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么呀!我又没事!”樊晓兰又怒又嗔地瞪著他。在走廊上拉拉扯扯万一被人 看见了,她岂不是跳到太平洋都洗不清!她赶紧甩开他的钳制,和他保持一点安全距离 。
“是吗?”他狐疑地瞅著她,但庆幸她拉住自己,否则他连医院在哪都不知道,岂 不出糗!
“真的啦!”她快被他气死了,他为何老用那种眼神看她?看得她的心浮躁不安。
“那你为何脸好红?”看她羞赧的容颜,令他的心不觉心荡神摇起来。
“要你管呀!”她凶巴巴地回吼著,急急地逃走,顿觉心跳加速。
“喂,你……”见她跑了,他耸个肩,算了!反正不怕见不到她。
不过,她为何要逃呢?
日本.东京几日后。
槙村爱睡到太阳晒屁股还一脸满足地趴在床上。
家中的管家桂嫂,年约五十岁,但身体很硬朗。敲了门不见任何声音便自行推开门 进去,见到小姐还没起床,眼神带著疼惜地摇摇头,走到一旁,轻声叫她。
槙村爱睁著一只眼睛看了桂嫂一下,呻吟著:“再让我睡十分钟,我会感激你的。 ”
桂嫂一边打开窗帘一边说:“我年纪都一大把了,要你的感激做啥!你只要给我起 来我就很高兴了,哪有女孩子家睡到十一点还不起来呢!”
我起来我就很高兴了,哪有女孩子家睡到十一点还不起来呢!”
“人家昨晚和美子他们闹了好晚才回来,我好累,当然今天就睡晚了,何况人家也 不是每天都睡到这么晚嘛!”桢村爱睡眼惺松地抱怨。
桂嫂见到她嘴巴翘得高高的,活像人家对不起她的样子,轻笑著。“真拿你没办法 ,不过若不是老爷交代我要叫你起床打扮。我也不会来吵你!”
“爹地从不管我睡到几点,怎么突然打电话要你叫我,还要打扮?”小爱一张脸清 醒了许多,吃惊地说。
桂嫂慈爱地坐在床边说:“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是小美转话给我的,好像是说有 什么人要回国来,老爷要你跟他们一起吃个饭。”小美是这里的仆人,老爷打电话来时 桂嫂正在忙,便叫小美接电话,但她大概太紧张,交代的并不清楚。
“谁要回来了?我怎么都没听说呢!再说和爹地他们吃饭向来无聊个半死,谈的都 是公事,叫人家去分明是要我的命嘛!”桢村爱嘟著嘴,抱怨地说。
“不管如何,老爷要你准时抵达且一定要出席,所以你就干脆点起床吧!”桂嫂丢 下话不理她就走了,心想:反正小姐等一下还是会乖乖起床,虽然很心不甘、情不愿。
桢村爱爬下床,嘀嘀咕咕地念著:“谁那么大牌,回国还要我露脸!真是莫名其妙 !”
入浴后,她压根儿不管是谁要回来。迳自舒服地泡个澡、慢慢地打扮著,才不理桂 嫂的威胁,就算是皇太子要请她吃饭她照样拖时间。良久,她穿了洋装下楼。
见到桂嫂,她随口一问:“桂嫂,我妈咪呢?”
桂嫂交代旁人几句话才走过来。“夫人早出门和老爷会合了。”
“妈咪也去了!那可奇了!”桢村爱对今天的主角十分好奇,没想到连一向不喜公 开露面的妈咪也破例出席。
“小爱好漂亮,等会儿可会把餐厅里的人迷倒了!”桂嫂向来对小爱很宠爱,谁叫 她有一张小美人的脸蛋,娇俏可人的很。
桢村爱当然知道桂嫂说得夸张,凭她开朗活泼的姿色,怎么比得过成熟妩媚、懂得 卖弄风骚的女人呢!但好话人人爱听,小爱开怀地一笑。“谢谢桂嫂的称赞,我要走了 ,不然我会迟到!”说完就如风般跑了出去。
桂嫂微笑地看著她离去的背影,暗忖:小姐仍像以前一样活泼有精神。
※※※
槙村爱招计程车到了餐厅门口,一边瞥著手表一边开车门,没看见车旁正站著一名 男士,门一开正好打中那男子的臀部。她听到一阵英文的咒骂声,抬头一看才知道自己 闯祸了,赶紧跳下车用英文回道:“抱歉!是我的疏忽,才撞到你,你没事吧!”
