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两个月过得真精采呀!
先说睡觉的地方好了,离家出走的第一夜住宾馆,第二夜跑去星羽的宿舍,两姊妹彻夜聊到半夜,然後被范文畬拖到山上仰望星空,第三夜开始睡她租来的小房间,不过也只睡了那麽一夜,起因是一场感冒。
那房东提供桌椅、衣柜、床垫各一,就是没有棉被和枕头,害她只能拿仅有的几件衣物充当棉被,不安稳的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时就发现自己感冒了。
因此,范文畬以她不会照顾自己为由,拎她到Salut的宿舍,在他隔壁房间住下。
原先租的两坪小房间,被范文畬先斩後奏的退租了,她才住了一天,房东却不肯退还房租,说是赔偿他们买家具的钱,范文畬居然也答应了,开玩笑!塑胶衣柜、没有抽屉的木板桌,外加夜市买的薄床垫,哪值几千元呀!
她一气之下,打算赖上范文畬,她就这麽吃住他的两个月,本来要等范文畬抗议的,但他赚的钱给她花掉好像是理所当然,当她发现的时候已经赖他赖习惯了,这份既得利益像是戒不掉的毒瘾,心中的一点罪恶感轻易被甜蜜掩去。
感冒的影响还不止如此,她那时鼻塞头昏难过得要命,突然很想听听慕珍的声音,忍不住打电话回家以後,母女俩在电话两端哭成一团,接著聊了一个晚上,慕珍答应要等她肯回家再回家,逼得庆元也不得不答应慕珍要将女儿在学校的事打点妥当。
这下,她变成拿著免死金牌离家出走了,范文畬知这这件事以後的结话是:「不能用常理来推论你们一家三口的作风,你父母宠坏你了。」
她好奇范文畬陪她跷课那麽久,学校的事怎麽办?范文畬笑说他只要四次段考不缺考,而且学期平均all pass就行了,他们班上的风纪股长不会记他缺课,而老师看他没来只当他跷出学校玩耍去了——他比她还嚣张呢!
总而言之,他不要她操心,她也不浪费脑细胞了,不过歉疚感偶尔还是会冒出来。
「担心这、担心那,如果回家不就一切都解决了吗?你到底为什麽离家出走啊?」
他从来不放弃劝她回家,不过她发现他都是嘴上说说而已。
「自由。我离家出走就是想试试云游四海、浪迹天涯的感觉。」她抬起头来看著天花板,很有远大抱负的说。
「你离家出走一个星期,早上睡觉,空闲的时候看漫画,晚上跟我来Salut,上班时间也是在玩,调酒没学,酒量却越来越好。这和以前的生活不是没变?」
「对耶!我都忘了我就是想玩尽兴再回家。」
当时她是这样回答,结果范文畬上天下地的陪她玩了一个多月,足迹踏遍了全台北,甚至延伸到宜兰。
玩到现在,再过两天她离家出走就满两个月了,也许是玩够、玩累了,壤小孩开始想回家。
「赫!月,回神。」现实中的范文畬在她面前弹了下手指,接著端出一杯杯的酒,「龙蛇兰奎宁七号桌、亚芬妮蒂三号桌小姐、格仙奴三号桌先生、蓝色夏威夷五号桌、阿拉斯加一号桌、两杯千面萝莎都是二号桌的、伏特加六号桌,小心六号桌那个人。」最後一句范文畬压低声音提醒。这两个月的生意因他们两个而热络,但也惹了些闲杂人等。
「噢。」柳劭月回神端酒去。
现在是上班时间,她最後还是回pub工作,虽然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发呆,而且腾大哥回来後他们就三天两头请假出去玩。
「子龙,那小女孩和你一样学得根快。」施腾站在范文畬身旁调酒,他看著柳劭月驾轻就熟且正确无误的把每杯酒送到客人手上,满意的赞许。
「她可取的只有记忆力,连调酒都学不会,现在更是整天魂不守舍。」趁柳劭月不在吧台,他嘀咕几句。
「看不出来吗?小女孩想家了。」施腾看著范文畬笑。
「是吗?我敲不开她那颗固执的脑袋,要不然她也不会都两个月了还不肯回去。」
「不想回去的只有她吗?」和他们小俩口相处了一段日子,施腾还会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情况吗?
