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怒斥声充满了整个大厅,章狄凯愤怒地将手击向桌面,发出了巨大声响。
那一群可恶的人!
竟然在他大婚的时候前来闹场,还揭露他一些不为人知的丑事,甚至还派人抢走他的新娘……
章狄凯一想到这点,生气地将桌上的茶杯拿起来摔,听到那碎裂的声音,让他得自己有些发泄的快感。
“做什么?”
茶杯恰巧摔在门口,章炳煌走进大厅,大喝。
章狄凯愣了下,闷闷地坐回椅子上。“没什么!不小心的!”
他的新娘啊!
如果大婚那天没有发生那一连串的事情,此时此刻的他,正醉卧美人乡,抚遍了楚云云身上海一寸身子,吸吮她甜美的气息。
而不是在这里,气鼓鼓的想着他那不翼而飞的妻子,还有那个让他丢尽颜面的婚礼。
他并不心疼楚云云,毕竟女人对他而言,只是泄欲的工具。
只是一想到她那滑如凝脂般的肌肤,她那柔媚如轻柳般的体态,就让他心痒难耐,下腹也微微发烫。
只是还没有尝到她的味儿,她竟然就先被抢走了。
实在是太令人不甘心了。
“爹,那一群人呢?”想到这里,他问起那群胡闹的人。“我要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关到牢里去,然后判死刑。”
真是可恶!谁叫他们要惹到他,他绝对不能让那群人好过!
“你啊!什么时候可以长大点儿?”章炳煌皱起眉头,继续无奈道:“我能关他们吗?那只是一群充满丧亲之痛的亲属,而且还是你所闯出来的事,我可以办吗?”
身为扬州知府,虽然也没有多大建树,但他倒也未曾草菅人命过,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对章狄凯过于宠溺。
他没有纳妾,只有马如宜一个正室。
好不容易生下了章狄凯后,就没有生其他的孩子了,所以这个独子是他们章家的宝贝,也是他们的命根子,本以为安排他成亲后,会让他比较懂事一点,谁知竟还闹出这等事来。
“为什么不能办?他们大闹我的婚礼,胡乱毁谤我,还抢走我的新娘,为什么不能办?”愈说就愈生气,章狄凯愤愤不已。
“住口!”章炳煌低叱:“这件事情整个扬州城的人都知道了,总共有三条人命呢!如果我办了,岂不是作贼心虚?更何况,抢亲的事也不见得与那群人有关,我如何办?”
“有没有关系,只要派人去调查不就知道了!”章狄凯冷冷一笑。“这种事情明眼人一瞧都知道,否则哪里会这么巧?事情全部发生在一块儿,分明就是声东击西。”
哼!如果让他逮到那个男人的话,他一定要对方好看!
“我已经报官了,江南神捕梁震宇会亲自去逮捕那个抢亲的男人。”章炳煌点点头。“另外,我还是多派些府里的家丁人手出去找他们,兵分多路可能比较有机会找到云云的踪迹。”
所有扬州城的人都沸沸扬扬地谈论此事,甚至还有人下注,赌楚云云会不会被找回来,这俨然已经成为一件大事。
章家婚礼被闹场,已经让大家看出了章狄凯的负心、放荡,与他们章家的家教不严。
而新娘又无端被扔走,更透露着章家的门禁不严和虚有其表。
如果楚云云没有被找回来,他们章家可是会丢脸丢尽了。
除此之外,马如宜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可怜的媳妇带回来,不能莫名其妙就这样被人带走,那毕竟是他们章家的人。
章炳煌忍不住叹了口气。“至于你,现下给我好好待在府里,风声未过,别再出去搞七捻三,否则连我也不放过你。”他警告这放荡的儿子。
“待在府里?爹……”章狄凯忍不住提出抗议。
天呵!没了老婆,连其他调剂也没有了,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你给我住口!我可不想再出什么乱子。”没有转圜的余地,说完,他袖子一挥,大步离去。
章狄凯不甘心地呼了口气,整个人半躺在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哼!都是那个可恶男人的错!”
抢走他娇滴滴的老婆,又害得他不能出去花天酒地,所有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他恨得牙痒痒。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他们!”找到楚云云以及那个抢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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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慢慢摸透了这里的环境,楚云云发现自己真的是被困在这儿了。
屋子的外头是一大片竹林,秋风一吹拂,竹叶婆娑,沙沙作响,随风摇曳。
再远一点,似乎可以见到高大的森林丛木,一片绿意因秋浓而化为昏黄,萧索动人。
更远处则是绵延无尽的山峦,隐约还可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悠悠恍如天籁。
这里好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远离尘嚣、远离红尘、远离了许许多多她不愿意面对的是是非非。
却……远离不了他。
这几日的相处,她算知道他的名字,庞彧。
自从那日掳了她来之后,庞彧就再也没有对她动手动脚,但神情仍是一贯的冷漠,让她的心里总是蒙上一层淡淡的失落。
她不懂自己的心情为何如此,只是在面对他眼底的哀愁时,她也跟着难过,那种将心比心的感觉,她过去未曾尝试。
她不了解这样的心绪从何而来,为了排解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她索性去认识自己所处的地点。
楚云云没有想过要逃,即使要逃,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熟悉此处的地理环境之后,她竟发现自己慢慢爱上了它。
这样的地方让她暂时忘却自己曾经不安与无助,忘却孤独与挫折。
她会在白昼的时候出来四处走走,但也仅是走走罢了,当时间差不多晚了,她便会回到那个小屋里头,隔天再继续她的探险。
庞彧似乎也料定她逃不了,对于她的举动并没有多大反应,他还是一如往常站在竹林之中,像是在回想些什么。
楚云云云常常在猜想,他究竟在思索些什么,也常常猜测他口中那个重要的女人到底是谁?
