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
山上的夏日清晨是凉爽的,唐小仙一早就起床准备早餐了,她今日穿了一件木蓝色无袖洋装,裙长及膝,很“中庸”的穿着,很乖的做了中式的早晨。
昨晚她主动搬出两人“共有”的卧房,换来他半讥诮的目光。
她没解释,只说还是习惯自己睡,不习惯和男子共有睡房。
临走前抱着自个儿的软被越过他身边,敏锐地感受到他身上灼热的体温和强烈的男性气息。奇怪自己在昨晚前为何对此皆视而不见?他……可是个危险的男人呵!
搬出卧房是对的,不宜与他离得太近,如今她打算视他的反应而行事,酝酿下一波的主动出击。虽说他超乎她想像的难以捉摸,可也挺好玩的,不乏味。
七点整。
他下楼,瞧见她身上“保守”的洋装,挑挑眉,笑得挺不正经,却没说什么。
她盛了碗稀粥给他,他接过时,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刮过她的掌心,害得她差点儿摔了手中的碗。一抬眼,却见他满脸揶榆。
她有些心惊;他今晨的举止怪异,不再如昨日浑身戒备,好似戴盔甲的刺猬。今晨的他像只狡猾的狐狸,更像一只笑里藏刀的狼。
她倒有些怀念昨日的他来了,只管一味惹怒他,便能窥见他所有的情绪。可今日若再想使昨日那招,肯定是不成了,若真如此,那会如同羊入虎口。
“你早上还得工作吗?”她问的浯气平淡,丝毫不现方才被他搅乱的情绪。
“有事吗?”他喝口粥,心不在焉的问。
“我想下山添购一些日用品和食物,你下午有空吧,可以陪我下山吗?”
“当然,那是我的责任。”他瞟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回道。
一顿早餐下来,除了方才他刻意的挑逗外,他几乎不同她说话。之后,一上午便埋首于书房里做他所谓的“工作”。
她只是不明白,当一个保镖还得对着电脑工作一上午吗?怪人。
下午,他利用租来的汽车,开车送她下山购物。
车子开到天母西路的超市,他十分尽责地伴在她身边,护送她上楼购物。一路上就见不少女人发疯的目光,只差没当着他的面流口水。
真有意思,她注意到有不少女人嫌恶她,公然地对她投以怨毒的目光。
呵,想来她这辈子还不曾如此遭人“怨毒”过呢,托身畔这位超级帅男的福,可真是深感荣幸哪!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下了车,他竟然反常地勾揽她的腰,这也正是她遭同性相斥的主因,更糟的是他举止亲昵,小动作频频,有时甚而动手掐她的腰侧,力道不重不轻,却足够酥麻她,害得她开始怀疑自己对他“欲望”的深度。难不成她原来也挺“需要”的?不然何以他小小出手便能调戏她得逞?
噢,是了。她忘了他原是个中好手,当然有这类手段,她实在不必为自己的“需要”质疑。
他箝制她事小,不过此时若见了熟人就挺难解释。原以为在台湾无此可能,事实却不然,她就那么巧在超市遇见小时候的玩伴。主因是她八岁时曾在阳明山的宅子里住过一段时间,和邻居的—名男孩时常玩在一起,如今已时隔了十年,没想到这人还记得她,主动向她打招呼,她想了半天,方才记起。
“小仙?!你回台湾怎么不来找我?我原以为……以为再也遇不见你了。”热情的大男孩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眉目清秀,轮廓颇似日本人,身高中上,有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开时给人的感觉十分爽朗、亲切。
这人名叫丁羽,大上唐小仙四岁,父亲是北台湾小有名气的企业主。他还有一个哥哥名叫丁烈,自小就在美国受教育,唐小仙只见过丁烈一面就印象深刻,至今不忘。丁烈是名浓眉大眼、神色坚毅的大男孩,比唐小仙大十二岁。印象中他沉默少言,有一双锐利深沉的眼,一反丁羽活泼开朗的个性。
丁宅与唐宅两家相邻颇近,二人小时候常玩在一起,唐小仙便将丁羽当成“哥儿们”看待,感觉上并不觉得他比自己大上四岁,大概是因为丁羽生性活泼开朗,反倒觉得他像弟弟。
丁羽一认出唐小仙后随即热情地握住她的双手,对一旁掐着她小蛮腰那名身长一九0 的超级帅哥完全视而不见。
“哈罗,丁羽,十年不见,你长高了。”她一向对他称名道姓,从来也不客气。
丁羽放开一只手,搔着后脑傻笑。“真好,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这十年中我一直想到日本找你,可惜碍于兵役的问题,一直没能成行。”他凝注她的目光突然深浓起来,“十年不见了,这十年……你过得好吗?在日本同小朋友打架了,有人帮你吗?”