「离家出走的不是我。」范文畬不置可否,专心做他的事。
呵呵!这小家伙也挺狡猾的。施腾一边笑也一边忙著工作,反正他们俩都是懂事的大孩子,不用他这老人家穷担心。
「啧!给我一杯兰姆七喜。」柳劭月满脸呕气的踱回吧台,用力地坐回她专属的高脚椅——范文畬面前的位置。
「客人点的吗?单子。」他看到六号桌客人刚才拉著柳劭月不放,本著不在店里闹事的原则,他忍著,但很想给那个客人一顿打,但柳劭月绝不会喜欢他逞凶斗狠的那一面。
「本姑娘点的啦!」柳劭月没好气的整个人趴在吧台上。她到底是在卖酒还是卖笑呀?越来越多客人藉酒疯揩油,尤其是六号桌那个每天来的客人最过分。
「那真抱歉,你只有七喜。」范文畬递出易开罐饮料。
「哼!存心欺负我不会调酒,哪天我卯起来就喝纯的。」柳劭月将汽水一口气灌完。奇怪,她记酒名很快,调酒却完全不行,即使看著笔记,一盅斯一盎斯的将各种酒加进调酒杯,最後调出来的还是那种喝了会让人不敢恭维的味道。
「你讲话越来越粗鲁。」他记得自己从未在她面前讲过粗话,到底是谁教坏她的。
「这叫本性。」她捞过范文畬刚调好的一杯酒,蹲到角落的座位慢慢品尝去了。他只好再调一杯,亲自送酒。
其实每晚都是这样过的,柳劭月起先会帮忙两三个小时,接著拗一、两杯酒去喝,然後晾在旁边等他下班,这样一晚居然也有近千元的薪水可以拿。
施腾将这些额外收人算作他们俩赚的,乾脆全分给他们,柳劭月也慢慢了解施腾真是怪,而且怪得彻底,他有套自己的生活哲学,他给得大方,她也就拿得心安。
她很幸运,碰上范文畬、找到这种钱多事少的工作,几乎把她当初好动的心磨平了,虽然这趟离家出走和当初想的完全不同,但现在不会想再自己闯天下,不会坚持任何事都要自己经手才有成就感。她知道范文畬很宠她,而且快把她宠坏了。
曾经,她惧怕以爱为名的给予。他已经把当初刘耀奇带给她的压迫感化解了,但回桃园以後说不定刘耀奇又突然冒出来,该找个时间和范文畬解释一下。
「喂!我上回开的酒明明还剩半瓶,为什麽你现在说没了?存心讹诈吗?」
柳劭月被嘈杂声唤回了渐渐入睡的意识,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就看到那六号桌的客人正揪著范文畬的领子。
「先生,你喝醉了,而让你醉了的就是你所说的那没了的半瓶酒。要不要我们叫计程车送你回家?」范文畬抬高双手,完全是安抚人的口气。
「想赶我走?没那麽简单,我对你们这家店不满很久了,爱开不开的,还有个镶金的婊子,摸一下就跩个二五八万的。啐!」
「你说谁?」原本温和的范文畬突然双眼射出寒光。
「哈!你们店里还有别的婊子吗?」
那客人的眼光看向吧台的柳劭月。
「腾大哥,我可不可以把这个下三滥丢出去?」柳劭月气得跳了起来,指著六号桌的客人直叫。
「嗯,可以,但是看来不用你丢了。」施腾瞄了三人一眼,继续擦杯子。
「砰!」一声巨响,还有门口风铃的声音,柳劭月看到范文畬把人给扔了出去。
「月,打烊了。」范文畬看著那找麻烦的人落荒而逃後,拿著门口的拖把和水桶进来,顺便半拉下铁门,因为刚刚的骚动已经让店里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
「好,打烊。」施腾点点头,也开始了店内的打扫工作。
除了范文畬脸上不太明显的青筋冒出外,这两个男人的反应好像习以为常了。
「以後……会不会有麻烦?」她问出了好像没有人担心的事。
「那家伙清醒後会知道他惹了什麽麻烦。」施腾露出柳劭月首见的阴恻笑容,笑中还带点幸灾乐祸。
