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早晨,是汪咏蓁最讨厌的时刻。今天也不例外,不过令人提不起劲的理由却不相同。以前是因为又要回到工作岗位上,才觉得星期一让人讨厌恶;但今天是因为这是她的未婚夫妻调职到美国的第一天。想起以后必须天天提早起床,睡眠时间足足减少一个小时,她就觉得十分痛苦。唉,睡眠可是她的第二生命。像今天,她是在三个闹钟的轮流催促下,才勉强从睡梦中醒来,而这种懊恼的感觉,简直比拔牙还难受。她不由得大叹,谁教自己的未婚夫如此优秀呢?由于受到公司的器重,汪咏蓁的未婚夫:林昌灿被派到海外分公司担任要职,任期是一年;所以这段期间她必须自力更生、自求多福。一想起亲爱的未婚夫,汪咏蓁的心就暧暖的。她拿起放在床头的相片,朝影中人嘴唇轻轻一点,再低头注视着手指上的婚钻戒,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她有一对疼爱自己的父母,一个英俊、优秀、家世显赫的未婚夫,一份饿不死自己的工作,以及美好的未来憧憬。对于胸无大志的她而言,后半辈子几乎已没什么好优愁烦恼的。
如果硬要挑出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没人陪她看电影这件事了。
林昌灿不喜欢戏院,觉得那是个降低身分的场所,更别提排队买票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了。所以打从两人开始交往,汪咏蓁就没让他知道自己对电影的疯狂爱好,甚至在他面前绝口不提任何与电影有关的事。
没办法,想要嫁进富家,就得有此牺牲。毕竟未婚夫出自上流社会的家庭,她总不能和一般市井小民一样,做些挤超市、抢大拍卖之类没气质的事吧?不过,在他离开台湾的这段时间,她决心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当这是偷来的光阴吧。有了这样的觉悟,汪咏蓁疯狂地看起电影。距离林昌灿上飞机到现在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她已经看完三部电影,而今天晚上更是重头戏。
佛斯特的电影今天上映,她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这部佳作,但要她一个瘦弱、楚楚可怜的小女子去和那些满身汗自、为女朋友排队的男生挤来挤去……喔,她仿佛可以嗅到那股可怕的味道。
看来只好拜托好友伍琳仙牺牲了。
存着这样子的念头,汪咏蓁一进公司便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趁经理离开座位的时候,偷溜到伍琳仙座位旁。
“拜托啦,陪我去看这部片,我等很久了。”她扯着好友的裙角。
没想到一向心软如豆腐的伍琳仙竟然一口回绝:“咏蓁,我无能为力。上次陪你看了那部电影后,我一整个星期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后来还是我妈带着我到行天宫‘收惊’,才恢复政党所以拜托拜托,请你饶了我。”
汪咏蓁吐了吐舌头,也难怪琳仙会记恨,上次那件事连她都还心有余悸呢!那部电影的票是从秘书阿桃那里拿来的,说是有人送给经理,而她又“暗地”下来转送给她这个电影痴。她兴高采烈地拉着伍琳仙一起去,谁知道那竟是专门招待“男性”贵宾看的电影!明明打的是“乱世佳人”的片名,演到半场竟然换成“粥乱世佳人”,白瑞得和郝思嘉都换成黑发黄皮肤还讲国语的人,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不晓得掉到哪里去。
当她正害怕银幕上的人就要袒裎相见时,身旁的伍琳仙突然整个人从座位上跳起来,惊慌地尖叫:“有人摸我。”
原本盯着银幕的眼睛霎时全移到她俩身上,还有人用台语骂道:“干!有查甘求。”她一紧张,不晓得哪来的勇气,抓着伍琳仙就往出口跑,差一点还摔在楼梯上。天呀,那可能是她这辈子跑最快的一次。
不过,隔天她就把这场“惊魂记”丢到脑后去了,要不是伍琳仙再次提起,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次经验。
“这次不会啦,我们是光明正大买票进去的,不会有任何问题。”汪咏蓁试图说服她。
“不行,我在行天宫拜拜的时候发过誓了。”
“可怜可怜我吧?!”她改采哀兵政策。
伍琳仙还是摇头,“我可不乡违背誓言,害自己被天打雷劈。”
“哎哟,外面天空晴朗无云,哪会有雷劈下来?而且神明是很忙的,你偷偷溜去看,神不会知道的。”汪咏蓁费尽唇舌,但伍琳仙还是坚持不肯,在汪咏蓁想进一步劝说时,经理回来了。她赶紧坐回位子,假装忙着编写报表,不过眼尖的经理早已看见她离开座位。
“汪咏蓁,你这张报表从上午就开始填了,到现在还没弄完吗?”