那名男子抚著受内伤的臀部瞪著她,用流利的日文回答:“你总算还知道你莽撞, 哪有人下车时不看旁边有没有人呢?简直是个笨蛋!”
槙村爱一听马上怒火上升,人人见到她,不管她有没有错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 有这个无礼的人还说她“莽撞”、还骂她“笨蛋”。她打量他后,冷哼一声,“不知谁 才是笨蛋!竟然连车子过来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分明是叫人去撞他,怪得了谁!”
那名男子吃惊地扬起眉,是为了她的话,也因为他此时才发现她漂亮的小脸上微微 嗔怒却更加引人注目;惊艳过后,他皱著眉好心地警告。“你的嘴还真利,小心没事就 得罪人。”
槙村爱白了他一眼,扬起下巴道:“彼此彼此!”
这时槙村爱发现他好高哟!没事长那么高干么?害她跟他讲话都要仰著脸,她不喜 欢屈居下风之感。原本她以为他是老外,日本话却讲得很标准,不过他声音虽好听但人 品太差了,真该重修国民礼仪才是。
边渡卓也因她一脸刁蛮样,开始对眼前的小丫头有兴趣了。其实他还有要事在身, 刚才站在这儿是来问路,但被她这么一撞,他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只想再和她交谈 ,这种心情有点奇怪,不过他没去理会。
他好整以暇地抱著双臂道:“你向来都这么泼辣吗?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管教 你的!”日本女人不是都应该是道道地地的小女人吗?看来社会变了。
“我哪有泼辣?我父母把我教得很好。我对别人一向都客客气气,但若有人对我无 礼在先,那我又何需忍气吞声呢?”槙村爱马上凶巴巴地反驳,全忘了母亲教她的淑女 风范。
卓也嘴角上扬,心中暗赞:好个伶俐的野丫头,分明骂他是个粗鲁人!看看时间, 他已迟到了。“今天我没空和你拌嘴,改天再继续好了。再见了,小丫头!”
“喂,你给我站住,谁要和你再见面呀!还有谁是小丫头来著!”她鼓著腮帮子大 吼著。
卓也正要进餐厅之际,突然别过头,看著这个脾气很倔的小女娃,轻笑著。“小丫 头当然是你呀!瞧你一个嘴巴嘟得高高的,都可以吊十斤猪肉了!”
“你!”槙村爱对他扮个鬼脸,而他更是嚣张地带著满脸的揶揄笑意关上门。她更 加火大,暗自在背后握拳。“可恶的人!下次别让我再见到,否则绝不轻易放过你!” 看看时间不早了,她才连忙赶去赴约。
※※※
进去餐厅时,槙村爱强迫自己忘记刚才那个无礼之人,硬挤出一笑,在父母脸上印 下一吻。“爹地,妈咪午安!”
槙村夫妇相视一笑,槙村夫人拉著女儿小爱坐在一旁。“小爱,你可来了,我还以 为你会迟到呢!”
“人家哪敢迟到,你们都交代人家要准时来呢!”槙村爱在母亲怀中撒娇著。
“还说喔!谁不知道我们家的小爱最会拖时间呀!”槙村实沉稳、严肃的面孔也露 出宠爱的一笑。
“爹地,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不爱跟你们大人吃商业午餐!光听你们聊一些政治、 经济,我就昏头了。”槙村爱娇嗔地反驳。
“小爱,今天不一样,小美没告诉你今天和谁吃饭吗?”槙村实疼惜地说。
“她没说,而且我也不知道谁要回来呀,所以我猜是你生意上的伙伴,那不就是跟 吃商业午餐是同样意思吗?”槙村爱轻皱著眉。
槙村夫人温柔地握著她的手道:“今天不一样,今天我们是跟边渡伯伯他们吃饭哟 !”
“边渡伯伯?那太好了,人家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咦,他们人呢?怎么没见著!” 槙村爱东张西望地找著他们。她最喜欢边渡伯伯和伯母,因为他们没有女儿,所以很疼 她呢!只是他们前阵子出国,也有好一阵子没见著他们了。
槙村实笑她没女孩子样。“早来了,但刚去接回国不久的儿子,你大概和他们错过 了。”
“伯伯的儿子?他回国了?”槙村爱知道伯伯最疼爱的儿子在美留学、工作,看来 他应是这次的主角了。
“对呀!他终于回来了,你伯伯可要高兴死了!他答应不出国,要专心留在日本继 承你伯父的事业了!”槙村夫人对于友人的儿子相当喜爱,虽然十多年没碰面,但以前 见过他时便深得她的心,这次那孩子回国想必变得更稳重、更成熟了!