他突然问得如此感性,倒教唐小仙一时失措起来,只得呵呵一笑应道:
“你忘了吗?我有三个很好用的哥哥,他们敢不帮我,肯定先教我老爹的口水给淹死。”忽尔感到腰间又遭人偷袭,以眼角余光一瞄,“上头”那位一九0 的帅哥似乎颇为不满于遭人冷落一旁。“呃,咳,丁羽,我跟你介绍,这个人是……我的保镖。丁羽,是我小时的玩伴。”
“保镖”二字换来方历挪揄的眼神和一记更为深长有力的偷袭。可不是她自找的吗?昨儿个硬要当人家“情人”的不知是谁?
“保镖?”丁羽双眼往上一抬,脑子里因为“保镖”这二字—时混沌起来。“小仙,你……为什么需要保镖?”顿一顿,方才想明白。“难道……难道你有危险吗?”他忽地大叫,弄得原本已经挺显眼的三人,这会儿更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唐小仙连忙摇头。“也不是那样啦,事实上是我老爹心胸狭窄,因为我三番两次坏了他的好事,所以才找来保镖二十四小时跟监我……”突然,她感到“上头”射来两道冰可蚀骨的寒光……
这下糟糕,巧遇儿时玩伴,她一时不防竟说溜了嘴。
“呃……不过的确有人威胁要绑架我,听说来头还挺大的,呵呵。”亡羊补牢,不知为时可晚?
偷偷瞄了一眼上头那人,不冷不热,瞧不出啥表情。
“有人要绑架你?!”丁羽一听,可撑圆了他那双丹凤眼。“那你还出来外头乱晃?!”说罢,颇为不满的瞪向上头那人。偏偏此时他终于注意到,这名“小小”保镖竟胆敢将他的毛手搁在小仙的纤腰上,一怒之下,更是眼带愤怒。
可谁知,上头那人似乎半点也不将丁羽那双火龙金睛搁在心上,依旧是你瞪由你瞪,我抱还是抱,他帅哥一言不发,可酷得很——不愧是那洛三公子的哥儿们,果然有高深的道行。
唐小仙一瞧这情况似乎大大不对,十分的于己不利。既不得对丁羽解释他二人的“关系”,更不可能凭自个儿那点微不足道的气力,扳下搁在腰上的那只毛手。于是乎只得匆匆忙忙向丁羽草率编个借口道别,急急切切奔至收银区付帐……唉,怎会如此呢?这情况太令人料想不到,堪称落荒而逃!
匆忙逃离“出事”现场后,虽说他没立刻对她发难,可那双严厉的灰眸却冷得犹如十二月的寒冰,冻得她怪不好受。
车开至唐宅,他依旧缄默不语。大手仍惯性地往她腰上搁,直至护送她进门。
反倒是她自己承受不住,为免教疑神鬼四字害死,她踌躇了半天终于开口。
“你没话想问我吗?”明知这一问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终究是心照不宣。他不开口,并不代表他没疑虑。
他一听,笑得邪气。“我该问你什么?”
竟然反将她一军?!这男人……不好惹呀!
也罢。不来问便算,如此甚好。省得好浪费口水之余得为圆谎,想死甚多脑的细胞。
“没什么,我无聊随便说说。”如此也算个回答吧!