她忍气吞声地回答:“报告经理,因为有一点棘手,所以要多花一点时间。”没想到经理竟然像存心给她难看似的,在同事面前数落起她来。
“哪里棘手?是你只顾着动嘴巴,忘了要用脑子吧?不要以为找到一张稳固的长期饭票,工作上就可以打混不在乎!我知道你未婚夫家境富裕,你嫁过去之后就是少奶奶,但是在你还没当上少奶奶之前,请多花点心思在工作上。人家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要有点职业道德!”
自从他知道汪咏蓁结婚后不会继续工作,就处处刁难,大概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籍机杀鸡敬猴吧。上一任的经理还夸她是得力助手,一换成这家伙当上司,她却成了一无是处的冗兵。汪咏蓁憋着一肚子气,闷闷地想着。算了,她将来可是市议员的媳妇、开发公司总经理的夫人,何必和这种小角色计较呢?汪咏蓁在他背后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然后就继续埋头编报表。可能她—心挂念着晚上的电影,报表编了好几次,总是算不出总和。好不容易捱到下班钟响,她胡乱地将报表折好堆在桌角,三步并两步地冲到伍琳仙座位旁。
“去不去啦?我都这样来你了还不答应?你知道我今天要是没看到首映,晚上一定会辗转难眠的,你忍心看我明天带着黑眼圈来上班吗?”
没想到伍琳仙还是一口回绝。“真的不行啦。”
“为什么?”
她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好啦,坦白告诉你,其实今天我有个约会,所以……”
好哇!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汪咏蓁露出有点邪恶的笑容,“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呀?你真是保密到家,居然连我都瞒……还不从实招来,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你见色忘友?”
伍琳仙面不改色地挡了回去,“我就知道你会糗我,所以之前才不告诉你。”
“之前?老实招来,这男的你认识多久,现在进展到哪里了?他是我认识的人吗?”
看到她脸色一变,汪咏蓁就知道自己蒙对了。那男的肯定是她认识的人,不然琳仙不会露出这张苦瓜脸。“被我说中了?”
在她的逼问下,伍琳仙原本只是沉重的脸色竟变成铁青一般。“别问了,我和谁交往都与你无关。”她的双唇微微颤抖流露出不安与慌乱,一点也不像恋爱中人的模样。
汪咏蓁露出了然的神色。琳仙就是这样!她老是谈没有未来的恋爱,不是有妇之夫,就是年纪小她一大截的年轻男孩,这次……大概又是不可告人的恋情吧,汪咏蓁暗自叹了口气。
“就当你没说过,我也不知情吧。”她识趣地转身离开。
如果再说下去,琳仙一定会翻脸的。琳仙好不容易才又谈恋爱,一定受不了被人泼冷水——即使对方是她这个好朋友。所以还是让她先享受一下爱情的滋味,等过一阵子再和她吵吧!天蝎座女人的第六感是很灵敏的,所以汪咏蓁常常比别人早一步预料到会发生的事。就拿伍琳仙的上一次恋爱来说,她早感觉到结果会像电影“新娘不是我?”里面的结局,新娘绝不会是伍琳仙。可是伍琳仙不相信,坚称那个男人爱的是她,只是他自己还没弄清楚。
唉,他怎么可能不清楚?男人是种把“色”字拢在前头的动物,还会不知道能勾动自己的“色”在哪里?所谓旁观者清,汪咏蓁看得出来,那个男人根本没把眼神停在伍琳仙身上。就如同蜜蜂采蜜的道理一样,他看到的始终都是另一朵花,无论伍琳仙再怎么努力摆动,也是无济于事。
说穿了,女人是被动的花朵,只能等待蜜蜂的“弱点”。
好多爱情电影里也都是这样演的:男人拥有主动追求的权利,而女人过于主动就会被认为是荡妇。看看“卡门”就知道了。可是坦白说,汪咏蓁一点也不觉得卡门有错,反而还很同情她的处境。她是个低下阶层的女人,在生活的压力下只好以特别的手段争取男人……哎,想这么多干嘛,好好看场电影才是真的。
既然必须独自看电影,汪咏蓁决定放弃自己常去的那家戏院,改挑一家向来以学生聚集闻名的戏院。她心想,现在正值考试时间,看电影的学生应该会少一点,没想到佛斯特的名气实在很响亮,在售票口排队的人潮虽然不至于像她常去的那家戏院夸张,但也接近“爆满”的程度。