「怎麽那麽像?」柳劭月突然将眼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知道事情不要她操心,她当然立刻放下心思,注意力立刻被两人有点雷同的笑法吸引。
「这家伙是跟著我长大的,有点像是当然。」
啊?「你……你们是……」柳劭月吃惊,指指施腾,再指指范文畬。
「义父。」范文畬从十二岁认识施腾以来,每个月上台北时都会来酒吧晃一会儿,数年下来两人莫名其妙地变成像是亲人一般。
「原来,真有趣。」柳劭月说完打个大大的呵欠。
「想睡了?难怪,刚刚喝了酒,真搞不懂你的酒量是好还是不好,上次被我骗喝了半瓶伏特加都没事,现在喝一杯酒就醉了。」他边说边揉著柳劭月的头发。
「我想睡是因为睡眠时问到了,别提那伏特加,害我胄烧了三天的帐还没和你算呢。」她又打个大呵欠。
「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带劭月回去吧。」施腾放人。
「腾大哥,明天我们放假,後天见罗。」柳劭月被范文畬拉出门时回头道别。
她本来要提决定回家的事呢,结果被一个烂人搅乱了计画。
嗯?刚才好像还想到什麽很重要的事,这会儿怎麽都想不起来。
打烊後,范文畬载著柳劭月回到宿舍。
「月,醒醒,到了。」范文畬停妥车,从外头绕到柳劭月的座位叫人。
早该发现柳劭月有多贪睡了,他们的对话十次有九次是从他叫醒她开始。
「啧!为什麽这麽近,我每次才刚睡著就被叫醒。」牵著范文畬的衣角,柳劭月还挺配合的摇摇晃晃下车,步伐不稳的等范文畬开门,然後整个人靠著墙壁走」二楼。
Salut的宿舍就是施腾自个儿的屋子,一楼租给一个三代同堂的家庭,二楼的五间房间有四间分租出去,厕所、厨房以及客厅所有人共用,除了施腾、她和范文畬外,还有两间分别住著一对规切的新婚夫妇和重考的高四生。
她在这里的房间比之前租的大上三倍,以前那儿像给难民住的,她也以为台北物价贵,凭她微薄的能力只能过贫困的生活,没想到现在住的地方又宽敞又乾净,连家具都是请木工装潢订制得美美的那种,住起来几乎和住自己家房间一样舒服。
不过她还是爱往范文畬的房间跑,理由很简单,就是单纯的想黏若他。
「回你房间睡。」他看柳劭月又往他房间直直走去,赶先一步伸手挡住房门。
「我就是想跟你睡才到你房间,你却叫我回房,难道你今天要睡我房间?」她将下巴架上横在她面前的手,睡眼惺忪的问。
「如果你又睡我房间的话,我会——」范文畬深探叹一口气。柳劭月真像是靠本能行事的动物,同样的事她每天重复也不嫌累。
他其实也卑鄙的利用了这点,让她习惯他,而她一习惯後落入他撤下的网逃不掉了。
「阿姨和姨丈结婚前,我老看到他们和衣好好的睡在一起,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麽不肯让我和你窝在一起睡?」她已经到了不晓得自己在说什麽的地步了,今天就回自己房间睡吧,撑不下去了。
「可是你不喜欢我。」他从背後圈住她的腰,一步一步带著柳劭月回她房问,直到看她听话的躺到床上,范文畬觉得松了口气,但情绪矛盾复杂。
「是这样呀……」脑袋因为睡虫敲门而停止运转,她一边睡一边动手解开辫子,给果才把发圈解下来就停住动作,睡著了。
坐在一旁的范文畬早就预料到,拉过她长及膝的发辫,细心散开三千青丝,手指顺著触感如缎的发,梳理至原本绑紧的头妄全部散开,他留恋的瞧了好一会儿她睡觉时才有的抚媚模样,便回房了。
劭月的房间有声音。
