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玖熯!」
前脚才踏进房门,安玖熯让蔚甘琳连名带姓的粗鲁叫唤吓了一跳,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忙快步跑到床前。
「甘……」欵?她哪有什么事,瞧她睡得口水都流到枕头上了。
「别跑!玖熯!」她双手高举,在空气中胡乱挥舞著,恍若想抓住什么。「别走啊!玖熯!」
她的梦里有他呢!他不觉勾起嘴角,轻轻抓下她的手,塞进粉红色的喜被里。
「都让你给套牢了,我还能跑哪儿去?」轻叹一声,摸摸她粉嫩的脸颊,安玖熯由衣橱里抽出睡衣走进浴室。
很快冲掉身上的汗臭味和满身疲惫,安玖熯该是累得倒头就睡,但他的精神却异常亢奋,两眼骨碌碌地盯著喜床上昏睡的身影。
今晚是他等待好久的「开荤日」,他的洞房花烛夜哩!
「玖熯……」床上的人儿霍地难耐地蠕动了下,让安玖熯的心猛地狂跳。
她醒了?难道是……在等他?
「跑慢点儿、跑慢点……」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听起来像在哭。「玖熯小器鬼,小器鬼……」然後是一串听不清的呢喃,伴著细细的啜泣声。
「甘琳?」他确定她还在睡,而且噩梦缠身。掀开被子爬上床,拍了拍她犹带水气的双颊,他的声音无限怜惜。「醒醒,你作噩梦了,甘琳?甘琳。」
恐怕是巫女下了魔咒,且还不到解咒的时刻,蔚甘琳对他深情的呼唤毫无所觉,仍一迳儿低声轻喃。「让人家亲一下嘛~~为什么你要一直跑呢?小器玖熯……」
安玖汉总算听清楚她的挣扎,他叹了口气,改而轻捏那两片嫩颊。「我一直在这里,只要你醒来,你会发现我根本没跑。」
可惜睡美人不为所动,硬是陷在雾茫茫的迷宫里找不到出口;安玖熯不得不停地唤她,「下手」的压力也逐渐加强,泰半是耐心渐次用罄的缘故。
「蔚甘琳,你给我醒来!」最後他的口乾了、声音哑了,忍无可忍,他狠心收拢虎口,用力掐痛她已呈绯红的脸颊--
「谁?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袭我!?」强烈的痛感立刻拨开所有的迷雾 ,蔚甘琳火速睁开双眼,瞬间尖嚷惊跳了起来。
「你在作梦。」对她两侧略红的指掐印视而不见,安玖熯冷冷地推得一乾二净。
「有吗?」她茫然地抚著发热的脸颊,隐隐想起了场景清晰的梦境。「好像是……我好像真的作梦了……」好可怕的梦,占据整个童年的噩梦!
「什么梦?看看你都哭了。」罪恶感驱使安玖膜将双手埋进被里,他忍不住问起。
「我哭了吗?」她无力地躺回原位,填补床上温暖的凹陷。「还不都是你,人家梦到小时候老追著你跑,叫你让人家亲一下,你怎么都不肯还拚命跑,我只好拚命追,却怎么也追不到……」想想又觉得委屈,小嘴扁成一条线。
「几百年前的事还拿出来梦?」大约可以想像那个情景,安玖熯不禁轻笑出声。「我现在不就乖乖的在这里没跑?就算你拿扫把赶我,我都不跑了。」放松地躺进被窝里,他舒服地喟叹了声。
「真的吗?」蔚甘琳梦糊涂也睡糊涂了,忘了从今天开始,他和她已成了亲密夫妻。「为什么?」
「跑久了身体会累、腿会酸,反正不管我怎么跑,你都会拚命追,还非得追上不可;你追我跑的跑了二十几年也够了,乾脆停在这里等你。」脸上微微发烫,他随便找个推托的理由。
太过亲近,有些话反而说不出口。
之前他曾毫不犹豫地对胡莉菁说些「喜欢」之类的肉麻话,可一旦面对蔚甘琳,即使满腔泛滥的爱意,却怎么也难以对她表白--
好吧,他承认他是害羞。即便对自己的老婆害羞,是件蠢到不能再蠢的驴事,他还是感到别扭和不好意思,所以暂时……就酱子。
反正她也逃不了了,他可以慢慢做心理建设。
「喔。」说不失望是骗人的,可是她已不能再要求太多,毕竟她如愿成了他的结发妻,而且还是莫名其妙从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气,她该满足了。
「喔什么喔?你就自己在这边睡得爽快,都不管我在外面累得半死喉?」都不会多关心他一些些,有人老婆这么好当的吗?