“是吗?”他面露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搁在她纤腰上的手骤然拢紧。“既然你这么无聊,碰巧我也无聊的很!今天天气闷得人烦躁,你何不回房间换上昨天那套‘凉爽’的小比基尼,如此我们这对‘爱侣’可以来个‘鸳鸯戏水’以打发那太过无聊的时间,嗯?”
她愣愣地回凝他,花了十秒钟才听懂他的话……
鸳鸯戏水?!噢,不!
“呃,那个……”她咽了口口水,差点被呛到。“其实我的游泳技术奇烂无比,恐怕不能陪你一同‘鸳鸯戏水’了,你最好别指望我。”可笑,她还同他“共效于飞”咧!说得跟真的似地。
他以奇怪的眼神注视她,竟然朝她缓缓点头,缚在她腰上的手力也徐徐放松,她几乎要以为是上天的恩惠了。
下一刻他的手却骤然收拢,英俊的脸上跟着荡开—朵令她费解的笑容。不知为何,他古怪的笑让她有种末日将临的预感。
“真可惜了,原来你的游泳技术不好。”他慢吞吞的说着,眼睛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突然他—使劲托高她的纤腰,竟一把将她“抛”进两步外的软沙发上,跟着是他以全身的重量压上了她,她顷刻间的处境犹如—块花容失色的三明治——里面的夹心肉片。
“反正无妨。”他邪恶的挑高眉毛。“或者你会比较喜欢‘床上运动’?我的小情人?”
“小情人”三个字让她—听立刻打哆嗦到骨子里。他在玩什么把戏?
“你……什、什么床上运动?!”她的舌头开始不听使唤了。而且也怀疑——这个害她成为“夹心肉片”的男人,很可能具有极疯狂的双重性格,也许还有攻击性!
“什么?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何谓‘床上运动’。”他朝她促狭地眨眼睛。这个动作只换来她脊髓底一阵发冷。
“小宝贝,你的上任情人难道没教过你吧?”他暧昧的朝她诡笑。
她觉得连头皮也发麻了。“我的上任情人……他、他当然有教过我啦!”骑虎难下,即使硬着头皮也得撑下去!
“那最好。”他欣然一笑,整个身体的重量更是沉甸甸的全压在她身上。她几乎完全陷进沙发里头了。“如此一来,就不需我再教你了。”
她感到呼吸困难。他的体重几乎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试着在他身下挪动身体,努力想救自己脱离窘境,好能较为轻松自在的呼吸。
一片奇怪的沉默。就在她试图让自己不致窒息的同时,他突然不说话了。她转头望进他的眼睛,他的灰眸这时显得墨沉,里头有种迷浊,像在一桶纯黑的墨汁里倒入白色的广告颜料,然后搅拌成灰色的过程。
他的眼神令她不安,她不自在地又扭动了一下。
“别动!”他突然沉声喝住她,气息转而有些浓重、短促。“除非你想立刻在沙发上玩‘游戏’。”他的声音转为粗嗄。
“可是……”她呼吸短浅,只觉得他厚重的胸膛压抵住自己。她的肺压已经到了极限,即将要承受不住而炸裂了。“你……你压得我喘、喘不过气来了……”
压在她身上的重量骤然减轻,然而他只是以两肘撑在体侧,他当然没好心到不再压着她。
“如何?二选—,你选哪一种?”他无赖的重拾话题。
哪一种?!她两种都不选!
“呃……”她感到有点头晕目眩,可能是刚才窒息太久的关系。希望能引起他的歉疚感,她想。“我想我还是回房间去休息好了。呃,我就不陪你……‘运动’了。”
她说完屏息着等待他回答。在现在这种令人尴尬的姿势下,她只能受制于人,失去了人身自主权。
又是一阵奇长的沉默。这个男人似乎很擅长营造恐怖气氛,也许他不当保镖的时候可以考虑去拍鬼片。
“现在好点了吗?”他问。
“呃?”
“还是不太舒服吗?”