应该才躺下没多久,窗外依然没有半点光线,浅眠的他就被隔璧一点声响惊醒了,他有反锁月的房门,而他的房门并没锁,预防柳劭月有事找他,这两个月他狠少放任自己睡去,只因劭月的安危全系在他身上,他连梦中也挂心於她。
隔壁没有声响了,换作他的房门被悄悄打开,探进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是劭月。
「你进来干嘛?」他没想大多的开口问。
「啊!」柳劭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尖叫到一半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他隐约看到劭月身上穿的是短袖短裤,原来刚刚是她换衣服的声音。
「你还没睡呀?」柳劭月惊魂未定的拍著胸口。她的声音听来还不是很清醒。
「你也知道现在是睡觉时间,到底在搞什麽鬼?」有一点埋怨,怨的是害他心惊她的安危。
「我睡到一半想到你说的话。」柳劭月伸手,摸到床沿便跳了上去。
他感觉到床微微下陷,同时往後挪了几寸,直到整个人背抵墙壁。
反应太夸张了吧?柳劭月跪坐在床上,纳闷地看著范文畬,然後耸耸肩,舒服的窝在他的棉被里。
「想到什麽话?」太黑了,他只隐约看到她找了个位置在床上躺定了。
「嗯,你棉被的烟味淡了,戒烟了吗?」现在想想,这两个月根本没看过他抽烟。
她开始闲话家常,但范文畬知道只要她一沾床,可以三秒钟以内从清醒变成熟睡。
「什麽话?」他的口气是不容她转移话题,翻身两手抵在她两侧,打算等一下将她扔回自己的房间。
在被两只手局限的空间中,柳劭月还是挪了个舒服的位置,抿弯的嘴角配上两个恶作剧的浅浅酒窝。
「你是不是认为我阿姨和姨丈一起睡是因为他们互相喜欢,而我不准来找你是因为我们不是互相喜欢?」不知道她的意思有没有说错,现在实在没办法清晰的思考。
「差不多是这样,然後呢?」褐色的眸子透露出喜悦的光泽,但他还是想问个更确切的答案。
「然後我就跑来了。」从这个角度看范文畬的眼真是好看。柳劭月想将人拉近一点,顺手勾上他的脖子。
「把话说清楚。手不要绕上来。」他别扭地拉下柳劭月的手。
窗外开始有一点光线流泄进来了,可是她刚才有没有看错,范文畬的耳根红了耶!
「我会过来当然是因为……」柳劭月改而拉起被子蒙住脸,咕哝不清。
很小声,但是他听清楚了。
谁说我不喜欢你的。
范文畬蓦然放开两手支撑的力道,突然贴近的身体让柳劭月倒抽了一口气。
「欸?」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清醒三分,她拍拍他的背。
范文畬压著她的胸膛因为笑声而抖动,原本细微的震动共鸣渐大,他嘴角也逸出低沉的笑声。
「有什麽好笑的,呃!」只能感觉到范文畬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她转头,将嘴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平常他们也有这种程度的亲密,没想到他顺势吻上她的红唇。
这是她第一次说喜欢他。
明知劭月的话不是特意要表达什麽,他们的心也早在今夜之前便紧紧相系,但他还是动容了,现在他只想以行动表达他的震撼、感动,毋须言语。
「你做什……」警觉这吻放人了太多感情,柳劭月奋力偏头,左右闪躲了数次,但他更不放弃,再次寻到她的唇之後,狠狠吻住。