“喔!”槙村爱淡淡地道,对于那个主角兴趣倒不大,据说她以前还和他玩在一起 ,但她根本一点印象也没有,都过那么久了,她不记得也不能怪她。
槙村实抬起头,一笑。“喔,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他们是找到他了!”
槙村爱抬头,看到伯父伯母马上高兴地跳起来奔去。“边渡伯伯、伯母,好久不见 ,你们好吗?小爱很想念你们呢!”
边渡京介和槙村实是生意上的好伙伴也是多年的世交,自然对友人的爱女很熟,何 况这女娃儿是人见人爱。京介马上开口道:“哇!小爱,几个月不见,又爱漂亮了!”
“伯伯最爱取笑人家了,才几个月不见怎么变漂亮嘛!”槙村爱谦虚地说。
边渡夫人是一位标准的日本女子,温柔有礼,高贵大方,举手投足都是优雅和秀气 。她高兴地道:“怎么不会呢?小爱本来长得就可人,今日稍微打扮一下便更迷人了! ”
“谢谢伯母的称赞,小爱听了心花怒放呢!”槙村爱甜甜地道。
槙村夫妇和边渡夫妇四人相视一笑。而站在父母身后的边渡卓也一见到槙村爱大吃 一惊,冷眼地看著之前和他在门口针锋相对的小丫头,竟笑咪咪地在自己面前和父母愉 快的叙旧?小爱?那就是父母偶尔会提到的丫头喽!想不到她是年纪轻轻的小娃儿!越 看她的脸,越觉得莫名地对她有股熟稔,真是怪哉,宛如认识她很久似的。
边渡京介这时才想起槙村好友还未见过长大后的儿子,转身道:“老友,来,我跟 你介绍我的爱子””边渡卓也。卓也,这位是槙村伯伯和伯母。”
槙村实和妻子站起来和他握手,边渡卓也礼貌地说:“伯父伯母,你们好。”
槙村实一见到这个年轻人就对他有好感,面容俊逸且一副稳重的样子。“嗯,看来 ,边渡家有后继之人了。”
“伯父夸大了,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卓也礼貌地道。
“不,京介早跟我提起你在美国公司短短一年就当上经理,可见你的确是有实力的 ,我可是很早就想见你,今日一看果真了得!”槙村实满脸尽是欣赏。
“谢谢伯父的夸奖,其实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学习,所以才回到国内,考验自己的能 力能到达什么地步。”除了这一点外,回到祖国也顺便尽一点为人子女的孝道,他真的 是离家太久了,不论处在什么地方还是觉得回到自己的家乡才有股踏实之感。
槙村实对卓也啧啧称道,和妻子相视一眼,两人会心的微笑,很为好友高兴有此一 子。
边渡京介听老友称赞儿子,心中不免很欢喜,他继续道:“卓也,我跟你介绍,这 位是伯伯的爱女””槙村爱。小爱,这是卓也,你叫声哥哥也无妨,他也是你大哥昔日 的好友。”
太不可思议了!他怎么会是伯伯的儿子呢!她杏眼圆瞪,怔愣在一旁,全然没听见 边渡伯伯为她介绍。不过,当她回过神来,发现众人的眼光聚集在她身上时,她机灵地 挤出一个微笑,以掩饰她方才的失态。
卓也从她一见到自己的表情到现在慌乱的神思都尽收眼底,其实她和自己一样惊讶 ,一想到先前她杏眼圆睁、嘴巴一抿,一副惊愕的神情,他不禁微微一笑。“又见面了 ,小丫头。”
四个大人都吃惊道:“你们见过面了?”
