奇装异服的男人,她爆发出有始以来的一声尖叫。
“什么事?什么事?”
石昊天第一个被惊醒过来,一看到华红好端端坐在面前,他就冲动地将她搂进怀中,又亲又吻地大呼:“太好了!太好了!你没死!”
一大早被色狼攻击,华红已经一肚子火,结果一听到他咒自己,毫不客气的,她一巴掌甩了过去。
“你好我可不好,你是谁?,大胆狂徒,居然登门入室对我非礼,还敢咒我,希望我死是不是?”华红用力挣开他,并退了两、三尺。
她不明白眼前两名壮汉打哪来?又怎会在自己屋子里?愈想愈奇怪,警铃未响,而自己居然是在吻她的男人怀中醒来,太奇怪了!但更奇怪的是,为何自己对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是昊天啊!你问的是什么傻话?”石昊天大叫。
“张坤,外头在吵什么?”飞虎不耐烦地睁开眼,却在下一秒呆住了!
“你又是谁?”华红又退了两、三尺,此刻她已在房门口了。
她真的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那身穿着根本不是现代人该有的装束,无法掌控的现状令她不安。
“你们为何到我的屋子里来?你们想做什么?偷东西吗?我这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飞虎忙打断她的话,还转向石昊天询问:“她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一醒来她就哇哇叫,好像忘了我们是谁似的,会不会是因为断魂针的缘故?”
“不可能,中了断魂针的人根本无人能生还,但她……”看到华红的杀人眼,他慌忙把话打住。
“你们简直有病,莫名其妙跑到我家来,居然还诅咒我死!”华红气得腮帮子忙碌地鼓动着。
这辈子她没这般想揍人过,而且对象还是两个又帅又酷的男人,不过她担心打了他们之后,自己不知是否会成为天下女性的公敌!?所以目前她犹在考虑。
“华红,你别生气,我们不是咒你,实在是这事有点复杂,难道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石昊天怀疑地盯着她瞧。
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华红非常吃惊,反射动作地拉开房门,她边退边问:“你们到底是谁?打哪来?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她愈来愈担心,他们的身分十分可疑,如果是绑匪或专抢单身女子的盗匪,她一人应付得来吗?
不是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眼前两名男人看起来都不像外强中干;反而像极了刀枪不入的铁汉,如果硬碰硬,恐怕她也占不了便宜。
“你别愈躲愈远行不行?我是石昊天,他叫飞虎,我们来自元朝,但那也是因为你的缘故,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记忆都没有?”石昊天急问。
一想到华红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他顿觉心灰意冷,曾经他以为华红对自己并非毫无感觉的,所以他也甘愿为她舍弃一切,但换来的竟是冷漠的脸。
看到他一脸的失望、痛苦,华红的心痛得想哭,此时她发现石昊天的那张脸好熟悉,真的似曾相见。
“我应该见过你……”望向他鹰般的双眸,她低喃。
鹰?她的心顿然开悟。
“梦里……你是骑马的男子,有一匹黑神驹,还有一只黑鹰……”她指着他惊叫。
天呀!梦中人物跑出来?难道自己还在作梦?
她用力捏了自己一把。
“哇!”会痛耶!那这一切是真实的了!怎么可能?她简直不敢相信。
石昊天和她的反应正巧相反,他是既惊又喜,现在即使华红对他仅有一点一丝的印象存在,他都想谢天谢地!
“黑鹰是我的外号。”他上前几步和她面对面,并执起她的柔萋,情深款款地说:“我爱你,不管你是不是忘了我,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生平头一遭,她在被示爱时如被电击,华红呆楞楞地望着石昊天深不可测的黑眸,忘了抽回自己的手。
一直被冷落一旁的飞虎,心底很不是滋味地吼着:“喂!你们也大肉麻了吧!还真当我不存在呢!”他不甘示弱地拉开石昊天,对华红说:“不是只有他说得出动人的话而已,要谈情说爱,我比他高明多了!”
华红被说得双颊飞红,这刻她才发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可是说也奇怪,她真的不讨厌那个石昊天。
“你们说你们来自元朝?怎么来的?”她决心一探究竟。
“借七彩石之力,不过也可以说是借你之力,因为你到元朝去了!”
“我?怎么可能?开玩笑的吧?”她觉得石昊天的话很可笑,像在骗三岁小孩似的。
但他的表情很认真,感觉又不似造假,而且一切与梦境相符合,另外就是七彩石了!
她想,除非是艾静恶作剧,否则一切都离奇得难以解释。
“我看不如咱们再回一次元朝吧!”飞虎提议。
“怎么去?”华红好奇地问。”
“你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喂!不要一直对我的话心存质疑,我看也别追查了,你们离开我的屋子,当一切从没发生过好了!”
石昊天和飞虎同时摇头,还把她当十恶不赦的罪人看待。
华红差点就大呼冤枉,她什么都不知道,难不成自己到古代去骗了他们什么?否则怎么他们看她的眼神这般怪异?太没道理!