“啊,是呀,还是很不舒服……”
“那一定是你平常缺乏运动的关系。”
“?!”
这个坏男人——她惊恐的睁大眼瞪住他——他摆明了无耻到底,脸上甚至还挂着“淫荡”的笑意。
“看来你是缺乏运动,”他说得极缓慢,每一个字都温吞吞的啃着她的神经。“我一向对女人很温柔的。不怕!我们就先来个‘床上运动’好了。”说罢,做势要将她抱起。
“不!别碰我。”想都别想!!是他得配合她的“欲望”,可不是她配合他的!而现在——她还不想要他!
“不要?”
他挑起一边眉毛,玩味着“别碰我”这三个字。“由得了你吗?”语气轻之又轻的,听起来像是他在自言自语。
“至、至少我可以选择吧?”
他定定的看了她十五秒,看得她浑身起了小疙瘩。
“当然。”最后他终于说道。
“那么,”她伸舌尖舔舔干燥的双唇。“我选‘鸳鸯戏水’。”
他目光落向她粉红色的柔嫩唇瓣上,她再一次屏住气息,猜到他此刻心中在想什么——她才不是幼稚的笨小孩,况且她有—个号称“日本玛丹娜”的好友花田樱子。比墓尼跟舔布丁的把戏就是樱子教她的,她当然知道他脑子里现在闪过哪些“淫荡”的思想!
“‘鸳鸯戏水’,嗯?”过了好半晌,他终于开口。她不得不在心底暗暗吁了一口气。
她以为他又要强吻地了。
“那就‘鸳鸯戏水’吧。”他说得慢慢的,像是她强迫他似的。
真没天理!她想。
唉,今朝看来是逢到恶霸星,只得任人摆布了!当真是流年不利!
“那么十分钟后泳池边见了。记得,一定要穿那件可爱的小比基尼,可别忘了。”语气是天晓得的温存呢。
“知……知道了啦!”只求他快些放开她!他身体如此紧密地偎贴着她,就算不压死她,这火一般的灼热也要窒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男子果然不是普通的厚颜无耻!轻而易举地摆弄她,自个儿却全然无一丝脸红的迹象。
他倒是不急着放开她。修长的食指沿着她细白光洁的前额一路往下划,徐缓似龟步绘过她俏挺的鼻梁,来到小巧朱艳的菱形唇畔,着实流连了好一会儿,才挺不情愿地收手,放开箝制,让她离去。
“记住,十分钟。”似提醒,更像警告,他那双勾魂的灰眸灼亮得邪恶。
逃难似的奔离大厅,她险些教自己凌乱的错步绊倒;可好了,现下是欲罢也不能了!
显然她错估了一步,没认清他的本质!
原来他实质的武器不在那张令女人神魂颠倒的皮相;他骨子里那危险放肆的性格,才是真正招人坠落的渊薮。
尚幸,不致教他一路朦骗,不然自个儿的游戏岂不反成了他人的戏中戏?
如今只守不攻恐怕要教人吃定,他既已决定放招过来,她又有何顾忌之有?
呵,“亲爱的”保镖,可没想到此番“对阵”下来倒是让她受益匪浅哩!
真好,这游戏不无聊,事实上还挺刺激的。只不过……她心底为何有种沉滞的异样感?
唐宅后院的泳池形如一片荷叶,位于辽阔的庭园一隅,园内花草菁菁,间植林树,不似一般僵化的庭园造景,颇有点雅意;倒难想像这不俗的庭致,竟会是掌舵日本黑道的家族所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来附庸风雅的世家名门,花大把钞票造就的气派。
早在五分钟内,方历已换妥服装;铁灰色的亮面紧身泳裤,与他那对灰色的眼眸,连成一线窒人的性感,再加上他标准倒三角的颀长身形,健美强硕,阳刚的男性体魄令人屏息。
此时,他正悠哉地卧在池畔的草皮上,四肢懒洋洋地舒展,唇解挂了一抹隐隐的笑意。
他改变主意了!从昨日下午,那小妖精恶意的撩拨之后,他便抛开了此生唯此一次想当君子的念头——
既然他想当君子,人家偏不领情,那他又何须违背本性,自找罪受?!那小妖精教他当不成君子,他倒乐得快意!