果然在汪咏蓁买到票之后没多久,戏院便挂上“客满”的牌子。她暗自庆幸,总算老天有眼,没让她白跑这一趟。开演前五分钟,汪咏蓁挤进入口,按照电影票背面标示的位子坐了下来,这儿刚好是她最不喜欢的走道旁,不过这时候可不能挑剔太多。她瞄了一下四周的芳邻,发现每个人手上不是可乐就是爆米花,不禁皱了皱眉头。她看电影一向没有吃零食的习惯,甚至觉得一面吃东西,一面看电影,对演员和导演来说是一种侮辱。不过这话只能藏在心里,汪咏蓁很识相地将往意力集中在银幕上。国歌的画面出现,灯光变暗,原本嘻闹的声音也沉寂下来。
就在她已培养好看电影的情绪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男人声音。“小姐,这是我的位子。”
怎么可能?汪咏蓁拿出票根,就着闪烁的微弱光线再次核对号码。没错呀!她大胆地回答:“这是我的位子,你看。”她将票根递给他看。
“可是我的位子也是这个号码……”他也将票根背面的号码递给汪咏蓁看。这真是很扫兴的事情,大概几百年才碰上一次,售票小姐一定是昏头了。
电影已经开演了,汪咏蓁和身旁的男人还站着僵持不下,后面的观众开始发出嘘声,汪咏蓁情急之下只好霸着位子坐了下来,不再理会他。她想,反正是她先到的,没有必要让给他,再说她是女生,他应该有点绅士风度吧。
男人回过头来张望了一下,最后竟然在走道上坐了下来。汪咏蓁好奇地偷瞄他,一个身材高大、西装笔挺的男人缩着长腿,坐在可能黏有口香糖、糖果纸、或是被汽水淋过的走道上……然后,她看见一项最不能忍受的行为——他拿出爆米花,吃得作响。
没有人抗议他的行为,因为吃的声音全被电影发出的声音盖过去,但刚好坐在他身旁的汪咏蓁却被他干扰得无法专心。
过分!太过分了!啊!她快不行了。
汪咏蓁极力克制自己,好不容易他的爆米花终于见底了,她心想总算可以好姨地享受电影内容,没想到他却拿出一罐可乐,“啵”的一声之后,二氧化碳作用下的气泡声,以及汽水经过他喉咙时的咕噜声,再次破坏了她的心情。这个王八蛋。她咬牙切齿地紧抓着扶手。
电影里的对白进不了耳朵,画面也被眼睛排斥……这可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没办法专心看电影。汪咏蓁的怒气随着电影剧情的进行不断累积,此刻的她就像蒸腾的滚烫热水,蓄势待发地准备将水壶盖冲开。
一等银幕上打出“终场”,她暴跳如雷地迅速站起身,脸上杀气腾腾的表情就像“战栗游戏”里的凯西贝兹。“你是天底下最自私、最没公德心、最卑鄙、无良知、龌龊、贪心、无耻、小气、无聊、可恶、道德沦丧、行为失当、自私的家伙!”她把所有想得出来的骂人辞汇全送给他之后,才恨恨地停了下来。
“自私重复了两遍。”男人没生气,也没回骂,只是以冷漠的语气回应。
这家伙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最起码该说句道歉的话吧?难道他连这点礼貌都不憧吗?汪咏蓁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散场的人只当他们是吵架的情侣,懒得多看一眼。
“位子已经让给你了,还想怎样?”男人丢下这句话,调头准备离开。
他……他怎能这样?汪咏蓁气急败坏地叫住他。“站住!如果你不了解我骂你的原因,好,你听着,你又是爆米花、又是可乐的,完全破坏了我看电影的情绪,亏你长得人模人样,但你的行为简直和小学生没什么两样!”
他冷淡地往她身上瞄了一眼,口气里蕴着一丝不耐。“别挡路。”
汪咏蓁仰望着人也,发现他的身高还挺吓人的;看看四周的人都快走光了,她的气势不由得慢慢减弱,怕也从心里爬了上来。她在心里嘀咕着,干嘛那么冲动万一等会儿被他做出什么报复的行为,那可怎么办?她向后退了几步,紧抓着身上的皮包。
然后,顾不得逃跑是件羞耻的事,顾不得自己身上穿的是淑女套装,汪咏蓁以参加运动会的精神,将剧院出口当成是终点线,一鼓作气地冲出门。直到确定男人没跟上来,她才安心地放慢脚步。
“你怎么了?”伍琳仙伸手在她面前挥了老半天,汪咏蓁才回过神来。
“啊?”
“你整天心不在焉的,连经理唠叨你时都没反应。你平常不是最喜欢在他背后扮鬼脸的吗?”
“唉,今天没心情。”
“怎么了?”伍琳仙双问了一次。“你平常看完电影的第二天总是眉飞色舞、笑逐颜开的,一个劲儿地向大家今说男主角有多帅、剧情有多棒,怎么今天却这么反常,一进办公室就发呆?”
