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巨浪帮的开会时刻,在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金元宝帮旗下,众人为避免伤眼,各个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江百万道:「帐房没有陆先生,你们就乱了吗?盈余不知上缴,又拚命借支,你们以为我江百万有金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江万金站出来道:「爹呀!情况不得已啊!现在江上又出现一个乘风破浪帮,以五艘大船和我们巨浪帮竞争,我得赶紧打造新船才行。」
「你是七十五艘船队的总舵主,还怕他五艘船吗?」
「我的船是很多,可是大多年久失修,上回帮锦锈布庄送布匹,下了一场雨,舱房浸水,又要赔雇主一大笔钱,而且他们扬言,不再让巨浪帮运货了。」江万金激动地陈述着。
「他们找上乘风破浪帮了?」
「是啊!乘风破浪帮虽然才五艘船,但是船只造工精良,船身轻,速度快,舱期准,我们好多客源都流失了。」
江百万疑道:「我们巨浪帮长期垄断江上水运,他们的五艘船能成什么气候?」
江万金长叹一声,「他们收费便宜,好多客人反过来指责我们价钱太贵、船又破烂、不准时开船,都宁可等那五艘船。」
江百万重重一拍,「真有此事?看来非得找那个什么乘风破浪帮的帮主来谈谈了。」
江万金不解,「爹,要谈什么?」
「笨蛋!」江百万肝火上升,「养你们几个笨儿子!忘记你爹是怎么做生意吗?那就是八字诀——威胁利诱、铲除异己。只要你的拳头够强,还有谁敢跟你竞争?当年要不是我杀遍大江十二大帮派,又怎会有今日的巨浪帮?你们又怎有好日子过?」
几个儿子争先恐後地齐喊着,「爹爹雄壮威武,如滔滔巨浪淹没强敌,孩儿必当记住爹爹的教训。」
江百万满意地拉拉胡子,「这才像话。万金,那就由你出面去找那个什么破帮帮主。离亭,以你的梨香院为谈判场所,酒菜不必太好,省点钱。」
「孩儿会去安排。」江离亭应诺後,又上前道:「爹,为了汰旧换新,大哥造新船之事,本来没什么好说的。可方才听掌柜先生说,大哥一艘船造价三万两银子,似乎是……呃……太贵了吧!」
江万金怒道:「七弟,你不懂船舶,怎能胡说八道?」
江离亭道:「大哥,上回你的新船被云中飞弄沉了,听说造价也不过五千两银子,怎么没过多久,人工材料全涨价了?」
江百万已听出江离亭言外之意,口里严肃地道:「老大,你再去重新估价,叫他们把回扣扣掉,如果他们坚持要给的话,你也得全数拿出来孝敬你老爹,知道吗?」
江万金忙道:「绝对没有回扣,孩儿怎敢虚报价钱呢?我明天就去找船工杀价,请爹放心。」
他嘴里谦卑地说着,心里却骂着:江离亭,你给我记着,你敢挡我财路,我就要你好看!
江百万赞许地看着江离亭,「离亭果然做事用心,你哪个哥哥办事不力,我就把他的事业分出来给你。」
六个哥哥立刻怀有敌意地望向江离亭,他忙欠身道:「孩儿不敢跟哥哥们抢事业,孩儿只是尽一己之心力,报效生我养我之巨浪帮,本应忠肝义胆,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後已……」
「好了,好了。」江百万摇摇手,「别背戏文了,陆先生的丧事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朱大人写的祭文也拿去坟前烧了。」
「陆胜原真是备极哀荣啊!」江百万扫视台下帮众,「下次有什么事情,你们尽可挺身为巨浪帮牺牲,不但有钱领,还有大官为你们写祭文呵!」
众人暗自低头吐气,这样的祭文,不要也罢!