当初不愿“动”她的理由,只为她有一双太过清灵,看来似仙又如妖魅的眼睛;教人不得亵渎,却在不意之间神为之夺……这女孩,他以为是碰不得的呀!
那双清澈太过的眼眸不适合激情,清冽如斯;她所有大胆的挑情,总教他联想到天使的恶作剧!
天使?还是妖精?
他勾起一抹邪笑,随手拔起一根身畔的青草,嚼得有味。
感激数十尺外如猫的踅音,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豹般的体魄成优雅的弓形跃入池中。
唐小仙尚在屋内就听到水花溅起的声音,待来到池畔,他早已在泳池内来回巡游了三遍。
她索性先蹲在池边等他游得过瘾,双肘撑在膝上,无聊地托着腮帮子,揣着沉滞的不安感。
他也瞧见她后,矫健的身形潜至池边,泼了她满身的水。
她狼狈的起身,想躲开,却教他抓住了脚踝,—使力,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池内栽去!
他也却不罢休,得逞之后,竟得寸进尺将她拖至水底,直到她挣扎着换气,几快窒息之时他才松手,让她破水而出,狼狈已极……
她狠吸了几口气,才稍觉得舒解,便意识到他温热湿软的唇覆住她的,灼热的气息喷拂在她的口鼻之间,浓重且急促……
如开始一般的突兀,他骤然放开她,灰眸深沉得古怪。那不是挑情的温存,也没有那些一掠而地过讥消与揶揄,就是古怪,怪得教她直觉有了麻烦……
“嗨,我的接吻技巧可进步了?”她朝着他粲然一笑,双眸清亮得既天真且无邪。“比起以往你那些众多的情人来,我有多好呢?如果我们再多练习几次,你说我可不可能成为最好的?”她存心激怒他。
他灰眸缓缓地眯起,速度之慢,简直是有意凌虐她的心脏。“是进步了些,”他露出狡黠的笑容,“比起上回的确是显得‘饥渴’了许多。你的提议倒不错,我们是该多‘练习’几次。”
他伸出手指,摩挲她红滟的唇瓣,仿佛在爱抚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话说回来,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以往有‘众多’情人的,嗯?”
他的手指是魔咒,温存的灰眸是勾魂药……恍惚间,她似被催眠了……
“因为……洛哥哥说你是……”
“是什么?”
“你……”
她猛—惊觉,蓦然倒退一步……若非他灰眸忽然转为墨沉,她就要傻傻地任他摆布了。
只见他立在水中原处,双臂抱胸,唇上的笑转成揶揄,似乎在嘲讽她竟无力抗拒他的诱惑。
她抚着水池边的铁杆喘息;他并没有吻她,但是依旧教她透不过气来……她全身戒备地盯着他瞧,仿佛他是世上最凶猛且最具侵略性的毒兽……
“丫头,你确定知道‘情人’的含意吗?”他粗嘎的声音低若耳语,灰眸入浓。她心房没来由一阵悸颤,突然他朝她迈进—步,她没有退,只是咬住下唇。
他伸出大手,攫获住她纤细的皓腕,将她带向自己。
“来吧,让我瞧瞧你的泳技如何,除非……你真的想陪我‘鸳鸯戏水’。”最后那四个字,他以气音贴着她的耳畔嘶语。
她身子一阵子不自主的轻颤,且听到他低沉的嗤笑。
他明白,他能掌控她身体的反应。
潮红泛上她的双颊……她挣开他的手,幸而他这回似乎无意箝制她。她成功挣脱,快速游离了他身边……
隔天,半夜下了一场雨,—早起,但见天空清美如画,一片蔚蓝,蓝得触目惊心。
伸个懒腰,她在床上坐起,洁净的空气令她有散步的冲动。下了床,冲洗过后披了件薄外套,蹑足通过保镖的房门,她溜出唐宅漫步在仰德大道上。
她走得极慢,似蜗步,因为想着昨日,昨日是个天大的意外。