“唉!”汪咏蓁又叹了一口气。
都是那个扫兴鬼神惹的祸,害她根本就搞不清楚昨晚的电影在演什么,晚上还梦见佛斯特用英文叽哩呱啦说了一大串她听不懂的话,外加吃爆米花时作响的声音……她昨晚没睡好,心情不“裂”才怪!
“喂,你今天不只人反常,连衣服都怪怪的,这套青苔绿的套装哪儿弄来的?还满像给女兵穿的,只差没扛上一支枪。”
“别消遣我了。”汪咏蓁皱起眉头,瞧瞧自己身上像咸莱一样的衣服。唉,这也是昨晚那场噩梦的后遗症。她早上差点爬不起来,眼看着上班就要迟到,只得从衣柜里胡乱抓出一件衣服。
“还好林昌灿不在,不然说不定会误会这是你彻夜未归造成的。”
“拜托!你当我是笨蛋吗?要是真有那样的机会,我会多带一套衣服出门的。”
“只可借你死会了。”伍琳仙故作惋惜,“不然还可以带你去找些好货色。”
“我才不觉得可惜。”汪咏蓁下意识地看着手指上的钻戒,“已经有了最好的,干嘛还贪心想要次等的?那些留给别人吧。”
伍琳仙不以为然,“是吗?你真的觉得他是最好的?你只谈过一次恋爱,怎能断言自己得到的就是最好的?”
“为什么不能?昌灿什么都有,对我又好,我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恋爱谈太多只会令人伤心,一次就搞定不是很好吗?爱情电影里那些浓烈的感情,到头来都是惹人心碎的居多,平凡一点不是很好吗?”
“平凡?就怕你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误以为索然无味的恋爱就是平凡。”汪咏蓁不能苟同她的说法。
有激情的恋爱就是好的吗?就是有太多人沉迷于盲目的激情中,才会惹出那么多的情杀事件。如果双方都能理智的看待感情,有条理的规画未来怎么会发生那些,“得不到就杀了你,爱不到就毁了你”的事呢?她想起在“致命吸引力”里,当葛伦克萝斯确定自己得不到迈克道格拉斯的爱之后,那种神经质的、仿佛想一口将男主角吞下去的狠毒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当然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要的是一个经济不虞匮乏的后半辈子,一个爱我的丈夫,几个漂亮又可爱的孩子,不用烦恼工作做不完,不用担心没有竞争力。”
伍琳仙露出担心的眼神,“你从来没想过外遇、离婚之类的事情吗?”
“为什么要想?昌灿很爱我呀!”
伍琳仙摇摇头,“你这个没打爱情疫苗的小孩,简直天真得可以。”
说她天真?汪咏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她不喜欢伍琳仙的形容词,伍琳仙老是仗着自己比她多谈几次恋爱的经验来压她,但恋爱应该是重质不重量的。
“你以为比我多谈几次恋爱就可以教训我吗?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爱情疫苗打太多是会生病的。”
伍琳仙撇撇唇,把一大堆档案丢在汪咏蓁的桌上,然后半坐在桌边。“嘿,我谈那么多次恋爱是有好处的,起码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不会莫名其妙的失去处女之身,或是染上A字头的世纪未传染病。你还以为林昌灿是处男呀,像他条件这么优秀的男人,没有女人投怀送抱才怪。说不定他早就是闺房术的强中好手。”
“你别乱讲,我相信他还是处男。”汪咏蓁急忙反驳。
“你跟他谈过?”汪咏蓁被她问得涨红了脸。她和昌灿从来不谈这方面的事,而他对她的亲密举动也仅止于接吻,偶尔爱抚她的上半身。至于裸裎相见,那是绝对没发生过的事。他是彬彬有礼的君子,和那些“好色”的男人不一样。“没……没有。因为没有必要呀,我们还没有结婚就这个,不是很尴尬吗?你呢?难道你会和男朋友谈这些?”
“小姐,连孔老夫子都说‘食色性也’,现在已经是什么年代了,你还怕尴尬?我告诉你,对女人不冲动的男人,除了白痴、性无能之外,就是男同性恋。”
“喂,你这么说是不是指昌灿不正常?”
“我可没指名道姓哦。当然,一百个男人之中,总会出现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不过我可不敢确定那个柳下惠就是林昌灿,除非……你答应让我实验一下。”
“实验?”
“对呀,等林昌灿回国,把他借我实验一下,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汪咏蓁知道她是说着玩的,便故意装作不在乎地回答:“好哇,不过实验过程表得先让我看一下。”
“要不要记录影片呢?”
“当然,有的话最好不过。”她俩相视大笑,早把经理监视的眼神丢到脑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