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办公室,展翰翔便隐约感应到空气里弥漫的诡谲氛团。
“哟——我还以为你今天起码要到中午才会出现呢。”他悠然消遣着。
“少*嗦。”诸葛靖一脸乌烟瘴气,恶劣的情绪仍搁浅在今儿凌晨被人戏耍的画面。
当然,错在他不够机灵。
庄晓筱表现过于顺从时,他就该察觉不对,故他也不必怀疑在卧室里听到外面的门声而匆匆跑出去时,客厅中会寻不到她的影子。
只是呕就呕在他冲下七楼,却刚好见她坐在计程车内,得意地做着鬼脸从他跟前扬尘驰去,接着他才明白久候不至的电梯,原来是被她以一旁装饰用的盆栽挡住门而一直卡在二楼。
聪明!
若是她在一楼这么做,铁定会让大厦管理员看到制止。
不过他已经厌倦了老是处在挨打的份,和她玩着你跑我追的游戏,这一回他要先发制人!
“怎么?大清晨就结着面腔坐在这儿吓人,莫非昨晚使你弃那么重要场合于不顾而提早离席的莺燕,夜里没让你满足?”展翰翔用手扇扇周遭的火药味。
“我退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一脚踹进大西洋。”要不是好的秘书难求,诸葛靖早把他毁尸灭迹了。
“你放心,我会在你退休的前一天先行离职,然后搭机飞往美国拜访伯父伯母。”展翰翔立刻搬出太上皇的免死金牌。
“小子,居然拿我爸妈来压我呀?”诸葛靖冷哼。
所以说嘛,秘书一职千万不能找太熟的人来担任。
“好说、好说。”展翰翔厚颜微笑。没有三两下,他怎能在面善心狠的老板底下生存呢?
“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公事要紧,诸葛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通常他这个动作,是表示耐力已快磨光了。
展翰翔忙不迭把腋下夹的卷宗放在桌上。“您天未亮,就火烧屁股地打电话来Morningcall,我敢不马上备妥吗?”
“你若是只工作不讲话,会是个一百分的好秘书。”诸葛靖翻开卷宗里的三大张资料。
“那你可会无聊死啦。”身为一位距满分很接近的秘书,展翰翔有责任将三大张的内容缩减为三句话的简报。“‘布谷鸟’只是间两人工作室,成立不到三年,其中一位庄晓筱即是昨天领去首奖的得主。”
瞄瞄主子,他再做一次认证。“你确定要和她们签约吗?”
“你看过她们的作品不是吗?”诸葛靖靠入椅背,双手合十置于平坦的腹上,炯亮的豹眸不露声色地回望他。
“是不错。”展翰翔晓得他一向求才若渴,不过他对旗下设计师的水准要求素来严格,哪怕是比赛中的佼佼者,他也会先观察市场的反应,才决定是否要揽人,像此次这么匆促倒还是第一遭。
“那你还有什么疑问?”诸葛靖又埋进案头审阅合约。
“只有一个。”展翰翔压低音量,将充满戏谑的脸庞伏到他的面前。“听说,你昨晚和某位佳丽在展览厅内公然做……”
诸葛靖缓缓抬起恙怒的眸子与他眼对眼。
展翰翔很满意他的反应,拉长的尾音接着又继续。“爱……做的事的女主角,和这个庄晓筱颇有深交。”
“你明知故问。”他早料到好话不出门,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可警告你别在我爸妈面前打小报告,那个传闻完全是误会,我是被人陷害的。”
他的父母虽然开通,认为男人嘛,私底下玩玩倒也无可厚非,但若是在大庭广众做……爱做的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是吗?那么恭喜你,你比以前更出名喽。”展翰翔幸灾乐祸地丢来一份报纸。“现在全世界的人,应该都在谈论这桩大胆的异色绯闻。”
“什么?!”诸葛靖诧然地摊开报纸。
洋洋洒洒的整版副刊登的全是他讲的“误会”,文中并指证历历地写着他和庄姑娘是如何进行“奸情”,甚至连他跟进女厕又抱她离开的部分亦有详载,且附上许多他俩在一块的照片以供佐证。
王菲婚变,也没他这么轰动。
“这……这……”诸葛靖欲哭无泪地抖着报纸,生平初尝哑口无言的苦滋味。“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是……我们是……”
庄晓筱呀庄晓筱,你真是害人不浅!