怪极了,她有—种被吸人的错觉。他像—道漩涡,面对他时,她已难再保持清醒不坠的神智,甚至,有时明明是自觉的状态下,她自投罗网。
心头闷闷的,她朝天空呼出—口郁气,—低头,看到一身运动服装,脸上扯着热烈的笑,正朝地奔来的丁羽。
“嗨,小仙,你也出来散步吗?真巧,我正打算待会儿上你家找你。”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却落在她身后搜寻。“咦?那个保镖呢?他怎么没跟着保护你?真不值得信任!”口气颇为不满,眸光对着她时却是火热的,有些灼人。
她没说什么,只淡淡一笑。他太过热情的招呼,让她难以回应,只感乏力。
能如何呢?不期然遇见丁羽,在此刻她渴望独处的时候;老实说,他不怎么受欢迎。
哪知丁羽见她笑得无奈,以为她受到委屈,顿时激起满腔的英雄气概。“小仙,别怕!干脆你住到我家里,让我来保护你!管他什么凶恶的暴徒,还是那个中看不中用的保镖,有我在,任何人也不敢欺负你!”说着,便趁势要将她揽入怀里。
谁知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早一把将她掇入怀中。
“不必丁先生费心,目前为止,唐小姐应该还觉得我挺‘好用’的。”方历身形一闪,已将她抱离三尺外。
听到他的一语双关,她一时窘迫,竟由着他抱在怀里。
丁羽一瞧抱走小仙的竟就是那“不中用”的保镖,顿时更加不满加气愤。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自以为是小仙的保镖,就可以明目张胆的胡来。”指的是方历这名“小保镖”,竟敢三番两次唐突佳人。谁知人家那名“小保镖”,压根儿也没将他这丁家二少爷的警告瞧在眼里!方历非但连哼也不哼,兼且一脸漠然,无动于衷。
丁羽见他如此傲然,心中已有气。又见小仙竟连反抗也不反抗,竟然这么胡里胡涂地任由他抱着!他心中陡地一把无名火生起,一大步欺向前,伸长了手就想抢人——
谁知他才不过刚伸出手臂,连小仙的衣角都还没沾到,就听到身后一声严厉的呼喝——
“住手!”
丁羽的手愕然停顿在半空中,竟没敢落下。
“烈大哥?!”小仙看清了来人,不由得惊喜的叫出声。喝住丁羽的来人正是丁烈。
丁烈微微颔首,深邃的双眸闪着温暖的笑意,稍稍化去了脸上线条刚毅的寒冰。丁烈一身的黑色劲装,在这样明媚的清晨里却不显得突兀,反倒勾勒出他英挺的气势。
丁烈回目望向方历,两名极出色的男子两双锐目顿时于空中交锋——
丁烈首先抿唇一笑,只此一眼他已能瞧出方历不凡的气势必然大有来头。
“抱歉,舍弟不懂事,言行太过鲁莽,是他的错。”丁烈出言恳切,语气不卑不亢。
方历淡然一笑。方才两人双目交锋,他对于烈的沉稳气概心中有数,再一听他出言颇识大体,已明白此人和他那脓包兄弟大大不同。
“无妨,令弟年轻气盛,方历不会放在心上。”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已有了相惜之情。
于此之前,这两人自然尚不知对方与己实则有着微妙的牵连——两人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因为透过了“家族”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双方还是有裙带关系。当然这时他们都只是凭着第一印象对对方产生好感,自然不知道有这层关系。