他为何会愿意为了那个女人而冒着危险将她带走?
是他的妻子?他的娘亲?还是他情人?
每每想起,楚云云的心里会揪疼着。
“唉!别想了。”她对自己说,关上窗子,转身走出房门。
厅里头一如往常,总摆着些食物,楚云云随意用过食物之后,就离开屋子,走到外头,映人眼帘的是一片竹材,她下意识搜寻那熟悉的身影。
以往,庞彧总会站在竹林里沉思,不过有时候他也会离开这里。
反正他似乎不怕她逃走,这里入目的,皆是荒郊野外,更不知道有哪些潜在的危机,她这样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逃开恐怕不容易。
楚云云知道自己的处境,更何况,她也不想离开这里,目前的生活形态,她还算满意。
竹林里头,庞彧没有站在其中,楚云云猜想他可能是去买些东西了吧!
楚云云总是在看不到他身影的时候,这样告诉自己,几天下来,她总是习惯看着他的模样,即使彼此不说话也好,只是静静看着他,竟也逐渐成为她的习惯。
她害怕哪一天他抛下她不管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吐了口气,楚云云不让自己陷入沉思,还是去别的地方走走好了。
她从屋子的右侧向前走着,看着阳光从竹林间洒落,那金黄色的阳光让她刺目的微眯上了眼。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她已走出了竹林,蓦地豁然开朗,楚云云看到跟前的景色有山有水,青山依着绿水,看起来优美极了。
她沿着河岸慢慢走去,急涌的河水看起来非常清澈。
“救命……”
一个细微的呼救声让楚云云的听力敏锐了起来,她止住脚步,却只听到河流的湍急流水声。
听错了吗?
她扭眉,正要踏步继续往前走去,隐约又听到了方才同样的声音。
“救命……”声音虽小,这一次她听得相当清楚。
楚云云往回走去,眼光四处搜索,看看究竟是谁在呼喊,隐隐约约,她看到了河流中的一颗大石子旁,有块布在飘动着。
仔细一瞧,是一个人,一个白发老翁正使劲攀着那颗石子,吃力呼救着。
楚云云跑到河岸,睁大眼,她果然没有看错,那个老翁被困在河流之中,一旦他无力放手,人便会顺着河流而下,恐怕凶多吉少。
“老伯,你等等,我来救你。”她想也没想,直接走进了河里头。
河水虽然湍急,但看起来不是很深,只是走了几步之后,楚云云发现水位几乎要淹到她胸口,甚至有些打在石子上的水花,也直接泼向她脸上。
但看那老翁趴在石子上,她不能见死不救,她心想,或许前头的水位就不会再深下去了、或许她还是能够将那个老翁带上岸来。
脑子里才正这么想着,没想到脚底一滑,楚云云整个人滑进水里,喝了一大口河水,呛得她难受极了。
她挣扎地想要起身,但始终站不起来,又连续喝了几口水,楚云云开始觉得自己可能溺死在这河里头。
意识朦胧间,她看到一个身影朝她游了过来。
那身影高大威猛,眼眸温柔而焦急,让她心里充满了温暖,也逐渐烧烫她的心房,模糊了她的视线……
最后,她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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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笨女人!”
庞彧忍不住大喝,眼底尽是怒气冲冲。
这是楚云云醒过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她还来不及适应跟前的光线,就听到这样愤怒不已的咒骂。
“嗯?”她皱皱眉,有点搞不清楚自己,什么平白无故被骂?她的脑昏沉沉的,而庞彧的怒喝让她的头脑发胀,她看着,不明就里地轻问:“怎么么?你这么生气?”
“你还敢问我?”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不怕死的人。“你明明不识水性,为什么还傻愣愣地往水里头跳?”他气愤喊着。“如果我没有刚好回来的话,你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吗?”
跟前这个笨女人,真是让他担心极了!
幸好他从城镇里头赶回来,即时看到她跳水救人的那一幕。
否则,现在的楚云云,恐怕已经成为水鬼之一了。
“往水里跳?”他的话让她的神志慢慢清明起来,想起自己跳水去救那老翁,也想起自己最后竟也溺在水里。“对了,那个老伯呢?”