「为什么累得半死?」她也很累啊,所以一碰到床就睡死了,她又不是故意的。
「你爸妈和我爸妈全喝醉了,难道我不必负责将他们搞定吗?」他要真敢「斗胆」让他们「放牛吃草」,明早,他就等著被剥皮算了!
「喔。」这个男人在讨赏呢!她浅浅地笑了,柔荑抚上他的肩。「老公辛苦了。 」
「你叫我什么?」挑起眉,明明心里爽翻了,还得力持表面无波。「我没听清楚,你再叫一次。」
「是,老公。」她毫不吝啬地遵从他的命令。
「我是你的老公,那你是我的谁?」血液开始逆流,之前好不容易因她梦境搅和而稍停的欲念又开始蠢蠢欲动。「嗯?」
「我……你是我的老公,那我当然就是……你的老婆嘛!」害羞地用被子盖住口鼻,她的脸都胀红了。
「喔~~」轻应一声,他侧身支起手肘,支著脸庞凝向她。「那你说,今天晚上我们『应该』做什么?」贪看她赧红的脸,他明知故问。
「我……」她呼吸一窒,忙拉起被盖住整个头脸,声音闷闷地由被子里传出来。「我不知道。」
安玖熯好笑地看著她的鸵鸟行径,故意扯了扯被子。「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声音明显拔高,隆起的被微颤了下。
双手探入枕下想连枕带头地捧住她的脸,没想到这一探,却探到枕头下一方硬物;他好奇地抽出硬物一探究竟,没想到一看就儍眼了。
书,两本「怪怪」的书。
「这是什么东西?」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猛地扯开盖在她头上的被,也弄乱了她满头乌丝。
「什么?」几绺发丝遮住她的视线,她手忙脚乱地拨开长发,在看到他手上的两本书之後,俏脸陡地漾起美丽的绯色。「那个……那个是……」她支吾半晌,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什么?」他眯起眼,瞪著书上斗大碍眼的书目。「麻烦我亲爱的老婆解释一下,什么叫『二十六种上床前通关要领大剖析』和『闺房秘笈纸上谈兵』?」
单单书目就叫人怒火高涨,更别提那些用辞暧昧的细目解析了。
简直不堪入目!
「你……你生气了?」不妙,真的很不妙,他看起来根本成了毛躁的狮子,她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呢?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嘴角泛起吊诡的邪笑。
「嘿、嘿嘿……」她垮下眉角乾笑,绷紧全身的神经准备随时「落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从地狱吹来的阴风,刮得她寒毛直竖,双唇不停打颤。
「你别那么凶嘛!」心一横,她豁出去了!「人家只是想帮忙……」
「『帮忙』?」他的声音拔得比她还高,手上的两本书因他的掐捏而变形,甚至大幅度抖颤,最後,被他丢掷落地。「你说清楚!这能帮什么实质上的忙?」他简直气得头冒烟!
他是没经验,那又怎么样!?没知识要常看电视,哪个男生没看过「那种电视」 ?从国中开始,他就跟同学一起看过无数回了,最基本的「对号入座」他还懂;而且这种事是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他犯得著用这种东西来增强他的「功能」吗!?
她老说自己有帮夫运,帮夫、帮夫,帮到这种程度,他还要不要做人家丈夫啊? 这女人分明想把他给气死!
「呜……哇~~」委屈地撇著嘴,她陡地放声大哭。
「哭什么哭?」语气很硬,声音却软了下来,安玖熯瞬时爆发的漫天大火都让她给哭熄了。「别哭了!」
甘琳、甘霖,她当真是个水做的女人!
「哇、哇~~」天雷勾动地火的哭意怎容他一句诱哄就停止泛滥?蔚甘琳索性哭得更为率性,随时有将楼下那两个醉死的老家伙哭醒的可能。
「哎~~」长叹口气,安玖熯一把将她压进胸口,不知是想让她闭嘴还是想把她闷死。「别哭了,我没怪你的意思。」哎,尊严扫地、尊严扫地啊!