槙村爱白了卓也一眼,他也不以为意,简单地解释刚才在楼下有过一面之缘。
“喔,是这样哟!”四个大人点点头入座,点餐后继续聊天。
槙村爱一面听父母和伯父谈著儿子回国的事,一面兴趣缺缺地吃著午餐。卓也跳级 拿到硕士文凭又怎么样!大哥也是呀,她就不信这个讨厌鬼会比大哥还厉害!暗中吐吐 舌头,对他的一切颇感不屑。
卓也坐在父母旁,四个大人愉快地畅谈,大抵话题都是绕著自己打转,所以他颇轻 松地回答伯父伯母的问题,偶尔眼角余光瞥见坐在他对面的槙村爱那不以为然的表情时 ,不禁嘴角上扬,对她深感兴趣。
她那张脸,什么东西都藏不住,瞧!现在正生气地吃著牛排,看她拿著刀叉的模样 ,似乎把自己当成是那块待切的牛排,要大卸他八块才肯罢休!
“小爱,你还记不记得儿时的事情呢?”边渡京介询问著她。
槙村爱停下自己狠狠切著牛排的手,一脸疑惑地问:“什么事?”
槙村实面带微笑的接口:“你以前最爱缠著拓到处跑,但后来认识卓也后,你就不 缠哥哥而缠著卓也了,这些你还记得吗?”
槙村爱瞥了眼前似笑非笑的边渡卓也一眼,脸色发青。“我缠著他?怎么可能嘛! 爹地,这个玩笑不好笑!”她怎么会那么没眼光缠上他呢?
槙村夫人认真地道:“哈!小爱大概忘了,不过,我、拓和边渡伯父伯母都是见证 人呢!”
边渡夫妇马上点头,边渡夫人微笑地回想那时候的情景。“我还记得当年卓也要出 国念书时,小爱哭了好几天呢!在离行当天还吵著要他不要走,卓也那时手忙脚乱地哄 著她,最后小爱突然插口说要当卓也的新娘。卓也最怕你哭,便答应要娶你。这些事情 你们都还记得吗?”
“有这回事吗?”卓也皱著眉,他答应了吗?喔,他真的没什么印象。
“人家才没有呢!对不对?”她僵硬地否认,天呀!她不会真说了那些话吧!
槙村实认真地说:“当然有啦!不过那时你才七、八岁,大概不记得了!拓那时也 在场,我们一听好高兴,想到以后若可以成为亲家,那不知该有多好呢!”四个大人互 相交换著眼神,同时把目光在小爱和卓也身上打转,心中暗道:好对金童玉女!就期望 那句儿时的玩笑话能真的实现。
槙村爱和边渡卓也一听开始紧张,心中都知道父母亲在打什么主意。
槙村爱一张脸倏地绯红,一想到她自己以前这么丢脸,尤其对象是卓也时,她恨不 得一头撞死!抬头见他一脸恐怖的表情,她更加生气,他真的很讨人厌耶!怎么可以对 淑女这种态度嘛,实在太过分了。
卓也直觉地想著:跟她?怎么可能!她还是个小丫头呢!但撇开年纪不说,她确实 是很漂亮,尤其是此时她红著一张俏脸,他发现自己心中竟微微的震动,像是……老天 !他在想什么呢!他剑眉纠得紧紧的,赶紧甩掉那个可笑的念头,就算两人小时候多合 得来,今日也证明他们根本不合适,瞧她此时恨不得用视线杀了自己就知道了。他故作 轻松地道:“爸、妈,就算这是真的又如何?我们都没印象了,何况那是儿时的玩笑话 ,我再怎么也不可能娶个小丫头当新娘的嘛!”
“是吗?”边渡夫妻互看一眼,暗觉可惜。
“对呀!小时候说的话哪能当真呢!何况,我想他大概早有心上人了,对不对?” 槙村爱讽刺地假笑著,他不想娶她,难道她就愿意嫁他吗?
卓也上下地瞥了她一眼。“心上人是还没有,但我肯定我喜欢成熟一点的女人。”
槙村爱气得牙痒痒的,这个家伙分明说她是不够成熟、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她放下 杯子怒视著他。“你……”
大人看到两个孩子针锋相对,赶紧打岔转移话题,才免除两人的波涛。
直到大伙散会,槙村爱光是想到“边渡卓也”这四个字还是忿忿不平!
※※※
当天晚上,槙村爱带著怒气进入梦乡。
梦中,有一个小女娃儿坐在大庭院内一直哭,不久,一个大约十三岁左右的男孩走 了过来,他好奇地问她:“你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哭呢?”