“这倒奇啦,你在‘娱乐’版中厮杀几百回,即使是女方自编自导,你也一向保有好口德,我从没见你如此强烈否认,有点欲盖弥彰喔。”展翰翔挑起眉。
别看诸葛靖体格粗壮,他却是个道道地地的浪漫主义者,他非常喜欢恋爱中的那股甜蜜滋味,他认为恋爱是生命的泉源,故他天天都是恋爱天,与他交往过的每一位也都曾是他的最爱。
于今突然冒出个“不爱”……由此反而显出这个庄晓筱的特殊性。
“呸!你少侮辱我,我眼光才没那么烂咧。”忖及现场有不少“目击者”,他如今就算跳入黄河里浸到浑身发臭,也没人会信,呜……好惨!
“我了解,可就不知与咱们这次的签约有没有关联?”其实早在好友一瞥见她出场时的异常表现,展翰翔就晓得他俩之间有点蹊跷。只是他这个执行秘书有提醒老板的重要义务。
“当然没有,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诸葛靖不会不懂对方的暗示,可他虽然信誓旦旦,暗地里却不禁有些心虚。
他的确很欣赏庄晓筱的才华,然而他亦持有借机接近她的念头,以报数箭之仇,但……是呀,他何时变得这么小心眼?
“那就好。”展翰翔拿起合约,准备着手进行工作。
能令诸葛靖数度脾气失控,又能把这商界人人敬佩的鬼才整得那么惨、并打破他做事的常态,展翰翔崇拜之余,恨不得立刻去向这位奇葩要签名。
“等等……”诸葛靖抢过合约。“这事儿我自已来。”
“哦?”呵呵,这会儿他要再说他俩没什么,展翰翔是绝对绝对不信啦,因为这种小事,他向来不会亲自出马的。“你住嘴!”先喊先赢,诸葛靖清楚他下来会放啥屁。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展翰翔拉上两唇之间假想的拉链,然后踅出办公室!关上门。
旋即一阵哈哈大笑穿门而来。
“展、翰、翔!”诸葛靖的警讯随着一方椅垫砸向门扇。
噢……头好疼哟,谁来行行好,帮她把门外敲个不停的家伙拖去毙了吧!
“来啦……”庄晓筱懒洋洋地打开门,待看清是林姊那张吓坏的白脸后,她又拖着无魂幽灵的步调趿至沙发摆置处,然后“砰”地扑倒躺平。
“叮叮啷啷……”无力的铃铛声律在脚踝上反应她的虚弱。
“你……在家?!”林姊咋舌地抚着胸口,宛然仍不能信任自己的眼似地。
庄晓筱勉强撑开眼帘,仰首望望四周。没错,是她家。
“嗯……”她确定地点点头,又把睡脸贴回沙发里。
“那为什么我一直打电话进来都没人接?我刚刚门铃按了好久也不响,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林姊心有余悸地问。
“电话线被我……拔掉了,门铃太吵……线被我剪了。”爱困的鼻音伴着几个呵欠。
“什么?你把……”算了,有别的事比这更重要。“那昨晚呢?昨晚你没回家是上哪儿啦?电话也不拨一通,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晓筱不是那种天黑了还会去寻乐子的人,况且晓筱的爸爸临出国前把晓筱托给她,这若是有个万一,她怎么向人家交代。
“嗯……”好累喔!庄晓筱搔搔背,继续进入半昏迷状态。
“你别只顾睡。”林姊拍拍她朝天的屁股。
昨儿个的会场人多地又大,她俩简直是在玩捉迷藏。每次远远瞥到她,赶过去时人又不见了;好不容易等她上台领完奖,她身边又围了厚厚的一圈媒体记者,根本挤都挤不进去;原想待人潮散了再找她,不料才转头和同业讲讲话,她又跑掉啦。
“怎么了吗?”又是一个呵欠。庄晓筱不明白她今天为何老是不得安宁,电话响不停,门铃响不停,现在连林姊也吵个不停。
好吧,自首者可酌情减免刑责。她抓抓发顶,无奈地坐起来。“如果是礼服的事……那么我很抱歉,但你知道我一向不穿无袖的嘛,而且我一穿窄裙就不会走路,所以为了不辜负你的美意,我才做了小小的改变。”
头痛……都是那个“猪哥”靖啦,害她脑袋撞了一大包也罢,没事还光溜溜地钻到她梦里让她做噩梦!