越来越色情的法国式热吻,吻出了柳劭月脸上的红潮,吻出了她的轻喘,在这个时候只能用鼻子呼吸真是太不人道了,不明显的抗议挣不开范文畬对她的箝制,她乾脆手脚并用,死命乱打一阵。
感觉到柳劭月的杭拒,他停止了这个吻,两唇却依然相抵。
以前知道范文畬心里有一道不碰她的底线,所以拼命诱惑著他玩,现在两个角色对调了,居然挨成她在拒绝他。
「你、你不要这样看我,好怪。」她举起没被压住的左手遮起自己的眼睛。现在他的眼中满是温柔和爱意,再被这样一双深情的眼凝视,她会招架不住的。
「不要我看你,那我吻你。」他的唇再次落在她的颊、她的唇上,这次是轻轻的蜻蜓点水。
「你已经决定不玩忍耐游戏了吗?」真不公平、他用美男计诱人。
「你可以喊停。」他轻轻拨动她的刘海。
「我才十七岁,而且现在是离家出走的非常时刻,平常亲你、抱你,目的也不是为了进展成这种亲密关系……」
「呜……我知道我被拒绝了,可是你也不用这麽强调吧?」他苦笑地制止柳劭月越描越黑下去。
「你生气了?」
「我不会为了这种事生气的。」他在柳劭月额上印下一吻,随即拉整被子拥著她。
「嗯……那我睡啰?」早知道就不来「夜袭」了,她忘了范文畬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喜欢她的男人。
「啪!」响亮的掴掌声揭开了某个初夏的晌午。
在厨房做蛋炒饭的女人差点被这吓人的巨响将锅子弄翻了,她好奇的探头,刚好见著那年轻的小房客满脸阴霾的开门走出来。
眼角瞥见小房客房里的床上有一双脚缩进了棉被里,她立刻笑弯了腰。
「好激烈的午安吻呀!哈哈,哈哈哈。」因大笑而拿不稳手上的两盘蛋炒饭,她险象环生的摇晃走出来,饭还洒了点出来。
「小慧,你就不会小心一点吗?」女人的新婚老公坐在餐桌旁等午餐吃,当然也把一切收进眼底。
「你们这对小夫妻到底过完蜜月了没?我住了两个月,也看你们在这儿腻了两个月。」范文畬当一切没事,越过餐桌旁的两人进了盥洗室。
「咦?已经两个月啦?」小慧的老公讶异,甜蜜的日子真是如太空梭般飞快。
「人家随便说说你在认真思考什麽,吃饭啦!」
「啊?又是蛋炒饭呀?」他低头看到重复两个月的菜色,哀叫道。
「不喜欢就别吃。」小慧耍泼的声音带点甜蜜。
「喜欢喜欢,只要是老婆大人做的我都喜欢,」他先讲完标准答案,「可是,老婆你也去和范文畬学学做菜嘛!瞧他每天中午两菜一汤的,把柳劭月养得多幸福。」还是忍不住喊冤。
「还敢叫我学,你没看人家对他女朋友多好呀!你哟,结了婚以後就越来越懒,之前追我的殷勤都哪里去了,啊?」小慧越讲越气,揪住老公的耳朵。
「哎呀呀,」老婆当然舍不得用力揪,不痛,但是还是尽快转移话题为妙。「啊!柳劭月你起床啦!」
「午安。」她在房里就已经听到热络的吵闹声,冲著这对欢喜免家笑了笑,柳劭月低头越过两人。先前在房里,她慢条斯理的编好头发之後,才百般不愿意的步出范文畬的房间,一个女孩从一个男孩的房间踏出来时,总是惹人侧目。
「老公,走啦!」小慧细心的看出小女孩脸上写著「生人回避」,撇撇嘴角暗示老公离开。
「噢?啊?好,好。」慢半拍的他也会过意。
不想杀风景的夫妻俩,一转眼就拿起蛋炒饭回房享用去了。
突然,变得很安静。
那一巴掌真是打得人尽皆知呀!柳劭月苦笑,站在厕所门前踌躇著是不是要和以前一样抢厕所呢?
要敲门的手才举到一半,厕所门就被范文畬打开了。尴尬的面对面,柳劭月本来想找他左颊上的五指印,却一点痕迹也没有。
想问他那一巴掌打得疼不疼,可这不是问废话吗?