小娃儿抬起小脸,露出水汪汪的眼睛,她没见过他,但她发现他长得好好看耶,怯 怯地问:“你是谁?”妈咪说她不可以跟不认识的人讲话,不过,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边渡卓也,你呢?”小男孩亲切地微笑著。
“小爱。”她盯著他良久,才徐徐地道。
“喔,你就是小爱哟!对了,你怎么在草地上哭呢?”卓也听过她的名字,知道小 爱就是好友槙村拓最疼爱的小妹。
小爱吸吸鼻子,声音哽咽地说:“哥哥受伤了,流了好多血,是我害的。”
“那他现在如何呢?还在流血吗?”卓也刚转入槙村拓的班级,两人很快地打成一 片,今早听老师说好友受伤,他特地来看他,想不到在庭院见到他的妹妹。
“没有流血了,可是人家好伤心。哥哥一定会讨厌我的,我不敢去看他。”小爱越 想越伤心,眼泪不禁又要流出来。前天星期天她吵著要哥哥带她一起爬到树上玩,她太 兴奋了,脚一滑眼看就要从树上跌下,拓为了救她而跌下大树摔断手臂,她吓得大哭, 仆人才发现少爷受伤马上送医,隔天,槙村拓坚持回家休养,请医生来家里看病。
卓也马上哄她。“小爱,不要哭,哥哥最喜欢小爱了,所以他不会生小爱的气。”
“真的吗?”小爱吸著鼻涕、哽著声音小小声地问。
“对呀!我和拓是好朋友,拓说他最喜欢小爱了,你不要担心好吗?”小爱迟疑地 点点头,不知道为何听到他的声音她就觉得好安心。卓也见她没有继续哭,开心地问: “好啦,我要找你哥哥,你要不要跟我去看他呢?”
“我……”她犹豫地站在原地。
卓也再三声明。“拓常提起你的名字,他说过不论小爱做了什么事,他都是最喜欢 小爱,且哥哥受伤了,小爱连好坏都不去看他,这样哥哥会很伤心的哟!”
小爱本来不想去,但听到他这么说,她想起哥哥前天受伤后她都没去看他,是因为 怕他生小爱的气,现在这个叫卓也的人要跟她一起去,又是哥哥的朋友,那哥哥应该不 会那么生气吧!她迟疑地点点头。结果去看哥哥,拓果然没生气,他怕小爱内疚,连忙 安抚她自己没事的。
第二次见到卓也,是卓也的父母要来找以前的好友,最后才发现原来儿子和老友的 儿子槙村拓竟是同学,于是两家更熟稔了。而小爱早喜欢上这个大男孩般的哥哥,以前 她常黏著拓,把他当成英雄,但认识卓也后,他取代了拓在她心中的位置。卓也是独生 子,便把小爱当成自己的妹妹照顾,有时他觉得她很黏人,但看到她可爱的脸蛋便无条 件投降,比拓还像她的哥哥。
几年过去了,卓也十七岁时父母要他出国念书,于是他便打包行李要出国。小爱一 听到他要离开日本好伤心,因她早习惯有他的陪伴,离行前一天小爱吵著说要嫁给卓也 ,只是单纯的想著:这样不管他几年后回来也不会忘记她。在小爱哭哭啼啼下卓也只好 无奈的点头,而小爱高兴地说要等他回来娶他、她不会忘记他的!
台北槙村拓拨通电话要秘书通知樊晓兰找他报到。
“没空!”樊晓兰一听马上拒绝。
秋萍迟疑了一下才开口。“经理说你一定会说没空,他说你不来,他会亲自来找你 。”
“老奸巨猾!”她暗骂,无奈地说:“好吧!”
樊晓兰头痛地想:他到底想怎么样嘛?昨天交手后,她整个人都不对劲,她不喜欢 那种感觉,好奇怪、好莫名其妙!回到办公室后她心平静了一点,但一想到槙村拓她又 浑身不对劲了!害她昨天的工作效率是有始以来最差。
想到这,不禁回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他在街道求婚。噢!她脑子的记忆又 清晰了起来!“莫名其妙、头壳坏掉”是她给他的评语,愈想她情绪也平静了许多。
三个小时后,她才找他“报到”。
“嗯,请问‘伟大’的经理大人有什么事?”一见到他,她不免板起脸来。
“坐。”槙村拓微笑以对。
“不需要,只是谈个小事,用站的就好了。”该死的他,有一张好看的面孔呢!真 不配!
“笑得那么假,你不累吗?”槙村拓嘴角勾起一笑,对她的反应觉得好玩。
“哪有?我本来就是如此的。”她决心用目光戳死他。
“坐,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他收起笑容,认真的开口。
见他如此正经,手中又拿著文件,她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沙发上。“什么事 ?”