江百万又问道:「万贵,你还去偷采银矿吗?」
「不敢了,朱皎澜大人说这些日子风声紧,过一阵子再说吧!说也奇怪,当初跟我要买路财不成、结果跑去密告我的寇公公,已经失踪好一段时间了。爹,是你派人杀掉他吗?」
「你们老爹不做杀手很久了,你上次失手,就得老爹出来善後吗?」江百万又是瞪眼。
江万贵噤声。江湖经验丰富的老三江万财若有所思,问道:「七弟,你确定你领回来的屍首是陆先生吗?」
「是啊!」江离亭肯定地点点头。道:「我又不是不认得陆先生。」
「可是牢房传言,有人看到有人来救陆先生,狱卒也在墙上发现一朵云,但人命关天,没人敢说。」
「三哥,如今陆家妻离子散,逃得不见人影,我的小妾也得了失心疯,我只好带她来梨香院,就近照顾。三哥,你是相信小弟,还是相信传言?」
江万财不答话。老爹江百万大掌一挥,「都已经行刑了,还在争辩什么?不会去挖坟吗?」
江离亭捏了一把冷汗,也许,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不能再玩了,该想想退路了。
***
夜深入静,盈儿扛着长长的木梯,吃力地走在梨香院的小径上。
可恶的江离亭,不让她住幽竹居,她偏偏要看幽竹居有什么古怪,也要看看他到底藏的是怎样的女人!
她摇了摇头,怎么对他的女人产生好奇?虽然梨香院的姑娘坚称从未见七少爷带女人回来,但她就是不相信,一个二十几岁末娶的男人,怎能在脂粉堆中守身如玉?
反正江离亭一睡就不省人事,半夜鬼敲门也不知道。
就算他枕边那个女人看到她,她也可以装鬼吓人,再赶快逃走呀!
盈儿得意极了,以前都是江离亭吓她欺负她,今天她终於得以报一箭之仇。
她今天心情很好,一早接到父亲的来信,告知一家大小平安,要她不必挂念。
来信没有提及他们的所在之处,盈儿虽然有些失望,但确定全家平安无事,她还是开心的手舞足蹈,抓着姑娘们喋喋不休。正巧江百万来了,以为她疯症发作,又是摇头叹息。
今晚,江百万和乘风破浪帮的帮主史震江谈判。据红棉说,似乎谈得很不愉快,史震江走了以後,江百万还摔杯子嚷着要杀人。
好人不寂寞。盈儿决定天亮後去找史震江,请他提防江百万的暗算。
好不容易走到幽竹居门口,推推门,果然还是上锁的,日也锁,夜也锁,难不成还藏有什么宝贝?可惜前两次来去匆匆,没能看到什么珍奇骨董。若有,偷他一两件拿出去变卖,也学那云中飞劫富济贫的义举。
将木梯架上高墙,盈儿小心翼翼地攀爬着,来到高高的墙头上,见到了竹屋池塘,却愁着不知如何「降落」?
跳吧!小时候也是在大树间跳上跳下的,应该不成问题。
咚地一声巨响,盈儿重重落地,脚板一撞到地面,她就知道,糟了!
剧痛由脚底袭来,盈儿痛澈心扉,却不敢叫出声,赶紧揉揉脚踝,却又令她痛出眼泪。
不能喊,今夜她是贼,出师未捷身先死,一定会被江离亭耻笑。她想站起,脚掌一吃疼,又是一跤坐倒。
她忍着痛,一步步爬向门边,竹屋内没有声响,江离亭今晚陪着江百万喝酒陪客,酒力发作,必然睡得昏天黑地,跌下来的那一声怎会吵醒他?
快逃吧!
正在地上像条蛇般蠕蠕爬行,蓦然响起轻微的风声,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落到小院子中,立即又飞身往竹屋而去。
一眼瞧见地上的盈儿,两人对看,盈儿是喜,他是惊。
「云中飞!」可不是吗?那一身黑色的行头,黑衣黑裤黑面罩,还有裹卷在黑夜中的孤傲气质,正是云中飞啊!