她只记得自己跳进水里之后,好像滑了脚,但踏不到底,又浮不上水面,才会险些溺毙身亡,然后就昏了过去。
不知道那个老伯后来怎么样了?
庞彧有些受不了,他拍拍额头,这个女人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竟然还心心念念着别人,她自己到底有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啊?
但是一接触到她那对翦水双瞳,看着她眼底的恳求,他还是强压下怒骂她的冲动,回答她的问题。
“他现在在隔壁房间里,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已经没事了?”楚云云睁大眼睛,大大松了口气,眼睛都笑眯了。
“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她高兴地笑着。
她那无邪的笑容,让庞彧的心里迅速流过一种暖流。
他发现她开心的时候,眸里会闪着光彩,像是星星一样耀目动人,甚至有些融化他原本冰冷的心。
他竟然想再看看,她因为他而绽放的笑容。
不由自主地,他伸出手抚向她完美的瓜子脸蛋,带着一丝柔情。
楚云云怔住了表情,她未曾看到他这样温柔的一面。
初见面的他,是那样霸气而自信;再见面后的他,则是冷漠而淡然,她没有想到庞彧的眼睛里,也会有这么温柔的光芒。
她觉得自己的心暖烘烘的,随即也轻轻复盖他手。
他们的眼神交融在空气当中,庞彧因她眼里的闪耀而停驻,楚云云因为他眼底的柔情而痴了。
然后,他缓缓低下头,嘴唇轻轻复上她的。
这次的吻很轻、很柔,楚云云觉得自己整个人开始变得轻飘飘的,她彷佛踏不到地一样,飞在无边无际的云端上。
他双手捧着她脸庞,吸吮她的唇,像是呵护心爱的宝贝一样。
楚云云的心被融化了,融化在他的柔情蜜意当中。
庞彧知道自己吻很轻、很轻,但这一吻引发了他内心无限的悸动,他未曾对一个女人如此。
女人对他而言,通常只用在男人有需求的时候,所有肢体的亲密行为,也只是为了满足本身的欲望。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纯粹想要好好呵护一个女人,好好守护她笑容的那种感觉。
他放开了她,楚云云的双眼迷离而蒙胧,红唇晶红肿胀,呼吸也变得急促。
她的模样,让庞彧的身体快速燃烧起来,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一种想要跟她更亲近的感觉。
楚云云喘息着,刚刚的接触,让她感觉到庞彧的不同,但她仍然有一丝困惑。
“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她低声问着,想知道庞彧为了什么样的女人而带走她?“你是为了谁而带走我?”
她的问话让庞彧从云端跌了下来,他赫然清醒,发现自己方才的神魂颠倒,根本是个错误、根本是一时迷糊。
楚云云可是他仇人之妻啊!
而他竟然对她动了心,还担心起她来……不!她也是害死龄儿与娘亲的间接凶手,他怎么能够对他的敌人心软,甚至动心呢?
他该记住的。他不是因为倾慕她而带她走,是因为要报复章狄凯才进行抢亲,他是有目的的,不是来谈儿女私情的。
庞彧放开了她,表情变化得相当快速,他站了起来,淡淡轻语:
“你问太多了。”他瞬间恢复成以往的冷淡。“既然你醒了,我出去了。”说着,他转过身来,没有注意到楚云云因为他的改变而蒙上的哀愁。
他还不愿意谈,纵然两人之间有着无言的吸引力,但他还是不愿意告诉她事情的始末。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最起码他的行为举动中,已经透露出些许的关心,这一点是楚云云无庸置疑的。
“等一下!”楚云云叫住了正要走出房门的庞彧。
“怎么厂他站住,突然想到自己对她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在荒野间,她出声叫住他,而后他转身,看见她的眼,便注定了从此他矛盾下已心。
“谢谢你救了我。”她一语双关。
如果不是庞彧的话,她不会在水中死里逃生;如果不是他的话,她恐怕已经嫁人了章家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了。
不管是生命彧是心灵上,他都救了她。
庞彧一愣,然后才慢慢开口:“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我跟前而已。”
他迅速戴上了面具,仍是一贯冷然的模样,冷冷说着,刻意让自己的口气不带丝毫感情。
他必须一直提醒自己,楚云云的身分,并不是他可以动情的对象。
但不可否认,她的本质是那么善良而美好,她可以为了一个素不相识老人,不顾自己生命跳水救人,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她楚云云,他的仇人章狄凯之妻,竟然做到了。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庞彧甩头,不愿多想,直接关上房门,也一并平息自己那起伏不定的心绪。
楚云云看着他离开房间,感觉出了他心里的压抑与冲突。
原来,他不是不关心自己,也不是完全淡漠自己。
否则他不会对她关切地怒斥着,也不会对她温柔亲吻,而这些冲突,来自于她刚所问出的话。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女人,而掳了她呢?
想着想着,楚云云不觉叹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