“这还只是小事咧,你先告诉我,那些谣言是怎么回事?”她的创新服装确实令林姊差点吐血,但吐的血都没听到这堆闲话时多。
“哪些谣言?”庄晓筱不明究竟。
“就是你在展览厅和‘罗曼蒂克集团’总裁做……那、那个……”林姊毕竟是小姑独处,羞涩了半晌仍说不出来,只好摊开今天的报纸让女主角亲眼过目。“你自己看吧。”
好像很神秘的样子。庄晓筱纳闷地挨上来瞧,接着她的轻微脑震荡险些恶化成重度。
没想到才一夜之间,她就变为报纸八卦的对象啦,尤其刊头那张她为了避镁光灯而拿他当挡箭牌的大照片,居然被渲染成两人你浓我浓,公然相拥……
“怪怪!”瞌睡虫蓦然全跑光。“这些记者是吃饱撑着没事干呀?!”
她就说嘛,怎地门庭突然热闹了起来,电话拔掉前还接到一位记者说要采访她,她还以为是领了首奖的后遗症,岂料竟是……但最气的莫过于记者用的形容词——
“这些家伙有没读过书啊?居然说我是‘麻雀变凤凰’?”她发誓,再让她听到这部电影的片名,她会杀人。
“先别管这个,你到底有没有和他……‘那个’?”林姊犹豫了几秒钟。
“拜托!你不要侮辱我好不好,我品味有那么差吗?”庄晓筱嗤声大笑。
可她若是知道诸葛靖也讲过和她类似的话,恐怕会赶快冲去刷牙漱口,以免玷污了唇舌。
“还好意思笑,你能想象我今早在工作室应付了多少记者和电话?连同行的都在好奇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思及那一片混乱,林姊忍不住发牢骚。“其实我并不反对你俩交往,只是他正好是你讨厌的花心典型,我才会一下子很难把你和他凑成一对。”
“嗄——免!”这可比惊怖片还惊怖,庄晓筱光是听,便觉毛骨悚然。“我和他绝绝对对没有丝——毫的关系。”
“好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让你开心一下。”林姊笑得合不拢嘴。“罗曼蒂克集团的秘书打电话来说要和咱们签约,不过对方指名要你去。”
“啥?!不去!”庄晓筱连考虑都不必。
“为什么?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去就是不去。”庄晓筱拼命摇头。
用撞晕的头想嘛明白,准是“猪哥”兄的诡计,目的是要把她骗去损一损,再假公济私整她冤枉,然后说对不起,签约之事纯属虚构。
“地点和时间都在上面。”林姊将纸条塞进庄晓筱手中。“事关工作室的美好前途,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回工作室了。”
她很清楚小丫头一旦脾气拗起来,五匹牛来拉也拉不动,唯有软硬兼施,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啦。
林姊话都已经说得那么绝了,除了亲自提头去赴鸿门宴,庄晓筱不知还能怎么看着办?
可若要她这么简单就让那头“猪哥”称心如意,未免有违她的操守名节,那还不如直接给她一把菜刀剁掉小指,从此改跟着他复姓诸葛要来得干脆。
于是乎,她假借“身体不适”这最、最正大光明的理由,光明正大地“请病假”,诸葛靖若真要追究起来,他也难辞其咎,因为人家她的脑震荡是他造成的呀。而既然雇主都答应了,林姊那边就好解决啦。
至于什么时候才方便过去谈合约呢?
这就难说啦,生病嘛,啥时会好哪有个准儿呢?呵呵……接下来她就自动把日期无限延宕……喔呵呵呵……
她是不是很聪明咧?
不必佩服,不必佩服,虽然她自己都很佩服她自己,但是人唷,要谦虚,一定要谦虚……呵呵……
“喝!”一大束含苞待放的白玫瑰,猝地飞进她沾沾自喜的眼前。
本来是脚抵着桌沿、重心在背地倾起椅子前脚、再当椅子是跷跷板摇得很开心的坐姿,因突然受惊而吓得失去平衡,她接着连人带椅一块儿往后栽。
“啊……”杀猪式的尖叫直振得玻璃窗户啪哒啪哒响。
就当整个世界在她眼里颠倒之际,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即时解除她免于再度脑震荡的危机,紧接着出现的是张饶富兴味的俊逸笑脸。
“小心点嘛。”一听就是那种哄骗女人上床的低沉柔嗓,慢条斯理地表达官方的关切。“你头还在晕呀?”