云中飞见到高架墙头的木梯,立刻了然於心,又看她一脸痛苦的揉着脚踝,就知道她摔伤了。
他蹲了下来,背着天际的星光,黑黑的一团影子,让人看不清他的轮廓,好像是黑夜里的一只展翅巨鹰。
盈儿目光停在云中飞的黑布面罩,想要看穿他的真实面目,忽地他攫起她的脚踝,轻轻抚摸着。
他……他在做什么?盈儿吓得往後缩身,可是右脚被他抓住,她只能惊恐地轻声喊着,「你别摸啊……痛!」
他摸得一点都不温柔,拉拉扯扯的,盈儿痛出眼泪,又不敢大声呼喊,免得惊动江离亭。
云中飞放下她的右脚,抓起左脚,一样是在脚踝处扭转推挤,盈儿痛得捶地,猛掉眼泪,这云中飞以为她是面团,可以任意扭捏的吗?
「非礼啊!」盈儿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就算云中飞是她的英雄人物,又怎能欺负她一个负伤的弱女子?「江离亭,你快醒来啊!」
「别叫!」低沉的一声怒吼从黑布面罩中传出,手上继续揉着她的脚踝。
「你……你救我爹,我……我谢谢你,但是你也不能非礼我啊!」盈儿大声抗议着,期待江离亭听到。
云中飞不说话,放下她的脚,看到裙摆有血迹,竟撩起她的裙子察看伤势。
「不……不要碰我啊!」盈儿不知他掀看裙子的目的,骇然向着竹屋方向求援惊叫,「江离亭,救命啊!你快出来啊!」
「你再叫,我杀了他。」
盈儿大惊,忙轻声道:「云大侠,你不要杀他。他虽然在梨香院花天酒地,但是没做什么坏事,既胆小又怕事,没有骨气,罪不及死啊!而且他帮很多姑娘解决生活问题,教她们念书写字,又几次帮我赶走无耻的江万金。」
盈儿感觉黑夜黑衣的肃穆气氛,越讲越害怕,一边祈祷江离亭果真沉睡如猪,千万不要出来自寻死路,一边又急道:「请你不要杀他,他胸无大志,活着也不会害人,你就让他苟活於世吧!云大侠,拜托拜托!」
云中飞早已看过她腿上不碍事的擦伤,放下她的裙子,静静听着,待她结束哀求,突然一把搂起她,扛到肩上,然後一跃出墙。
盈儿上身倒挂在他的後背,两脚被他双手牢牢扣着,一只大手掌竟还覆在她圆嫩的臀部上,她吓得又要乱叫,可是怕云中飞恼怒杀人,只能抿唇忍耐。
她的英雄怎么如此粗鲁无礼呀?心中的仗剑英雄模样已渐渐幻灭,分崩离析中,竟浮现出江离亭的花花公子模样。
云中飞飞快掠过树梢屋顶,很快就把盈儿放下来,他不发一言,又是纵身离去。盈儿耳边的风声忽地安静,张眼一瞧,原来自己已被安置在梨香院的花园凉亭中。
「云大侠!」她呼唤他,可他毕竟是一代大侠,早就侠影无踪。
这里离她的房间不远,盈儿撑起身子,脚掌似乎没那么痛了,她一步步慢慢走着,计划明天要如何装病躲在房里。
夜深人静,在过度的静谧中,盈儿突然感到极度不安,云中飞夜阖幽竹居,又扬言要杀江离亭。莫非此刻,他真的去杀江离亭了?
盈儿越想越惊,呼吸和脚步都变得急促,走了两步,脚掌又痛了起来,身子不稳,人就仆倒在地,手掌也擦伤了。江离亭虽然可恶,但是云中飞要杀他,她还是得去警告他呀!
糟了,云中飞的动作那么快,她怎么赶得及警告?盈儿惊惶不已,就要掉下泪来,她跌跌撞撞往最後头的幽竹居跑去。
「江离亭,快逃啊!」不知为何,她竟然如此担忧他,是怕再也见不到那轻浮的笑容吗?