[该你盥洗了,我弄东西来吃。」范文畬的脸上是小心翼翼的表情。
「噢……好。」她搔搔脸颊,头更低的进了浴室。
其实,一切都是意外。
她迷述糊糊醒来时只感觉到有个人从身後抱著她,不但一只大手横在她的胸前,更吓人的是还握著她的胸,她想也不想就像弹簧般从床上跳了起来,范文畬根本不知道她是被她自己睡胡涂给吓到了,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
该道歉的,但范文畬的脸上突然出现痛苦与自责的复杂表情,让她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里了。
在亲密的界限前,她的踌躇和逃避是不是让他以为她後侮了呢?而她真的能碓定地任感情和亲密关系发展吗?在自己都还不确定之前,她不要给他一个敷衍的答案。
他一直给她无尽的体贴和丰沛的呵护,如果她也有相等的回应,该是一份多圆满的爱情,只可惜爱人的这门课,她一直不及格。
「月,午饭好了,你还要在里面很久吗?我先把菜温著。」范文畬敲了敲浴室的门。
「咦?我好了。」她拿著毛巾对著镜子发呆,反覆的胡思乱想,根本没注意到时间。迅速的抹了把脸,她提起精神,用一张开朗的笑脸迎著门外等候的范文畬。
「为什麽这样笑?」他诧异的看著柳劭月,以为他已经看懂她每张笑脸了。柳劭月高兴时会扬高下巴恶作剧的笑、生气时会抿嘴角冷笑、理亏或心虚时有僵硬的笑容挂在嘴上,可现下她的笑容他看不懂。
「这叫男朋友专用的笑容。」她从背後用力的环住他,「走,饿扁扁了,吃饭去。」她黏著他的脚步,慢慢的走到餐厅。
「你突然撒娇,还真不习惯。」不过他很高兴。
「以後就会慢慢习惯,呵呵。」她坐上餐桌,看著范文畬端菜上来,「哇,义大利面。」是道色香味俱全的料理呢。
想不通他为何有这好手艺,却一直没有问。
「冰箱的菜剩不多了,趁今天休假,等一下去市场买吧。」他们每星期都会采买一次七天份的菜。
「嗯,其实我很想说明天换我煮饭来吃,可是……」她用筷子搅动盘里的面,很不安心这样决定会不会太突如其来了。
「可是你做的菜不能吃吗?放心,等一下顺便买胄药,我很期侍吃你煮的一顿。」他揉揉柳劭月的头发。
「不是啦,是……我想回家了。」她越请越小声,只敢抬眼偷瞄他,看到他本来带点温和的表情不见了。
两人又陷入一片沉默,餐厅里有好一会儿只有吃面的声音。
「那一巴掌代表什麽?」沉默的僵持瓦解,范文畬用力的放下筷子问道。
柳劭月缩著肩膀,不断考虑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嗯……因为我醒来时还搞不清楚状况,迷迷糊糊就打了。」死就死吧,长痛不如短痛。
「什麽!」范文畬在柳助耳算边低吼。他揣测过所有答案,就是没想到这个,「亏我还避重就轻说了那麽多言不及义的废话,原来你打错。」他手一搅,把柳劭月圈人怀中,惩罚性的勒住她的脖子。
「哎呀,我道歉,道歉,等一下盘子我洗,让我赎个罪吧。」她连忙讨饶。
他低头咬了下柳劭月的脸颊才松手,「因为觉得侍在我身边越来越危险了,所以你想回家?」这是他一直不想造成的情况,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柳劭月跪坐在椅子上,交握著他的手,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误会,明天是二十一号,两个月前的二十一号是我离家的日子,我在好些天前就决定明天回去。」明亮清澈的眼看著范文畬,她要明确的让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刚好碰到这个节骨眼,也真败给你了。」他信了,转而扯了扯柳劭月的辫子,露出有点无奈又根幸福的笑容。
「我们先把东西收一收,等一下跟其他房客还有腾大哥道别,反正腾大哥一天到晚嚷嚷要我们走,他知道我们两个离家出走的孩子早晚会回家。明早先去学校报到,然後晚上再回各自的家,好不好?」她的脸一直在范文畬面前晃啊晃,嘟高了嘴唇撒娇。
「好啦,好啦。」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踱回房。
要走要留,都是柳劭月在决定,可担心的是他,舍不得的也是他。
感觉到衣角有一点重量,原来那双小手一直没有放开,「我收东西,你跟进来干嘛?」
他进了房回头才发现柳劭月亦步亦趋的黏著他。
柳劭月轻轻皱眉,感觉热气又从脖子冒上来了。
她咬著下唇,带著笑意的双眼大而亮,「回、回去了以後,两人独处的时光会变得很少,所以我想……好好地再吻你一次。」她恶作剧的笑了笑,环住范文畬的脖子,路脚一跳,献上香唇,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可不再玩忍耐你诱惑的游戏。」只有刹那吃惊,他闭起双眼,亳不犹豫地回以缠绵的吻。
「砰!」的一声,可怜的木板门被猛踢一脚,用力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