诸葛靖早料到她不会轻易地乖乖就范,所以从展翰翔那儿得知她不克前来时,他也仅是点头含笑,亦不急着来找她,等的就是她如现下这般的戒备松懈。
庄晓筱压根儿没想到他会挖到她的巢穴来,魂魄乱窜之余,忙不迭地往旁翻冲到门口探头探脑。
待确定门外无人后,她砰地关上门,锁上,然后倚着门扉大大地换了一口气,想想又突然觉得不对。“你来我工作室做什么?”
这两天媒体追踪她的热潮好不容易稍事冷褪,她不需再让他们缠到咆哮捶人,可如今他一出现,她逐渐恢复平静的生活,不就又要遭到摧毁了吗? “你一直没来拿上次你在我家过夜时留下来的礼服,所以我就送过来了,顺便来看看你呀,亲爱的晓筱。”诸葛靖一派风流不羁地说着,假装没注意到她的厌恶。
“真是麻烦你啦。”可恶!故意说成那么暧昧。庄晓筱礼貌上地敷衍一下,拉着他便往门外请。“你现在衣服送到了,人也看到了,拜拜。”
“你头不晕啦?”诸葛靖反掌执住她的柔荑。
庄晓筱嫌憎地甩掉他的手,赶小鸡般地催促着。“你走了我就不晕了。”
“既然你不晕了,那么咱们就来谈谈。”方正的下颔因紧咬的牙关而绷僵,诸葛靖雍容凛凛地坐下来。“首先,就从我最近遭到许多卫道人士的口诛笔伐开始吧。”
“怪咧,那干我啥事?万一你昨日闹便秘,你今天是不是也要找我谈呀?”庄晓筱掀起一眉地撤撇嘴。
“怎会不干你的事?”他早该明了她触怒人的好能耐。“是谁在展览会场引起轩然大波的‘叫春’事件?”
美国如此开放,柯林顿都嘛只敢偷偷做,台湾的民风何等保守,她公然“做”的恶作剧又经媒体的渲染而愈发惊世骇俗,连他远在他乡的双亲皆越洋来表示“重视”。
“我才衰咧,平白受到无妄之灾。”庄晓筱想来就有一肚子的怨,她现在只要出门仍会被人跟监,没事挖个鼻孔还怕入镜呢!
“是吗?要不要我也请法官替你洗刷冤屈?”平白受到无妄之灾的人是他吧?
“只是不知道法官大人……会相信一名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商业钜子的话,还是会听信一个新出笼的珠宝设计师的供词呢?”诸葛靖胸有成竹地哼着。
“呃……这……”这倒是,现实问题不能不考量,他家大势大,光是口袋的钞票就足以把她活埋。
看样子他今天是吃定她啦,偏偏林姊有事外出,屋内只剩她一个人,她这该如何是好呢?
先装傻蒙混过吧!庄晓筱勃然捧住脑袋瓜儿哀哀做戏。“哎唷……我的头怎么……又……晕起来啦?”
“那可真不得了,我扶你过去躺着吧。”见她两粒大眼珠子荧烁地滚来滚去,诸葛靖就晓得她又在动歪脑筋了,体内的细胞于是全进入备战状况。
“不!不用……”顿觉丹田太有劲儿,庄晓筱赶紧放软音调,并伪装足下不稳地旋了个身,便很技巧躲开他的搀助,还顺势跌坐在沙发上。“噢……怎会这么晕呢?”
“要不要我请医生来看看呢?”诸葛靖登时被她夸张的矫揉造作给逗笑。
“这是老毛病了,歇一会儿就没事了。”庄晓筱长吁短叹,摇着以莲花指支着太阳穴的螓首。
好一个老毛病!就算她那时撞到的脑震荡,到今天也已经一星期了,该死的也就死了,不该死的也早已健壮如牛啦。
诸葛靖神色依旧,把刚才置在桌上的花束递到她面前。“送你的,希望你早日康复。”
根据他的经验,女人对花最没抵抗力,特别是单身年轻者,尽管收到的花是讨厌的人所送,也会受到那股浪漫氛围的影响,而打从心底绽出一丝喜悦。因此他只要会晤的是女性,不管他有没有另外准备礼物,花却是绝对不可或缺的必需品——哪怕对象是她;这亦是他能在竞争激烈的情场中,独占赘头的小秘方。
“那怎么好意思呢?”庄晓筱皮笑肉不笑地接过手,看也不看一眼,咻地便朝旁一扔。
“你……”明知她是故意,但在瞥到那几片坠地的花瓣,诸葛靖仍是被她不屑的态度戳到忿怒神经。
他暗暗深呼吸,借由大量的氧气来削减暴涨的怒气,然后砌着无往不利的微笑。“亲爱的,你不喜欢玫瑰吗?”