「我又没有、说帮你,人家……是帮、帮我自己嘛……」她抽抽噎噎地说著,不忘将脸侧向他的腋窝争取呼吸的空间。
「怎么说?」奇怪了,她怎会知道他没经验?这种事他是打死不会说的,那么,她又是打哪儿知道的呢?
「那个……人家没……所以……才、吸取经验……」欸,羞死人了!这泛种话叫人家怎么说嘛!
「没什么?」说得那么小声,她到底说了什么?
「没有就没有嘛!」太过分了!还叫人说第二次!
「到底没有什么东西?」他是有听没有懂。
「没有经验啦!」不安地在他怀里乱动,羞意引起天大热潮,他又抱得这么紧,逼得她都吸不到氧气了。「当然要看点书才会嘛!」
对喉!他怎忘了她「不可能」有经验的啊!
谁教她只缠著他一人,他是被缠得没时间,紧迫盯人的她,自然更不会有时间了。
「这、这种事……我、我教你就好了嘛!」硬著头皮,他佯装「身经百战」。
房里陡地一阵沉默,半点声响都没有。
「你……你『破身』啦?」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偷跑」!?
「什么叫『破身』?」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老八股的形容词?
「就是……那个嘛!」不公平!两人起跑点根本不一样!
「别问这种问题!」
放弃与她讨论这种足以引起夫妻失和的尖锐话题,他急躁地含住她满是问题的小嘴,决心为两人制造共同的「体验」。
「嗯、嗯……」不知过了多久,她软软哽咽声响起。「玖熯……」
「嗯?」他很忙,忙著进入最关键的地方。
「好痛……好痛喔……」怎么跟书上写的都不一样?她不想「玩」了啦!「你是不是……弄错位置了?」
刚开始她还觉得挺享受的,怎到了此刻,她痛得快要死掉,感觉身体仿佛被撕 成两半般,痛死人了!
「怎么可能!?」他急喘了声,定住身体不敢或动。「头一回都是这样,你忍耐一下,待会儿就过去了。」是这么说没错吧?大概就是这样。
「可是……可是……」真的很痛!
这下子安玖熯也没了主意,总不能进行到一半「全身撤退」吧?那不表示他承认自己有「技术上」的问题?太丢脸了!
「深呼吸,来,跟著我做。」心想这么做可能让她产生些许「抗压指数」,毕竟这动作连生孩子都有效,没道理对这事儿没效果吧? 想减轻她的痛楚,他领著她开始在床上深呼吸。「吸……吐,吸……吐--」
「玖熯。」换了几口气,她又有问题了。
「干么?」他的声音很紧,但身体更紧,带著些微欢愉的痛楚。
「你也会痛吗?」察觉他身体的僵硬,「同理可证」。他和她,现在就像一对「连体婴」,所以就「理论上」而言,他该跟自己一般痛。
「不会。」事实上完全相反,他很舒服,但如果能加点「速度」,会感到更舒服。
「为什么?」天呐!地啊!又一个不公平!为什么她得承受这么多!?
「我怎么知道?」无力地趴俯在她的颈窝,因她无厘头的问题。「去问上帝可能有答案。」这是造物者对男性的「优惠」,自然得由它作答。
「谢谢你喔。」她又还没死,哪见得到上帝?「可惜我恐怕短时间遇不上它。」
「我带你去怎么样?」该死!他的忍耐已到极限,忍不住想「冲锋陷阵」了!
「嗄?」难不成他想先杀了她再自杀,不然怎能见到上帝?一时间,惊愕占据她的脑袋,令她全然无法思考了。
莫非她嫁了个蓝胡子!?
「你好点了吗?」他的声音很痛苦,身上的「某个部位」更是痛苦。「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送我上天堂吗?蔚甘琳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两眼不觉冒出一泡泪。
「乖,跟著我来。」
等不到她的回答,安玖熯无法再多加等待,他冲动地开始律动,引领著她一步步迈向天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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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如往常一样拜访大地,引来早起的鸟儿吵杂的和鸣,啾啾的叫声唤醒浑身酸痛的新嫁娘;在初为人妇的第一天清晨,她睁开眼,清醒了。
成为心上人的妻子是很好,但为什么她感觉呼吸困难,像要窒息了一般呢?