一路走,一路摔,她忍着脚痛,尽量快「跑」,来到红木门前,又是重重一摔,连柔嫩的脸蛋也擦出血痕。
「江离亭,你醒醒啊!」盈儿大叫着,奋力爬到门边,举起沾血的小拳头,用力擂着门柀,「江离亭,你不要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门内怎么没有反应?是不是她敲得太轻了?「江馨亭,不要睡了,云中飞要来杀你,快去躲起来啊!」
难道……她来迟了一步?盈儿吓得大哭,「江离亭,你不可以死啊!你还没做够善事,现在死就会下十八层地狱啊!」
江离亭开门见到盈儿趴在地上,心急地扶起她,「盈儿,你怎么了?你半夜不睡,特地来诅咒我下地狱吗?」
乍见江离亭完好无缺,盈儿心神一放松,抱住他大哭,「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佳人投怀送抱,江离亭顺势拥住她,「我睡得好好的,当然活着罗!」
「那个云中飞要来杀你,我好害怕,怕你真的被杀。」盈儿将头埋在他胸前呜呜哭泣。
「我跟云中飞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来杀我?」他怜惜地抚着她的发,想不到一句玩笑话,她竟然认真若此。
「我在外面喊救命,你都不出来救我!」她的小拳头捶着他的胸膛。
「哦!难怪我在梦中好像听到谁在喊救命。」他禁不住低头吸闻她的发香。
「我都被人非礼了,你还睡得下去?」盈儿哭个不停。
「哎呀!你一哭就流鼻涕。」他用袖子为她擤拭,「像小孩一样。」
她在他袖上抹了一堆涕泪,「你才是小孩,天塌下来都不知道,只知道吃喝玩乐,连我都保护不了。」
「我的小妾好乖。」江离亭摩挲她的背,又拍又哄,「哥哥在这里,别怕。」
「谁是你的小妾?」她倏地推开他,泪眼微含薄愠。
看到她脸上的擦伤,又见她跌得浑身肮脏,皮破血流,江离亭心疼地揽住她,「对,你不是小妾,是我的好妻子,盈儿妹妹。」
「我才不要当你的妻子!」盈儿又是用力推他,怎么这个怀抱好熟悉?
他拉过她的手,轻柔抚着,「唉,手也破皮了。」
盈儿摔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脚一软,又跌进他的怀里。
「江离亭,放开我,不要碰我!」感觉越来越熟悉了,好像梦中的怀抱。
「方才是你来抱我的呀!」江离亭以脸擦着她的发,偷偷轻吻那柔黑的发丝。
盈儿感觉他的抚触,身上涌起一股陌生的热流,「你……你别碰我啊!」
他轻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问道:「盈儿,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她想也不想的说。
江离亭一副很受伤的表情,以拇指抚着她的面颊,「你不喜欢我,会这么担心我?」
盈儿嘴硬,「我是怕你死掉了,梨香院的姑娘会伤心。」
「那你伤不伤心呀?」他的脸越靠越近,嘴里的灼灼热气喷到她的眼睛,酸酸的,热热的,她眼里的倔强也融化了。
「我不会伤心。」可她嘴巴还是倔强着。
「那你还哭那么大声?」他轻抚上她柔美的唇线。
「我可怜你还年轻,没儿没女送终……」她只想张嘴咬下他的指头。
「那你帮我生儿生女。」
生跟他一样可恶作怪的儿子?盈儿不敢想像,「你自己去孵蛋还比较快!」
「盈儿,你下个蛋给我吧!」他又揉上她的耳垂,细细描着她的耳朵。
如果手边有蛋,她会拿蛋砸他。盈儿正待发作,突然腰间一紧,原来他左手把她带向他的胸,而手指仍柔柔地在她脸上轻划着。
她想挣扎,可是……在他怀里真的很舒服,他的臂膀在保护她,他的手指在抚慰她,她可以很放心地闭眼。
早已忘记他是讨厌又可恶的江离亭,她好想恋栈这个温暖的怀抱呵!