“干嘛那样看人?”她忍不住嗔嚷。
“没有良心又狠心。”飞虎摇头叹道:“石昊天,我很同情你,如果她对我一人如此还情有可原,还亏你把她当宝捧着,结果还不是和我一样要被扫地出门。”
“喂!你干嘛老是说话带刺!”
“那是因为你一点都不念情分,我们为了救你而放弃自己生活的世界,结果你却来个恩将仇报,很教人心寒。”
“救我?”
“没错!因为在元朝,你中了暗器,已是命在旦夕,所以我们将你送回到这个世界来。”石昊天解除她心中的疑惑。
飞虎接口又说:“在元朝,我们把你当上宾,来到这世界你却赶我们走,教我们上哪去?我们根本无容身之处。”他的语气仍有一丝埋怨。
“这……”华红顿时语穷。
想着自己还真是恩将仇报呢!但她一个女人留两个男人在家中成吗?左邻右舍会怎么说呢?
石昊天看出她的为难,却也无能为力地说:“我们并不想造成你的困扰,但我们真的是无处可去。”
“我知道,我知道。”
她真的明白自己是推不了责任的,即使推了,她也会有罪恶感的。
看来,目前除了留下他们,自己别无它法了!
头大!头大!真的很头大!
最后,她还是不得不说:“你们暂时留下来吧!”
听到自己的决定,她觉得一切简直像极了恶梦。
== == == == == == == == ==
解铃还须系铃人。
华红把艾静约出来见面,她相信艾静一定有办法送他们回元朝,要不,至少也得找出事因。
“大小姐,我今天很忙耶!你不能直接去找我吗?害我平白少了几笔生意。”艾静一坐下来就叽哩呱啦地埋怨。
“拜托你别喋喋不休好不好?”
她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再让艾静这一搅,她觉得自己的头就在爆炸边缘了!
“你不知道我周末工作最忙吗?”艾静继续轰炸。
华红忍不住哼道:“少工作半天你不会饿死的。”
怪了!一向工作至上的华红会口出此言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艾静慌忙将手背探向她的额问:“你没事吧?”
“干嘛啦!”华红心烦地拉下艾静的手,说:“我没病,只是心情欠佳。”
“怎么回事?”艾静担忧不已。
向来天塌下来也不怕的华红,除了工作,向来连失恋都受不到打击,这会儿说她心情欠佳真的是大有问题。
“你有心事?”她忍不住问。
“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我?”艾静指着自己愣问。
“就是你呀!还怀疑。”华红没好气地说。
“喂!你别乱安罪名给我呀!”
“我像那种人吗?”华红瞪圆了杏眼,似笑非笑地问。
艾静点了点头,答:“有点像。”
华红比了个揍人的动作,嗔道:“你欠揍呀?”
艾静慌忙求饶地叫:“好了啦!别闹了,快说是怎么一回事?”
华红这才开始把始未全盘搬了出来,她演说得口沫横飞,艾静却听得津津有味,还啧啧称奇,仿佛恨不得是她亲自身历其境似的。
“喂!小姐,我说的是重大事件耶!你居然一副晕陶陶的模样?简直是有病!”华红真是气煞了!
艾静笑看华红的失常,不急不徐地说:“你不觉一切皆是天意吗?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你却急着想推开,别不开窍了!这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华红白了她一眼,冷哼道:“刘德华够红了!你不用再费心替他打歌,还有,别净说着风凉话,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再想不出解决之道,我会花‘轰’的!”
“没那么严重吧?他们长得很丑?”
华红瞅着她,皮笑肉不笑地冷哼着:“大占卜师,你能不能别净问废话呢?”她强抑着心中的一股无名火。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当然是找你奶奶问清一切原由,我不喜欢事情完全无法掌控,再说,他们不属于这世界,早点送他们回去比较好。”
“喂!太现实了吧?好歹他们也是为了救你而来,你却一心只想送他们走,太没人情味了吧!?”艾静忍不住责备道。
华红马上为自己辩驳说:“话不能这么说,他们两人不是这世界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乱了时序,再留下来岂不是历史大乱?”
“你真的很不开窍耶!”
“你才烦咧!”华红反嗤一声。
“他们两个没一个教你动心?”艾静按不住好奇心。
华红不答腔。
没有吗?那恐怕是自欺欺人,尤其是当她面对石昊天时,她那没来由地心悸不是动心是什么?可是她不想说出来,因为她不认为两个世界的人可以凑成一对!
再说,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会像其他男人一样,发现自己太会打就拔腿“落跑”?毕竟她的心不是铁打的,也会受伤,也会伤心的。
艾静观看了她片刻,见她像个不动冥王,双唇紧闭不说上半句话语,最后她也放弃追问,兀自起身说:“带我去见他们吧!”说完,她领前走出速食店。
== == == == == == == == ==
如果看到两个几可媲美太阳神,连潘安再世都会自叹弗如的男子而不尖叫,那真可以不用称为女人了!
艾静惊呼!
但这绝不关红杏出墙、外遇或其它拉杂、狗屁、倒灶什么事,完全是以欣赏艺术与美的眼光对之。
因为他们实在好看得大过分了!身为女人,艾静不禁要对天高呼:“抗议!”