“这份资料给你,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柯总要你挑几个人负责欧环设计的Cas e,里头写得很清楚,细节的部分要特别注意,别出错了!”槙村拓向来是公事公办, 对于她也一样。
“喔!”樊晓兰接过手速读了一下,稍后两人针对案子的设计讨论一下要点,她手 中的笔不时地写著。“唔……我知道了!”抬起头,发现两人在讨论中距离越拉越近, 她根本忘了要防范他,身子立刻往后缩了一下。
“下星期我要结果。”他告知她期限。
“好,我尽量。”应该没什么问题,她手边的事完成的差不多,下个星期没问题。
“很好。”槙村拓喜欢她认真的态度。谈完公事,他想起昨晚归纳出的结论,抓著 她的手,迎向她惊慌的眼神。
“你想干什么?”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就算她想退后也不能退到哪里去。她不懂为 何他一碰到自己,自己的反应就很仓皇不安。
“我很好奇一点,你是不是很怕我靠近你?”他好整以暇地问。
槙村拓放开她的手,一只手半撑著自己的身体、一只手抚著她的脸蛋,那娇俏生晕 的容颜,好迷人!闪动慵懒的眼神、嫣红如醉的表情,极为诱人,他再亲了她一次才肯 放开她,恐怕下次就不知是何时了。他拉她起来,缓缓又肯定地说:“我会娶你的。”
“而我不会嫁给你!”樊晓兰良久才回神,火辣辣地推开他嚷著,跳离他五步之远 。最气的还是自己的反应,她竟然任他予取予求!好没面子哟!他不知会怎么想呢?
“你会的。”槙村拓有信心地道,他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而她也不例外。
“下辈子吧!”她伸手揉著唇想把他的感觉抹去,殊不知那早已印在她心上。
“是吗?走著瞧!”他盯著她的嘴唇笑了起来,不以为然。
“你不妨试试看!”樊晓兰暗中发誓他绝没有再吻她的机会。
“没问题,我的赌运一向不错。”槙村拓伸手梳著头发,却该死的性感。
“船没有一辈子的顺风!”她撇撇嘴,不满他的自负和信心。
“是吗?”他保持一贯的笑容里有著直率的挑战。
“对!”她用力地甩上门。
槙村拓欣赏她的勇气,也期待下一回合的交手,他喜欢挑战,也爱接受挑战。
嗯,就不知这个门够不够耐用!他觉得从今天开始被甩门的机会满高的。
※※※
“Ann,有你的花。”于庭欢喜地捧著一大东的海芋进门。
“谁送的?”樊晓兰烦躁地瞥了花束一眼,并不感兴趣。和槙村拓交手过后,她没 一天心情是好过的!
于庭翻了翻,看到卡片的名字吓了一跳。“哇!是槙村经理!”
“该死!拿去丢了!”樊晓兰差点跳了起来,老天!他在想什么呀?竟然公开送她 花!
“丢掉太可惜了吧!”于庭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激动,好像三天前从槙村经理那儿 回来后,晓兰的情绪一直就很不稳,呃,这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只要不出现在我的面前,随你怎么处理。”槙村拓他一定是存心让她下不了台。
“好吧!”晓兰不要,那她没收好了,虽不是送她的,但光看这么一大束花也挺快 乐的。
于庭走后,樊晓兰气得把公文丢在一旁。该死的他,他送花给自己的事,一定不用 到隔天就会传遍全公司,而大家也一定会等著看好戏。她从以前就有个原则:不和同事 谈恋爱。
她向来很遵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准则以免麻烦,惨的是公司内的每个人都知道 ,才更糟糕。槙村拓真讨厌,干么来惹她嘛!他竟然会喜欢上她,而且还在第一次见面 时就同她求婚?
一见钟情吗?但她不相信一见钟情,人怎么可能会在看到对方外表的那一刹那就认 定对方是自己一生的伴侣?根本是荒谬到了极点!她讨厌他,讨厌他带来的困扰和心烦 !
脑中虽如此想,但为何心里某一个角落,却对他的吻、他的人有一股奇异的感受呢 ?
樊晓兰果真猜对了,不到午休时间一堆男生几乎把会议室挤破,七嘴八舌地正讨论 著此事。“喂,要不要下注?”