双靥酡红,盈儿微抬起脸,所有骂人的话全部忘个精光。
江离亭未曾见过她的迷醉神情,他情不自禁地拥紧她,「盈儿,我们当夫妻吧!」
「不要!」对江离亭说不,已经是她的本能反应。
「我要。」
再也难掩心中的柔情蜜意,他缓缓俯向她,想要啄取那红艳娇柔的鲜嫩唇瓣。
盈儿晕晕然,怎么两人的身子贴得好紧?下面又触着一个奇异的突起物?而江离亭的脸越来越大,连他的须根都数得一清二楚……盈儿突然想起娘亲说过的闺房情事!
啪!江离亭脸颊又浮现五爪印。
「江离亭,你不要脸!」盈儿的手掌好痛,「我又不嫁你,你怎么可以亲我?」
江离亭抚抚脸,火辣辣的,还是一脸无辜,「人家又还没亲到!」
「被亲到还得了?」她嘴唇痒痒的,他呼出的热风彷佛还停留在唇上,又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你……你……上次你趁我喝醉酒的时候偷亲我,对不对?」
「因为你的睡相太可爱了嘛!」他老实讲。
盈儿摸向左脸颊曾有的温热,「江离亭,你说不碰我的,你食言而肥,我讨厌你!」
又惹怒她了,难道他就是天生贱骨头,非得看她生气发飙、对他发脾气不可吗?可他句句实言,她却不相信,唉!只能怪自己形象太差了。
「你当真如此讨厌我?」
「对!你可恶,你下流,你无耻,你别妄想我会喜欢你!……」
气过头,骂不出话,心里委屈,眼泪又掉了下来,「人家担心你,你竟然还轻薄人家……可恶!」
「好,好,你别哭。」他低头安抚她,「我是个正人君子,我保证不再碰你,好不好?」
「那你的两只手在干什么?」
江离亭於是放开她肩上的手,无奈地问道:「你还是想离开我,是吗?」
盈儿点点头。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从来就没把他放在心上,若强迫她,只有让她更反感。况且他目前处境不稳定,他得想通了,再决定何去何从。
「好吧!等你伤好了,我会送你走。」
盈儿总算露出微笑,江离亭不敢为她擦拭涕泪,只好呆看她姣柔的脸蛋。
「看什么?」盈儿不给他好脸色,转身就走。
才走一步,脚痛得令她几乎跌倒,江离亭快手一接,将她扶住。
「江离亭,你不要碰我!」
「不碰你,你就跌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了。」
盈儿吓得摸脸,「你别恐吓我。」
「盈儿,最後一次碰你了。」江离亭预告一声,两手揽起,将她小巧的身躯打横抱起。
盈儿在他怀里软化下来,「那……那你送我回房。」
「好!」江离亭调整姿势,让她安稳地卧在他的臂弯中。
为什么他的怀抱总是那么舒适?为什么他的臂膀将她箍得好紧?为什么他心跳快呼吸也急?盈儿抬着沉重的眼皮偷觑他,又为什么他知道她扭伤脚?为什么他的脸色爱得感伤?为什么他也在凝视她……
又作梦了,是吗?枕在软绵绵的枕头上,盈儿闭起眼帘,再也问不出为什么。
江离亭怀抱着盈儿,发现她出奇地安静乖巧,原来她在偷看他,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唉!若她不放心他,又岂能睡得如此安详?
他心里稍感宽慰。也许,风险历遍,应该洗手归山,伴得佳人隐了。
父兄的霸王事业越做越大,他也越来越为难。谁教他当初不甘寂寞,为自己写了一副对联呢?
「心怀鸿鹄志,愿翻云中飞」
他默默念着,脚步已经停在盈儿的房门前,见她酣睡甜美,他浮起一个疼惜的微笑。
就让她安睡在他的怀抱吧!而他也愿意永远怀抱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