看着好友失常,华红冷哼一声道:“你眼珠子闪到了吗?看人也看直了!”
她很不以为然,可能是对雄性失望太过,她几乎有免疫功能了!
“你真的很不正常!”艾静认为她可怜得很。“看到他们,我觉得四大天王可以改为六大天王了。”
“这点我赞成。”
“怪了!怎么不唱反调了?”
华红耸着肩半开玩笑地说:“因为我认为四不大吉祥,所以我同意四改为六,至少是大顺嘛!”
石昊天和飞虎被冷落在一旁,听她们打屁打了老半天却有听没有懂。
“什么是四大天王?”石昊天忍不住问。
“你们这世界有这么多王吗?那岂不是天下战事不停?”飞虎也不甘寂寞地插口。
两个称不上淑女的淑女马上笑得人仰马翻,彷佛听到世纪未大笑话,只差没把肚皮笑撑开。
见她们笑得如此没格调,真秀逗也知道自己问错话,两个大男人慌忙闭上嘴,不敢再制造笑料。
“四大天天其实不是什么王,他们很红,很多人认识他们,也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在他俩脸上看到“不知所云”的表情,华红索性不说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她从沙发上提起方才外出时买的两套衣服,各将其中一套塞到他们手中,并交代着:“把你们那身奇装异服换掉,这种大热天穿那样,除了会出疹子,还会让人以为你们是龙发堂跑出来的。”
“龙发堂?什么地方?”
“别问了!别问了!”华红硬把他们推向客房,准备草草打发掉。
艾静却扯着嗓门大叫:“疯人院。”
接收到石昊天和飞虎投来的杀人眼光,华红边退,边痴笑着说:“失言、失言,两位不像从龙发堂出来,比较像从杜鹃窝。”
说完,她一溜烟地冲进浴室,并关上了门偷笑。
门外飞虎摸不着边际地搔着脑问:“她干嘛?”
“怕你杀了她。”石昊天不禁失笑。
想华红虽不记得自己,但她依然是本性难改,所以他早猜到她说的杜鹃窝绝不是个好地方。
而他也得到了肯定的解答。
因为艾静扯嗓宣布着:“杜鹃窝还是疯人院。”
== == == == == == == == ==
“华红,那两个人换衣服也未免太久了!不会是睡觉了吧?”艾静瞄了眼两间客房。
“谁晓得。”
此时,客房的门内探出了一个头,石昊天尴尬地唤了声:“华红……”
“什么事?”华红抬眼看他,没动的意思。
“可不可以来一下?”
“干嘛?”
艾静推了她一把笑说:“过去帮他啦!”
华红心不甘情不愿地迈步走到房门口,石昊天一把把她拉进房内就关上门说:“这些东西我不会穿。”
华红不自觉地羞红了脸低嚷:“总不能教我帮你穿吧?”
“可不可以帮我排顺序?”
看了床上的衣物,她无可奈何地走上前排列起来。
该死的!她干嘛要做这种事?像老婆替老公准备换洗衣服,简直莫名其妙,而更可悲的是她居然脸红又心跳。
“由左而右。”她烦躁地指了指方向。
结果她没想到他居然当她的面脱起衣服,瞥开眼,她惊惶地叫:“你到底在干嘛呀?”
“换衣服,有什么不对?”石昊天坏坏地笑着。
他喜欢看到她失控,平时她老装得冷冷的又喜欢泼人一头冷水,偏偏她不明白,她的心是火热的,而他亦是。
“白痴也知道你在换衣服,问题是我还没出去。”
“连你的身子我都看过了!我不觉得换个衣服也要教你退下。”
华红愈听耳朵竖得愈高,双眼瞠得愈大,她用着连自己都陌生的高八度音问:“你说什么?”
“没必要教你退下……”
华红打断他的话,急嚷:“不对!不对!是上一句,你上一句说什么?”
“说……”石昊天走近她,贼贼地瞅着她笑着说:“我说得很清楚,而你又没有耳背。”
“什么?”
全身一阵无力,太奇怪了!以前从不曾有过男人能令她失控,为何一碰他之后,她却变成了软脚虾呢?
“我要定你了!”
哇!好熟悉的对白,她好像在哪听他说过?却又不敢确定是不是他说的。
不过眼前要紧的是挫挫他的锐气,怎可让他把自己瞧扁了!
用手挡在前,她提高音量来增加自己的气势说:“要定我?凭什么?我又不是你的所有物。”
话毕,她正转身想离开房间,下一秒,人却己在他怀中,她仓皇失措地叫问:“你要干什么?”
石昊天以唇封住她的惊愕,以吻回答她的问题,他全身的血脉偾张让她明明白白。
他真的能要定她,不凭什么,只凭他有办法挑起她全身的欲火。
一吻结束,华红全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上,连动的力气也没有。
看石昊天在自己面前大刺刺地更衣,她竟移不开眼去!
疯了!真是疯了!
她竟把他看成太阳神的化身!
在最后一秒她才警觉地猛闭上了眼,却反而什么都刻人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