“烈大哥,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据小仙所说的,丁烈长期定居在美国,甚至在十年前,丁烈已宣称绝不接手家里的事业,打算将丁家的一切产业让给丁羽来经营。
“这几天才回来,回来办一点事,再两天就回美国了。”丁烈笑答,之后回头转向丁羽。
“阿羽,你先回去。”
“可是……”
丁羽想开口置辩些什么,却教丁烈一抹极严厉的眼神给制止,已到口的话不得不给吞回去,至此只得悻悻然地转身离去。
“历,我也先走一步。”丁烈已直呼方历的单名,十分爽快。
待方历含笑颔首,丁烈也面带笑意迳自离去。方历没留住他,是有所预感,将来会有再见之期。
丁烈走后,唐小仙幡然醒悟自己还让方历搂在怀里!思及此,她不禁双颊—红,忧虑着方才丁烈瞧在眼里不知会作何感想?她眉儿一蹙,挣扎着想自方历怀里脱身,谁知他反倒揽得愈紧。
“别动。”他俯首在她耳畔沉声命令。“今天早上你先是背着我偷溜出来,接着又不设防于凯觎你的男子!你已替我惹够了麻烦,现在,乖一些,不许再惹事。”口吻是绝对的霸气。
“你胡说!”他莫须有的指控让她气红了俏脸。“难道我连外出散步的自由也没有了吗?!再说丁羽他才不是什么凯觎我的男子。”她明白他指控的是何人,气的也正是这点。“他是我的朋友!”她挑衅的宣称,毫不屈服于他的箝制之下。
“是吗?!”他冷冷地嗤笑。“啧啧啧,你真让我吃惊!想秘是你的前任‘情人’太过无能,没教会你分辨男人‘有色’的眼神。”慵懒的语调带着明显的揶揄。
“你……!”她要气坏了!他故意的,故意拿她说过的话来嘲讪她!
“我怎样?”他单手擒住她的双腕,另一手将她挣扎不休的身子按向自己。“无妨,如果你那前任情人如此无能,那么我十分乐意提供免费服务!”
他威胁的话还未说完,已一把缚住她的身子,将她扭向树旁的树丛内
一进入掩蔽隐密的丛内天地,他即刻粗鲁地攫吻住她的红唇,狂野的舌霸道的扳开她紧闭的双唇长驱直入。一手牢牢地按制住她扭动不从的腰,另一手放肆地探入她的衣襟内摸索。她猛地倒抽—口冷气,浑身窜过一阵战栗。
他骤然放开她,一手强硬地抬起她的下颚。
“看着我的眼睛!”他声音暗哑,融揉着专横的霸气。“看清楚了吗?这就是男人的欲望!”他双眸灼灼地盯视她,眼底燃着两族足以将她焚身的火焰。
“欲望”二字提醒了她,她撑着两手使力想将他推开,奈何他却连动也未动。
“你无权强迫我,我从来就不想要你!”一开口,声音竟是连她自己也不识的嘶哑干涩。
“喔?你是吗?不要我?”他笑得邪气。“发现你还真是奇女子,竟连‘不要我’也能热情得令我咋舌,嗯?”大手懒洋洋地玩弄她望上一绺乌丝。
她气愤极了,一把夺过自己的头发。“你无聊,自大狂!”再次奋力想推开他。
这回他放了她,却开怀大笑。她羞愤地瞪着笑得不好愉快的他,简直令她无地自容。
“我不是自大狂,只不过恰恰说中了事实而已!”他轻佻地以一指兜揽她的下颚,“对吧?我火辣无双的小情人?”教她愤恨地扬手打掉。
她气咻咻地转身奔回大宅,怀疑自己还要继续这已失控的游戏!
他疯了!这男子邪恶淫狂、百无禁忌。
她不该跟一个疯子打交道的!她决定撤了,让那恶魔同自个儿玩去吧!
况且“游戏”已经完全失控;主控权易了主,天理都不站在她这边了!她不是傻瓜,头脑更是清楚的很,没道理再“玩”下去了。
她理智的告诉自己,决定放弃这游戏。
只不过——
她这厢如意算盘打得精,却未免为时已晚,大大失算。
须知:游戏一旦开始便是双方共执的战局。如今她想罢手不玩,还不知人家对方可同意?况且“某人”此时已玩上了瘾,她却在这时想中途抽脚?
恐怕是难喽!唉……