动了动身体,她找到原因了。她的新婚丈夫,不算短的粗手粗腿全往她身上招呼,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搁在她胸脯,两条长腿像八爪章鱼般盘著她的脚,无怪乎她会呼吸困难了。
「玖熯,你睡好一点……」吃力地蹬开他的腿,先揪开他环在腰际的手,再拎起他覆在胸上的手指,她喜於自己就要「重获自由」,却没料到惹来一个麻烦--连带地把他唤醒了。
「早,老婆。」比起「安太太」,他较喜欢这个亲昵的词儿;至於「安太太」三个字,就留给别人叫去。
「早,老公。」无奈地重新让他抱个满怀,她的自由,飞了。
「睡得好吗?」他精神济济,虽然刚醒时分难免慵懒,他仍觉通体舒畅。
「好是好,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感觉全身酸痛。」这儿酸、那儿痛,就连这样被他抱著也觉得疼。
「昨晚见过上帝了吗?」勾起嘴角微笑,他极其「含蓄」地提醒她昨夜的「激烈运动」。
「啊!」她瞬间赧红了脸,在晨曦的照拂下更显娇媚。「讨厌!」
「没见到吗?」他佯装失意,微微垮下嘴角。「看来我还得多「努力』才行。」
「别乱讲啦!」不依地推开他的肩,行动唯艰地准备下床。「你要不要再睡一下?我该下楼了。」知道他嗜睡,不忍心让他太过早起。
「到哪儿去?」猛力一拉,转瞬间她又落入「魔掌」。
「别闹了!」惊呼过後又是一阵羞意。「人家还要去煮早饭呢!」
「别忙,爸妈都醉糊涂了,没那么早起床。」闻嗅她透著馨香的发,不觉情生意动,又担心她「过度操劳」,只得硬忍下腹间的骚动。「晚一点我们还得准备外出的行李,你还是陪我再休息一下好了。」
「为什么要准备行李?」蔚甘琳根本没注意他在忍耐,所有心绪全集中在这问题上头。「我们有要去哪里吗?」
「度蜜月啊,儍瓜!」顺了顺她的发,突然庆幸没有错失她。「我们不是说好到澳洲度蜜月吗?机票都买好了,晚上八点的班机。」他在那边有朋友,所以不跟团。
「晚上八点?今天晚上?」她叫了出来,不安分地离开他的臂。「不行!最快也得明天晚上!」
「为什么?」他微愣,都约好的事,她怎又变了?
「我明天要回门耶!」依习俗,出嫁的第三天得回娘家作客,俗称「回门」。
「拜托!就在隔壁,今天回去不行吗?」这么近,哪天回去不都一样?她大小姐要是高兴,每天回去都没人管她!
「不行!我一定要在明天回门!」真是!也不体谅人家全身酸痛是谁害的?她才不想拖著疲累的身体去度蜜月呢!
说什么都不行!
「干么那么固执?」他又快「轰」了。「我没注意算我不对,你要是不好意思跟你妈说,那我去说好了。」就说中国人麻烦吧,哪来那么多鸡毛蒜皮的习俗!
「不要!」她才不是不好意思,反正老娘就是不想今晚出发。
「甘琳!」他瞪她,声音加入一丝严厉。
「干么?」回瞪他,横竖她的眼没比他的小。
「通融一下嘛!我机票都买好了耶!」一想到得退票再买票,他的手都软了,不得不软下声来请求。 「不管!」不要就是不要,她就是不要!
「蔚甘琳!」他懊恼极了,下禁再度严厉了起来。
「你就会凶我。」一眨眼,她红了眼眶。「早知道就不嫁给你了,都怪我识人不清……」
关识人不清什么事?他们谈的是机票!
「我没有凶你……」哎~~他才识人不清呢!以前她从不哭的,可现在,每回都用这招治他。
「有,你就有!」发现眼泪可以让他妥协,她怎能不多加利用?索性拧开水龙头,准备来场「汐止水灾」。
「你别哭,我真的没怪你的意思。」摇头再摇头,他只能摇头以对了。
「人家明天要回门……」吸吸鼻子,不达目的势下罢休。
还能怎么办?「久早」是需要「甘霖」,但下需要洪水泛滥啊!
「我这就去改机票好不好?」没有意外的,他只有再次屈服於太座的「淫威」之下。
谁教他就是爱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