“怎么会呢?”亲你的头咧,恶心吧啦!庄晓筱搓掉皓臂上的哆嗦。“这么漂亮的‘鲜花’你要是再加上几盘‘素果’就更配了。”
“原来如此,我下次一定改善。”这口齿伶俐的丫头片子,真的是让诸葛靖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要不要我给你纸和笔呀?”庄晓筱眨巴着眼睛问。
“啥?”诸葛靖一时不明其意。
“因为要改善的地方实在太多啦,你用纸笔写下来,比较不容易忘记。”庄晓筱笑眯眯地拨着额前刘海。
“好!有种……哈哈……”诸葛靖忍不住仰声大笑。
想他纵横江湖三十余载,年纪轻轻便已掌管跨国企业,男人见他无不先畏三分,女人见他无不百般讨好,要不是有展翰翔那个不怕死的家伙在,他听到的只怕全是些制造耳垢的应酬话,难得有人像她这么‘真情’流露,更鲜少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惹火他又逗乐他。
或许,那也是为何他现在人会于此的缘故。
她使他面临了很久没再遇到的挑战,她的机灵胆识振奋了他再次比试的兴趣,更点燃了他征服她的欲望……
没错——征服她!
他要用他的浪漫来融化她,让她体验一个女人备受男人宠溺时的浓情甜蜜,待他厌了倦了,他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多谢夸奖呀。”庄晓筱呵呵陪笑。
白痴!骗她没常识啊?“种”是男性同胞的专利品,她有那玩意儿才诡异咧!
讥诮的目光倏地飘至他的胯下,瞳孔仿佛有透视能力似地穿过他的亚曼尼西装长裤,将她几乎快忘掉的R级画面重新播映,他蓬勃奋昂的裸体一如那日令人喷鼻血,布满金乌色彩的碉磊肌腱,犹若伸手可及的3D景象……
思绪怔然迷失了方向,大敌当前,她竟忘了身置何处,脑里眼里尽是混沌的杂念。
“晓筱——”诸葛靖的丰富经验立即教他悟察到她的想入非非,朗朗笑声不禁终结在她那双盈跃着梦幻的秋眸。
面对这样饱腴微启的红唇,他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拒绝。
他缓缓顶起她的下巴,轻吐呢喃的唇并不吝于满足她的遐思。
正当两峡的疆土就要归统为一,庄晓筱蓦地忖及眼前这人一看就是标准的花花大少,他那张嘴不知吻过多少女人,一种不洁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体内疾速翻滚的骚动使她的胃部抽紧,过多的胃酸分泌令她备感不适。
“喔呜……”庄晓筱连忙推开他的脸,然后抢过一旁的垃圾桶猛吐。
“赫……”俊逸面色勃然大变。
在此之前,诸葛靖从不晓得自己竟有催吐的功效?虽然他一直自我说服,她的反胃乃因脑震荡所致,与她看不起他完全无关,但屈辱愤郁仍如狂流般直冲四肢百骸,他握住喀喀响的指节许久,终于一拳泄忿在桌面上。
“五天!”他宣告铁令似地闷吼着。“我再给你五天休养身体,否则……”诸葛靖半眯着阴森寒眸盯着她,抿成一条线的嘴角忽尔朝上渲出一抹冷笑。“我会亲自来照顾你,直到你痊愈为止。”
他矢志立意,不“把”到她,他誓不甘休!
猛转身,他甩门飙出,力道之强令庄晓筱眨眼震了一下。
“莫……名其妙!”她也恼了。
哪有人这么赖皮,臭屁放一放,就莎唷啦娜拜拜再见?他上帝呀,说“给”她五天,她就会比旁人凭空多出五天的光阴,变成一年三百七十天吗?
真是笑话!
又不是在拍科幻片有什么“时辰增加器”,况且她又不是他的部下,干么要听他的?
不过咱们中国人终究是礼仪之邦,投桃理应报李,人家都已跑到她的地盘来撒尿了,她若不礼尚往来回报一下,就实在有点对不起人家一番美意。
“哈哈哈……”庄晓筱像怪叔叔般笑着为自己鼓鼓掌,然后找出他的名片,马上展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