“好。”每个人都点头,这是他们每当樊晓兰被公司内的人追时,最爱玩的游戏。 纯粹是好玩的,谁叫她是公司内最漂亮的女人,再者樊晓兰虽是他们的上司,但感觉上 他们比较像她的哥儿们,因为她可以爽快的跟你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别说她的年纪远 比他们都小,但大部分的人在私底下根本把她视为妹妹,所以他们都很好奇到底谁有办 法打破樊晓兰的原则。
明仔分析:“根据之前新进男同事,一律是吃Ann的铁板,我还是决定押槙村经 理追不上。”
小陈摇摇头。“这回我不那么认为,以往男人条件都没有经理好,这次我押Ene 经理会追上Ann。”他的话引起大家的兴趣,的确,这回是经理在追樊晓兰呢!身分 不同,自然不能同日而语,最后赌局变得情势不逆转,全公司有一半的人对槙村拓寄予 厚望,另一半押他追不上。
午休结束后,小陈刚好有事要找槙村拓,正好他借公事之便顺道向本人打听最新消 息。
桢村拓看完小陈的资料报告,满意地点头。“做得好!”
“谢谢。”小陈欣喜地道,看到经理心情不错的样子,他略微迟疑地问:“呃, Ene经理?”
“嗯,还有事吗?”
“对,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小陈一脸严肃,心里却有点心虚。
“什么问题?”桢村拓好奇地开口。
“你在追Ann?”他敢问当然也是算准桢村拓的个性,否则哪敢要命地问上司在 追谁?
“呃?你怎么知道?”桢村拓呆了一下,觉得不太对,消息怎么传得那么快,何况 是由男同事口中得知。莫非男生也开始八卦起来?
“关于Ann的事一向传得很快,因为公司主管除了秘书外,只有一个是女的,且 人又漂亮,自然引人注目。”小陈镇定地接口。
“喔!你做多久了?”桢村拓也不介意他知道,反正迟早的事,心里只是好奇他为 何如此问。
“四年。”
“你了解樊晓兰多少?”他不动声色地询问。
“不多也不少,我以前大学的学长在美国修硕士时和她同一期,毕业后又同在美国 公司服务。”
桢村拓饶富兴趣,偏著头问:“你学长和她同期,她是跳级生?”
“对!二十岁时以第一名优异的成绩毕业。”
“厉害!”桢村拓吹了一声口哨,难怪她对于电脑得心应手、自信满满。
“她IQ高得吓人,EQ也不差。”小陈猜想Ann大概只对感情的敏锐度差了点,加 上人又倔了些。
“她的恋爱史呢?”桢村拓比较有兴趣的是这个!
“一箩筐。”美人嘛,追求者总是不少。
“有过动心的人吗?”
“应该没有!”小陈据实以告。
“嗯。”槙村拓当下在心中暗喜,不过他脸上仍不动声色。
“会喜欢她是很正常,但你真的要追她?”小陈想确定一下,不然他的赌注不就白 下了。
“你为什么这么好奇,这算是我自己的私事不是吗?”槙村拓反问。
“唔,不怎么算,因你不是公司内第一个要追她的人。”
“是吗?”槙村拓可以想到他们的反应。
“不过他们的下场,全部出局。”小陈好心地道。
“理由呢?”
“她一直坚持‘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
“从来没有例外?”
“没有!”
“好,那我会打破她的原则。”槙村拓喜欢她的原则,那表示很多人都被她拒绝了 。
小陈喜欢和他谈话,他很坦白,于是他也诚实地道:“经理,你知道吗?几乎全公 司的男人全在下注你会不会追上她。”
“嗯!那我想这也不是第一次吧!”小陈既然敢说,表示这也是私底下公开的一件 事。
“没错,屡试不爽。”小陈好笑地想。
槙村拓靠在椅背,询问著:“你为何要告诉我?有理由吧!”
“我每次都赌男方输,但唯有这次我赌你赢。”
“为什么?”槙村拓停了一秒才问,他不懂为何小陈会赌他赢,他十分地有兴趣。
“四天前,我正巧经过十二楼时,瞥见一幕有趣的画面。好奇的我,当然把话听完 了才走。”十二楼是柯总的办公室和会议厅,小陈在临去前朝他眨眨眼。“光是看到你 能让她气个半死,我就赌你会赢,更别说看到樊晓兰难得的脸红了。”
槙村拓半靠著椅背,在他说完离去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